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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晔上前行了重礼后道:“大爷爷,纪尚青已经被天法伏诛。望您明察是非,弄清其中区直,来日您会明白我的苦心!”
纪存老脸愁苦,挤成干瘪的南瓜,萧然道:“你这孩子,于纪家是大大的不孝啊!无论如何,总不得只取人性命!”
先前那个被杨梵一吓得不敢说话的老者捡起了勇气,也随之道:“分明是杀人灭口!”
杨梵一道:“那他如何去挟持这女娃,我若不出手,恐.....”
“师父,不用说了!”纪晔打断了他的话,冰冻已久,寒彻九尺的误会一时半会哪能冰消溶释?
纪晔知道这些道理,可见着眼前的咄咄逼人,心里悲凉更甚,道:“大爷爷,各位长老,谢谢之前的照顾之恩。弃子就此别去,万分保重!”
他袖袍一甩,回过身去往纪家外走了出去。
“且慢,不再谈谈吗?”纪琼道。
“若是有兴致,大可去端忻客栈!”纪晔一顿,说完后继续大步向前。
他想这世间偶冤情苦楚如此之多,五人成章,他之前以为料理得清了,却被倒打一耙,一切付之一炬。他不知剩下的这些人如何看他,但这泽达乡值得他流连的,似乎是没有了。爹娘出走,妹妹学艺,钟家父女二人殒命,他便不再会属于这边,只需要隔些日子祭拜。大爷爷虽然待他不差,但却是非不分,眼里只有家族。他改不了老人的什么,只好放由他们作罢。
至于说这些误会,纪晔不想去解释了。人事错许往来往来古今皆是不少,他没必要去计较这些了。
纪琼跟了上去,两人一路无言,两人到了纪晔说的那家客栈。见到来人中有纪琼,那老板急忙腾好座位,备置好最好的酒菜。
“怎么,你就没什么交代的?”纪琼道。
“你可以先交代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吗,先前纪尚青不是当众认罪了吗,怎就成了我的阴谋诡计了?”
纪琼看向纪晔,道:“上次你们走后,纪尚青便告诉众人他早已知道你回到家来,怕你报复,就忍着随你栽赃,之后这边来了大队的人马,说是要护我们周全之类的,接引全是纪尚青一人做的在。在这之后,同村里有人发现邻村一片废墟,空无一人。那些来的人马中为首一人便是告诉我们江湖中有一对烧杀*无恶不作的师徒,并且说了其中的相貌,我们才知道你们这样无声息回来,是有着这般惊天的阴谋。当然,他瞒得住别人,却没想到我,嘿嘿!”说道后来竟是得意笑起来。
“纪尚青已死,那么纪家怕会惹恼那背后势力,劳烦你带他们去别处避避灾祸,钱财不够的我来出!”纪晔道,见性山上有着不少钱物,加上纪家本身积蓄,是足以换地的。
“怎么就让我来?”纪琼刚动筷子,便被纪晔这话噎住了,问道。
纪晔吃杯酒后道:“你的本事,恐就是下一代家主了,这些算是你的分内事情了!”
纪琼眉眼添了笑意,道:“怎么,不是早就出了纪家吗,怎么还管这些事情?”
纪晔摇摇头,旋即无奈道:“既然是我杀的,我总不能就这般不管不顾。纪家哪怕覆灭也是纪尚青引狼入室,可我不想担半点罪责,有违良心。还有大爷爷,少让他舟车劳顿吧!”
纪琼凑近些,低声神秘道:“叫声表姐,给你个好消息。”
纪晔看纪琼眼里的温情,一时踌躇。他这表姐在当初他被驱逐时候只是让他略微失望,可后来客栈的纵火,却是使得他对两人少时的温存几乎荡尽。他念及先前的情谊放了她与那几人一马,已经算是最后的情面了。今日杨梵一同他配合诛杀纪尚青,救下纪琼仅是看在了有意相助上。
纪琼见到纪晔这样,苦涩一笑道:“我若是说当初被纪尚青指派时候,不知杀的是你,你信不信?我虽.......”她说道此处,喉咙一卡,道:“不说这些了,你不叫也罢,这消息还是告诉你吧!纪尚青只是他们的棋子,邻村那事一过,除了留个那会点阵法的家伙来灭杀你,就再也没生息了。大概我们这种小家族,他们是根本看不上的。”
“表姐,谢谢!”纪晔重重道。
纪琼愣神后,摆摆手道:“没什么,我也有私心在里面。我在纪家势力哪比得上他,还不是需要你助我灭他,我再接管?我也得感谢你!”
纪晔想起纪琼的野心,听他这样一说,感激的情义消了不少,敬畏之心愈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可没有什么野心,你该看得明白,别再来个什么环环相扣的计策,我不明就里被害死!”
纪琼听了这话,忌讳莫深道:“你这般实力,我再多计谋也是追不上其间的差距。”
想到今后纪晔离去,大概再难遇见,两人多饮了几杯酒。纪晔忽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些的?难不成纪尚青还会告诉你这些?”
纪琼脸上愠色乍现,道:“这些不需要你来理睬了!”
纪晔嗯了一声,不好多问,吃起酒菜来。
纪琼见纪晔自若的样子,不禁急切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纪晔摇摇头,脑子里有了不好的念想,猜疑起纪琼大概是牺牲了自己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他也不好多问,不如做个瞎眼耳聋的人。他怕在这上面再纠缠,他不慎说些什么失礼的话,就极难圆场了,他便说起自己其余的事来,开口道:“钟伯的女儿我没护住,求你可以帮我把他的骨灰同钟伯埋在一处,让他们父女好团聚!”
