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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月荣看着我，微微一笑，脸上光彩动人，眼眸明亮。
我点点头，打开了老王家的大门，然后走回来，手里捏了一个往生决，指向收魂幡，开口念诵：“功德金色光，晖晖开暗幽。华池流真香，莲盖随云收。千灵重元和，常居十二楼。急宣灵宝旨，自在天堂游……”
咒语声里，唐月荣的鬼影渐渐虚化，变成了丝丝白雾，从收魂幡上飘出。
雾气在空中飘动，缓缓出了大门，消失在夜风里。
“行了，没事了。”我看着门外深沉的夜色，心里突然有点失落。
唐月荣这辈子悲苦，下辈子，可以换来平安喜乐吗？
老王夫妻俩走到门前，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番，回身问我：“柳大姐，这个女鬼……以后真的不会再来了？”
“不会了，但是她不来，不代表别的鬼也不来。”我看着老王夫妻，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别做坏事，否则，说不定哪天又遇到鬼了。”
话一出口，我突然一呆。
我可是什么坏事也没做啊，怎么就招了笔仙鬼李文艳和甘姥姥了？凑！
“那是那是，我们以后一定多做好事，柳大姐你放心。”老王点头哈腰满脸带笑，就跟汉奸伺候鬼子小队长一样。
“你儿媳的房间里，从日落到日出，都叫你儿子呆在里面，不要离开。因为你儿媳妇阳气很弱，很容易会被其他的鬼魅附体。等到四十九天以后，谢红梅神魂坚固，就百无禁忌了。”
我吩咐了老王夫妻一番，冲着田中军一努嘴：“走吧。”
田中军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老王，道：“钱呢？我们的辛苦费呢？”
“哦哦……稍等。”老王这才想起来，急忙叫他老婆去拿钱。
老王老婆登登登地跑到楼上，又登登登地跑回来，把手里的一沓钞票递给了老王。
老王接过钞票，送在田中军的手里，道：“这里是……六千块，谢谢田大哥和柳大姐了。”
田中军把钞票拿在手里掂了掂，突然又丢在老王的手里，道：“太少了，留着给你儿媳妇买点营养品吧。我们今天就不收钱了，等老王村长以后发财了，也送我一辆车吧。走了！”
神经病，既然不要钱，又何必戏弄人家？
我心里骂了一句，跟着田中军出了门。
老王打着电筒，殷勤相送，一直把我们送上车，他才感激不尽地转身回去。
轿车在黑夜里前进，向着市区而去。
我把钢笔拿出来，问道：“李文艳，你现在怎么样？”
“我不要紧了，不过那时候也够呛，该死的田中军，以后喷血，能不能别乱喷！”笔仙鬼的声音兀自愤愤，道：“那时候，我正抱着女鬼，谁知道田中军一口血喷来，几乎全部落在了我的身上。要不是这几百年的修为撑着，我至少十天不能行动！”
“谁乱喷了？”田中军不服，一边开车一边说话，道：“好你个李文艳，说你猥琐你还不承认！你看人家女鬼唐月荣漂亮，就借着捉鬼为名，抱住人家非礼人家，你说你这人……不，这鬼，怎么能这样呢？”
“你胡说，鬼魂之间的事，你根本不懂，我是帮助柳烟捉鬼，我哪里猥琐了？”李文艳气急败坏地钻出来，在后座叫嚷道。
“那我也是帮助柳烟捉鬼啊，怎么我就乱喷了？”田中军哈哈大笑，自己为得意。
我苦笑，道：“你们两位，能不能消停会儿啊？有这个吵架的精力，多琢磨琢磨以后的规划吧，一大堆事儿等着……”
吱吱……
就在这时，轿车突然一个急刹，接着田中军猛打方向盘，车身一下子横了过来，停在当地。
幸好我每次上车，都系着安全带，要不这次，准被甩出去！
“怎么了，田中军你又发什么神经？”我惊魂初定，扭头问道。
田中军的脸色苍白，坐在车上发呆，口中喃喃地道：“我撞人了，我撞到了一个小孩……”
“撞人了……那快下车去看看啊！”我瞬间头大，松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这么快的速度，撞上人，那人还有命吗？
