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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新野大街上,贩夫走卒,乞丐流民,形形色色的人们,或穿行,或颓然一角!他们有的衣着光鲜,有的却是粗布麻衣。还有的,甚至衣不蔽体,只能在这个冬日的街头,龟缩街角,不停的颤抖着,呆滞的目光望着街上穿行的人们,眼中透露出一种,带着绝望的期望。
“行行好,给点饭吃吧!”
一个饥饿的乞丐,看着从身前走过的魁梧男子,奄奄一息的央求着。
那魁梧男子正是怒气冲冲,听到乞丐的乞求,不由引燃心中怒火,转头恶狠狠的盯着乞丐,怒骂道:“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就是你们这些人,搞得新野乌烟瘴气,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说着,魁梧男子便发泄似的,一脚踹在那乞丐身上,令得那体弱的乞丐当场喷血,只能下意识的想要躲,却止不住被魁梧男子跟上暴揍。
“住手!”
魁梧男子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暴喝,随即手被一道黑影踢开。接着便见一名男子,扶着那满脸鲜血的乞丐,关切道:“大哥,你怎么样了?”
乞丐下半边脸全是鲜血,面色惨白。此时听到有人说话,才艰难的抬眼看了看来人,奄奄一息的说道:“你……来了……你嫂嫂……她们……她们……”
那男子听他询问,只是牙关紧咬,说道:“大哥,你先别说话,你先休息!”说完,安放下那乞丐,转头恶狠狠的盯着魁梧男子。
魁梧男子正发泄得痛快,被人打断,心中自然恼火,当下便想看看是谁这么有种,敢管他的事情。于是抬头一看,只见来人身长七尺,一对浓眉紧锁,面色阴狠且气度不俗,心中便有了些许忌惮,火气也弱了几分,只是冷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管我小霸王的闲事!”
魁梧男子自称“小霸王”,却正是那新野一霸,望族邓氏的族人,邓禹的同族兄弟,邓奉!
却说邓奉虽然年纪尚浅,但因为家世背景和一身不俗的武艺,在新野向来都是横行无忌,从未有人敢与他“为敌”。当然,这也因为一般真正厉害的“高手”,根本不屑与他计较,而其他人又实在敌不过他的武艺,更惹不起这邓氏一族。所以,邓奉这新野“小霸王”的诨号,倒也不是浪得虚名。而此时,居然碰到敢与他作对的人,倒是让邓奉愤怒之余,也有些意外。再看到来人似乎非等闲之辈,邓奉便也留了心思,打算先弄清对方来头,再动手解决不迟。
谁知那人听到邓奉这话,此时依旧面色不变的狠盯着他,似乎并不买他的帐,只是说道:“什么小霸王,我只问你,为何打人?”
邓奉听了,强压心头怒火,咬牙道:“我邓奉打人,何时需向旁人交代了!”
那人听罢,一声冷哼,接着便缓缓站起身,对邓奉道:“你无故打人,还这般嚣张,今日我吴……哼!便要让你这狂徒,好好‘交代’在这里!”
言毕,那人便飞扑过来,上手便是一拳,击向邓奉左脸。邓奉毕竟年轻,社会经验相对浅薄。此时见对方突然出手,也是心头一惊,压根儿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敢和他动手,而且出手狠辣,当下只得连忙防护,架开了对方的拳头。接着,反应过来的他,也立即出手,转身一记鞭腿,扫了过去。
眼看两人正要展开一场街头斗殴,却突然有马蹄与嘶叫声响起,一辆疾驰的马车,在两人身边不远处停了下来。接着,便从车上传来一声呼喊:“邓奉,你小子怎么又在街上打架!”
马车上探出一头,却是邓禹,他见邓奉在路上与人争斗,便打算喝止,毕竟堂堂邓氏族人,在街上与流民乞丐斗殴,实在有些不太好看。
邓禹的呼喊,果然让两人暂时停下手来,那人一把推开邓奉,望了望邓禹,转头查看地上乞丐的伤势。
而邓奉则转头张望,见是邓禹,正欲说话,却突然瞄到他身后的马车上,还有一名陌生男子,当即心中起疑,便询问道:“你那马车上是何人?”
邓禹此时已经下了马车,而车中人听到这话,这才跟出了车厢,下了马车,站在邓禹身边。
“此乃湖阳方文山,是我义兄!”
