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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禾眉心荡起一抹笑,“现在知道你脸太黑了?”
“这时候你别跟我说这个!”欧元的嗓子像是干涸了好几天,急的快冒烟了。赵禾从他手里救回自己被扯的发疼的胳膊,“别急”,她说,又定定看着他,“我会帮你。所以,慢慢来。”
她的声音似乎贯穿了某种魔力,连前几天他每每看了都跳脚的笑容也像一定安神剂一样。欧元退了两步,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他就觉得头疼的无以复加,像是要从中间炸开一样。
——
郝邹和小丁又把人看丢了。魏詹从家里赶来的时候头发都没梳好,及肩的头发半披,一路骑着摩托车,这头招摇的金发再加他凌厉的眉眼吸引了不少大姑娘的目光。
到的时候郝邹和小丁两个人蜷缩着身体窝在酒店门口,一人手里捧着杯奶茶。不像人民警察,像收容所门口讨饭的。魏詹过去的时候两个人还眉来眼去的看着酒店大门,他也没给小丁一个女生面子,上去一人踹了一脚。
“艹!”好歹是个警察郝邹应激能力还是有的,但手里的奶茶就歹命了,他手一用劲儿全从管子里溢了出来,“小碧池要死了!赔我奶茶!”他着急跳脚躲开奶茶,没防备头发被人拽着,刚想怒怼回眼儿就是他詹哥那张人格性缺失的偏瘫脸。
“有钱喝奶茶?”
郝邹要哭了,“詹哥,我这个月工资全都没了,这奶茶是小丁请我的,还是最便宜的两块钱一瓶!刚才那两个小东西都喝七块钱一瓶的情侣奶茶!”
“少废话,人呢。”就因为这个蠢货连带着他这个月都被扣了工资,魏詹心里忒不待见郝邹。
小丁比较识眼色,“酒店里”,毕竟是个女孩儿,她有点不好意思,没好意思说开房,“应该是谈恋爱。”
郝邹被人解了围又委屈上了,“瞧瞧我这张脸为了工作在寒风中被摧残成什么样了”,他一脸幽怨,为了工作任苦任牢,领导不关爱也就算了,来了就伤害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胸前的警徽如此黯淡!
戏真足!小丁表情嫌恶,搓了搓手,“刚才看丢了,大街上乱转的时候发现这小子带着——对了,就是那天詹哥你请吃饭那姑娘,两人进酒店了”,说到这儿她嘿嘿嘿一笑。
魏詹的表情——这么说吧,小丁觉得老詹平常板着脸审犯人的时候就够吓人了,现在的表情更像是要吃人。他突然往前走,小丁有种大地在颤抖的错觉。
郝邹知道他詹哥对赵小姑娘有关注,“詹哥,小禾也十六岁了,这个年纪谈个恋爱正常,你别想太多”,郝邹身边既世界,花惯了,“十六七岁,雨季嘛,都过来人了。我知道你把小禾从那救出来对她有恋雏情节,但小姑娘现在谈恋爱了,也说明走出来了,你个空巢老人——”就不要上去打扰人家。
魏詹突然一个回首,速度快到小丁都没有察觉他怎么回来的。眨眼就看见他一个虎头铡狠狠的劈在了郝邹脑门上,而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冲,身后耀眼的金毛高高炸起。
郝邹顶着半张肿起来的脸,目中含着热泪,“我做错什么了?”
小丁揉了揉她邹哥的俊脸,心疼,“大概是你长了一张欠打的脸。”
#世界都对我充满敌意系列#
魏詹心里翻腾着一团火,他本质上不是个很爱思考的人,因此现在想的也是——为什么不是他?别人都可以为什么不能是他?
不要冲动,他不停的告诫自己。可他为什么要等,如果她都可以接受别人?
因为胸前鲜艳的警徽魏詹一路通行到两个小兔崽子开的房间,没开灯,屋里昏暗,连带着他的心也晦涩了起来,他盯着被子里的一团起伏阴影。
赵禾喝完的奶茶扔到厕所的垃圾桶,就看见欧元床边站着的高大男人,他垂着头。
“詹哥?”,赵禾叫他。
魏詹扭头,无声的望着她。
——
“他不对劲”,赵禾取出自己给欧元的符纸,这只是一张不耗力气驱邪符,由原本的正黄已经变成了黑色,没效用了,“你看。”
她递给魏詹。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份,但在赵禾看来,都是心知肚明。
“我为什么要看?”,魏詹没管住自己的嘴,几乎说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赵禾楞了一下,她看着魏詹。发现对方垂着头,他今天出来的匆忙明眼人都能看见,发尾还是湿的,天气冷,都有些冰霜,他眼睛被雾气掩盖,一缕金发耷拉在眼角,朦朦胧胧的,竟也有种忧郁的感觉。
心情不好?
