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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入我门来
夜深人静,雨打芭蕉。江鱼房中一盏残灯黯淡,一抹黄光透出窗缝,照耀在窗外的一丛芭蕉上,碧绿的芭蕉叶、清澈的水珠都镀上了一层微微的光芒,颇有逸致。房内,江鱼四仰八叉的倒在床榻上,几本花营的秘密档案胡乱的垫在大脚丫子下,微风透过窗缝在那档案上吹过,几片纸片翻卷起来,可以看到上面用朱砂批阅的歪歪扭扭好似鬼画符一般的字迹,想来是出自江鱼亲笔。
正是梦酣时,江鱼窗外突然出现一条头顶高冠的黑影,那黑影无声无息的推开了江鱼的窗户,隐隐约约的好似地狱勾魂使者一般缥缈恍惚的声音随风传来:“江鱼,醒来。。。江鱼,醒来。。。江鱼,醒来。。。”随着这阴森的叫喊声,一缕缕夜风倏忽吹来,吹得屋内灯火突然熄灭。
身体一个激灵,江鱼猛地跳起来,拔出宝刀无声无息的就一刀朝着窗口的那黑影刺了过去。他嘴里轻声喝道:“相好的,来我大哥府上盘道儿,哪条线上的?奶奶的,摸摸你脑袋还有没有罢!”刀气凌厉,一抹淡淡的白光笼罩在那宝刀上,凛凛寒气让那窗外雨水突然化为片片寒冰飘落。
那黑影低声喝道:“好,这一刀有点水准。”就见他两根手指伸出,无比轻巧的就夹住了江鱼势若千钧的刺杀。
江鱼再一次有了在昆仑山学艺时,自己以全身力量轰向无凡,却被无凡一根手指头好似弹苍蝇一样弹飞的错觉。这黑影拥有的力量简直是惊世骇俗,甚至到了江鱼都无法想象的地步。极品法器的宝刀,两臂上施加的近十万斤的巨力,他从来没想过人间能有人居然可以用两根手指接住自己的这一刀。没人可以,三大宗师加起来也没那个实力!那两根手之上传来的反震力量,好似一座泰山轰然砸在了江鱼手臂上,震得江鱼浑身骨节子‘咔吧’乱响,脱手丢开宝刀,狼狈倒退了几步。
一缕白光一闪,那黑影的面容突然被照亮――清矍的脸蛋,五缕长须迎风飘荡,双目细长,其中寒光隐隐,一身的仙风道骨――此人正是江鱼在蓬莱三仙宗的便宜师尊元化真人。手指头上冒出一缕白色真火照亮了自己的面容,元化真人‘嘿嘿’一笑,点头道:“徒儿,最近修为有了长进啊,看你如今双臂上的力量,怕是本门**玄功,你已经有了些许心得罢?”
江鱼呆了一下,急忙绽放开灿烂的笑容,行礼道:“哎哟,是师尊大驾光临,嘿嘿,徒儿却是唐突了。师尊,快快进屋里来,徒儿着下人奉茶。”江鱼一边殷勤的请元化真人进门,一边在肚子里将他骂得狗血淋头:“这老道脑子有病,半夜三更的扮作孤魂野鬼的吓人哩。也就是鱼爷我胆气壮,换了其他一个人,怕是都被你吓死啦。嘿,还好刚才没用全力,没有漏底啊。”
元化真人满脸是笑的拈须朝着江鱼点点头:“罢了,却也不用多礼,为师这次来找你,却也是你师祖、太师祖他们的意思。”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江鱼恭敬的表情,元化真人很满意的说道:“按照道理,为师是不能在人间随意走动的,但是只要他人不知,却也无妨,但是要久留于此,却是大有不妥当的。前几日袁天罡师侄赶去了楼观台,说是你们要设计对付那地煞殿的一伙妖人?”
