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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今年端午依旧热闹,赵澈兴致大好,不仅亲自主持今年的端午祭,设了龙舟赛的彩头,还在白通河附近的皇庄,设宴款待京中勋贵和三品及以上官员与其家眷,是以各家端午宴饗,无一例外的挪到晚上。
一早沈老夫人和成振清夫妻及成永皓,都穿戴好了坐马车出门。成靖宁已经习惯,明年再出门交际,这些都是沈老夫人说好的。送走长辈之后,成靖宁回到小院儿,准备磨墨继续描画人物肖像。答应王老夫人画萧夫人的画像之后,便加强在人物上的练习,眼下头部已画得纯熟,只是没见过萧夫人本人,怎么看都觉别扭。
“我还是先画其他人练手吧。”面部细微的表情,还掌握得不够好。正准备换笔,搬架子到庭院外画那丛开得正盛的栀子,花月来禀说令国公府的嘉月姑娘到了。
“请她进来。”几月下来,成靖宁和沈嘉月已熟稔得如老朋友一般,有她在的地儿,想安静作画是不成的。
噜噜嗅到沈嘉月的气息,早跑出去迎接。人还没走近,成靖宁已听到沈嘉月说话的声音:“几天不见,你又沉了些,再长我就抱不动你了。”
抱着猫进屋的沈嘉月,见到成靖宁后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孤零零的留在家里。”
“你们家那么热闹,怎么会孤零零的?”令国公府没分家,沈嘉月这一辈有十七个兄弟姐妹,算得上热闹非凡。
沈嘉月抱着噜噜在窗下的凉榻上坐下,拿了支假狗尾巴草逗它玩儿,口中说道:“祖父祖母和大伯一家都去白通河那边了,其他兄弟们平日里上学的上学,习武的习武,难得休息一日,还不趁机在外面玩儿?至于府上的姐妹们,三房的玩不到一块儿去,嫡的庶的互看不顺眼,我娘又回了外祖家,可不就剩我一个?我闲着无聊,就来找你了。”
“我们家也剩我一个,要怎么过这个节?”成靖宁送上新沏好的花茶。
沈嘉月一口饮下,满口生香,“这茶好,姑祖母就会弄这些新奇好用的东西。”
“我这里还有一些,等会儿送你一半。”成靖宁如何不知她的意思,大方道。
“我就知道你最好!”沈嘉月狗腿的抱着成靖宁的胳膊,笑得一脸灿烂。
成靖宁跟着她一块儿在凉榻上坐好了,问道:“你今天来应该不是问我要花茶的吧?又有什么点子了?”
“唉,我这不是看你无聊,来带你出门玩儿嘛。你回来这么久,还没逛过京城吧。正好大人们都不在,我们偷偷溜出去,反正认得你的人不多,不会有人知道。我在京里熟,跟着我不会有事。”沈嘉月豪爽的保证,她跟着国公府二爷沈良驷在外五年,回京之后又是个憋不住的性子,加之大祁女子可以出门,她早就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成靖宁皱眉:“祖母现在还不让我出门。”
“姑祖母对你太严格了,你现在这样很不错嘛,哪就不能出去了?怎么就会丢人了?我告诉你吧,外面那些对你不好的传言,都是你那二姑乱说的,不明真相的百姓跟着人云亦云。再说我们又不大喇喇的出去,乔装一番后,谁又知道我们是谁。今天我驾出府的马车没有国公府的徽标,不会被发现的。京城这么好玩儿,不出门多可惜。听我的话,跟我出去玩儿吧!”沈嘉月摇着成靖宁的胳膊,不遗余力的怂恿。
成靖宁其实也不是宅女属性,被她这么一说,有些动摇。沈嘉月这时再加把劲劝说,最后从贴身丫鬟红豆那里拿了一件布衣出来:“你看,我连你的行头都准备好了,你忍心拒绝我吗?”