可是李文艳却一把了拉住了我，道：“柳烟等一下，这事古怪！”
“啊？”我一呆，不知道李文艳什么意思。
“半夜三更的，怎么会有小孩子在路上？小心点。”李文艳给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点点头，和田中军对视一眼，各自从左右下了车。
车灯还亮着，但是左右两边没有看到人。
“在后面？”我迟疑了一下，和田中军一起走向车后。
“好痛，好痛啊……”突然间，车底下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来，同时，有孩童的呼痛声传来。
我头皮一麻，啊地一声大叫向后跳去。
“别怕！”田中军从身后扶住了我，一边探头看着车底，颤抖着问道：“喂……小孩，你要不要紧？”
叫我别怕，其实田中军也吓破了胆。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田中军这么紧张，这么失态。
“腿、腿都断了……你说要不要紧？”那个小孩子大约只有十来岁，吐字清晰，身穿红色的上衣，正在艰难地向外爬，一只手伸向我们，叫道：“哥哥姐、姐……拉，拉我一把呀……”
“好，好，你别动，我来拉你……”我是医学院的学生，将来以后，也会身穿白衣忙碌在医院里。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
现在看到这小孩这么凄惨，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而且，这起车祸是我们回城造成的。于情于理，我都要为这个小孩子负责。
“让我来。”田中军却抢在前面，蹲下来，握住了那小孩子的一只手。
“谢谢……哥哥……啊！”
可是就在刚刚接触的时候，我眼睁睁地看见小孩子的手突然断了，田中军的手里，握着一只血淋淋的小孩手掌！
而小孩的手掌没有了，手臂上露出一段白骨来，车尾灯下发出森森白光。
“喂，怎么会这样？”田中军也吓得张口大叫，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你还我手，你还我手！”车底下的小孩子突然窜出来，瞪大双眼，断臂上白森森的骨茬冲着田中军咽喉扎来！
“我……不是故意的……”田中军张口大叫，却忘记了躲避，呆呆地坐在那里。
一个小孩子，腿断了手断了，还有这样的行动速度？
我突然觉得不对，手里自然而然地掐了一个禁鬼诀，向前一指：“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啊……”小孩子一声惨叫，嗖地一下滚落在一旁，冲我大叫：“姐姐，你们好狠，撞伤了我，还想杀人灭口吗？”
“小、小鬼……你别给我耍花样。”我心中惊惧，但是本能地护在田中军的面前，指诀指向前方，道：“我是捉鬼法师，你、你要是不走，我今天就……捉了你！”
“姐姐，可是我不是鬼呀！”小孩子冲我大叫，断臂挥舞的幅度很大很夸张。
“你不是鬼，你是……什么？”我战战兢兢地问。
事出突然，说实话，我也不敢确定这小孩子就是鬼。但是这件事很邪门，小孩子很邪气，这个可以确定！
“我不是鬼，不是鬼！”小孩子的断臂挥舞成一个光圈，似乎很气愤的样子。
我正在打量，试图从小孩子的身上发现点什么，可是没想到，小孩子的胳膊突然从肩头断裂，飞了出来，向暗器一样，冲着我的脸上砸到！
“柳烟小心！”一道鬼影扑来，撞开了那个巨大的暗器。
李文艳挡在我的身前，看着那鬼小孩，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半夜拦路，找死吗？”
鬼小孩嘿嘿一笑，从地上爬起来，一条腿站在地上，另一条腿却不知所踪。
而且他的胳膊也少了一个，和断腿在同一边，看起来，他不像是一个人，像是半个人。
“妈的，原来是个小鬼头，吓死我了……”田中军也从地上站起，把我护在身后，道：“李文艳闪开，等我一口血喷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