点点头,江鱼惊诧的看了元化真人一眼:“正是如此,师尊,莫非师门的诸位长辈也有兴趣和他们交手不成?”江鱼心里寻思着,就元化真人这位**玄功已经得了六七成火候,一身修为惊天动地的真正的修道高手若是出手,地煞殿来多少人,也不够他划拉的啊?地煞殿的人修为再高,还是属于俗世间的非常规力量范畴,若是元化真人出手,这意味却又不同了啊。
“好极,这次的事情,为师的还有诸位师门的长辈,都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你大胆去做就是。能够铲除那群魔头在人间的爪牙,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嘛。”元化真人脸上飘过一缕奸猾奸诈的笑容,从袖子里掏啊掏的,掏出了一套儿五十柄通体红光闪动,无数火星胡乱迸射的三叉小刀。五十柄小刀,其中总有一柄小刀随时处于虚影和实体两种不同的状态,有时是这柄,有时是那柄,以致于这一套法器凭空多了几分玄妙莫测的感觉,刀体上释放出来的炽热气劲,也变得有点玄虚不定。
“这是?”江鱼一眼看出了这是一套上好的法宝,但是呢,以他望月宗炼器的破烂基础,加上他在蓬莱三仙宗那里得来的入门级别的炼器典籍,他还是没办法辨识出这一套法宝的好处。只是,以他的自然之心看来,这一套小刀的威势,却是大得吓人啊。
元化真人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一套‘烈焰修罗刀’,比你手上的这大刀却要高出一个品级来,乃是下品的灵器,其中都已经有一缕器灵结成啦。你以神识感应一下,是不是这飞刀上的气息极其的灵动?比你这柄大刀似乎是多了一线生机?这就是器灵的作用。此刀循大衍之数铸造,五十柄飞刀却只有四十九柄实体,虚实变幻之际威力无穷啊。”
咳嗽一声,元化真人笑道:“我们这一分支,对于法器的祭炼原本就不擅长,你也不要管它具体怎么炼制的,总之呢,这法宝威力极大就是。这可是本门长辈在这两年中一共商讨了十七次,才作出的决定呀。以一名尚未正式踏入道境的俗世护法,能够得到下品灵器,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他认真的点点头,用力的拍了一下江鱼的肩膀。
江鱼皱起了眉头:“这,诸位长辈对江鱼的厚爱,弟子愧领了。”嘴里说着惭愧,他已经飞快的将那一套飞刀抢了过来,咬破舌头就一口血喷在上面,即刻就初步的完成了认主的手续。他哈哈笑着,看着依然站在窗外的元化真人说道:“师尊,师门突然赏赐这么一件高级法宝,弟子实在是心中惭愧啊,诶,不知道要弟子办什么事情?”
他心里明镜儿一般,自己不过是蓬莱三仙宗和一气仙宗挑选出来的护法,这两年来,他也品过味来啦,所谓的护法,就是挑选出来的打手。没看到自己去蓬莱三岛那边拜师后,就得了一套修炼的口诀回来,元化真人就连指点都没有指点过一次么?就那到手的口诀,还弄了一个强行贩卖的噱头出来,你说这叫什么事情?和真正的门人比较起来,江鱼心知肚明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滴!
所谓无功不受禄,没事献殷勤给自己一件灵器级别的法宝,哼哼,还不知道后面有多少麻烦等着自己呢。
果然,元化真人的脸上笑得好似一朵花儿一样:“不愧是为师的好弟子,心里果然清楚。其实这件宝贝嘛,两年前就应该赐予你的,你也不会被那佛门的护法弟子欺负到头上来啊?你被谁欺负都可以,可是被那群秃驴骑到了头上来,我们中原道门的面子,啊,哈哈!到时候传出去说,说我蓬莱三岛挑选的护法弟子被秃驴打成重伤,师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些崂山啊、终南山啊、昆仑山啊,嘿嘿,各派同道会怎么看?”
