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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的开国君主是吕尚,周武王灭纣后建立西周,封吕尚于齐,是为姜太公,建都营丘,后名临淄。
历经西周,东周时期,齐国均为大国,兴工商之业,便渔盐之利,国势兴盛。
不过齐国之所以能成春秋霸主,最关键处是齐桓公立,任管仲为相,进行只有秦国商鞅始能媲美的改革,国力骤增,一跃而成屈一指的大国。
另一关键是清除了肆虐边境的莱夷。
早在太公建国时,占了齐人大半海疆的莱夷族,就给齐人来个迎头痛击。此后与齐国的斗争时断时续,直至公元前五六七年齐人灭莱为止。
从此齐国不独去了历久的边患,使国土增加了一半以上;而且此后才真正成为临海之国,不像以前只拥有莱州湾的一半而已。
齐人向以强横著称,不但欺压邻近的鲁国,还不断兼并周遭的小国,更牵制着南方的强楚,遂有召陵之盟,迫楚人从郑国缩手。
楚人因有齐人拦路,不得志于北方,转为往东南扩展,齐人方无可奈何。
召陵之盟,标志着齐人霸业的极峰,也是齐桓公和管仲的事业顶峰。
两人死后,五公子争位,齐国失了重心,才轮到其他大国登场。
到战国时期,齐人起用孙膑,依他之计围魏救赵,直捣大梁,次年魏军被齐大败于马陵,使齐代魏而成东方领袖,三晋君主都向他来朝。
齐人野心再起,趁燕人内乱起兵入侵,占据燕都达三年之久才肯退兵。
用齐宣王自鸣得意的话“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五旬而举之”这样的武功,连秦人都没有试过。
及楚由盛转衰,三晋分裂,齐、秦遂在列国中成了东、西突起的两大势力。
正当齐人威风八面,东征西讨,国力损耗时,与齐仇深似海的燕人,觑准机会,联合秦、楚和三晋伐齐。
燕将乐毅攻入临淄,把三十年前齐军在燕京的暴行照搬一遍。珠玉财宝、车甲珍器,被劫一空,若非有田单扭转乾坤,遂走燕军,齐国怕早亡了。
不过齐国已被蹂躏得体无完肤,由极盛而骤衰。
但当项少能来到临淄时,这已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事,田单亦由极盛踏进了权力被挑战的暮年。
临淄城建筑于淄河西岸,西依时水,由大小两城巧相衔接而成。总面积达六十多平方里。
城内建筑宏伟,交通大道都以小城北的宫殿为中心,宗庙、官署和各级官吏的住宅,均集中在宫殿附近,城内街道两旁古树参天,不过这时都结满晶莹的冰挂。
虽说曾受战火,可是这刻的临淄已是一片兴旺,人口众多,经济繁荣。
船队在城东泊岸时,临淄的达官贵人几空巢而出,来欢迎凤菲这名闻天下的名姬。
恭候一旁的仪仗队奏起欢迎的乐曲时,凤菲在小屏儿的搀扶下,仪态万千的步下岸来,其风姿仪态和容貌的优美,看得齐人叹为观止。
接着是董淑贞等十二名歌姬,亦使人目不暇给。
项少龙早看到欢迎者中赫然有田单在,慌忙杂在家将之中,免得被田单骤眼间认了出来。
不过这可能性却不大。
在肖月潭的指示下,他穿上了一般侍从的褐衣,外加犬羊之毛杂织而成的羊皮袄,在衣内腰间处,紧束了布带,不但掩盖了他的熊腰,还使他像多了个鼓然大腹似的。
在码头上田单等一众权贵,穿的无不是以鹿皮、貂皮等制成的皮裘,外加褐衣,不使兽毛外露,影响美观。
