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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军的脚步动了动,似乎想去追,但是又忍住了,蹲下来扒拉着压在宋道长腿上的碎石。
碎石移开,只见宋道长的双腿一片血红,而且小腿扭曲严重。我是学护理的,看了一眼便知道,宋道长的两条腿都断了。
“快开车,送苗欢和宋道长去医院!”我慌乱地大叫,分寸全无。
现在,宋道长和苗欢都昏迷不醒,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道长倒也罢了,可是苗欢是我最好的闺蜜,是为了我才卷进这件事里的,现在她受到连累,假如就这样死了,我怎么面对她的家人?
田中军犹豫了一下,道:“宋道长的情况,恐怕暂时不能移动。我还是叫救护车吧,事已至此,柳烟你着急也没用,听我的!”
我擦了一把眼泪,冲到苗欢的身前,蹲下来试探她的体温和鼻息。
谢天谢地,苗欢还活着,生命体征平稳,只是晕了过去。
田中军在打电话,大声咆哮,招呼什么人过来。我也没闲着,一边流泪,一边给苗欢做人工呼吸。
“没用的……苗欢死不了,但是也活不过来了。”笔仙鬼李文艳哆哆嗦嗦地站在一边,冲我说道。
“什么意思?为什么苗欢活不过来?”我抬起头来,瞪着笔仙鬼大叫。
“魂魄、魂魄……散了,”笔仙鬼往后退了几步,道:“我现在、受伤也很……严重,要不我可以……帮你找找。”
我疯了一样站起来,手指笔仙鬼:“你给我滚,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
“柳烟别激动,等我来对付他!”田中军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冲着笔仙鬼砸来。
笔仙鬼似乎无意和田中军动手,摇晃着避开,也向墙头飘去,道:“我先走……你们当心甘姥姥。”
“甘姥姥?”田中军一呆,挥手叫道:“喂,你把话说清楚再走,那个甘姥姥,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但是笔仙鬼不回头,飘到后院墙边,鬼影贴着墙壁,蛇一样地游了上去,然后翻过院墙,不见踪影。
田中军看着墙头,突然爆出一句粗口:“甘姥姥甘姥姥,甘你姥姥的,老子去把全国的和尚道士一起请来,不信斗不过你个老鬼!”
“哦……”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宋道长,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呼。
我和田中军一起赶过去,微微托起他的脑袋,大声问道:“宋道长,你怎么样了?你坚持一下,救护车就来了!”
“还、还行……”宋道长艰难地一笑,道:“还有别人……受伤了吗?你们都好吗?”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出来了,终究是仁慈长者,道门高人,自己受伤严重,醒来第一句却是关心别人!
“都好,都好,道长你歇着,救护车马上就到。”田中军隐瞒了苗欢的伤势,说道。
山庄大门外车喇叭响,然后那个大妈保姆开了门,四五个壮汉冲了进来。
这是田中军公司里面的人,带来了面包车,准备将伤者送去医院。因为这里距离医院太远,叫救护车的话,来不及。
来的人都没有救护经验,我只好当了一次总指挥,让大家用床单,把宋道长抬上了车。苗欢被放进了另一辆车,我在一边陪护着。
然后,田中军驾着轿车开道,带着两辆面包车向最近的医院冲去。
东城医院已经接到了电话通知,急救医生全部就位。
我们一下车,立刻就有推车过来,接走了苗欢和宋道长。
我想跟着进急救室,想守在苗欢的身边,但是却被田中军拉住了。
“柳烟,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激动,天塌下来,我顶着,相信我。”田中军的双手按在我的肩头上,直视着我,真诚地说道。
相信你?我相信你妹啊!就是因为相信你,才闹到这样的结局!
早知如此,我宁愿自己被笔仙鬼掐死,也不接受田中军的建议,住进他的山庄里,配合宋道长捉鬼。
现在好了,笔仙鬼的事儿没有解决,反而又莫名其妙地招来一个甘姥姥。更让我受打击的是,苗欢也被扯了进来。
我真想把田中军这个狗少爷大骂一顿,甚至泼妇一样冲上去,跟他厮打一番。
但是最终,我的想法只能化作一声叹息,然后颓废地跌坐在医院走廊冰冷的长椅上。
目前的局面,我无法应对,只有交给田中军处理。所以,我不能骂他,不能得罪他。
田中军也在我的身边坐下,右手很自然地绕过来,半拥着我的肩头,道:“苗欢的事,我也会处理的,放心。”
处理?你怎么处理?苗欢死了,你可以赔一个活的出来?
“先看看医院的诊断吧,唉……”我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思索着笔仙鬼李文艳的那几句话。
他说苗欢不会醒来,也活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苗欢会变成植物人?
想到这里,我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推开田中军,走到急救室门前。
“怎么了柳烟?”田中军追过来,问道。
“笔仙鬼的话,你听到了吗?他的意思,是说苗欢会变成植物人。”我无助地说道。
“只是撞了一下,不会这么严重的。”田中军皱眉,道:“现在医学发达,苗欢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我又靠着墙壁蹲了下来,双手捂脸,头脑中一团乱麻。
身上一暖,抬头看,却是田中军把自己的外罩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身上。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苗欢所在的急救室,门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对我和田中军说道:“病人的情况……有点奇怪,没看到明显外伤。也做了透视检查,颅内也没有淤血。所有的刺激措施都做了,包括电击,可病人就是昏迷不醒……”
“完了,被笔仙鬼说中了……”我呆呆地看着田中军,说道。
田中军皱眉想了一下,道:“继续观察,省立医院的救护车,马上就到。”
宋道长那边,也已经做了初步检查,然后是止血和麻醉。不过宋道长的情况很严重,两条腿都是粉碎性骨折。虽然不至于截肢,但是要完全康复的话,至少一年半载。毕竟老年人的骨质,都比较疏松。
省立医院的救护车果然来了,宋道长和苗欢,被一起转移。
就办事能力来说,田中军的确很出色,有条不紊,而且人脉宽广,什么事都能及时办理。当然,这也是有钱人的统一优点。
我也随车而行,辗转来到省立医院。
宋道长被安排立刻手术,苗欢则接受进一步检查。
这一切,都有田中军手下的人负责,我只是呆呆地等待结果。而田中军则一直留在我的身边,照顾着我。
我坐在休息间的长椅上,浑身无力。田中军坐在我的身边,一只手拥着我的肩头。
或许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的我,需要一个依靠。于是我的身体一歪,脑袋靠在了田中军的肩头上。
天亮时分,苗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可是这里的检查结果,和东城医院一样,对于苗欢的深度昏迷,查不出任何原因。
“怎么办,怎么办?”我焦头烂额,看着田中军,道:“苗欢的事,我怎么跟学校交代,怎么跟她的家人交代?”
最好的闺蜜,花一样的人,从此变成植物人,我无法接受,也无法解释。
现在,我恨不得从医院大楼上纵身一跳,来个一死百了。
“事情出来了,我们无法回避,只有面对。”田中军没有犹豫,道:“通知学校和苗欢的家人,然后,所有的事,都由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