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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汪诗俪看着尚卓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还是她第一次碰见这样说自己的。
“后悔了对不对？”，尚卓熙笑了笑，食指点了点下巴：
“这顿饭我请你好了。”，说完尚卓熙便招呼服务员，将卡递给了她。
“喂！尚卓熙，你什么意思？”，明明是自己请客，怎么她倒刷起卡来了？
“二位慢走。”，服务员有礼貌地欠身，将卡还给尚卓熙。
“尚卓熙你走慢点，把话说清楚。”，不知道是不是雷声太响盖过了汪诗俪的话还是怎么，尚卓熙没听见似的将伞撑开，直直地朝停车场方向走去。
“尚卓熙！”，汪诗俪小跑着跟在后面，也顾不得雨水飘进她嘴里。
“我告诉你我一点儿也不怕你说的那些！”，汪诗俪的衣服很快就被浸湿了，尚卓熙看看表，继续走。
“你不要总让我欠着你人情好不好？！”，后背不间断地传来的高分贝让尚卓熙心烦，她停下脚步，转身便迎面碰上了湿漉漉的汪诗俪。
“说要做朋友的人是你，朋友哪来那么多人情不人情的？！”，尚卓熙有点急，语速也比较快，雨珠将光线折射进汪诗俪的眼中，她眨着亮闪闪的眼睛，突然笑起来：
“所以你这是答应了？”
“……怎么不带伞？”，只怕她之前也等了自己很久吧，因为从她出办公室开始就一直下雨的。
“哦，我没那个习惯。”，汪诗俪挥挥手。
“长期这样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孩子。”，尚卓熙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你很关心我么？”，汪诗俪低下头，藏住了嘴角的笑意。
“不针对你。”，尚卓熙冷冷地说道，怕她多想。
“哦~原来尚医生对每个人都这么关心啊~”，汪诗俪的音调有些奇怪，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看看尚卓熙的表情，可她无法从那张侧脸上读到任何东西。
“去哪，我送你。”，尚卓熙收起伞微微皱眉，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雨天。
“不用，我在这里等雨停了搭车就好。”，汪诗俪连忙谢绝，她实在不想再麻烦她。
尚卓熙拉开车门，坐到驾驶上，摁了两下喇叭，示意她上车。
“你下午还要上班呢，我等等没事的。”，汪诗俪伏在车窗前解释着，一把伞突然塞进了她手里，接着车窗关闭，尚卓熙二话没说就开了出去，只留汪诗俪一个人，拿着还在滴水的伞立在原地发呆。
尚卓熙刚开出没多久，一条短信就发了过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尚院长，晚上有空来……”，尚卓熙瞥了一眼屏幕，大概又是请她吃饭的吧，对于这种类似应酬的饭局，她尚院长已经麻木了，基本上到时只要见到她人就行，她没在意，等红绿灯的时候，尚卓熙拿起手机，当她看到最下面那一行的字的时候，这条短信便不再是千篇一律的邀请词，它写着：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安楚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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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熙，昨天晚上我们家那边死了人呢，我一个人好害怕的。”，徐羽儿双手挽住尚卓熙的胳膊，奶声奶气地说。
“所以羽儿是想要我过去陪你么？”，尚卓熙将手里的笔放下，转头看向徐羽儿寻找着她眼中的恐惧。
“没有啦，人家可不可以去你家呆两个晚上，你是不知道啊，那个男的，从楼上摔下来面朝地上……呜呜好恐怖的呢！”，徐羽儿瞳孔收缩，眼中闪着泪花，像是真的受到了惊讶一般。
“羽儿这么害怕？”，尚卓熙摸了摸埋在自己胳膊弯里的脑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并将其中两片取了下来：
“诺，长的是外面那扇电子门的，这个就是家门的，下班后我还有事，羽儿自己过去吧。”
“嗯嗯，卓熙你最好了。”，徐羽儿接过钥匙，将两片金属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眼里的泪花早已消失，埋在尚卓熙肘弯处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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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卓熙来到那条短信上指定的餐馆，四处寻找着什么，正准备打电话给那个陌生号码时，一个小女孩蹦到了她前面。
