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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信阳公主直到萧三夫人离去也不曾在提及颍川侯家的二公子,而萧三夫人临走时,也意味深长的劝戒信阳公主在多多考虑一下过继子嗣之事。
回了萧府,萧三夫人便把今日信阳公主所言告知于萧三爷,虽说此事她相信信阳公主决计不会再提,可颍川侯家这一举动却是颇有些怪异,不得不让人猜疑几分。
萧三爷未听完萧三夫人的话便已经蹙起了眉头,待把话听完,当即便是冷冷一笑:“夫人怕是忘记了,颍川侯府一向与西宁王府交好。”
萧三夫人一向颇为有些见地,一听此言便是了悟了几分,娇艳的容颜不由一沉:“小九不过才十岁堪堪,西宁王府怕是没有耐心等下去了,可又怕东平王世子占了便宜,这才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他们打算的倒是好,且也要瞧瞧我同不同意,信阳公主这厢若是没有了动静,只怕他们还会另想法子。”
“所以我才说,把小九许给锦澜是再少不过的一件事了,偏生你如何也不同意。”萧三爷微声一叹,自来结姑舅亲的不在少数,偏生他的夫人却反其道而行,真不知道她到底要为小九寻一个怎样的夫婿才能甘心。
萧三夫人睨了萧三爷一眼:“这事你日后莫要在提,母亲那里我已是说了个清楚,锦澜那孩子再好也不是小九的良配。”
“莫不是你真打算把小九嫁进东平王府不成?”萧三爷紧蹙着眉宇,放眼京城,他还真不知道哪家公子堪为良配,倘若是许给旁人倒还不如与康敬侯府结亲。
萧三夫人惊异的看着萧三爷,猛的笑出了声来:“你如何会这般想?东平王世子早已有了嫡妻,难不成我的小九会去那伏低做小不成?虽说小五言语里透出了几分意思,可也不会就这么折辱小九,东平王世子妃只要一天不下堂他们便不敢生出妄想。”
“渠梁自建国以来就没有下堂的世子妃,除非是……”萧三爷话为说完,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惊疑不定的看向萧三夫人,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可莫要妄为,作出什么糊涂事来才好。”
萧三夫人嗤笑连连,嘲弄道:“我怎么可能做出糊涂事来,莫说眼下连个风声都没有,便是有了,这事也轮不到我来动手,东平王府想要借势自然是会把一切障碍都扫除,哪里又轮得到我们来收残局。”
萧三爷细看了萧三夫人半响,终是叹了一声,问道:“你与小五到底是如何想的?侯府的公子你们都瞧不上眼,还想寻个怎样的人来?放眼放去,也唯有王府能入得了眼了,可三王中的公子又哪有一个是良配,东平王世子已有嫡妻,西宁王世子虽是嫡妻已经逝,可却留下了嫡子,锦瑞王府更是连成一团,如今连世子都未立,这样的人家你舍得把小九许过去?”
萧三夫人笑而不语,反倒是提及了今日在信阳公主府遇见锦瑞王府五公子的事情。
萧三爷厌恶的撇了下嘴角:“纵然生的一副好皮囊也不过是草莽之质罢了。”
萧三夫人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笑道:“你这人看人惯来喜欢看表面,我瞧着那楚熠倒是生的一副聪明伶俐的相貌,虽是说起话来有些轻狂,然,人不轻狂枉少年,锦瑞王当年也是文武双修的全才,他的嫡子在不成器也不至如此,日后,此子怕是要成大器也未尝可知。”
在萧三夫人口中生的一副聪明伶俐样的楚熠此时却是跪在锦瑞王府的正堂中,被他老子指着鼻子高声喝骂。
要说这锦瑞王当年也着实是一个人物,与今上同母所出,那时今上不过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锦瑞王已跨马扬刀征战血场,不过志学之年,先皇大悦,封其为锦瑞亲王,端这‘锦瑞’二字已是显出先皇对锦瑞王的喜爱之情,然,渠梁六十四年与南行一战锦瑞王为救先皇伤了腿脚,落下了残疾,至此再也不曾带兵上阵,亦与皇位无缘,后在挣储之时,利用自己与锦瑞王妃娘家在军中的威望为今上多有出力,如此,梁炀帝对锦瑞王很是另眼相待,格外敬重,对其一脉且厚爱有加,如锦瑞王早逝的嫡长子,在梁炀帝登基后就册封为锦瑞王世子,对其更是委以重任,可惜的是,天妒英才,锦瑞王世子不过弱冠之年却死于意外,而后没过一年锦瑞王妃因太过哀思于长子的早逝也撒手而去,留下了尚且年幼的楚熠。
锦瑞王对于楚熠可谓是爱恨交加,怜他年幼丧母,却也恼恨他的不争气,小时候淘气也就罢了,可随着年龄越发的大,整日不是纵马行凶便是斗鸡走狗,纨绔之名可谓响彻京城。
“你倒是与本王说说看,颍川侯家的二公子到底是如何得罪你了?打了人也就罢了,你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绑了人送到信阳公主府去,你姑妈又是如何得罪你了?竟让你这般作践于她?”锦瑞王一边高声喝骂,一边扬起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在楚熠的身上,打的他是皮开肉绽。
楚熠冷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侯府公子也敢与我相争,今日这般已是便宜了他,颍川侯倒是好胆子,竟还敢来王府告状。”
“混账,孽子,孽子,早知你品行这般恶劣,当初还不如把你掐得好,免得我这把年纪还要为你的操心。”锦瑞王气极,指向楚熠的手微微颤抖,当真恨不得一掌劈死这个险些气得他吐血的败家子,可偏生对上那肖像元妻的容颜,他又下不了这个手。