这老道是个真小人,江鱼对于这老道的好感立刻直线上升啊。他立刻拍着胸脯叫道:“师尊放心,等徒儿炼化了这套宝贝,马上去把大善智、大威势给屠了就是。背后下手,管他们金刚罗汉,都得脑袋开花就是。”
元化真人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他跳起来给江鱼的脑袋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低声骂道:“胡说八道,那两小和尚却是杀不得,你要招惹他们师门长辈出手不成?这套法宝,只是让你拿来护身,这灵器有灵,有自然护主的奇效,日后你也不会被人轻松的打伤啦。还有一个用意,就是这一次,围歼那地煞殿妖人的时候,最大的功劳,总要是我们道门的弟子抢到手里。”
手指头比划了几下,元化真人阴沉的说道:“地煞殿主、四方神将、十二元将、二十八宿将,这些魔头都是日后可能直接投身‘阿修罗’魔门,修习他们那邪恶魔法的货色,一个不能留,偷偷的用飞刀下手,连他们的元神都给灭了去。地煞殿主的人头,也要由我道门弟子亲自交给当今皇上,这才显得我道门比那佛门有用,到时候大唐的皇帝,才会更加支持我们道门啊。”
原来如此,江鱼明白了。他连连点头:“师父您放心,偷偷的用飞刀下手,不要让人看到我身上有这种宝贝。嘿嘿,怀璧其罪嘛,徒儿知道。”
满意的点点头,元化真人笑道:“知道就好,我们怀疑,地煞殿主手上,应该也有他们阿修罗魔宗赏赐下来的厉害法器,否则他怎么敢公然袭击大唐朝的都城呢?他毕竟还不是真正的修魔之人啊?故而赏赐你这一套‘烈焰修罗刀’的用意,就是可以克制住地煞殿主。嘿。”仙风道骨的元化真人很是阴险的笑了起来:“若是地煞殿主手上真的有厉害的魔器,虽然凭借他的修为是发挥不出多少威力的,但是用来对付世俗中佛道两门的弟子,却是绰绰有余的。你,明白要怎么做么?”
江鱼急忙点头:“明白,徒儿我明白。徒儿明日去皇宫,就把驻守皇宫的人选更换,道人全部往后面排,前面让和尚们顶上去就是。等得那地煞殿主的力气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徒儿再暗地里下手就是。”
再次满意的看了看江鱼,元化真人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江鱼胸口:“好,不愧是我元化真人的徒儿,这脑筋,比起上一代的护法弟子,却是好用得多啊。明年开始的一个甲子内,为师的被选派坐镇楼台关,镇守我道门的祖庭所在。明年三月后,你有空就多去楼台关转转,为师的也好把**玄功阵阵的精义给你传授一二。”
皱了皱眉头,元化真人一巴掌拍在了江鱼脑门上,他低声骂道:“果然不成器,那袁天罡都能算准你的一举一动,岂不是丢了师父我的脸?你得了那**玄功的秘笈,还果然一转手就卖出去啦?害得师父我输给袁天罡的师父上品灵石一百块,可不是气人么?”恶狠狠的瞪了江鱼一眼,元化真人说道:“老实告诉你,如今你第二次得的**玄功的秘笈,里面也是加料了的,最多能够让人修练到金丹期的水准,却是再无进步啦。你赶快把这秘笈卖给大唐朝那些有需求的世家,他们可不在乎那点东西的。”
“诶!”江鱼只能是无奈的点点头,躬送元化真人化为一道黑影急速离开。等得元化真人去得远了,在江鱼的灵识中都无法感应到了,他才突然抬起头来,低声骂道:“操,这一次的还是假货?也不怕鱼爷我练了这加料的**玄功练出毛病么?幸好鱼爷我本门的心法比你这**玄功高明十倍不止,鱼爷要的只是里面的神通修炼法门。否则的话,鱼爷我和你们没完哩。”
突然间,一缕远远飘来的声音吓得江鱼又急忙闭上了嘴巴,却是那元化真人在数十里外传来的声音:“徒儿,你也忒莽撞,抢了那柴风的夫人作甚?这次为师去帮你把事情压下来,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应付柴家的报复罢。”
静静的站在窗口发了一阵愣,摇摇头冷笑一声,江鱼摸了摸手上的一套飞刀,都快笑得流出口水来了。不愧是下品灵器,里面果然是有一缕极其灵动的神念,如果说普通的法器是女娲娘娘捏出来的土疙瘩,这灵器就是已经被赋予了初步智慧的活人,可想而知其中的差距有多大。一件好的灵器,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乃至于护身避劫的上好工具,由不得江鱼不开心啊――他自己的那天狼弓,却是有点不能见人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清早,江鱼就派风青青赶往了大唐郑家在长安城的负责人的居所,他只是让风青青带去了一句话:“咱们大人手上有你们家到了先天巅峰的长老们最想要的东西,若想要,就准备好价钱罢。”
蹲在李府所在的街坊外一家早点铺子里,江鱼刚刚吞下五个驴肉胡饼,正准备朝着第六个发动进攻呢,金姣姣穿了一件火红色的长裙,极其少见的摆出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身后也只带了两个随行的同门,很是别扭的迈着大家闺秀特有的那种娇滴滴斯文的步伐行了过来。江鱼手里端着一碗汤面疙瘩,另外一只手捏着一个驴肉胡饼,无比惊讶的看着金姣姣:“金大师姐,你今日改性子了?”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改性子了?”穿着红色长裙的金姣姣立刻暴跳如雷的咆哮起来:“江鱼,你什么意思?”