“姐姐。”，小女孩微笑着拉了拉尚卓熙的衣角，天真地眨巴着眼睛，这女孩好像在哪里见过，尚卓熙在记忆中搜寻着，突然想到了之前在京都好像有个小女孩问她要电话来着，那女孩有点像安楚婕，所以她印象比较深。
“姐姐，跟我来这边。”，说着，小女孩就转身朝楼上走去，过程中始终反手拉着尚卓熙的衣角，尚卓熙轻轻推推她的手，可小女孩被她这举动给弄委屈了，尚卓熙只得由着她。
“妈妈，看，这个姐姐来了。”，尚卓熙顺着小女孩的声音看过去，一个约摸四十好几的女人，在桌前正襟危坐，两条淡淡法令纹让女人看起来不易接近，听到声音后她朝尚卓熙这边看看，立马站起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尚院长请坐。”，说完，女人将女孩拉到自己身边，然后给尚卓熙倒满了一杯茶，她虽然上了些年纪，不过整体的气质还是不错的，整个人看上去也比较精神。
“请问……”，尚卓熙正要开口，对面的女人一句话便打消了她的疑虑：
“我姓张，尚院长可以称呼我为阿姨了。”，女人坐下来，笑着说。
“张女士认识安楚婕？”，尚卓熙很快切入主题，她并不打算称她为阿姨，阿姨未免太亲切了，她跟她并不熟。
“认识？”，女人依旧保持着淡雅的笑，她摇摇头，可那笑容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尚院长跟楚婕的关系挺好的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毫不犹豫地赶过来和我见面，女人眼里的严肃完全被一种柔和所取代。
楚婕？女人竟然轻易地将她的安姓给省略。
“或者，你应该很了解她吧？”，张女士换了个问法，她也不确定现在的尚卓熙跟安楚婕关系怎么样。
“我……曾经很了解她，怎么了？”，尚卓熙似乎想到了什么，女人接下来的话便印证了她的猜测。
“我是安楚婕的妈妈，生母。当尚院长你用‘认识’一词来描述我和我女儿的关系的时候，我甚至都觉得有些可笑，不过的确如此，而且还只是我单方面地认识她而已。”，张女士喝了一口茶，茶水果然都是苦的。
尚卓熙的目光停留在女人的身上，又看了看她旁边的那个小女孩，她贴着妈妈坐着，脸上也写满了对姐姐的期待，尚卓熙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她无法理解一个做母亲的，二十几年来从没在自己小孩生命里出现过哪怕一次，无论什么原因，这是极大的不负责任！
没有母亲是什么滋味尚卓熙自然心里清楚得很，如果她没遇见安楚婕，那将是一种无论怎样样都填不满的莫大的黑色空虚和孤寂，好歹她曾经拥有过，可安楚婕呢？那个叫做母亲的人将她生下来却又撒手不管，她是有多狠心？！
“楚婕还在上学的时候，有好几次我来海城这边，都看见她跟你在一块儿，看见她会笑，我就能安心了，这两年我很少过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她，要不要让她知道我的存在，一直犹豫，直到有一天我在京都看见了你们，楚婕变成熟了很多，我想我们都是大人，也许……有些事我该向她坦白了，我不相信我自己，我也应该要相信楚婕对不对？相信她能接受我这个不负责的妈妈……”，张女士说着，眼眶有些红了。
“抱歉，张女士，这是你们母女的事，您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尚卓熙的表情变得冰冷，对于对面的女人她有着说不出的反感与排斥。
“怎么会没有必要，太有必要了，在去见楚婕之前我想我得做好准备。”，张女士搂着女孩肩膀的那只手紧了紧，女孩看了看她说：
“我好想见到姐姐啊妈妈。”
“张女士是觉得我能帮到您什么呢？说句实在的，我并不认为楚婕见到你会开心，相反这可能更多的是会让她感到痛心吧。”，尚卓熙毫不避讳地说，她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所以我这次约你出来见面，就是希望你能帮我好好了解一下楚婕，比如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害怕什么，现在具体在做什么工作之类的。”，张女士将双手叠在桌子上，准备认真听对方所说的东西。
“现在我还真不了解，不过原来她是怎么样的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给你做个参考……”，说出这些尚卓熙很不情愿，虽然如此，考虑到安楚婕的感受，尚卓熙还是较为仔细地跟张女士说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