“这个不难办到,但我也需求你件事!”纪琼道,“你在以后假若回来祭拜他们,我在纪家失了地位,望你可以祝我一臂之力!”
纪晔道:“只要你不像李赐年那般,我就保得了你。只是我已说过不再去纪家,此种不便之处,还得避开!”
纪琼道:“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你只需记住这就好。钟家的坟,我也会私里托人照看,如何?”
纪晔想起书里说女人是最厉害的的,纪家没什么事了,纪琼还为自己铺垫得长远,当真是好算计。心道:“她玩得一手好心机,骗得纪尚青没有防备,实则是暗度陈仓,做了这许多拆台的事情,心机这么深。”但他怕眼前这表姐听了这话后恼羞成怒,把他交代的的事做坏了,顺带坏了两人新生的情分而,索性换口气,笑道:“也对。”他这话说完,怕纪琼当自己是什么靠山有恃无恐,慎言道:“但你无论如何记得,不许做出同纪尚青那般的事情,”
“那么,我做到这些后,你能原谅我吗?”纪琼试探道。
“这。。。。。”纪晔本想敷衍去,可见着纪琼清澈望来的眼神,一时不忍骗他。他思忖道:表姐虽是在为自己的权势谋划,但多少还是对我这曾经的表弟有些情意。她这话虽是自私,却不无道理,索性就此释怀,心叹就此一别,天涯人间不知何处又逢,就不搁在那些是非里面了,就坦然道:“可以!”
这时杨梵一从外走进来,正听见这话,也不忌讳什么,道:“恩怨之间哪有这般宽恕了的?旁人害你时,见不着你可怜,你要杀他时,他却装作可怜,可谓是可笑之至。”
“怎么,师父我做得不对吗?”纪晔疑惑道。
杨梵一道:“你这般虚做,如何配得上杀手二字?杀手两类,一类快意恩仇,杀伐断然;一类愁思千转,婆婆妈妈的。你自觉哪个?”
不待纪晔回答,他自笑道:“不,这话我问得不该,你会来惹这烦心事,便是答案。”
纪琼道:“未必,大师请听小女子的短见。我倒觉得心有挂碍,婆婆妈妈反倒是极好的。杀手把挂碍看的比自己性命重要,才会在围困中借着那股守护的力量支撑出去;个人的安危,杀手往往看的太轻,不做困兽之斗,往往错失一丝良机。心知自己死后所爱无处可托的,反倒是最好。”
杨梵一坐下,倒满了酒。“怎么,你一个权势女子,还会懂得这些?”他咂咂嘴里的酒,问道。
纪琼不置可否,掩嘴轻笑,纪晔在一旁见她仪态,不明就里。
“做杀手不如个穷酸秀才,考功名利禄,江湖少你这般人。要不来纪家,我替你解释清楚一切,寻证据需费些时日,可这都不打紧,到那时给你个太上长老位置坐坐,我纪家大盛指日可待!”纪琼话里一转,问起纪晔来。
“回纪家?”纪晔轻狂一笑,反问道。想起其中被颠倒的黑白,心中再是泛起酸楚。他心里明白,若那些人像纪琼那般伶俐,亦或是像杨梵一那般知他,像纪念那般信他,哪里会被纪尚青玩弄。对他诸如此类的不公,凡此千般,皆是世情,他不是个什么狼子野心的人,被人误会,早已心如死灰,不想去做那般事情了。他继续道:“树倒猢狲散,没了他们的支撑,纪家风光比不上前时,那些出外的纪家弟子,能寻回几个就寻回几个吧。独木难支大桥,他们是极其忠心的!外家子弟还是需多经考验的!”
纪琼托腮浅笑道:“纪大高手,这些我可比你知道得多!”
几人再度对饮,纪琼以纪家需要新的安排,便是先行告辞了。杨梵一称奇道:“真是难得的奇女子,比纪尚青还难缠!”
过了数日,纪晔眼见到新坟起了,心间急的牵挂少了,再行祭拜之后,师徒俩踩着快马,噔噔地走远了。
马上的纪晔望着霜华满布,见冬意已深,叹道:“这次回来,没曾想到冤屈反倒越大。天下之大,怕也只有见性山容得我去了。”
杨梵一道:“依你之见,你准备去哪?”
纪晔不假思索道:“个中横生的变故,全在与李赐年有交融的那神秘势力。我既是答应了钟姑娘,来年拜祭时候也总得给她个交代。纪尚青所言不知真假,但钟伯之死却和我脱不了干系。故此我想去闯荡一番,暗中探寻其中消息。那寻到的两个令牌总不能荒废!”
杨梵一道:“那就巧了,咱们得去南方一趟了。”
纪晔疑道:“此话怎讲?”
杨梵一道:“南方武林数月来屡屡发生血案,人人自危。空瞳门门主是孙神医的大舅,向他援救。孙神医正急于探明新草药的药效,加之他身手本就不好,便望我们去助一臂之力!”他急着住纪晔做眼前这事,之前就没告诉他这些。
纪晔心里盘算那人是受了故人之托传艺纪念,他尽心力做好这些,纪念面相上也更好看些,他还需许多事去别处看看,这样恰是合适。当下及时允诺了,两人去往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