抓抓下巴,江鱼很想将胡须剃掉,但是李林甫的意思就是有一部美须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故而江鱼只能无奈的忍受下巴上的胡须一日长过一日的无奈。听着手指和胡须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他‘嘿嘿’一笑:“大师姐自己也知道发怒啊?呵呵,我不就是你脑子里想的那意思咯?”金姣姣今日难得的装一次淑女,却被他一言揭穿了疮疤,自然是恼怒异常。
气极败坏的金姣姣撩起长裙,露出下面穿着的紧身武士服,一屁股坐在了江鱼对面,对着那早点铺的老板叫嚷道:“快点快点,一碗汤面两个胡饼。有江大人请客,你们也别客气啊?要吃什么自己点啊?”金姣姣很大方的朝着身后两个跟班招招手,那两个浑身肌肉膨胀,脖子都快看不到的壮实小伙子‘嘎嘎’一笑,深深的看了江鱼一眼,一左一右的坐在了金姣姣身边。
喝了一口汤,江鱼伸出手去,在金姣姣的面前晃了晃。金姣姣呆了一下:“干什么?”她手上抓着一个刚出锅的胡饼,正要往嘴里放。
吞下嘴里的汤水,江鱼含糊道:“名单,名单。诶,昨儿个咱们宫里最大的两个老牛鼻子也溜出长安啦。宫里益发空虚,你金刀道场所有的人马都给拉去皇宫罢。这次若是立下功劳,我保举你爹一个小小的官职还是可以做到的。”他看着拼命眨巴着眼睛的金姣姣,苦笑道:“昨夜我营里的人用鹞鹰传来信息,那群人太厉害啦,损兵折将哩。”
这话一点水分都没有参合,那三千多十六卫的精兵的确是已经赶到了江鱼他们受袭的地方,的确也和天欲宫的人交手了几次。可想而知,并没有什么强劲人物坐镇的十六卫精兵,碰到了那群天欲宫的魔头,会被打成什么样子。幸好有一小部分皇宫内的供奉也混在了军队中装佯,否则三千多精兵被那数百天欲宫的精锐召集护法一个冲击,就全军溃散了。
金姣姣长吸了一口气,满是惊讶的看着江鱼:“我们道场所有的弟子?呃,有很多人是刚刚入门,还没学到什么功夫的哩。”
认真的点点头,江鱼说道:“那,就把那些有一点功夫的人都带上罢。但是一定要认真挑选,千万不要那些心有异志的混进了宫里。”
金姣姣‘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江大哥你说笑了,我家道场里的弟子,可都是大唐的良民百姓,谁会有什么异志啊?”桌子下面,金姣姣狠狠的踢了江鱼一样。江鱼微微一笑,小腿顺势往后面一顺,已经化解了她脚上的力道。
叹息一声,江鱼丢下几个大钱在桌上,叹道:“金大师姐快吃罢,待会陪我去兴庆宫转一圈。简直就是没有天理王法了,这年头都有人敢和官府作对啦。嘿,希望那群妖人没有这么胆大包天,他们不会真的冲击皇宫去抢那宝贝罢?”他有点担忧的抱怨道:“我们皇上还是太要面子了呀,无非在突厥人面前丢点脸面就是,何必把京城的精锐都派遣出去呢?闹得现在,皇宫的安全都难以保障了呀。若非还有大善智、大威势两位国师坐镇,唉!”
江鱼一番话,说得金姣姣是面色连变。她的两个随从小伙子则是眯起眼睛,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好似放下了什么心的样子。
“唉,没办法啊,皇上好面子也是应该的事情,谁叫他是我们大唐的皇上,代表的是我们大唐的声威呢?”金姣姣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扭头看了江鱼一眼,问道:“那大善智和大威势两个,是干什么的?”她的两位随从,顿时眉头又是一皱,似乎很有点畏怯。
“哦,两位国师乃是天竺来的苦行僧,拥有无上的神威,怕是他们的修为,早就超过了所谓的宗师境界,到了那神仙一般的地步了罢?”江鱼满脸的崇敬和向往:“他们的实力,果真是俗人难以想象的哩。虽然我江鱼和他们有一点误会,但是这也丝毫不能妨碍我对两位国师的尊敬呀!嘿,只要有两位国师坐镇,来多少妖人都是送死的货色。之所以要你们金刀道场出人出力,无非也是不想太过于惊扰两位国师罢了,总不能什么小猫小狗的都要让两位国师出手罢?”