斟酌了一下用词,“郝邹警官和丁警官一直跟着我们”,她又问道,“你们在调查欧元吗?”
魏詹有些心烦意乱,“不是调查,是保护”,头发上有了霜在颈窝很不舒服,他糟了两把,赵禾柔声道,“你蹲下来,我帮你弄。”
魏詹看了赵禾一眼,半蹲下来。
他太高,半蹲下来也很大一块。不过这样的高度对赵禾来说很合适,她从包里取出手帕,整理好他有些湿润的发尾,“你的头发很漂亮……”,魏詹感觉她的手穿梭在他发间,有些凉,又觉得无比的熨帖。
他半垂着头,那姿态竟然让人有种臣服的错觉。
“我只有红色的线,你将就一下”,赵禾胳膊上挂了一串朱砂染过的红线,她咬断一截用来给他绑了头发,绑了个容易解开的活结,又顺了顺他的马尾,“好了。”
魏詹站起来,声色已经恢复到往昔,他问,“你要插手这件事,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管这件事?”赵禾反问他。
“我在保护他”,魏詹说,“他父母都是有名的慈善家,警局已经在加大人手保护他”,他看着赵禾,“我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别的事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管?”无缘无故她又为什么要管?
赵禾眉心松开,笑看他,“你错了,我可不是无缘无故。”她并不怪魏詹冷血,事实上人类的生命太短暂,每个修士内心都有潜藏的冷漠,何况又是个不相干的人。
“我缺钱”,她从来没过过像现在这样困窘的日子,“我想赚很多钱”,想让赵雨和她都能过富足的日子。
魏詹垂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过了好长一会儿,长到赵禾都以为他在发呆,他才抬头,突然说了一句,“我想喝奶茶。”
“哦”
“你请我喝。”
“哦”,赵禾刚应完,“什么?”
魏詹眉头耷拉下来,质问的看着她,赵禾讪笑,朋友相交贵在真心,今天他心情不好,她破费破费也是应该……应该的qaq
“要这个”,赵禾指着塑料杯子,这个最便宜,“来一杯”。
“不要这个”,魏詹指着便利店门口贴着的七块钱一杯的情侣奶茶,“要这个,两杯”。
“我刚才都喝过了”,刚才欧元请她喝过,所以她知道这个有多贵。
“就要两杯”,他掷地有声。很快卖家做好了两杯滚烫的奶茶,赵禾艰难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只觉得奶茶都捂不热她这颗冰凉的心。
两个人走远了,卖家骂了一句,“呸!变*态!”,那么大一个男人居然和一个小姑娘喝情侣套餐,更不要脸的是还让姑娘付钱,都没刚才那小伙子靠谱!
魏詹没多大一会儿就喝干净奶茶扔了杯子,他看着赵禾那张郁郁寡欢的脸,“请我喝奶茶你不开心。”
赵禾兜里的零花钱彻底干净了,再算清楚自己大概要跑着上学多少天后,她笑着看着魏詹,“你开心就好”,她大概只需要笑着活下去。
交朋友,好累。
——
欧元是做噩梦醒来的,醒来屋子是黑的,他一下就想起了这几天漫天的诡异的血红,梦里有人找他偿命。几乎鞋都没穿,他光着脚就往门外冲,赵禾正好开门。
欧小帅哥委屈的呆毛都耷拉了,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掉,“你去哪儿了?”,他想过来抱住赵禾,却抱住了一个特别硬的肩膀,还比他高大半个头,往上看就是一双在幽黑暗室内里诡谲的眼睛,“卧槽!”
“你怎么跑我怀里了?!”
“那你以为是谁?”魏詹的眼神更冷了,他还想抱谁?
——
“我能抽根烟吗?”,欧元被这两个人打量着,胸口有些烦闷,再加上连续一个礼拜都没有睡好,现在更有些昏沉。
两个人都没说话。欧元当默认,从兜里取出一根烟,熟练的点起来吸,但他嗓子太干了,刚吸了两口就卡壳。
“别抽了”,赵禾递过手里的奶茶,她太撑了,一口都喝不下,“喝这个”。
“谢谢”,装逼不成反类全犬,欧元乖乖巧巧的喝着奶茶。突然觉得周遭一冷,那个奇怪的金发警察在盯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写着两个大字:残暴不仁。
“睡也睡够了”,赵禾看着他,“你现在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才好帮你”,又看着一边的魏詹,“你不应该躲着警察,不该躲着帮你的人。”
欧元头上的呆毛却来越耷拉,衬着眼底下的青黑,再没有之前拿圆规戳她的活力。
“警察帮不了我”,他捂着自己的头,这种半大的小子一般都是信奉流血不流泪的,“有鬼,赵禾,你信吗?连我自己都不信!”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不一会儿又盖着自己的脸,眼泪从里面汹涌,“但特么真的有鬼!”
“我都觉得是我自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