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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辰子表面看着是个道士, 但实际上精通岐黄和易容之术。
像他们这种为皇家服务的道士,懂的不只是周易和占星术。丹药不是乱练的,自然也不是乱吃的。
估算着皇帝什么时候会完蛋, 丹辰子老早就准备好了逃离的路线, 趁着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深夜偷偷卷了皇帝赏赐给他的那些金银财宝跑路。
封锁宫城也没有用,羽林军审问了那个假扮丹辰子的道士, 结果才知道, 丹辰子早在七日之前便离开了京城。
走的时候,丹辰子还留了纸条, 大意说是将来大齐有大祸, 他没那个能力应对,只能跑路。
根据丹辰子留下的那些讯息,其实可以推断出来, 他其实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只是本事没能达到逆天的地步。
在留下的书信中, 丹辰子还将自己类比成古代的神医扁鹊。
在假的丹辰子被审问的时候,皇帝苏醒过来, 但这一次皇帝的情况比一年前可严重多了。
那一次,皇帝刚苏醒,只是口眼有些歪斜, 走路一深一浅,而且这种情况还在吃了丹辰子送上来的神仙散之后改善了许多。
但这一次,他醒来之后, 整个人胸口往下都瘫了,一张嘴除了会吃喝,连说话都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音节。
皇帝也几乎不怎么说话,只有饿了渴了才会出声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非要做个比较的话,现在的皇帝就等同于牙牙学语的婴儿,只是小孩子是不断成长,现在的皇帝却一天情况比一天恶化。
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大问题是皇帝现在的病来得又急又凶猛。先前太子被废,齐国江山没有一个正统的继承人,连遗旨也没完全准备好。
诸位皇子都有各自的继承人,连被废弃的太子也有。
呼声最高的人选,是废太子和吴王。
前者是因为曾经做过太子,这两年安安分分的,随时都有可能被皇帝放出来。
吴王那就更简单了,他的生母是继后,本来就是正统,而且他虽然犯了错,可也没有错到原太子那样离谱,既然如此,做皇帝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公说公有理,各个都想当皇帝,各个还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证据,一直在证明他们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代王是这些个继承人里淡定也是最为出尘的一个。
他看起来真的是无心皇位,就连平时里做的那些事情,那也是因为朝中实在无人,为了当今圣上着想,他也必须做这一些。
听起来多么温柔伟大,但在徐元嘉看来,那当真是虚伪至极。
代王的所作所为,就和对方那张令人作呕的假脸没有什么区别。
对了,因为要竞争皇位的缘故,其它的朝臣都各自寻找出路,努力押宝。
但徐元嘉这边就不一样,他原本是天子跟前宠臣,对皇帝可以说了解到一种十分可怕的地步,如果他愿意配合,随时都能捏造出一份干干净净的遗嘱。
可惜的是,不管是谁,徐元嘉都同她们打太极回绝过去,塑造了一个不为外物所动的正直臣子的形象。
这种谁也不得罪,谁也不选的消极怠工模式并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
随着皇帝一天比一天虚弱,皇子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徐元嘉能够做的,就是在这些皇子决出胜负之前好好的保护自己。
他很倒霉,又很幸运,倒霉是因为卷入此次夺嫡的风波之中,搞不好就是惹得一身骚。幸运的是,他的夫君魏宁手中还握有兵权,而且还是一员了不得的猛将。
为了拉拢魏宁,这些皇子们才对他千百般忍耐。
这种紧张糟糕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皇帝即咽气的那一天。
这些皇子谁也不服谁,总害怕自己上位之后自家兄弟会把自己弄死。
毕竟皇帝还在的时候,他们就各自看彼此不顺眼了,姜家的人,没有一个是什么骨子里的大善人。
他们父皇年轻时候如此,到年纪大了,深受他家父皇照拂的淮安王还能造反,虽然造反失败了,但兄弟为了那个位置反目,眼睛都红成兔子了,那是不争的事实。
徐元嘉作为皇帝亲近的臣子,看着虚弱的皇帝像是一朵花期十分短暂的花,还没怎么开出漂亮的花骨朵,瞬间就枯萎下去。
终于在某个晴朗的冬日,徐元嘉眼睁睁地,看着当今皇帝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个为他和魏宁赐婚的皇帝,终于彻底消失在这个人世间了。
“陛下驾崩了!”