金姣姣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如此,姣姣却是听说,江大哥你这两年在家里养伤,就是因为那两个老和尚哩。没想到,江大哥你对他们却是如此的仰慕,他们居然还暗地里下手伤了江大哥,委实没有天理了。”
“我欲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我江鱼可是好心人,奈何,好心无人赏识,一番好心,换了驴肝肺呀!那两个老秃驴,哼哼。”江鱼信口胡柴满口的胡说八道,说得金姣姣和她那两个跟班随从是坐立不安,脸上神色无比的古怪。
两刻钟后,饱餐了一顿的江鱼、金姣姣几人到了兴庆宫一侧的梨园内。此刻的兴庆宫,到处都可以看到手持兵器严阵以待的士兵,到处都是身披重甲往来巡视的武将,兴庆宫的防御力量,比起往日何止增强了倍许?金姣姣打量了一阵那些随处可见的士兵,不由得微微一晒,这些士兵就连她家道场的普通弟子都比不上,就不要说其他了。
江鱼则是拍着胸脯自吹自擂道:“金大师姐,这兴庆宫内如今有重兵把守,五千精锐士卒足以斩杀任何敢于冒犯我大唐天威的贼子。更兼有十六卫兵马数万人在左近军营内,一声号令,数万重兵突出,天下谁人能挡?实话实说,那两伙妖人出现,陛下也不过是做那防备之策,其实我是不相信,有人会傻到那种程度,在河西闹出是非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来长安捣乱的。”
跟在江鱼身后,一路走过了好几间楼阁,金姣姣皱着眉头看着那严密的守卫,不由得点头道:“是啊,若是我,我也绝对不会冲到这重兵把守的皇宫来哩。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宝贝,居然这样让人惦记?”‘铿锵铿锵’,一队百多人身披瘊子甲,手按宝剑,威风凛凛的自众人身边走过,这一队百多人乃是十六卫人马中的精锐好手,一个个都有着一流或者接近一流的武功修为,加上身上特制加重的铠甲,一股雄浑的威严气息扑面而来,惊得金姣姣身体一侧,差点摔进了小道边的水池里去。
江鱼一手拉住了金姣姣,有意无意的半抱住了她。江鱼怪笑道:“金大师姐小心哩,这梨园里别的都好,就是这布置太小家子气了点,到处都是水池水沟、细巧楼阁,一不小心摔下去污了身上的衣服,却是不好的。”
金姣姣脸色一红,有点恼怒的推开了江鱼的手。江鱼耸耸肩膀,很没有一点儿身为大唐高官觉悟的摆出了一副地痞流氓特有的嬉皮笑脸,朝着经过的几个将领打了声招呼,指着金姣姣笑道:“诸位大人,这位金大师姐可是本官好容易请来的大高手,他们金刀道场的威名,想必是诸位也听说过罢?他们可愿意派出人手,帮我们镇守梨园哩。”
早就安排好了的,一名身披明光甲的千牛卫将军高傲的抬起头来,不屑的瞥了一眼金姣姣:“江大人,你可太看得起这群江湖人啦。若是这群人都能驻守皇宫,还要我们十六卫的兄弟干什么?嘿,不就是天欲宫和地煞殿的数千乱党么?他们还真敢冲进皇宫不成?哈哈哈,若是他们敢来,正好让他们尝尝本将军的十三节紫金双锏!”
另外一名左武卫的将领鼻子一歪,冷哼道:“老王说得极是,江大人,你们花营把那两帮乱党吹得上天啦,说什么他们有什么异动,定然是图谋不轨的,又说他们是什么调虎离山、引蛇出洞,你们就来将计就计的,哼哼。你们花营的人都调出去将计就计啦,起码要半个月才能回转,却叫咱们兄弟为了那不见影子的乱党来日夜提防着,你们花营的情报,可不会出错了罢?”
