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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尘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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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冷寂的夜空只有着无尽淫邪的黑暗肆意地包裹着整片幽冥地狱。可是,在那屋内,却竟是容人见着一片绚烂华光,无尽的幽蓝星辰闪烁于空:这不是云穹之巅,却终究可以让人看见无尽的星辰在身间游荡。
此刻,此间却正有着一袭冷寂的黑纱薄裙女子但只孤寂地仰着头,情切遥望,似乎就要在这漫漫无垠的星辰之中刻意地寻找到什么。——姽婳三千。还是她,如今的地狱幽冥执掌司:若是说,曾经的幽冥执掌司碧水儿大师姐闲暇之余总是待在那翠云宫的幽寰之室中,那么,如今的执掌司,她最常来的地方,也就是这孤寂而清亮的尘寰居了。
回想当初,自己被大师姐勒令关禁于此,还以为这一生都必将会在此终老,永生难离。可是,最终却是他,是祭默师弟叫着自己能够从这里离开,是他给自己指引了一条崭新的人生大道。可是如今,他临别久矣,多少时日都不曾再见,而这般闪耀的星辰之中,又为何偏偏不能叫人发觉属于他的星辰?他去了哪里,是否当真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大师姐明明亲口说,他还活着。既然有大师姐的承诺,那这漫天闪耀的星辰之中,却为何还是不能让人找到他的存在?
「漫天星辰,到底哪一颗才真正代表着他?自己找不到,是不是因为自己期盼错了星辰所以才……祭默。他的星辰,是否应该要用『梵天罹』的名字来查找才更为合适?还是说,他的星辰,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曾闪耀于此——众天繁星,生灵无尽。但是你我,却都只是亡故的地狱幽灵。纵使身体康健,却终究都只是套用别人的身,自己的魂魄罢了。——所以,当真是因为我找错了对象么?」
心有万千纠结,就自有无尽揣测颤起。一日不见君,日日卿心颤。「若你是被人所俘,若你是被人重伤,又或者干脆是已经亡故,那么,你的尸体,你的残魂……所有所有的一切,到底又会去哪儿呢?况且,大师姐明明亲口说,你没事,你还活着。可是,你又能在哪里活着?」
星辰闪烁,光辉绚烂。无尽的幽蓝之下,那一袭冷寂的黑纱薄裙都只被映得璀璨。可是,万千星辉,却终究唯独不见那最想看见的人。
可是,正在这般时候,那门外的地方却是只颤起一阵幽声,似慌然:「执掌师姐,不好了!」
「什么事?」悄然一声答应,女子心绪便只微微收拢,继而,姽婳三千也只悄然淡去面上的颓然,再一度似英明勇敢一般地迈出大门。
来者,依旧还是云霜。只不过,这一次的她,却竟是面色焦作,分明
难安蹙眉。「大师姐,大师姐她不见了!」
「不见了?」然而,姽婳三千终是不太焦急。她只悠然轻声,缓缓,「那大师姐,她有留下什么吗?」
「有……」云霜欲言又止,却竟是神色慌然地递出来一张薄纸信笺。「只有这个。我发觉大师姐不见了之后,在翠云宫门旁的烛台上发现的——真不知道大师姐是怎么想的。那么多地方不放,却偏偏放在了烛台上。幸好那屋里不透风,要不然,只稍稍被风吹动一下,可是就要烧着殆尽了的呀。师姐你看,就这个边角里,还烧焦了一点呢!还好我即时地灭掉了它。要不然,那可就真是糟糕了!」
然而,那缓缓将其接在手中的执掌司却并没有就此答应什么,她反倒是只冷厉地蹙起眉梢,凝重地看向云霜,厉声:「说——你是不是已经偷看过了?!」大师姐。不告而别,如今却也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了吗?