楚熠咧了咧嘴角,抬手摸了摸嘴角的血渍,伸长了脖子嚷道:“可惜您后悔也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您真当我愿意投胎到这王府不成。”话音轻落间,楚熠波光粼粼的眸子飞快的闪过一抹忧色,却在眨眼间已是消失无所踪。
“滚,你给老子滚的远远的。”锦瑞王爆喝一声,又是扬起一鞭子。
楚熠躲了过去,薄润的嘴角一瞥,极其利落的起了身:“这话可是您说的,别又派人巴巴的来找我。”
锦瑞王一手捂着胸口,怒瞪虎目,冷声道:“你给我滚回你院子老实呆着。”说完,锦瑞王又看向厅内战战兢兢不敢言语的女眷,冲继妃林氏嚷道:“没有我的明明谁也不许放这个孽障出府,日后一分银子也不许在拿给他,若是让我知晓哪个违背了命令,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说着,锦瑞王一双深寒的眸子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林王妃轻叹一声,上前扶住锦瑞王,柔声道:“王爷何苦来的,熠哥儿不过还小,您好生教导便是了,这般又是打又是骂的让他如何抬得起脸来。”说完此话,林王妃又看向一脸倔强的楚熠,轻声劝道:“熠哥儿,还不赶紧给你父王陪个不是,瞧瞧把你父王给气的。”
楚熠冷笑一声,嘲弄的看着林王妃,冷声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也不瞧瞧你配不配。”话音一落,楚熠也不管锦瑞王口中传来的怒骂,只冲一边的小丫鬟喝骂道:“眼睛瞎了不成,还不扶着爷回院子。”
“孽子,孽子啊!本王怎么就生了他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锦瑞王瘫坐在椅子上,满眼的失望之色难以掩饰。
侧妃佟氏低着头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抹悦色,端了茶走到锦瑞王的身边,轻声道:“熠哥儿一贯都是这个脾性,王爷又不知道不知晓,何苦与他生气没得坏了身子,好在擎苍与擎宇都是争气的,一贯对您也是孝顺有佳。”
侧妃李氏冷笑一声:“佟姐姐这话说的可真真是有意思,熠哥儿不过年幼,性子有些急躁罢了,怎得到你口中竟成了不孝的意思?这话传扬出去,别人指不定要如何做想,往好了说是你这个侧母妃恼其嫡子不争,往坏了说,可就是你这个侧母妃想要败坏嫡子的名声。”
佟氏恼怒的看着李氏,也是冷冷一笑:“不过是劝王爷几句话罢了,怎么到李妹妹的口中就出了这么多口舌,王府之内的话我就不信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奴才敢传扬出去。”
“奴才们是不敢,可旁人就指不定了。”李氏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佟氏的身上,只差指着她的鼻子说这个旁人就是她佟氏了。
佟氏妩媚的杏眼一瞪,刚要发作,就听林王妃低喝一声:“都快快住嘴吧!与其没事在这斗气,倒不如回去多抄几本佛经为先王妃祈福,眼看着先王妃的祭日便要到了,咱们姐妹也该尽尽心才是。”
林王妃这话很是得锦瑞王的意,一时,看向林王妃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挥手让二个侧妃下去,锦瑞王长声一叹:“熠哥儿被我养成了这般,让我日后有何脸面去见顾氏。”
林王妃眸光一闪,也是一声长叹,片刻后道:“妾身倒是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锦瑞王皱了皱眉头:“你何时说话也这般吞吞吐吐了。”
林王妃微微一笑,低声道:“妾身想,熠哥儿到底也是大了,人都道先成家在立业,想来给熠哥儿娶上一个媳妇好生的规劝规劝,没准熠哥儿就该了性子也说不定,按说,依着熠哥儿的年龄早几年便是该详谈婚事了,可熠哥儿偏生又个不拘礼的,倒是让许多人误会了熠哥儿,这才把婚事耽误了下来,如今,熠哥儿也二十有二了,旁人这个年纪孩子都不知道生出了几个,就咱们熠哥儿身边连个疼人都没有,着实让人心疼不是。”
林王妃这话可算是说道锦瑞王的心坎上,他早就想过给楚熠娶上一个贤妇,可偏生他那个名声,哪个好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他,若是低娶,他又舍不得楚熠受委屈,这才把婚事拖到至今,也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这事你多多上些心,如今也不求给这个孽子娶上什么高门贵女,最重要的是人要贤惠明理。”锦瑞王沉声说道,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以贤惠明理为紧,可家世也要过得去才成,那些薄祚寒门之女就休要相看了,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林王妃轻声一应,笑道:“王爷尽管放心便是了,我瞧着好了也不算,终究也要您与熠哥儿瞧着好才成,我只管打听看看哪家的嫡女性惠且柔,到时候在让熠哥儿瞧瞧,若是入了眼,咱们也趁早操办,也好早日让您抱上嫡孙。”
锦瑞王大悦,连连点头,他虽是恼恨楚熠的不争气,可心里到底也是偏爱于这个小儿子,想着小儿子幼时既聪明又伶俐,如今出落成这般想来也不能全怪他一个人,待日后有了妻儿,没准就浪子回头也说不定,再不济,待有了嫡孙后由他这个做祖父的照看教导总归也是能成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