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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谢羽怒不可遏, 声音都气的有些发抖。
他抬起锋利的狼爪,隔着一段距离指着阮秋秋,表情扭曲, “阮秋秋,你找死?”
谢羽深吸一口气,气的浑身发抖, “贱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跪下道歉, 老子考虑考虑留你全尸。”
阮秋秋看着面前这只毫无风度、 目露凶光,随时打算扑上来掐死她的妖,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的狼妖们纷纷起哄, 满脸的不怀好意。
漫天风雪之下, 那些和她同为人族的人类,也大都抱着吃瓜看戏的态度, 想看她会怎么被收拾。
一边的年轻狼妖宁越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满脸懵逼, 还没从刚刚看似温温柔柔的阮秋秋居然口吐芬芳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阮秋秋瞅了瞅谢羽比大灰狼先生小上好几圈的狼爪, 听着他那句“贱人”, 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就知道面前这头下流的狼妖不会放过她,就算她不骂他,他也能在她叫他羽哥之后找出千百个理由来言语羞辱她,甚至连带着羞辱大灰狼先生。
她是冲动了,她不仅冲动了, 她还很天真。
但她的冲动和天真,并不是因为她骂了面前的狼妖,而是因为她竟然那样愚蠢的觉得,她能在炎狼部落寻求到帮助。
在这样全是冷漠的、抛弃了大灰狼先生的部落里。
他们这群狼,和风狮部落里,那些把她当工具人换盐石的狮子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哦,有区别,这群白眼狼还带着无数对她的轻蔑和对大灰狼先生的惧怕和恨意。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狼都像大灰狼先生一样好的。
她是真的傻了,才会在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觉得能在炎狼部落里换到药草。
早知道这些妖会那样嘲笑大灰狼先生,她还不如冒着危险直接在森林里寻找药草来的实在。
阮秋秋唇边噙着一抹冷意,视线平静的望向面前撕下了温和轻挑面具的狼妖,攥紧了手。
“操,说话啊,吓傻了?”那边的年轻狼妖宁越终于从震惊中缓过了神,想往前靠近一些阮秋秋指着她鼻子骂,又好像有所顾忌一样,不敢上前。
阮秋秋看了眼哪怕盛怒之下也依旧只是言语威胁、并没有真的把狼爪招呼到她身上的谢羽,结合一边宁越似乎也十分顾忌的样子,心底的猜想被证实的更清晰。
同时心里也觉得更加可笑。
哪怕大灰狼先生现在已经伤成了这样,他们也作出了抛弃这种下作的事情,但却还是因为“族巫”的话,因为“诅咒”而害怕他。
甚至和她猜的一样,不敢靠近疑似被传染了诅咒的她。
阮秋秋觉得他们简直可笑至极。
但也正是由于他们的这种“惧怕”和“盲目”,才给了她反击脱身的机会。
直接打她肯定是打不过这么多妖的,但是……
阮秋秋脑海里划过一个最有可能、也是最安全的脱身办法,脸却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若是这些狼妖知道她同大灰狼先生亲密过了,恐怕会更加不敢动她吧。
尽管她这么讲,很对不起大灰狼先生的“清誉”,也有些难为情。
但阮秋秋扯了扯身上的兽皮,还是慢条斯理的说,“你如果不怕我身上的诅咒,就动手,也许你再往前靠半米,就要被诅咒了。”
“毕竟我和夫君,也就亲热了那么七八回。”
阮秋秋的话掷地有声,盘旋在安静的雪地里,几乎是瞬间就让所有妖和人都变了脸色。
那头一直在冷嘲热讽的雌妖整个懵了,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那废物狼伤的那么重,怎么还有能力……”
她说完就立刻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她记得渊诀是最冷漠的,和莫得感情的狼妖一样,任何生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就算以前他还是炎狼部落的首领,居住的山洞也在最靠里,远离群妖的山崖附近。
以前她们部落里不是没有雌妖胆子大,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试图靠近渊诀示好。
但那头雌妖还没靠近渊诀周围,就被打了出来,还因为太莽,冲到了距离那头变态大灰狼一米的范围内,回来就口吐白沫,差点没了。
到现在那雌妖也没好,说话也不怎么利索。
这样的妖,这样的大灰狼,这样一头伤的那么重的残疾狼妖,会和阮秋秋一个人类亲热那么多次?她实在无法相信,但又诡异的觉得很有道理,在心里更加佩服起族巫来。
果然族巫说的是对的,只有阮秋秋这个人类,会替他们炎狼部落承受所有的诅咒。
周围的狼妖们大都和雌妖一个想法,全都脸色诡异,又怒又觉得族巫真是厉害。
而站在谢羽身边,张牙舞爪的年轻狼妖宁越更是一脸痴呆,直接被阮秋秋的话弄的语塞至极。
“你、你……不、不是,那、那狼……”
他都快傻了,磕磕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阮秋秋有点同情的看着这倒霉孩子,想到自己刚刚说出的虎狼之词,脸也一点点的红了——
其实她和大灰狼先生什么都没做,她连他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但她也没说错,如果她单方面薅狼尾巴毛算是亲热的话,那确实也有七八回了。
