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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宁王府。
宁王在与一个中年道士正在弈棋。
棋秤之上,黑白子错落有致,绵延缠绕宛若两条巨龙相嬉,实则杀机暗藏,无论黑白,妄动一子而满盘皆死。
高田礼长跪在侧,头抵地面,额头汗如雨下,脸上神情半点也不敢松懈,只静静等着。
过了许久,宁王瞥了一眼棋盘,忽然将白子一掷:“乏了。”
中年道士:“王爷棋力大涨,可喜可贺。”
宁王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中年道士躬身告退。
高田礼还在跪着,即便腿脚都已经在发颤,身形仍旧保持一动不动。
侍婢连忙拿来玉盆给宁王净手,又递上绸缎擦干。
宁王漫不经心地斜睨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高田礼:“来了多久了?”
高田礼嘶声回答:“回王爷,也没多久,刚来。”
宁王:“我问你多久就答多久,不要自作聪明。”
高田礼:“回王爷,四个时辰了。”
宁王:“从大理寺出来,未及漱洗就跪在这里,也是难为你了。”
高田礼:“谢王爷体谅,只是属下犯了错,理应受此惩罚。”
宁王:“哦,你犯了什么错?”
高田礼:“未能完成王爷交待的事情,还险些将事情办杂了。”
宁王:“孤没有交待你去做任何事情。”
高田礼:“是是是,是属下自作主张,坏了王爷的谋划。”
“腿也跪麻了吧,赐座。”
宁王话音未落,立即有人搬了条椅子过来。
高田礼磕头:“谢王爷。”
宁王:“孤也不废话了,崔长史给你争取了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孤要江南一片太平,你可明白?”
高田礼擦着汗:“属下不太明白。”
宁王盯着高田礼,半晌无语。
高田礼吓得浑身颤抖,凉气倒逼脑门。
宁王:“江南,既是大明的江南,也是孤的江南。你们要做事,孤也理解,但是凡事不能太过,还有你们那些小动作也可以停了,别以为孤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高田礼:“属下万死。”
宁王:“这件事办不妥,你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高田礼:“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宁王:“下去吧。”
高田礼告辞而退。
刚出王府,立即有一辆马上赶到了高田礼跟前。
车帘撩起,里面坐着王府长史崔功成:“上车。”
高田礼躬身见礼,然后才上了车马:“崔大人找属下不知有什么事?”
崔功成冲马夫:“去秦淮河”
马车启动,徐徐前行。
崔功成:“去见见我们那位大钦差的公子。”
高田礼点点头。
……
汤够和汤不够跟李幕遮他们分开后,二话不说,直接找了个茶楼吃早餐。
搭着汗巾的小厮上前来招呼:“两位吃点什么?”
汤够:“把你们这里的早点每样来十份。”
小厮一脸懵逼,扭头看向汤不够。
汤不够:“你瞎说什么,看把别人都吓到了。”
小厮暗松一口气。
汤不够:“听我的,一样来三十份。”
小厮:“两位是要打包吗?不知道贵府在何处,我们可以送货上门的。”
汤不够:“打什么包,十份是他的,二十份是我的,就在这儿吃,也不知道够不够。”
小厮:“……”
汤够:“愣着干什么,什么汤啊面啊饼啊,都快点拿上来,我都快饿死了。”
“那两位客人找个位置先坐下,我这就去后厨交待一下。”小厮一脸迟疑。
茶楼里的客人也都奇怪地看着汤够和汤不够两人。
汤汤面面之类的东西,也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很快就摆了满桌。
不到两分钟,这些东西就被汤够和汤不够席卷一空。
汤够:“份量太少,还得再来十分。”
汤不够:“别再点了,再吃没钱给了。”
汤够:“当家的给了我们多少钱?”
汤不够:“五两银子。”
汤够:“那应该够了呀,这里的物价总不会比京城还贵吧。”
汤不够:“嗯,那倒也是。”
又吃了大概十分钟,小厮直接过来告诉他们,店里的东西都被他们两个人吃光了。
汤不够这才喊道:“伙计,结帐多少钱?”