人重衣装,只是衣饰的转变,便使项少龙不起眼多了。
且经过肖月潭的妙手,他的脸上肌肤变得较为粗黑,年纪至少大上了十年,当项少龙看到铜镜的反映,亦很难联想起自己以前的英俊模样。
肖月潭和风菲是第一批下船的人,与欢迎者自有一番客套寒暄。
由于天空仍下着细雪,所以凤菲旋即登上马车,在齐兵开路下,立即进城。
项少龙不敢乘马,钻入肖月潭的马车去,笑道:“看来你在这里相当受尊重。”
肖月潭谦虚两句,然后道:“这叫有心算无心。刚才我很留意田单,这家伙除了凤菲外,像看不到其他人的样子。唉他的样貌比上趟见时苍老很多了。”
马车随大队开出,缓缓进城。
肖月潭道:“大城共有八座城门,横贯东西的两条大街是东大街和西大街,纵贯南北的大道也有两条,就叫南大街和北大街,非常易记。”
项少龙望出窗外,暗忖终于来到临淄了,希望可活着离开
风雪中,行人不多,都是匆匆而过,对车队投以好奇的目光。
肖月潭道:“东西向两条大道和南北向两条大道交又处。有小临淄之称,最是热闹繁荣,是来此者必游之地,今晚我带你去趁趁热闹”
项少龙苦笑道:“我不该这么抛头露面”
肖月潭道:“你愈是闪缩,愈会惹人生疑,就算外人不觉,但张泉和他的手下总会有人思疑。”
项少龙只好道:“那就依你之言”
肖月潭自从知道吕不韦就是张泉背后的指使者后,心情兴奋,此刻更是兴致昂扬,指着沿途的大宅院道:“这些都是富民的宅第,院落数重,瓦顶白墙,单层院落,与街巷联排的普通民居,有很大的分别。”
项少龙留心观看,见到刻下行走的东大街,竟达两丈,可通行四辆马车,两边尽为店铺。
巷里则是次一级的道路,为居民的住宅地段,只供人行。
整个城市街衢整齐,入目多是高墙大宅,门面都非常讲究,不愧人国之都的气象。
忽然间,他有不虚此行的感觉。
肖月潭指点道:“小临淄店铺林立,你能想出来的卖买在此都应有尽有,该处的卜命师更是天下闻名。”
项少龙因“天下闻名”而想起稷下剑圣曹秋道,问道:“稷下学宫在哪里?”
肖月潭欣然道:“就在城西稷门外,是座令人叹为观止的宏伟建筑,到这里来讲学炫显学问的被尊为‘稷下先生’,门徒则被称为‘稷下学士’人数达数千之多。”
顿了顿续道:“我也曾被请到那里传授曲乐医药之学,所以才备受尊敬有若王侯。”
项少龙低声道:“邹衍是否到了那里?”
肖月潭皱眉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
项少龙忽又想起善柔,若找到她就好了。
肖月潭道:“能成稷下先生,都非同小可,其特杰出者均被奉为上大夫,可不治而论政,邹衍正是其中一人,我只要问问便可告诉你答案。”
项少龙问道:“那曹秋道又是怎样的人。”
肖月潭露出尊敬的神色,却压低声音道:“此人在齐国地位然。是齐王的师傅,公卿大臣见到他都要叩头请安。独自居于稷下学宫外的一间小屋里,清茶淡饭。今年怕都该有五十岁了,但望之只像三十许人,一般人想见到他都不容易。”
项少龙本想从他处打听善柔的行踪,现在听到这种情况,只好打消了这念头。
肖月潭续道:“此人的剑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近年来少有与人动手,皆因根本没有胆敢挑战他的人。”
项少龙道:“以前常有人向他挑战吗?”