成靖宁咬着下唇,最终点了点头。“这才像话,赶紧换衣裳。带花月去,那丫头机灵,跟你一条心。”沈嘉月催促道。
最后,成靖宁换上沈嘉月带来的衣裳,解开发髻,梳了两条辫子,只在辫子上配了一点银饰,带了二十两私房钱,跟着沈嘉月偷偷摸摸的出门。
躲过府上的丫鬟婆子和巡院的护院,到府外时,两人都松了口气。花月有些犹豫,扯了扯成靖宁的袖子,小声道:“姑娘,这样好吗?万一被老夫人知道了……”
“她们得申时才回来,我们只要赶在她们前头就行,小院里不是有水袖和碧波照看着?别想太多,出来了就尽情玩儿。”沈嘉月是个胆子大的,出门在外,毫无顾忌。成靖宁离开侯府,也不准备立刻回去:“听嘉月的,不会有错。”
沈嘉月离府,只套了一辆桐木漆的平头马车,她本是将门之女,亲自驾车不在话下。端午时节,眼下最热闹的是京郊的白通河。一路小跑着往那边赶,到时盛大的祭祀典礼已经结束,马上是龙舟赛。
河边人山人海,已占据不到最佳位置,沈嘉月倒不怕,牵着成靖宁就往人群里边挤,最后用一两银子买了两个位置,主仆四个,就一起坐在人群中,看激烈的龙舟比赛。
宫中侍卫有一队,各权爵之家和京城的王爷郡王们有组队,还有民间百姓中的富户也有组队,都摩拳擦掌准备拿今年的彩头。沈嘉月坐在人群中,很捧场的跟着鼓掌,又对身边的成靖宁说:“去年的头名是萧大哥的队伍,他今年又拉了一队年轻人来,据说你家大哥也在。我肯定,今年又是他们赢。”
“我就说大哥怎么这么积极,最近一段时日都不见人影。”永宁侯府的年轻人少,下人和护院们都不来凑这热闹,沈老夫人也无意争这种名头,所以端午的龙舟赛,近两年一直没有永宁侯府的船队。不过凑热闹出风头的成永皓,往年不是在令国公府的队伍,就是在顾家那边,自从萧云旌出现之后,就义无反顾的投奔他了。
“去年陛下的彩头是龙泉宝剑,不知今年是什么?”沈嘉月对这种事很是好奇。
在成靖宁眼里,什么彩头和赏赐都不如银子金子来得实惠。嗯,她就是这么的俗气。“皇上的彩头,都很贵重吧?”
“我们来的时候也有买马的,赌哪一队赢,我刚才买了萧大哥的队。要是赢了,我们去吃聚福楼的烤鸭。”沈嘉月说完话,伸长脖子仰望着江面,这时候第一组的胜负已经决出,是三皇子赵承逸和长兴伯府的大公子张明烨。
锣鼓喧天,一个时辰的角逐,最后预料之中的萧云旌的队伍赢了,万众瞩目下,赵澈把今年准备的六百两金子交到他手上。嗯,今上今年也俗气了一把,赏赐很直接。虽然俗,但金子仍然晃花了不少人的眼睛。
张明烨眼见着萧云旌和成永皓得意,咬牙握拳的,恨不得冲上去痛打二人一顿,最后还是被赵承逸阻止,不忿的坐在一旁生闷气。头名领了赏赐,第二同样有,不过却是方太后备的,一对和田玉如意。“好好好,争取下年拿你父皇的彩头。”方太后对孙辈笑得一脸和蔼。
赵承逸笑得温润,如沐春风:“祖母的赏赐同样重要,孙儿很喜欢。”
“你这孩子,和柔妃一个性子。”方太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忙你们的吧。”
萧云旌赢了,沈嘉月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地道:“今天的烤鸭有着落了,等看过杂技表演之后,就去那边领赌金。”
江上的杂技表演与去年大同小异,沈嘉月觉得没甚看头,准备拉成靖宁离开:“怪没意思的,要不先走?等会儿一定人挤人。”
杂技台子离皇室勋贵的看台近,这边只看到人上下翻滚,没甚意思,成靖宁点头之后,四人钻出人群,到押赌注的地方领了赢来的十两赌金,“再添一点,刚好够我们四个吃。”
沈嘉月拿着钱袋子,上上下下的抛来抛去,又出主意说:“附近有个大花圃,栽种各种花卉,在京城很有名。这时候端午花应该开了,我们去瞧瞧吧。”
成靖宁上马车之后,和沈嘉月挨着坐,学着驾马车。“你常去?”
