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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孟扬对方宸曦异常的决绝,说不让见,就是不让见,不管方宸曦在门外苦苦地哀求,他就是不见。
方宸曦自然是不甘心的,第二天他再来,不单单是求得原谅,更想看看孟青山。
仔细想想,这个男人对他是真的很好,就算是爱屋及乌吧,但是那份恩情真实存在着,不能抹杀。
而自己却那样的对他们,实在是不可饶恕的。
可即便知道自己真的罪过,他还是想要取得他们父子的原谅。
他一遍遍地跟孟扬说对不起,一日日地来医院跟想要忏悔。
可是孟扬始终不原谅,不管他的电话,还是他的面,他始终不肯见,就连孟青山他也不让见。
有时候大概是被方宸曦给烦着急了,就会毫不顾忌地开骂,细数他的种种罪行。
总之就是一句话,不原谅就是不原谅。
方宸曦其实明白的,他自己做过,自己自然是清楚的,现如今孟扬会这样对他,完全是合理的。
他想着只要他坚持了,总有一天会得到孟扬的原谅的吧!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样一晃,便是数个月过去,而孟扬始终没有原谅他。
原本藏着的那点希望渐渐跟着落空了。
人就是这样的,一旦希望破灭之后,整个人便也失去了生的斗志。
那日是九月的最后一天,是他母亲的生日。
他很想念他们,一大早便回了之前父母还在时候住的那套房子。
他还在读书,住的都是学校的那套公寓,所以这里其实很少回来。
可即便这样,当踏入这个房子的时候,脑子里总忍不住想他的父母,想那时候为数不多的欢乐。
他总忍不住想着,当年要是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们要是还在那该多好啊,他定然还是个幸福的人。
他坐在客厅里面,想着他的母亲,顿时泪流满面。
此时的他,特别的忧伤,他真的能有个人能安慰自己。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孟扬,这些日子,孟扬不愿意见他,甚至连电话都已经不想接了。
他真的很想他。
他给他打了电话,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孟扬并不想接。
若是以往,他大概也就算了,已经够惹他生气了,他实在不想他真的对自己深恶痛绝。
可是这次他心里却异常的执着,他就是想要听听对方的声音。
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打着,打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之后,终于听到了孟扬的声音。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期盼来的却是孟扬想要他死。
那瞬间,他悲伤又绝望。
然后他便明白了一个事实。
想来这辈子他都得不到孟扬的原谅了吧!
如果这真的是他想要的,那如他所愿吧!
毕竟,这都是他欠着他的。
当他躺到盛满水的浴缸,并且拿刀划开自己手腕上的皮肉时,他还有些担心会很疼的。
可是叫他意外的是,他半点都感觉不到疼,有的是彻底的解脱与期待。
妈妈,我终于可以能与你相聚了。
……
顾皓天不止一次地问过孟扬,你是真的恨方宸曦,恨到想他死吗?
要说恨,是真的有的。
这些年,不止他父亲,就是他自己,对方宸曦也真的到了掏心掏肺的地步。
所以他实在是无法接受方宸曦的背叛。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方宸曦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最初发现不对的时候,为什么不来质问他父亲,却是想都不想地选择了相信俞芳那个女人,然后毫不犹豫地在后面对着他跟父亲捅刀呢?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就这点,对于方宸曦的恨意那真的是半点都不加掩饰的。
因为恨,所以之后方宸曦再怎么说,他都无法缓下自己心里的那口气。
其实他也有想过,是不是真的永远不原谅了呢?
他不知道,唯一想的是,人生那么长,就该让方宸曦吃点苦头,作为他曾经背叛的代价。
至于死,他是真的没有想过。
那不过就是他生气时候的一句气话,他其实没当真,他也真的没有想到方宸曦竟然就当真了。
当顾皓天跟他说,方宸曦自杀死了的时候,他是不信的。
为什么要相信呢?
不过就是一句气话,是人都不该当真的啊!
可是方宸曦为什么要当真呢?
他想不明白,那个傻瓜,为什么就将他的气话给当真了。
他始终是不愿意相信方宸曦会那样就死了的。
他更愿意相信,这都是他跟莫可可联合起来开的一个玩笑,一个想要将他逼出来,原谅的手段。
不得不说,如果这真的是他们想出来的把戏,那他们赢了。
他确实是被他们的谎言吓的不轻,在去见莫可可的时候,他心里甚至还在想着,虽然方宸曦做的过分,可是他也生的够久的气了,该原谅的就原谅吧!
可明明在他认为是玩笑的话,却用事实给了他重重一击。
当莫可可将方宸曦的骨灰塞到他手里的时候,他真的迫切地希望自己马上昏过去,或者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能及时醒来的梦。
可不管他怎么期盼,事实就是事实。
方宸曦死了!
他自杀死了。
此后再也没有人会不停地给他打电话,请求他的原谅。
再也没有人会守在公司,医院,公寓那边只为见他一眼。
也再也没有人能任由他予取予求,不计代价。
方宸曦去了,他也彻底失去了生气。
以前不知道行尸走肉该是怎么样的,后来他看着镜子中恍若病人膏肓的自己,瞬间便跟着明白了。
顾皓天跟裴嘉铭总是担心他会发生什么事情,天天守着他。
他劝了几次,没有效果,便由着他们去了。
只是当裴嘉铭带着怒气与酸意腹诽方宸曦罪有应得的时候,他真的有些控制不住。
他受不了,任何人在他面前说方宸曦哪怕一个字的坏话。
他怒了,不管不顾地将他们都赶走了。
当周围安静下来之后,原本有些麻木的心,又开始有种钻心的疼。
公寓里面总是会有方宸曦的身影不断地在自己眼前晃动。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继续这么待下去,大概会变成神经病的吧!
无处可去,他只能去医院。
父亲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方宸曦了,一开始他心里也有些怨恨,后来淡了,却被他挡着不让见。
“小扬,你把手机给我,我想给宸曦打个电话。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些不舒坦,觉得他这次不对,其实爸爸也有些怨着的,可毕竟都已经这么久了,差不多也就得了。
他到底还是孩子啊,而且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的,现在想想会那么做也是能谅解的。你也别气了,都这么久了,再多的气也该消了,他不是也已经把公司都还回来了吗?
我想经过这次,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影响到你们的感情了,有他当你的兄弟,帮着你,爸也就放心了,至于爸爸的腿,你别担心,医院不是说了,只要我以后努力做复健,还是有希望好起来的。
以后公司就要拜托你了,说来还得谢谢宸曦了,要不是他,爸爸哪里有可能这么早就退休享清福啊?小扬,你倒是听到我的话没有?给我电话,我要给宸曦打电话,让他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呢,小扬——”
孟青山叫了几声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便忍不住转身过去看他。
只见他低着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上还有半个没有削完的苹果。
他就这么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当孟青山疑惑不解地时候,原本想在他手上的苹果突然脱落,滚到了地上。
然后孟扬捂着自己的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扬,这是怎么了?”
孟扬缓缓地抬起头,脸上满是痛苦的泪水,“爸爸,对不起,对不起,宸曦他来不了,来不了。”
“为什么啊?”
“他,他死了,死了,他死了——”
孟扬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瞬间整个房间都是他痛苦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