谢羽在听到阮秋秋的话后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他很想冲上去撕了这个人族,但又确确实实被她戳中了软肋。
他确实不敢离她太近,现在他们隔了两三米他都能隐隐嗅到从阮秋秋身上传来的前任首领的味道,也许她现在真的已经背负了和那头狼一样的诅咒。
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一丝隐隐的魔物的气息。
想到渊诀以前居住过的山洞附近,那寸草不生的场景,谢羽又确实不敢赌。
他好不容易等到那头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大灰狼变成残废,登上了部落年轻一辈第一的宝座,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不知轻重的话冒险。
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呵呵。”谢羽干笑两声,脸上和手臂上青筋暴起,阴测测的看向阮秋秋,余光却瞥见了她放在背包一侧的矛刺。
上面兽皮半开,露出了内里尖利的魔物的爪子。
谢羽神色猛地一变,心头惊骇——
阮秋秋身后背着的那个形状奇怪的兽皮背包里,分明就放着一头快三阶魔物的利爪。
三阶的魔物,实力与他现在相近,根本不是阮秋秋一个普通人类打得过的。
——难道说,是渊诀?
但那头狼明明已经伤成那样了。
他还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吗?
要是真如同阮秋秋说的那样,那头狼很喜欢她。
他如果动了阮秋秋,渊诀会不会拼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报复他们?
谢羽情绪非常复杂,他很想就此收手,但被那么多狼妖看着,又有些下不来台。
——阮秋秋心跳的很快,她仔细观察着面前狼妖的神色,当看见他十分愤怒但又好像有些退缩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很可能赌赢了。
可谢羽的脸色又有些阴晴不定,阮秋秋下意识想从背包里掏出了矛刺,做好最坏的、要战斗的打算。
但她手里都是汗,没拿稳,只拿起了兽皮。
被做成矛刺的魔物的爪子掉在了雪地里,发出了沉闷的“砰”声。
阮秋秋一下紧张起来,她面上不露,望向其他的妖们,却发现他们好像比她更……紧张?
阮秋秋仔细确认了一下,发现她真的没看错,魔爪掉出来的瞬间,不仅是谢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其他狼妖们的脸色也瞬间扭曲起来。
年轻狼妖宁越简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是看向阮秋秋,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宁越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短短的一周多,之前那个一路上沉默寡言、看起来弱小无比的人族会变成现在这样。
阮秋秋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她握紧手里的兽皮,心里微动,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
“……”谢羽闻到她身上那股浓郁的属于渊诀的味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只是谢羽,几乎所有离她进的狼妖都往后撤了。
阮秋秋:“…………”
原来大灰狼是大变(?)态的印象在炎狼部落里已经这么根深蒂固了吗?
意识到了这一点,阮秋秋不但没觉得高兴,反而喉间有些苦涩——
被这么多妖惧怕着,在她嫁过来之前,恐怕那头大灰狼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吧。
“我们雄妖才不和你这个女人一般计较。”一边躲在了谢羽身后的宁越龇着牙,对阮秋秋放狠话。
他的话倒是给了谢羽一个台阶。
谢羽冷冷的看了眼阮秋秋,心想这个女人已经染上了那么严重的诅咒,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死,他没必要因为一个死人的话而生气。
脑海里掠过这些念头,谢羽脸上又恢复了温和而油腻的笑容,看了眼阮秋秋,“我们雄妖不和女人一般计较。”
说完他就转过身,拎着嘴里骂骂咧咧的宁越离开了。
大约是觉得没什么好戏可看,又担心靠近阮秋秋太近会染上“诅咒”,原本站在山洞口的妖们都纷纷进去了。
一时之间,整片雪地间,就只剩下了阮秋秋一个人。
她面无表情的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矛刺。
寒风裹挟着雪花,顺着她挽起来的头发钻进了她的脖子里,带起一阵冰凉的冷意。
在风雪里走了将近一上午,阮秋秋饿了很久,手也有些微微的发抖。
她回过头,深深看了眼垂下了兽皮帘子的数个山洞。
顺着寒风,隐隐约约传来辱骂声——
“废物配婊/子”、“祝他们早日暴.毙”、“害死了我哥的贱种狼快死吧”……
阮秋秋用力吸了一口气,寒风却过于呛人,让她咳嗽了起来。
她转过身,踩着深深浅浅的雪,往回走。
将那些恶意和几乎化为实质的语言攻击抛在身后。
冻的通红的手掌紧攥着矛刺,心跳的越来越快,脸颊和眼眶也越来越热,阮秋秋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咳嗽的太大声.