“是呀,二三月踏青,那边是首选,可惜你不能出门。”沈嘉月说。马车小跑着向前,驶过一片稻田之后,便到花圃门口。交过一百文,领了四张通行的牌子,便见里面果真花团锦簇,品种繁多,让人目不暇接。端午时节,开得正艳的是栀子和端午花,栀子洁白芬芳,端午花大朵艳丽。还有其他苗木,亦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里的香袋不错,据说里面的东西是一位懂药的大夫配的,夏日里不仅能驱虫驱蚊,还能提醒神脑,一点也不闷人。”沈嘉月拿着一个香囊,大力的狠吸一口。
“老板,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包一下。”成靖宁也选了一些香袋,准备拿回去做香囊。
拿着通行木牌,园中任何地方都可去,老板专门种植花卉,搭了个大花棚,里面种着的是反季节的鲜花,有各色的品种菊花,山茶等中土常见的花,还有西洋传来的洋水仙,草麝香,西番莲等。
在培育幼苗的花圃内,成靖宁买了洋水仙、草麝香和白、粉、绿三色芍药及石蒜等花苗球茎。“这么多呀。”沈嘉月望着成靖宁那一包包的幼苗和种子。
“我马上要有自己的院子了,想种一些特别的,花开之后请你来观赏。”到六月,侯府才修缮完毕,到时她也要搬出琼华院的小院儿,住进旁边的行云院。
挑挑拣拣,又选了一些,总共花出去十两银子。“你很舍得嘛。”大户人家家里的姑娘,一个月月银就五两,成靖宁这是一下子花出去两个月的。
“不过也对,姑祖母的金库可大着呢。”沈嘉月说着,也是一脸佩服。“好了好了,我们去聚福楼。”
大包小包的搬上马车,这回换一身童子打扮得红豆驾车,沈嘉月在车内,拉着成靖宁说话,一同安排着新院子的布置。
“怎么停了?”马车突然停下,沈嘉月和成靖宁撞了个满怀,坐稳后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红豆还没来得及回答,坐地上的那人已开始唱念做打的哭起来,哭丧似的大喊大叫:“哎哟我的天呐,咋个这么造孽哟,好好的走大马路上都被人撞。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残了怎么好?”
沈嘉月被这讹子气笑,跳下马车道:“你这说书呢,比打油诗还朗朗上口。”
“说书,说啥书?你的马车轧了我的小腿,起码一个月都不能下地干活儿,快赔钱!汤药钱加各种损失,起码一百两!”说到赔钱,讹子中气十足,叫嚣着要沈嘉月交钱,不给钱就不让她离开这里,而且还要去报官。
成靖宁听到又哭又叫的声音,也下了马车,见到的就是这幅让人啼笑皆非的场面。古代的碰瓷一点也不比现代的差。
红豆很是不忿,拿着鞭子就下来,道:“一百两,你抢钱庄呢!刚才我的马车走得好好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要报官,好啊,我们小姐才不怕。”
讹子闻言,坐地上又哭又闹,双掌拍打着地面,涕泗横流,叫嚷道:“没天理没王法了,撞了人不赔钱,还说我讹钱故意撞上去!你们这些人,有钱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还要买通官府欺压我这个贫苦老百姓,我不服,我要去告御状!”他倒是不怕被拆穿,常干这一行,哪能每个三两下子?
