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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潮水,往事随风过。
如果有人忘记在那一天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我只能够回答你,除了血腥,还是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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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力量。不论是人,还是更远古的神,当他们面临黑暗的力量来袭时,却都只能够选择仓皇逃窜,无能为力。
可是,如今的黑暗之中,却终究还是微微跳起来了一盏烛光,他在拼命地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甚至,他还试图点亮更多的明灯以来反抗无垠的黑暗——
金戈营。
山洞之中,幽深之处,高耸搭建起来的平台之上,青蒙却是换了一身金甲战衣,尤其是那一身猩红颜色的锦绣罗袍,将他整个人映衬得都好似换了一副模样一般:他不再是儒雅的书生,亦不是胆小如鼠藏在哥哥背后逃避责罚的少年郎,此刻,他就是一个英雄,一个将希望和责任写满面容的伟岸人物。
「将士们,你们,都已经做好死战的准备了吧!」
他的声音,竟是那样的刚厉,没有半分的迟疑和畏惧。可是,他那身前的人们,又是否都已经知道他们将要去面对何物?只是,还不待那一角的女子有所思忖,她却只听着青蒙身上那整装待发的三千将士齐声吼唳,颤动山城——
「保家卫国,所向披靡,视死如归,百战不殆!」
这是英雄的壮歌,这是将士的誓词。炊烟知道,这些人们的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和胆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死灵是什么,还是说,明知道,却还是不会去畏惧,就仿佛,是在这山洞之中饱受锻炼的恢宏成果?青蒙,若是后者,你到底,又将「人」锻炼成了怎样的百炼钢?
「很好。那就乘起你们的云兽,执起你们手中的长剑,去吧。——记住,不管你们会变成什么模样,都一定都要坚守住自己的信念!即便是不幸变成死灵,也绝对不可以堕落成为祸苍生的恶灵!明白吗!」
「保家卫国,所向披靡,视死如归,百战不殆!」
疯了,这就是一群疯子!可是,疯了又如何?他们的城主,早已将他们千锤百炼,化成了他的棋子,化成了这天地之间令人不敢小觑的疯狂魔物——如果化成了死灵,有谁还能够坚守住自己曾经的梦?所以,青蒙,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他们实话实说,对吧?还是说,你本就打算拿他们去做牺牲品,实验的工具
,好来证明你的能力,你的猜想,就一如你曾经死命都想要修仙齐身登临天界那时候一样!
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最致命的邪魔武器!可是,可是……谁能相信自己早已认识他的过去,谁能相信自己曾经和他独处一室,还教过他一些简单的术法?九皇子,曾经的九皇子……
「姑姑,你说,占星之术,为什么只能够预言很短暂一段时间以内会发生的事情呢?如果,我们能够提早预见很遥远很遥远的未来,那岂不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么?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从星相之中知道一百年以后,一千年以后的事情呢?」
「姑姑。你说,你教我的点金术,是不是暗地里还给我留了一手啊!为什么,我苦苦练了这么久,还是只能够把粟米这样点大的东西变成金粒呢?姑姑,你就大发慈悲,教曦儿点化更大的石头好不好——等教会了曦儿,曦儿就可以去帮助父王解决国库空虚的难题了呀!」
「姑姑,姑姑,你看——这一次,曦儿可以把羽毛弄得飞舞起来了。可是,我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像画卷里的天上神仙一般腾云驾雾,才能够像姑姑你一样,咫尺天涯呢?」
「姑姑,你好小气哟。曦儿只不过是问了一下巫蛊之术的事情,又没有想要学,您怎么就可以向父王陛下进我的言呢!害得我被关了整整一个晚上——你看,现在我都有黑眼圈,脸上都长出痘痘——完了,我老了,要死了。唉呀,不行。姑姑,你得赔我,赔我一颗,不,你得赔我两颗金丹!」
那么多的声音,那么多的往事,重重叠叠。我以为我不会再记得你的事情。可是现在,它们却还是如潮水一般涌进了我的头颅——曦儿,曦儿……这是多么朝气的一个名字啊!可是,为什么你的心,却是那般的可怕,望而生畏?
从小到大,我看着你逐渐成长,我知道你的个性——你对什么都会好奇,可也对什么都不会感兴趣超过十天。还好,你是九皇子。我说,只要你的父王还在,只要他还肩负着銮靖国国主的身份一天,你,就可以在那高高的朝堂之上永享太平安康,永远都不必烦忧。
可是,谁曾料到,其实你早就已经涉入黑暗,你在黑暗之中徘徊,你在黑暗之中沉沦。而我,明明就近在咫尺,却从来都不曾发觉过你的异样,直到剑倾天下,直到一切都不可转圜,我才知道,原来都是你,原来都只是因为你……
炊烟凄然着面容,斜耷着脑袋,总有些苦涩的心思慢慢冲进心
海。往事不可看,因为全是伤痛和无奈。明明知道那样的人的个性,明明知道他学习各种术法只是一时兴起,明明知道他的一时兴起却又非得手不可,可是,谁又曾阻止过你的错呢?你问我,铸剑是怎么回事,我就实话告诉了你。你问我,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告诉你,那是一种很甜美的事情。可是,谁又知道,你那时候说的话,竟是我不曾注意的邪魔恶念——因为你的一时兴起,所以你对她起了贪恋;因为你的一时兴起,你就故意问我铸剑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因为你的一时兴起,我才告诉你生儿育女的事情。可是,谁又能想到,千年之后,当我回望历史的时候我才明白,你问我,只是因为你起了邪念。而我,就在这回答之时无形之中变成了你的同伙,是我们,一同凌辱了鸿蒙的妻,是我们,一同铸就了一把魔剑,一个错误。是我,都是我!
「不要听他说!」再难忍耐,凄绝的女子终是快步上前,高声喝止。不论他脚下有多少人,亦不论如今的他有何等本事,总之,总之,我不可以再成为你的帮凶,我不能眼睁睁犯下一个错误,让这无尽的人都被你推入火坑送死!「不要听他说——他不是你们的城主!你们的城主大人,早就已经被这个恶魔给逼死了!你们忘了吗,曾经的战争,曾经的天罚,那都是因为他——」是,没错,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耍的阴谋诡计!所以,那城主才会暴毙,才会有后来的花篮城主,才有他当上的摄政王,銮化城城主……「你们相信我,他是骗子,他是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他是个冒牌货。他处心积虑,花费百年,目的,就是要你们坚守信念,和所谓的死灵一战——可你们知道死灵是什么吗!你以为你们真的可以斗得过那样的魔物吗!不——你们没可能,你们没可能……」
「出发!」凄声呐喊,声泪俱下。可是,那高台上的人却仅只用了两个字,就轻而易举折断了她的翅。她难以置信,她仓皇急促。可是,那三千将士,那三千匹云兽,那三千把利剑……
「不要,你们不要去,你们会死的,会变成死灵,会……」为什么都不听我说,为什么还要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你们回来,你们回来……可她拦不住。就好像一百万年前,她凄然着神色静然遥看向鸿蒙的那一眼:那是无尽的寒凉,那是凄楚的悲悯。可是,真正地,还有无尽的绝望和痛楚心肠——她拦不住,也无法阻挡,所以,干脆就投入黑暗,跟着他的幽魂,游荡百万年惨淡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