她胸腔闷着,牙齿紧合。
背包里特地准备的、打算和炎狼部落的妖们换药草的盐石,还有那一小木杯她熬红了眼睛才攒出来的治愈水珠突然变得很重,
很重。
重到,她每走一步,都比之前一步更加吃力。
直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声消失了,走了很远很远,远到炎狼部落已经被她甩到了身后,阮秋秋才注意到唇上异样的刺痛。
她走到一颗枯木下,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嘴角往下缓缓的流淌。
阮秋秋抬手擦了擦,肿起来的手指上染上了鲜红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滴在雪地上。
“嘶……”
阮秋秋疼的直抽气,感觉鼻子也热了起来。
她抬手一擦,流鼻血了。
阮秋秋:“……”
她今天会选择来炎狼部落就是一个错误。
膝盖隐隐传来刺痛感,阮秋秋这才意识到她的鞋子里也已经完全湿透了。
她有点无力,扶着树干,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再继续往回走。
阮秋秋打开兽皮背包,拿出一块柔软些的兽皮手帕,开始擦身上的血迹。
天色有些暗了,雪好像也比之前下的大了一些,阮秋秋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体力快要耗尽,浑身都在发抖。
她觉得自己好丢人,出来这么大半天了,什么都没换到不说,还把自己给气的不轻。
没有药草,二阶魔物的魔核也能再使用最后一次了,阮秋秋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她有一种,没办法回家面对大灰狼先生的感觉。
或者说,她很担心,她什么都没弄到就回家,等下一次他再出现之前样体内魔气蔓延的情况,她就没有办法帮他了。
一想到那个可能,阮秋秋浑身的血都快凉了。
她开始遏制不住的思考那种极端的结果,也顾不上擦血、顾不上生气,匆忙的想赶紧的回去。
“等一下。”
背后陡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阮秋秋顿下脚步,回过头,在巨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一个模样小小的男孩。
他气喘吁吁的,看起来是匆忙的跑过来的,很瘦弱,看起来只有七八岁。
小男孩有一头浅棕色的头发,穿着破的和她不相上下的兽皮衣,手里拿着一根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骨棒,黑溜溜的眼睛正警惕戒备又期待的盯着她。
阮秋秋急着回去看大灰狼先生,没打算因为别的人或妖停下脚步。
她只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就继续往山洞走。
“唉,你,等一等。”莫鱼没想到这个人会理都不理自己,当下有些焦急的叫住了她,“你叫阮秋秋对吧,你不是想要给妖族治疗的药草吗?”
听到他提到药草,还精准的叫了自己的名字,阮秋秋才彻底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望向面前这个小男孩。
男孩在四处望了望,见没有妖跟上来,才尽可能压低声音说,“我知道哪里有能治妖的药草。”
阮秋秋有点意外,“你有药草?”
莫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阮秋秋看着那个瘦弱的小男孩,“谢谢你,如果你有药草,我可以用盐石和你换。”
她说着就想从背包里掏出盐石。
但那个小男孩听到她的话后,有些结巴,脸也渐渐的涨红,“现在、现在还没有。”
阮秋秋拿盐石的动作顿了顿,她望向那个小男孩,看见他有些慌乱的解释着,“但是、我知道哪里有。”
她心底略有些怀疑,探了一丝灵气出去,绕着那个小男孩转了一圈,确认他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男孩后,缓和下声音,试探的说,“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采摘那些药草吗?”