面色微微一变,江鱼恼怒的吼道:“皇上授命我调度一切,你们敢和本官顶嘴?不要看你们一个个都是这个将军,那个将军,惹怒了本官,让你们一个个都得扒下这层皮来!你们能懂鱼爷我的计策中的好处么?你们狗屁都不通哩。”
冷哼了一声,江鱼扬扬得意的说道:“花营的兄弟们配合皇宫的供奉,去河西围歼那天欲宫的妖人。哈哈哈,皇宫空虚,正好引诱地煞殿的那群蠢货来进攻哩。你们知道兴庆宫里面有什么么?本官就知道,你们绝对不会知道!哈哈哈,总之那群妖人是一定会来皇宫的,本官我请了两大国师坐镇,保证那群妖人有来无回。到了那时,天欲宫、地煞殿两伙妖人尽皆授首,这就是本官的功劳!你们就看着本官升官发财罢!”
几个将军冷笑一声,狠狠的瞪了江鱼一眼,昂头大步走开。走出几步,那千牛卫的王将军回头指着江鱼叫道:“江鱼,你这厮就仗着陛下的恩宠胡作非为罢,若是这次出了什么乱子,也是你一个扛着哩。老子就不信,若是那群乱党真的来了,老子手下数千儿郎不顶事,你那两个老和尚就能拦住那一干乱党不成?”
嘴巴一撇,江鱼叫嚣道:“你们懂什么?夏虫不可那个什么冰来着?你们怎知道两位国师的神通?哼哼,你们可知道,那群妖人,岂是你们这群士卒可以应付的?”
两人斗了一通嘴,几个将领气呼呼的转身就走,江鱼则是歪着脑袋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半天,这才对金姣姣冷笑道:“看看,看看,这群人,哼哼。金大师姐,你们道场的人可要立下功劳,到时候我请我大哥出面保举你们道场的人都做军官,过个几年,把这群该死的混帐东西都给扯下马来,保你们道场的人去做各卫的将军。咱们自家兄弟,不就好说话了么?”
金姣姣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深深的看了江鱼一眼,悠然叹息道:“江大哥,原来你是和他们争这些啊?感情你是急着立下功劳升官,所以才冒这个风险的罢?我就说呢,那突厥的马贼闹得再凶,调集数万人马围剿也就足够啦,何必罢京城的力量都抽调去呢?你是要一举歼灭两伙妖人,这才下了这么大的苦心啊?”
江鱼嘿嘿一笑,轻轻地点点头:“还是金大师姐你明白我江鱼的苦心啊。不过,其中还有些关键,是你不知道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有些人是一定会趁机来皇宫捣乱的。这一点,我江鱼可没说错啊。你可知道,昨日在西市口被砍掉脑袋的那女人,都说了些什么?哈哈哈,这就是机密啦,咱可是不能胡乱告诉你的。”
金姣姣眼神一亮,她身后两个小伙子则是暗自点头,看来他们自认为,已经彻底看清了江鱼的所有心思和安排。
行走在梨园中,绕过几处楼阁和花丛,江鱼和金姣姣比比划划的在那里计算着,哪个楼阁要安排多少人防守,那个高处要放置多少弓弩,道场的那些普通的弟子应该在什么地方,道场的高手前辈又应该出现在哪里。过了一阵子,还在京城逗留的安禄山、史思明也顶盔束甲的带着一队人马出现了。有了他们,江鱼就开始一本正经的和金姣姣讨论双方如何配合的详细步骤。就在交谈中,江鱼很自然的就让金姣姣以及她身后的两个随从小伙子听到了很深很黑的言外之意――此次要金刀道场配合江鱼防守皇宫,原本是一件并无必要的事情;但是,出于某些政治上的原因,出于江鱼想要打击某些人拉拢某些人的原因,才有了这次的机会;所以,金刀道场要识趣,要知道某些事情能作,某些事情不能做,某些好处,也要及时的送给某些人。。。
金姣姣一脸恍然的看着江鱼,认真的点点头:“放心吧,只要你能帮我道场中的几个师弟升官,他们家里肯定会拿出一大笔银子来。”金姣姣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则是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引得江鱼也冲着他们很是古怪的笑了几声。
在梨园行走了一圈,江鱼指着那些正在弹琴、唱曲子的梨园子弟,低声说道:“你们可一定要当心,一定要注意,这里面的人,可都是皇上最亲近的乐师,若是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你们金刀道场的麻烦可就大啦。所以,不要看这里和兴庆宫还隔着一堵墙壁,但是这里也是皇上经常来的地方,万万不能疏忽大意的。”
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宫墙,金姣姣用力的点点头,满口的保证绝对不会让梨园出任何的问题。
说笑间,一行人到了梨园正中的水池边上,江鱼一眼看到了水波上五条正在舞动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出神。他拉了一下安禄山,指使道:“老安,你带着金大师姐他们去仔细的合计合计这布防的事情吧,事情的轻重缓急,你也是知道的,万万不能疏忽大意了。这次你若是再立下点功劳,以后帮你升官才容易啊。我,嘿嘿,有正事要忙哩。”
安禄山看了一眼水池上那五条窈窕的身影,‘嘿嘿’一笑道:“末将明白,嘻嘻,江大人,您就慢慢忙,啊?”