“你!”沈嘉月被气着了,很想一鞭子甩过去,或是驾车真碾过去,一百两,她才不赔。
成靖宁拉住沈嘉月,上前问道:“既然你说我的马车轧了你的腿,不妨检查检查,看是不是如你所说那般。”
讹子才不怕检查,拉开裤腿,露出伤疤来,流了很多血,伤口一片血肉模糊。成靖宁看过一眼过后,那人很快放下裤脚,坐着继续抹眼泪。她绕到马车旁,俯身看马车轮子,轮子上有残血。伸手摸了摸,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不像人血,倒像鸡血,估计有些时候了,血已经暗红,开始凝结成块。
“你这是鸡血吧?鸡血比人血稀一点,已经变暗红。最重要的是,还有点鸡身上那什么的味道。而且,你裤子上没有车辙印,既然你说我们的马车辗轧了你的脚踝,你的裤脚上应该有才是。”成靖宁闻后说道。
讹子不想成靖宁会这么说,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不过讲理的话,他该去做状师而不是讹子,登时又是一番大喊大叫,蛮不讲理的道:“快来人呐!都来瞧瞧这无耻蛮横的嘴脸,明明轧伤了我的腿,居然说我弄虚作假,推脱责任不想赔钱!都来看看呐,这两姑娘歹毒的心肠,我上有老下有小,出了事谁来养她们呐!她们撞了人不赔,还仗势欺人要杀人!”声泪俱下,形象动人,很是凄惨。没多会儿,就冲出十来个大汉,将四人团团围住,有做和事佬的,有凶神恶煞要挟赔钱的,还有阴恻恻试图对她和沈嘉月上下其手的。
无赖成靖宁见过,但这种蛮横又拉帮结派的无赖,太让人头疼。沈嘉月挥着鞭子,狠声对靠近壮汉道:“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哟,小姑娘,这细胳膊细腿的,吓唬谁呢!想走,赔钱,把我这兄弟伤成这样,怎么也得赔个一千两吧!”一脸凶相的大汉,摸着下巴,目光赤裸的打量成靖宁和沈嘉月。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讹诈令国公府的人!”红豆并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加上国公府又教导府中上下人等,在外要讲理,不得拿国公府压人。但眼下红豆忍无可忍了。
看沈嘉月和成靖宁衣着打扮普通,坐的也是一般富户乘坐的桐木漆的平头马车,并无令国公府的徽标,是以并不信红豆的话,大声笑道:“令国公府?我还是王爷呢!撞了人就冒充权贵亲戚,真以为我们几个怕了不成?快赔钱!”
成靖宁有些头疼,上前道:“几位大哥消消气,我和我姐姐是偷偷出来的,为了不被家中长辈发现,所以坐了辆没有家族徽标的马车。我们真是令国公府的人。”一般的勋贵家里,也常备一两辆不带徽标的马车,常作它用,尤其是偷偷溜出来玩儿的首选。
听她一番解释后,无赖汉子摸着下巴沉思。成靖宁又继续道:“几位都是跑江湖混口饭吃的,讨生活也不容易,这样吧,我们陪十两,再多的就没有了。如果几位硬要赔几百上千两,我们不怕去见官,令国公府可没那么好欺负。”
为首的汉子听过成靖宁的一番说辞之后,踱步沉思一阵,不信的再次打量她和沈嘉月,加价说:“二十两!”
“我们两个身上的钱加起来也只有十二两,二十两真的没有。”这次出门,没有戴玉簪子金钗之类的贵重首饰,加上她们买东西花出去了不少,成靖宁只好讨价还价。
“把钱都拿出来看看。”混混头子显然不信。
成靖宁钻进马车取银子,沈嘉月也跟了进去,对成靖宁说:“你们坐好了!”赔什么赔,她才不赔!敢欺负她,看她不回家告状,让几个哥哥出马,狠狠地治一治这些没眼色的混混。
“不好,这两个丫头要跑!”意识到事态不对,立刻有人喊道。
十几个人往马车前一站,沈嘉月倒真不好往前冲了,忙勒住缰绳。
“小丫头挺横,找死吗!”原本他还想有商有量的解决,哪知这姑娘这么狠。
沈嘉月扬着马鞭站在车上,高昂着头,大声道:“找死?找死的是你们!”
又起了争执,成靖宁只好把包好的银子拿了出来,准备继续调解。嘶鸣的马叫声,引来骑马路过的人。一声极具威慑力的男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声音似曾相识,成靖宁登时想到去年六月十九晚上,那个沉静如水的声音,立刻道:“萧大哥救我!”
听到妹妹的声音,成永皓奇怪道:“靖宁?”下马来挤进人群中,问道:“怎么回事?”
成靖宁跳下马车,指着坐地上的讹子道:“哥,萧大哥,这人碰瓷呢!我们的马车路过这条马路,走得好好的,这人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说我们的马车轧了他的小腿。伤口是他伪装的,一地的血也是鸡血,还有,他裤腿上根本没有车辙印和泥印。被我拆穿后蛮不讲理,拉来这么多同伙,拦着我和嘉月让赔钱!”
来了救兵,成靖宁胆子大了几分,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沈嘉月色厉内荏,刚才险些就坚持不住,见到成永皓和萧云旌来,激动得快流泪,听了成靖宁的话,忙不迭的点头:“是,他们还威胁我们,说不赔钱就要把我和靖宁卖了!”