莫鱼乌溜溜的眼睛闪了闪,还是用力点了点头,“你一半,我一半。”
阮秋秋顿时感到更加奇怪,她说,“你知道我是大灰狼……你们前任首领的夫人吗?我身上可能会有诅咒。”
她话音落下,就看到那个小男孩用力的捏紧小拳头,用力的点头,“我知道。”
“我知道。”
他连说了两三遍,才视死如归的说,“但我想赌一把。”
阮秋秋微微皱着眉,看着他脸色煞白,眸光却异常的坚定。
阮秋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半弯下腰,平视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男孩声音有些沙哑,“我叫莫鱼。”
阮秋秋说:“……摸鱼?”
小男孩咬了咬牙:“莫鱼。”
阮秋秋眼底带上了一丝笑意,“好吧,莫鱼。”
叫莫鱼小男孩有些不耐的吸了吸被冻的红红的鼻子,抬眼望向阮秋秋,“你答不答应,要是答应,我们现在就去。”
阮秋秋把盐石放在背包里,刚见识过了炎狼部落狼妖们恶意的她并没有立刻点头,只是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莫鱼模样小小的,但在听到阮秋秋的话后十分老成的叹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坡,“看到那个山洞了吗?”
阮秋秋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去,确实看到了一个小山洞。
“我……哥哥受伤了,我要用药草救他的命。”莫鱼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但他太小了,话说出口,就已经眼泪汪汪的了,他大约是第一次和外人说这件事,语气有些激动,“平时一直是哥哥他照顾我们,他这次捕猎受伤了,我……我也想救哥哥。”
“我找到了药草,但是我拿不到,别的妖、别的妖不愿意帮我……”
阮秋秋看着他红彤彤的眼圈,想到了家里同样重伤的大灰狼先生,犹豫了一下说,“你能带我去你们山洞看看吗?”
莫鱼用力点了点头,但刚迈着小短腿往前跑了两步就立刻回头,犹豫着说,“你等下,能不能只站在山洞口。”
他说完,就低下头道歉,“对不起。”
阮秋秋愣了一秒,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孩子还是在担心她的诅咒,担心她会影响到家里生着病的爷爷和哥哥。
她倒没有介意,只是挥了挥手,“快走吧。”
……
莫鱼家的山洞离他们很近,阮秋秋又很急,差不多三分钟就到了山洞口。
一靠近那个狭小的、不到她胸口高的洞口,阮秋秋就觉得隐隐传来了一股霉味。
她微微皱着眉,看着莫鱼拉开了门上挂着的还算厚实的兽皮帘子,朝山洞里喊了一声,“爷爷,哥,妹,我回来了。”
山洞里还算是暖和的,里头点着光,还算亮,阮秋秋几乎立刻就看清了整个山洞里的情况。
在一张低矮的石床上,躺着一个年迈的老人,他很老很老了,老的满脸都是皱纹,脑袋大概也不好使了,看到莫鱼回来了,也只是高兴又结巴的一遍遍说,“鱼鱼……鱼鱼……”
在老人旁边,还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年纪看起来不过只有十一二岁,是阮秋秋有些熟悉的半妖形,普通黑猫的尾巴和耳朵露在外面。
和大灰狼先生有些区别的是,那少年的手和脚都是猫爪的样子,不是人类模样的手和脚。
他身上盖着一件正慢慢渗血的兽皮,表情很痛苦,看起来很虚弱。
这个比莫鱼大不了多少的猫族半妖少年,应该就是莫鱼口中要救的哥哥了。
阮秋秋感觉眼睛有些酸。
她以为莫鱼口中,一直努力捕猎养家,保护他们的哥哥,是一个成年又强壮的雄性狼妖。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哥哥,也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
还是一只实力甚至都没到一阶的猫族半妖。
这样弱小的孩子,也许是在捕猎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的远古生物,才会伤的这样严重。
在那个半妖少年身边,还有一个只不过四五岁大的小女孩。
她手里拿着一张破旧的兽皮,听到莫鱼的声音后又开心又埋怨的叫了他一声,“二哥!你又出去玩了。”
“嗯,二哥今天还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呢。”莫鱼眼底隐隐有泪,他攥着拳努力装作孩子的模样,不让他那个尚且什么都还不懂的妹妹听见他的哭腔。
“太好了!”小女孩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山洞口的阮秋秋,很高兴的朝阮秋秋甜甜的笑了笑,“姐姐,你好漂亮啊,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对了对了,我叫莫薄荷!”
阮秋秋:“………”猫、猫薄荷?
