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黑马

江尘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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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年前,那时的吴文,也就是刘玄,还未及冠礼,当时新朝初立,正是改朝换代之时,原本尽享荣华,贵为皇族的刘汉宗室,逐渐式微,越来越多的刘姓族人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待遇,甚至是侮辱。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刘玄那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刘文,与人发生口角,然后可能是因为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歧视和侮辱,年少的刘文便与对方大打出手,由于双方都是年少气盛,出手自然也没轻重,一不小心,刘文便被对方失手所杀,一命呜呼!

    不过,因为凶手年纪尚浅,加上其家族在当地也是有名的豪族,背景深厚,所以官府对其也是采取了从轻发落,人关了没多久,便又从牢里放了出来。

    得知杀死弟弟的凶手没有尝命不说,还出了牢房,过得逍遥自在,刘玄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立下决心,要替冤死的弟弟报仇。

    但是杀人是要偿命的!刘玄并没有被仇恨的怒火蒙蔽双眼,他知道即便能报得私仇,但以对方家族的能力,也一定会找自己讨回这笔血债,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与思考,刘玄最终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蓄养“死士”,让这些亡命之徒,去替自己执行报仇计划,这样一来,对方就不能把仇算到自己身上,即便算到了他身上,要找他偿命,他也可以想办法,让“死士”替自己偿命。

    定下计划之后,刘玄便正式启动了自己的报仇计划,他开始大量的宴请那些亡命之徒,觉得不错的,便留下来当做门客,然后再从中挑选合适的人选,成为能够为自己卖命的“死士”。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刘玄大量的宴请那些亡命徒,引起了官府怀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当地官府突然就决定要对他进行拘捕。

    当时刘玄的一个好友在官府做事,无意间听到这事,便冒着危险,提前来给刘玄透露了消息,要他赶紧逃命。而刘玄当时正在和手下那帮门客胡吃海喝,突然听到官府来人要抓他,吓得一下就懵了,他也清楚这蓄养门客的罪名不算小,如果因此被官府发现,那可能就会坐牢。

    由于那时新朝初立,皇帝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所以刑罚相对森严,特别是对这些蓄养门客的行为是严厉禁止的,在其推行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当中,就有对蓄养门客的禁令,作了较为严重的更改,原本汉律规定,三人以上无故饮酒,罚金四两。新朝当时定为:三人以上无故饮酒,罚金十两,十人以上者,可逮捕入狱。

    刘玄本就胆小,此时突然得知官府来人要抓自己,当下便猜可能是蓄养门客的事情被人发现,于是当即便决定逃跑。

    刘玄逃跑后不久,官府便来到了他家,见刘玄不在,便抓了他的老父刘子张,回去拷问刘玄的下落。

    刘玄得知父亲被抓,心如刀绞,他也还算是个孝子,不想父亲受他连累,何况父亲一把年纪,身体本就不好,哪里经得起那般拷打。但是刘玄本身胆小,又不敢回去自首,领受责罚,不仅如此,他还隐隐感觉到,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当初想的那般,只是蓄养门客的罪名,如今官府大动干戈,甚至抓了他的父亲,可见一旦他去自首,就不单单是坐牢那般简单。

    于是乎,担心父亲,有害怕丢掉性命的刘玄,只能无可奈何的继续东躲西藏,直到某天,他看到饿死在路边的一副尸骨,这才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瞒天过海的办法。

    刘玄先

    弄花了尸体的脸面,再穿上自己逃跑时的衣服,然后去了义庄,告诉他们说死的人叫做刘玄,让他们备好棺材,将人装妥之后,发回家中安葬,家人必有重谢。

    就这样,“刘玄”的尸体被运回家中,因为运到时尸体已经腐烂,无法辨认,刘玄家人只能从衣物辨认,认为就是刘玄,于是只得将其收埋安葬,而其他人也都认为刘玄已经身死。最后官府终于决定不再追究,放了刘子张回家。

    只是从那之后,刘玄也再不敢回家乡,而没了身份的他,也不得不改名吴文,流落他乡,后来才辗转结识了陈牧,加入了平林军,之后更是随他入了绿林军。

    直到最近,刘玄跟着王匡来到宛城,听到刘縯的威名,亲眼见识了方易受到的待遇,也知道他们都是舂陵刘汉宗室,于是便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意识到了恢复身份的好处,于是再无顾虑,决定找回自己失去许久的皇族身份,重新作回刘玄。

    待刘玄说完自己的身世,却发现朱鲔已经难以抑制住激动,放声大笑了起来。

    绿林军的背景,刘汉宗室血脉,还有算起来,比刘縯更加纯正的刘汉血统!再加上此人一贯怯懦的性格!此时的朱鲔已经陷入了狂喜之中,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选终于出现了!

    “好,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朱鲔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兴奋,放声大笑着,看得一旁的刘玄完全不知所措。

    “好,的确是好啊!呵呵!”

    李轶笑着打量刘玄。他知道,也许这匹“黑马”,就要跑出来了。

    …………

    就在汉军包围宛城,开始筹谋立帝之时,远在长安的寿成室中,却正有一位皇帝对着满朝文武,暴跳如雷!