肖月潭道:“谁能击败他,就可登上稷下剑圣的宝座,立即名震天下。不过此人的剑从来不讲人情,战败者非死即伤,所以现在再没有人肯去比试。”
项少龙暗忖若有百战宝刀在手,又不怕泄露身分的话,倒要试试它的剑法厉害至何等程度。当然他抱的只是切磋之心,而非生死相拚。
此时马车队驶进东大街专为接待贵宾而建的十六座宾馆之一的“听松别馆”,纷纷停下。
项少龙知道这是自己办事的时候,慌忙下车,在张泉的陪伴下,与主理别馆的管事接头,安排上下人等入住,忙了半天,到一齐安顿好时,已到了凤菲赴王宫晚宴的时刻。
田单亲自来接风菲,肖月潭亦为陪客。
项少龙故意出来打点,昂然与田单及他的两大保镖刘中夏、刘中石兄弟打了个照脸,不过三人都对他这个“下人”不以为意。
送走了凤菲后,项少龙心怀大放。假若连田单这精明厉害的人都认不出他来,其他人更是不用搪心。
吃过晚饭后,董淑贞诸女依凤菲的吩咐在大厅排演歌舞,他则往东院找张泉,关上房门后,项少龙道:“我已取得了珍贵的消息,假若张兄肯付订金,小弟便可如实相告。”
张泉喜道:“那就最好。不过我们的主子仍未到此处,订金一事要稍迟两天,但沈兄可否先透露少许。”
项少龙故作神秘道:“原来答应助他的人,竟就是刚才来接她去赴宴的相国田单,此人权倾齐国,很不好惹。”
张泉其实早知答案,只是拿此来试探他的忠诚。听他如此说来,自然不会当作是一回事,淡淡应道:“这事我自有分寸,不用怕他。”
项少龙见他摆足款子,心中好笑,道:“不过我们主人的对手除田单外,还有个非同小可的人,叫仲孙龙,张兄听过没有。”
张泉色变道:“其么?”
项少龙加盐添醋道:“这是小姐亲口告诉我的。张兄该知在大梁时,仲孙龙曾来找过她,迫她下嫁,被拒后声言不惜一切,也要把她弄到手。”
张泉当然知道此事,再不敢怀疑项少龙情报会是虚假,眉头大皱道:“这消息非常重要,必须尽早通知主子,否则恐怕会横生枝节。”
又吁出一口凉气道:“此人是专放高利贷的吸血鬼,心狠手辣,连公卿大臣都不敢开罪他。最头痛是他手下能人无数,非常难应忖。”
项少龙想起的却是昨晚半强迫下得到凤菲珍贵的香吻,不知如何竟欲念做动,忙收摄心神。
张泉迳自沉吟,好一会才道:“沈良兄你非常能干,得到这么多有用的消息,不知是否已查得人小姐的情人是谁。”
项少能微笑道:“我是信任张兄,才肯透露一二,至于其他,张兄是明白人,请恕我要卖个关子。”
张泉拿他没法,叹道:“我们最好衷诚合作,否则一个不好,不但完成不了主子吩咐的任务,还要死无全尸。唉我宁愿开罪齐王,都不愿得罪仲孙龙。”
忽地敲门声响。
张泉启门一看,门外站了十多名家将御手,说要找沈执事。
项少龙走出房门,带头的是曾与他同房,形相似猿猴的后生小子雷允儿,他道:“我们闲着无事,想到街上逛逛,请执事赐准。”
项少龙见到众人期待的日光,知道若不批准,立即激起不满,微笑道:“我怎会阻各位去找乐子,但记紧莫要生事,且天明前定要回来。”
众人大喜,哄然去了。
旁边的张泉道:“你怎可答应他们。仲孙龙正虎视眈眈,说不定会拿他们来出气。”
项少龙叹道:“时刻提心吊胆终亦不是办法,不过在大小姐演的两合歌舞之前,仲孙龙该不会生事。他怎都该给点面子予齐王与田单”
张泉道:“齐襄王己老得糊涂,明明立了大王子田生为太子,却因小事又把他废了,弄得人心惶惶,现在仲孙龙正竭力举荐二王子田建为太子,与田单斗个不亦乐乎。今趟请来包括大小姐在内的三大名姬为齐土贺寿,正是田单讨好襄王的手段,所以说不定仲孙龙会蓄意破坏呢”
项少龙还是次听到此事,登时感到不妥,告罪一声,匆匆去了。
走到大门处,问了守卫家将雷允儿等人离开的方向,急步追去。
雨雪纷飞下,踏足华灯初上的临淄街头,他清楚感到自己在某种奇异的形式下深深的被卷进了齐国王位之争的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