她朝有些瘦的小女孩笑了下,“薄荷你好,你也很可爱,我叫阮秋秋。”
“秋秋姐姐!你怎么不进来啊,外面好冷的。”莫薄荷眨了眨眼睛。
莫鱼没让莫薄荷再继续说话,拿着骨棒站了起来,“薄荷你继续缝衣服,我再出去玩会儿。”
莫薄荷说:“那你要快些回来。”
莫鱼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狭小的山洞。
他眼睛红红的看着阮秋秋,“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阮秋秋犹豫了一下,从背包里掏出装着治愈水滴的小木杯,递到他面前,“这是我……”
她顿了顿,“我夫君山洞里的宝贝,可以缓解疼痛,你可以给你哥哥试试。”
她看那个半妖少年的生命气息都很微弱了,比大灰狼先生还要弱上几分,再不救治,很可能就会死。
虽然她和恶狼先生现在也很困难,但能帮一些,阮秋秋还是想帮一下。
“当然,”阮秋秋拿着小木杯,“你要是觉得我夫君有诅咒,那就算了……”
她话没说完,莫鱼就往前了一步,拿过了她手里的小木杯。
但出乎阮秋秋意料的是,莫鱼没有转身把木杯递到山洞里,而是打开小木杯的盖子,自己喝了一小口。
他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咽下一小口水之后眼睛通红的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阮秋秋看见他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小木杯,浑身颤抖的站在雪地里,就维持着那样可笑的姿势,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看着他一幅自己就快要死了的表情,阮秋秋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莫鱼说的赌一赌,并不是只是说说。
在整个部落没有妖和人愿意帮他们的情况下;
在所有人和妖都认为她和大灰狼先生身上有诅咒的时候;
他的赌一赌,
是真的愿意用自己命来赌。
赌她身上没有诅咒,
赌她递过来的这杯水,
真的有用。
阮秋秋一瞬间有些心疼,但心底却一下子柔软了下来。
——这么多天了,可总算让她遇到了一些温暖的人、一些温暖的事情。
她差点就要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大灰狼先生外,全都是坏人了。
阮秋秋心口酸涩,想到家里的狼,又有些着急。
但好在莫鱼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确认了小木杯里的水珠是好东西的男孩,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阮秋秋知道,他是在怪自己喝下了那么多的“宝贝”,浪费了哥哥的药。
“别哭了。”阮秋秋柔和下眉眼,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似乎又要下大雪的天,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快点让你妹妹把宝贝喂你哥哥喝下,带我去找药草吧。”
“嗯。”
“嗯!”莫鱼用力点了点头,擦了把眼泪,深深看了阮秋秋一眼,钻进了山洞。
……
他出来的很快,却不是空手。
阮秋秋看着他手里那只约四五斤的冰冻兔干,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莫鱼把已经收拾过了的兔子肉塞到阮秋秋怀里,略别扭的说,“是爷爷要给你的,爷爷说过,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
阮秋秋心口暖了暖,倒也没有推辞。
她现在是一个有家室的、要养狼糊口的人,到了手边、途径正当的肉,她不会拒绝。
把兔肉装进背包里,阮秋秋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和越下越大的风雪,又看了眼瘦弱的莫鱼,到底还是没有让他先回去,下次再去找药草。
得到了她治愈水滴的猫族少年应该也许还能等到下一次雪小,但疑似被魔气入侵了的大灰狼先生可不能再拖了。
“莫鱼,那些药草在哪里,你是怎么发现的?”两人一边往回走,阮秋秋一边问。
“在森林里,有一条小河,往后有几颗树,爬上去,就能看见对面、对面……”莫鱼说完,十分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阮秋秋,“对面悬崖上有好些药草。”
阮秋秋:“………??”在悬崖上??这怎么搞?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头越垂越低的莫鱼,“那你觉得,我能拿到吗?”
“那悬崖上也有很多树。”莫鱼说,“只要你拉住我的腿,把我用力甩过去……”
阮秋秋:“……”
她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太烂了,还不如她回山洞用兽皮弄一些绳子出来,像人猿泰山一样荡过去靠谱。
莫鱼大概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小男孩抬手擦去脸上的风雪,“我很确定都是能治疗妖族的药草,我之前有偷偷溜到族巫的山洞里,看到过那个药草,肯定能药用。”
阮秋秋有点心死,她随口问了句,“你说的那个药草长得什么样的?”