邓禹介绍着身边的男子,并且特意说明了他的身份。
原来方易自从随邓禹来了新野之后,虽然日日游山玩水,有吃有喝,日子过得很是愉快。但是这一晃十多天过去了,方易觉得该玩的,该看的也都差不多了,心中便起了回湖阳的念头。可是当他向邓禹表示他要回去的时候,邓禹却又挽留他再多待上几天,说是马上就是过“冬节”了,要他留在新野过完节再走。
方易也不懂什么是“冬节”,经过询问邓禹,才知道所谓“冬节”,便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而在这个时代,冬至是非常重要的节日,除了民间过节,官府亦会举行祝贺仪式,称之“贺冬”!而且按规定,这一天要“安身静体”,所谓“朝廷文武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也就是说全国放假,就跟现代的国庆长假一样,举国同庆。
邓禹解释完,便有些疑惑的问方易,说你怎么会不知道过冬节?方易自然不可能告诉他是自己是两千年后来的,心想那时的冬至,最多吃吃饺子、汤圆、羊肉什么的,哪里会想到,这汉代的冬至会搞得如此隆重。当下也只能打哈哈,推说是自己从小在深山长大,不知民间习俗的缘故。而邓禹因为方易的“仙人”身份,也就没多怀疑,只是再次强调,这冬节非常重要,要方易留在新野过完佳节再回去也不迟。
于是,方易便留了下来,决定等节日之后再回湖阳,同时,也可以在这里见识一下,这古代大型节日是如何的过法。
之后方易又询问了邓禹,知道这时并没有吃水饺,或者吃汤圆羊肉的习俗,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接着就怀念起了以前的美好日子,想起了水饺的滋味,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尝过了,当下便有些嘴馋,询问邓禹是否能做上一桌饺子,一来解解馋,二来也算是慰藉“思乡”之苦!
不过邓禹听完后,满脸不解的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饺子”是何物?方易当下也傻了,再回想来到这古代这么长日子,在樊家那样的豪户住了那么久,还真就没吃过饺子。之前还以为是人家豪门大户不屑吃这些平民吃食,这时才知道,原来此时饺子还根本没有诞生。
这一下,方易可来劲儿了!这饺子古人是不知道,也不会做,但是他会啊!他连纸都给造出来了,何况他最拿手的饺子?于是方易便以饺子是家乡美食为由,要邓禹
去寻找面粉等材料,他要做上一顿“人间美味”,让邓禹这没见过世面的古人,好好见识见识!
邓禹听他形容,又见他兴致很高,便也来了兴趣,便帮他找来了面粉、肉泥等材料。然后,方易便又是和面,又是作馅,一通捣弄之后,作出了这个时代……哦!不,应该是中华历史上的第一盘,水饺!
当邓禹咬下一口热气腾腾,如同元宝般精致的韭菜肉馅水饺时,那种新奇,而又美妙的口感,立刻征服了喜欢新奇事物的他。当下邓禹便胃口大开,与方易几乎是争抢着,吃完了唯一的一盘水饺。最后还意犹未尽,非要方易再做上一盘。
方易做饺子,本也算是心血来潮,此时已然陷入对儿时的回忆,回忆和叔叔婶婶全家其乐融融,和面,包饺子,弄得脸上都是白灰灰的面粉的美好时光。此时也不想再去重做饺子,只是又想起了与饺子同样在那个年代,在冬至吃的另一种美食,那便是香甜糯滑的汤圆!然后,他便告诉邓禹,自己还会一种美味食品,问他想不想尝尝。
邓禹历来喜欢新奇,先前的水饺已经令他胃口大开,此时一听方易居然还有新玩意,当下也是兴致勃勃,一个劲儿的点头,并且催促着他赶紧做,只是希望能再吃到和饺子一样新奇的食物。
不过这汤圆的制作,却相对麻烦一些!糯米倒是好弄,但是这糖和芝麻粉,就比较棘手了!特别是芝麻粉,因为此时距离张骞出使西域,带回芝麻种子不过百余年,芝麻的价格仍然比较昂贵,特别是这些年灾荒不断,种粮食都非常困难,更别说这些稀罕物了。于是方易便决定和邓禹去外面转转,看看有没有办法弄到一些芝麻来磨成芝麻粉。至于白砂糖,也算比较麻烦的事,因为此时的人,主要是食用麦芽糖稀和蜂蜜,那种称为“石蜜”的蔗糖,却相对昂贵,而且提炼不纯,虽然不影响口感,但方易觉得不能做出儿时那种“记忆中的味道”,也就少了些意思!于是便打算亲自去外面市集,或者周边的乡聚,寻找些比较靠谱的食材。
当然,本来要说的话,在这个时代,像他们这些有“身份”的人,其实是不太应该“纡尊降贵”去市集这些低贱的地方的,但好在方易是现代人,而且当时也只是穷学生一个。即便是在这里,也是靠忽悠混入了上流社会,所以本身没什么忌讳。而邓禹则喜欢到处走,到处看,增广见闻。所以对进入市集这些地方,也是毫无顾忌。方易说去,邓禹二话不说,就是带他上了马车,往新野的市集去了。然后,两人才在路上意外撞见了邓奉发飙打架这一幕。
邓禹身为邓家人,眼见邓奉在街头与人争斗,也知他历来脾气火爆,就怕他惹出事来,连累到家族,自然便停下来,想要好好说说他,顺便询问缘由。
此时的邓奉,在听到邓禹的话后,转眼盯着方易,上下打量之后,疑问道:“你就是那个方文山?”
方易此时听见邓奉的话,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但面上却依旧礼貌说道:“在下正是方易!”
听到方易承认,邓奉突然脸色一变,咬牙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装神弄鬼的方易,哼!来得正好!”
邓奉说着就冲方易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