萧云旌气质冷冽,自带生人勿进的气场,闻言问那些个人道:“是吗?”
“哪里!明明是她们……”坐地上的那人原本还理直气壮,但见到骑在大马上的萧云旌,瞬间萎了下去,不敢再说。
“我来看看。”萧云旌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讹子跟前,正欲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讹子被下了一大跳,登时蹦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大步跑远了。
唱主角的已经跑了,剩下的十来个汉子面面相觑。萧云旌抬头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这时已有人认出他来,悄悄的对左右人耳语着。京城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萧云旌,皇室贵胄,谁敢惹?“没有没有,萧大人,误会,都是误会,我那兄弟今天有眼不识泰山,别见怪,别见怪,我们这就走。还请两位小姐,请萧大人和这位公子高抬贵手。”刚才那对沈嘉月凶神恶煞的汉子慌忙挥手否认,低声对身边的人道:“还不快道歉走人。”接着十几个汉子都跪下讨饶,不等萧云旌说话,三三两两的分开逃跑。
“哼!”沈嘉月气急,见那群人跑了,很不解气,恨不得都交官府,狠狠的治一治才好。
“没事了,我们走吧。多谢萧大哥帮忙。”成靖宁拉了拉沈嘉月。
成永皓还没出手,只觉拳头痒痒,那群人逃后,觉得很是扫兴,回头对成靖宁说:“你怎么跑出来了?”
成靖宁赧然:“家里闷得慌,就和嘉月出来走走,不想遇到这事。大哥,你千万别告诉祖母和爹娘!”
“放心吧,我不说。下次出门坐有族徽的马车,再多带些人,免得又被欺负。”成永皓笑道,他也曾经历过这时期,对成靖宁的所作所为表示理解。
“还请萧大哥帮忙保密。”成靖宁弱声说道。在萧云旌面前,气势不自觉的短上一截,尤其刚才那么难堪的场面。
萧云旌眉头一扬,道:“我不会说的。”
“萧大哥,我先走一步,送靖宁和嘉月回家后再来寻你。”成永皓拜别萧云旌,亲自送成靖宁回家。
听闻她们打算去聚福楼吃烤鸭,命小厮跑一趟,打包两只烤鸭和几个特色菜到永宁侯府。人送到府上,见着两人焉坏的模样,不由笑道:“下次别乱跑,想出去玩儿跟大哥说,大哥带你去。”
“真的吗?多谢大哥!”成靖宁闷了一路,现在总算有点喜色。
“当然。不多说了,我去找萧大哥了,晚上回来吃饭。”成永皓未下马,说完话就骑马走了。
回来走的琼华院后门,水袖一直守着,听到敲门的声音,立刻帮着开门,见到二人平安无事的回来,总算松了口气。
“水袖,帮花月把车上的花苗到行云院。”成靖宁吩咐过水袖,挽着沈嘉月的手往小院儿走。
沈嘉月坐在凉榻上,喝了三杯花茶,抱着噜噜一脸的晦气:“今天真扫兴,气死我了。”
“还好遇到萧大哥和大哥,也算得上运气好。别抱怨了,等会儿东西送到,一起吃吧。”成靖宁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决定下次不要轻易出门。
热闹的端午,家家户户包粽子挂菖蒲艾草,佩荷包络子撒雄黄,只有兴隆街的成府一片萧瑟。罗氏带走三个儿女以及陪房之后,一下子空了许多。和离,让成振功很没面子,更让他恨上了忠敬侯府。只是他现在闲人一个,又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氏和离回娘家,看着罗家人嚣张。郁气累积心中无法消解,整日只好继续酗酒度日,是以成家上下,整日不是仆妇吵架骂街的声音,就是成振功喝酒发疯的吼叫声,以及女眷小孩的啼哭声。家中走了女主人,男主人不管事,稍有眼色的下人,纷纷开始寻求出路。
一时之间,成府上下人心惶惶。几位前途未卜的姨娘之中,竹姨娘由甚。比美貌,她已二十七岁,不比年轻貌美的侍妾,也敌不过风韵尤在的尹姨娘和眉姨娘;论恩宠,敌不过尹姨娘和蓉姨娘;论子女,她只有一个成芙宁,没儿子傍身,更要命的是,她曾是顾子衿的陪嫁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