    “甄阜这只猪!是最傻叉的猪公,不……,尼玛的,他不是猪公!他是蛆,是尼玛一只液体蛆!”

    正在放声咆哮的,是依旧高居皇帝宝座的李肆,大概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所谓的“咆哮体”的说法还没火起来,要不然以他如今的状态,可能会被提前两千多年载入史册也说不定。

    当然了,此时此刻,作为大新朝的皇帝,李肆不得不发火,也不得不用咆哮,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看看如今天下的局势吧!在东边,青、徐二州的赤眉军不仅没有被扑灭,反而是越发的庞大了,本来前年李肆曾派太师王匡,会同更始将军廉丹前去剿灭贼军,结果最后却是名将廉丹战死,身为太师的王匡也不得不狼狈而逃,那群拿着镰刀锄头,穿着粗布麻衣,甚至衣不蔽体,由流民汇聚而成的杂牌赤眉军,不但没有被装备精良的朝廷官军剿灭,反而是越打越多,到来现在,竟然已有数十万之众。

    至于南边,则更是让李肆头疼,原本号称已经被消灭掉的绿林反贼,竟然又卷土重来,以汉军之名,连下湖阳、棘阳,甄阜手里拽着的十万装备精良的大军,竟然也被其消灭殆尽,甚至,一向十分给力,百战百胜的老将庄尤,竟然也被其击败,丢盔弃甲的跑了回来,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如此局面,作为一个皇帝,一个拥有广阔疆土,改朝换代的帝王,李肆能不愤怒么?能不咆哮么?

    “匪寇如此猖獗,这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你们……你们这人,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李肆此时他怒盯了一眼底下跪着的庄尤,深深的呼了口气,又理了理自己那因

    为激动而有些松散的白发,接着端了端皇冠,试图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毕竟自己现在年纪大了,这么激动实在是容易中风。

    见李肆怒火似乎平息下来,便有一人伺机走了出来,恭敬道:“起禀陛下,臣以为,为今之计,应当即刻发兵剿匪,以震慑……”

    “行了,行了!”

    李肆立刻将他打断,他现在一听这废话就头疼。而那人此时也只得灰溜溜的退了回去,整个朝堂上便又沉寂了下来。

    等了半晌,李肆见没有一个人提得出,那怕一丁点有建设性的意见,便又按捺不住的跳骂起来,吼道:“你们!……你们这些人,朕……他妈真是白养你们了,到了关键时候,连个屁都放不出一个!滚!都给朕滚出去!”

    群臣见皇帝暴怒,此时也都只低着头,一个都不敢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皇帝出气的替死鬼。

    不过,此时却有一名老臣,本着自己和皇帝的交情,决定“挺身而出”!

    “臣启陛下!如今四方匪患不断,老臣以为,应当是上天对陛下有所不满而至!”

    李肆一听这话,正欲发怒,转头一看是是改名“刘秀”的国师刘歆,便又压下了怒火,沉声道:“哦!既如此,那国师以为,朕当如何才是啊?”

    那刘歆便道:“回禀陛下,自陛下登基以来,匡扶社稷,励精图治,得万民景仰,只是如今陛下临朝已有十数载,近又屡有天灾,使得那些匪寇以为陛下已然年迈,不复当年,这才敢如此放肆!……老臣以为,若陛下能设坛封禅祭天,让万民共沐圣恩,那些匪寇得知陛下之威依旧,必然闻风而散!”

    要说封禅的事情,几年前这国师刘歆就给李肆提议过,说历代圣君都有登泰山封禅之壮举,而李肆乃是旷古烁今的一代名主,理应效仿秦皇汉武那般,往泰山封禅,以宣告天下。当时李肆听了他的提议之后,也表示了同意,接着便开始大张旗鼓的准备了起来,只是没多久,赤眉便闹了起来,并且很快占领了青、徐二州,这去泰山封禅的事情,也就此不了了之。

    如今刘歆旧事重提,李肆便在心中对他一阵腹诽,心说这历代帝王封禅大典都是天下安稳,四海昇平之时,去泰山巡狩,行这封坛检玉之礼,如今这是什么时候?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上搞什么封禅啊!况且如今泰山那般全是赤眉贼寇,还能去吗?如果不去泰山,难道在长安搞封禅?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不过么,这话又说回来!这刘歆一直以来,也都是他李肆的心腹重臣,当初李肆在朝中得势掌权开始,刘歆就一路跟着他,也曾帮他过了许多关卡,为他最终登上帝位立了不少功劳。所以此时他虽然心中在咒骂这人傻叉,面上却也不好当众责难于他,只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哦!这样……封禅之事且先不急,如今东南两面的贼寇正是气盛,必先除之!”

    李肆心中也实在是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想来想去,还是派兵镇压来得比较实际,不过这问题是,如今他手上能调动的军队也不多,长安守备的大军自然不能动,而东边还有几十万的赤眉要打,现在南阳的绿林匪又死灰复燃,又该往何处去调大军剿匪呢?

    不过听到皇帝决定派兵,大司空王邑此时便进谏道:“陛下!臣以为,如今赤眉势大,应当先派大军剿之,那南阳贼军不过数万,可待剿灭赤眉之后,再挥军收拾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