那小厮:“承惠七两银子。”
汤够瞪眼:“不是吧,就一个早点铺子,把你们所有的东西都包了也不值一两银子吧。”
那小厮:“那确实不值,这些东西也就两贯钱。只是两位后面吃得几样东西是我们东家亲自做的,所以多收了点人工费。”
汤不够:“你们东家是谁啊,宫里的御厨吗,做几碗面就要五两银子?”
小厮:“东家说了,两位若是有异议,可以去内堂找他。”
汤不够一抹嘴:“那我们还真就去找他要个说法了。”
汤够也跟了过去。
内堂中,坐着一个衣着华贵、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
汤不够走进来,一看到这美女,眼睛顿时就直了,神情怔愣。
汤够见汤不够堵在门前,一脸痴傻,忍不住骂道:“师兄,你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嘛,让让,我倒要看看她长什么模样。”
说着,汤够一把推开汤不够,迈步走了进去,抬眼看向那中年美妇,也是瞬间就愣了:“你……”
那中年美妇看到汤够和汤不够两人也是心怀大慰:“老汤,小汤,好久不见,你们向来过得还好?”
汤不够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汤够指着这女人:“你、你不是莲娘嘛。”
莲娘点点头:“对,我是游翠莲,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汤不够:“自你下山嫁人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你过得还好吗?”
汤够:“你看莲娘看得衣裳,过得能不好吗?”
汤不够觉得也是,又问了一句没什么用的废话,只得再问道:“我记得你丈夫是北方人,你怎么来金陵了?”
莲娘叹了口气:“其实我没有丈夫。”
汤够:“???”
汤不够:“!!!”
这话听着好像很有故事啊,当年莲娘十八九岁就和叔父承包了剑门仙的厨房,后来叔父克扣门人口粮被柳归风赶下了山,这才有了汤够和汤不够兄弟接掌剑仙门厨房的事情,彼时柳归风看着莲娘可怜就留用了她。汤不够一向对莲娘有意思,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直到莲娘忽然下山嫁人,汤不够也没有等来表白机会。
汤不够急忙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莲娘:“前尘往事还是不必再提了,现如今我是柳游氏,也就是你们要找的飞云阁三仙子。”
“你?仙子?噗哧——”
汤够忍不住笑了起来。
汤不够看莲娘脸色不谕,下意识踹了汤够一脚,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柳游氏?你嫁给了一个姓柳的?”
莲娘:“原本在山上,我除了做厨娘,就是照顾柳掌门的生活起居,只是后来有了非份之举,才被柳掌门赶下了山。下山嫁人,不过是体面一些的说法。”
汤够:“你竟然喜欢柳掌门?”
汤不够脸色倏地变得苍白起来,随即又释然了,柳掌门本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剑眉星目、英俊不凡,又是一派掌门,江湖喜欢他的女侠名媛不知凡几,多一个莲娘也不奇怪。他也知道了心里的那抹失落,总算不是没有来由,难怪昔年莲娘对他总是不假辞色。
莲娘倒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直接点头道:“对,虽然柳掌门并没有接收我的情意,但在他死后,我愿意以柳家媳妇的身份守节终身。”
汤够不知道说什么,扭头看了汤不够一眼。
汤不够瞪他一眼:“看什么。”
汤够:“那你怎么来金陵了,还成了飞云阁的什么三仙子?”
莲娘一脸怨恨地说道:“我是来复仇的。”
神情肃穆地看着汤够和汤不够:“如果你们自认还是剑仙门的人,那就务必帮助我完成复仇。”
汤够:“我们一日也没忘了报仇,而且跟叶久怜也已经交过手了。”
汤不够:“只是我们技不如人,侥幸保住了命。”
莲娘:“叶久怜当然要死,但有一个人更该死!”
汤够和汤不够对视了一眼,一起问道:“谁?”
莲娘:“就是如今的江南钦差于从恩。”
汤够:“哈?”
汤不够:“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