「师姐,我……」如此,云霜终是一瞬间便慌了起来,急切,「执掌师姐!你可别怪我呀——我也是因为不知道这样的信笺到底是谁留下的,又是写给谁的。所以,我就难免……师姐,你别惩罚我了。好歹,我现在也是你的差使呀……」
看着她那般畏惧俯首的模样,姽婳三千也只淡然一笑,叹息:「你都能够猜到这是大师姐留下的,那你还偷看什么!再者,你如今看都已经看了,我罚你,不是一样不能让你将那一切都给忘了么!不过,你可得记住,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知道吗?好歹你也是执掌司的差使。该带带头,别总是一副少不经事的模样——以往都是我太过鲁莽,没教会你们这些处事避嫌的道理。如今,我既当了执掌司,就断不该再是以前那个莽撞无知的小丫头了,明白吗?」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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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见字勿念。不肖徒,奴去也。」
展开信笺,缓缓念起。完毕,那姽婳三千终是不禁蹙起眉梢,只觉得很匪夷所思地偏过头问,「云霜。就这么几个字吗?」
「是啊。虽然角落里烧掉了一些,但那里也是没有字迹的呀。况且,看了这信之后,我也在殿堂里仔细地搜了一遍,也并没有发现所谓的第二张信笺呀。——不过,我还真是觉得有些奇怪。大师姐好端端的,干嘛非要写什么信啊!她要走,也不该只是留下这么几个可有可无的字啊。『不肖徒,奴去也。』这样的字,留与不留,又有什么差别呢?她走了,不告而别,我们也都知道她必是已经走了呀!真是怪——」
云霜只在愤慨和狐疑。可是,那身前的执掌司也只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百般难解:云霜说的没错。大师姐
要走,的确没有必要再留下这样的信笺。就算她要向师傅告别,可也不必多此一举呀。她本就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幽冥。就算这一次回来,大家也都知道是因为西王母前来滋事的缘故。而如今,真正诀别,留下这么一道信笺,不单要让它临近火源,还只有这么几个可有可无让人想入非非的字眼——到底,是她在和我们打什么哑谜,还是说,这信里委实暗藏着什么玄机,而又只有师傅一人可以察觉其中之奥秘?
如此一句心念,姽婳三千也不禁细细地再瞅了瞅这手里的白纸信笺,朝着那其中微然注入一股灵气。然而,这般的纸张终究只是一张简单的白纸而已。一股灵气注入,竟是让那纸张不自禁地膨胀起来——如此,姽婳也只得作罢,放弃了这般心念,只将灵气散去,让那信笺还复当初。「对了,云霜。你发现这张信笺的时候,师傅他老人家是醒着的吗?」
「那倒没有。」云霜感叹着摇了摇头。「就是因为师傅昏沉未醒,所以我才胆敢擅自拆开来看的呀。可结果,就只看到了这些。因为觉得奇怪,所以也就赶紧拿过来给师姐看了——师姐,你说,这会不会真是有什么问题啊?」刚经历过了一场灾劫,如今,无论真相如何,都只叫人不自觉就往那人间惨剧上浮想联翩。
如此,姽婳三千也不禁摇头叹息,低声无奈:「你也别再胡思乱想了。我现在就去将这信笺呈给师傅。记住,不管信中是否另有玄机,暂时,你都不要和任何人再提起这件事情,明白吗?」
「知道。」事关重大,云霜也只微然俯首,连忙答应。
随即,那二人便只一同返身,仓促匆匆疾驰地朝着那远方的金光绚烂处奔赴而去。可是,那一方冷寂的墨黑之中,姽婳终是不禁狐疑,心海翻腾:师姐她一定是故意将这信笺留在烛台边上的——师傅昏沉,难以发觉,却还是要引人注目,所以,干脆就铤而走险,将它搁置在烛台边上。一旦烧了起来,房中往返的女子必然也就会在第一时间里找到这般的信笺。可是,师姐她刻意留下这样的信笺,却又为何偏偏只有这寥寥数笔?她到底是要和师傅说些什么?还是说,真的只是因为她一时兴起,想要留书离别,可等到动笔的时候才发觉千言万语也难诉说出口,所以才只留下了这么几个简单而又看似复杂的字眼?
——师姐。百转千回,暗流涌动。你明明是想要警告我们什么的,却又为何偏偏只想着要告诉师傅一人?难道,你还是不能信任于我吗?还是说,那些为你所败的姽婳一族傀儡之身,让你,开始对我有了分明的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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