“在对面悬崖那些树根下面,之前我看到的时候还没下那么大的雪,是一片黄色的,有根须的东西,听族巫说,好像是什么参……”
阮秋秋眼睛隐隐有些发亮,“人参???”
莫鱼点了点脑袋,“对,好像就是这个!长得一样的。”
阮秋秋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
连成一小片的人参?
那她若是能弄到手,她和大灰狼先生的日子不就要好起来了吗?
阮秋秋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赶紧冷静下来,虽然有了希望,但他们要怎么把这些人参弄到手才是重点。
但她还是很高兴的,这一趟出门,总算是没有白跑。
虽然只是听到了有人参的消息,但阮秋秋却似乎已经看到大灰狼先生脸上黑点尽褪、完全康复起来的样子了。
她心情好多了,虽然还是担心家里的狼,但心情却好了些,一边赶路一边问身边的小萝卜头,“小鱼,我可以叫你小鱼吗?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嗯!”莫鱼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诡异的沉默了两秒,才闷闷的回答到:“我哥哥叫莫猫。”
阮秋秋:“……”
阮秋秋:“那你爷爷呢?”
“爷爷叫莫爷爷。”莫鱼摸了摸脑袋,“爷爷不肯告诉我们他的名字,他说叫他的名字会引来魔物。”
阮秋秋听到他的话,没当真,以为莫爷爷只是在开玩笑,有点忧愁的为这一家子叹了口气,“那你和你妹妹的名字,都是莫爷爷起的?”
莫鱼又沉默了两秒,“是哥哥起的。”
阮秋秋:“…………”因为是一只猫族半妖起的,所以一个叫莫鱼一个叫莫薄荷吗??这个哥哥好像也没那么靠谱啊!
阮秋秋有点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
说话之间,两人就快要到家里的山洞里。
阮秋秋看着那个熟悉的、在这几天已经快要成为她“家”的山洞,想到那头会在雪夜里引走魔物的笨狼,心口暖了下,“前面,就是我住的山洞了。”
两人走到离山洞很近的地方,脚步声沙沙的。
——山洞里,恢复了一些神志的大灰狼先生正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人族小夫人离开后不久,他体内那些阴暗的能量又窜了出来,他挣扎着喝下了她留下来的三杯水,又在痛苦和深渊边沿挣扎了许久,才勉强压制住了体内的魔气。
是的,魔气。
渊诀喉间苦涩,心口压抑着一股郁郁的血。
断断续续的和体内的魔气斗争了四次,就算他之前一直都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现在也发现了那些企图把他完全吞噬掉的东西,是魔气。
他的体内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魔气的,是前几天晚上那头试图入侵他们山洞的魔物吗?
还是,兽潮里攻击他的那几头魔物留下的。
还是说……
更早的时候……
渊诀表情阴郁,没有焦距的眼底渐渐浮起一抹血光。
在他即将露出更可怕的表情的时候,山洞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阮秋秋的声音。
是他那个人族小夫人的声音。
大灰狼先生突然有些慌乱,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等他这头狼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躺好了。
就连刚刚露出来尖牙也好好的收了起来。
稍微恢复了一些些力气的大尾巴情不自禁的摆了摆,大灰狼先生就敏锐的发现,山洞外的脚步声不只是阮秋秋一个人。
大掌骤然用力,心口瞬间缩紧。
恶狼先生轻轻嗅了嗅,发现冰冷的空气中的味道居然来自无比弱小的男人后,他的心情猛然又坠入谷底。
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出去了一趟就带了男人回来?
有田螺灰狼还不够么?
果然,
不是人就不行吗?
大灰狼就不行吗?
还是说……
是残疾狼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和自卑,整个世界全是黑暗的大灰狼先生紧紧抿着苍白的唇,看不见莫鱼的他陷入了从未体验过的慌乱和痛苦之中。
大灰狼先生一不小心,又把身下阮秋秋刚缝好的兽皮抓出了十个洞。
心口闷闷的又很难受,原本甩来甩去的尾巴也不动了,渊诀不知道眼眶为什么那么酸疼,疼的他快受不了了。
他只觉得体内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魔气似乎又翻涌了起来,奔腾肆虐,一寸一寸的吞噬着他的筋脉,让他痛苦不已。
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阮秋秋的声音,“小鱼,这就是我和我夫君的家了。”
“外面雪下的越来越大,你一个小孩子,还是先进来,在山洞口躲着等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灰狼先生要委屈死了哈哈哈哈哈哈!(为大灰狼先生求一波营养液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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