这个消息借由徐元嘉的手,一直传到了军中魏宁手上。
和淮安王打了胜仗之后,魏宁并没有马上班师回朝,而是乘胜追击,直接打到了淮安王的老巢。
彻底击溃淮安王以后,魏宁以收付领地为由,全权接管了淮安王的封地。
但是这其中势力错综复杂,他这一拖就拖了许久,一直拖到了老皇帝驾崩。
魏宁当然是有意拖的,他利用自己的马,在大齐的南方安排了一场小型的动乱。
在动乱吸引几乎快要接打起来的皇子们注意力的时候,他使用了偷天换日,移花接木大法,把在荣国公府享福的老太太还有他的世子夫人一通接了过来。
徐元嘉是被人绑了塞到马车里,然后连夜被带出城的。
经过了几天几夜的奔波,他成功的出了一身臭汗,把自己弄的浑身又脏又臭,然后总算在他整个人忍受到极限的时候,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魏宁是亲自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他的,他穿着铠甲,一袭红披风,整个人显得十分俊美潇洒,简直就是故事里踏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的大英雄。
大英雄的周围,有许多双爱慕他的眼睛,不过这些眼睛的主人很可能只是心里默默惦记一下,最后感情无疾而终。
“元嘉!”
魏宁本来在原地耐心的等待,他早早就来了,等了许久,见到了那辆牛车之后,他便迫不及待一夹马腿肚,让马儿带着他冲了过去,到了徐元嘉跟前。
他翻身下了马,然后把被绑成一只粽子的徐元嘉抱了下来,解开了徐元嘉身上的束缚。
魏宁不由得心疼地问:“元嘉,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徐元嘉脑袋昏昏沉沉,看到熟悉的面孔,不仅不觉得惊喜,反而恨不得跳起来给魏宁一拳。
什么叫他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这分明是魏宁害的!
该死的魏宁,让他牵肠挂肚,担惊受怕了几个月不说,自己不回来,居然还把他绑过来。
他声音很有几分虚弱:“你做事情的时候怎么不同我商议,就直接把我弄过来?!”
魏宁便看向他的属下:“我怎么同你们说的,怎么祖母好端端的,轮到将军夫人,你们如此对待他?”
那人挠了挠头,声音越说越心虚:“都是夫人太机敏了,我们也是一时情急,刚开始的时候是来不及说,后面就忘了……”
王氏他是先运过来的,老太太非常配合做的很低调,一路过来也顺顺利利的。
但徐元嘉就不一样了,他太狡猾了,而且中途好几次差点逃脱,那运送他的人没法子,只能出此下策。
“人你们弄过来了,本应该嘉奖,但搞成这个样子,该罚,功不抵过,一个人给我挨十板子去。”
魏宁简单说了几句,抱着虚弱的徐元嘉翻身上了马:“这里离家里还有一段时间,元嘉你忍一忍,我带你回去。”
徐元嘉难受得要死,嘴上说是:“臭。”
他要被自己给臭死了。
到底是成婚几年的夫妻,徐元嘉话只说了一半,魏宁就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魏宁安抚他:“没事,我不嫌弃你,我让人准备好了热水,等你回去,我就让你沐浴更衣,这段时间,你当真辛苦了。”
徐元嘉想朝他翻白眼,有本事他嫌弃个给他看。
马儿跑到很快,徐元嘉忍住不适,牢牢的抓住马儿坚硬的鬃毛,问魏宁:“你以后不打算回京了?”
魏宁一边骑马一边回应:“当然还是要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现在不是合适的地方,等我们回去再说。”
他们沿着江边奔走,一路上江边潮湿的晚风吹过来,带走了徐元嘉心上的几分燥热之意。
他们从陆路改了水路,上了一艘外形十分低调的大船。
徐元嘉因为吃了药的缘故,整个人没什么力气,被魏宁抱着去擦拭了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魏宁替他梳洗的时候,还感慨说:“元嘉你看,今儿个像不像咱们初见时的场景?”
徐元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因为一路上的奔波,嗓音还有几分沙哑:“说吧,你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许多,但是这些东西他要听魏宁亲自说出口,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把这个家伙捶死。
魏宁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说:“元嘉想要同我在一起么,还是说你想留在京城,继续做你的徐大人?”
“我留在京城还能做我的徐大人吗?”魏宁这妥妥是要造反的节奏,他留在那,就是现成的人质。
魏宁真是越来越傻了。
魏宁语气幽幽:“你这么聪明,总能想到法子的不是吗。”
徐元嘉用尽自己仅剩的力气,把盆里的洗澡水滋了魏宁一脸:“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