安史二人领着金姣姣他们三人去了,金姣姣回过头来,看着正朝着水面上的公孙氏怪笑的江鱼,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郁和一点看不起。是的,一点近乎讽刺的看不起,她看不起江鱼这种在很紧张的关头还有心思去勾搭女人的无聊行径。
蹲在水池边,江鱼静静的看着公孙氏连同四名弟子在那里舞出了一片明亮的剑光,好似一个大湖的水银被拉成了细细的水丝,随后编织成一块大大的银色光幕漫天交织,让整个天空都明亮起来的那等银色凝光。江鱼看着公孙氏满脸沉醉的在那里狂舞,心中只有一个惴惴不安的念头:“把这妞儿勾搭上手后,本门却只有弓箭一个法门,她这剑舞之法,岂不是废了么?”
正在那杞人忧天,公孙氏却已经耗尽了体内的真气,带着四名弟子轻飘飘的闪回了水池边一座亭子里,接过侍女手上的白丝巾,擦拭了一下额头上薄薄的汗水。江鱼等到公孙氏坐在亭内的凳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渐渐的连那心气都变得平和了,这才站起身来,一步横跨了数十丈宽的水面,直接跳到了公孙氏的面前。
江鱼好似仙人凌空飞渡一般掠过水池的一幕,被公孙氏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她猛地看清了江鱼的面容,正要吓得尖叫起来,一股绵绵密密的气劲已经封住了亭内所有人的周身百脉,一股柔和的真气封住了公孙氏的气穴,她哪里还叫得出声?
很满意的看着在自己的罡气封印下动弹不得也无法开口的公孙氏,江鱼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很严肃的看着公孙氏说道:“公孙大家,你也不要怕,我江鱼不是那种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的货色。你在长安这么久啦,在梨园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也应该听说过我江鱼罢?我是那种人么?”
猛地松开了自己遍布四周的罡气,公孙氏面色微微一白,端正了容貌,很诚恳的看着江鱼和声道:“公孙不知江大人三番五次的,却又是找公孙有何要事?”她静静的看着江鱼,心中却也明白,若是江鱼真的要对她怎么样,以江鱼手上权势,她早就被怎么样了。但是,她也想不通啊,堂堂一名伯爵,又是朝廷中的高官,李隆基的亲信,找她一位女子,有什么事好说?
手指头在桌面上弹动了几下,江鱼手一摆,除了公孙氏,其他亭子内的几个女子都晕倒在了地上。江鱼舔舔嘴唇,很干脆的说道:“一句话,我要收你入我门下。收你做徒弟,我还没那个资格,我的修为太差啦。但是我可以代替我师尊收你为徒,也就是说,你会是我的师妹,学习我望月一门的无上妙诀,日后肉身成圣平地飞升,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肉身成圣、平地飞升’,这等很有噱头的话吓了公孙氏一大跳。她深深的望了江鱼一眼,突然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公孙却是想差了。望月一门?这名字可好。只是,若是我不答应呢?”
江鱼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摊开双手:“实话实说,望月二字,不能流传在外的,否则我就要倒霉。所以,你若是不答应,那,除了杀人灭口,我还能怎么样呢?”
公孙氏抬起头来,看了看亭子外灰蒙蒙眼看着就要下雨的天空,轻轻的笑了笑,用力的点点头:“那好罢,我就是望月一门的门人了。”
她说得这般容易,反而是江鱼,一下子就呆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