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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我不,就不(2更)
幸好乐声绕耳,身边笑语喧哗,所以他眯眼望来的冷度,仿佛也被稀释不少。
他不高兴了,她知道。
可是她还是高高仰头等着他的回答。
又旋了个圈儿,他吸一口气终于回答:“是。我应许下的,都绝不食言。”
她借助旋转遮住面上的神色,不叫外人看出来她一脸的失望。
“是么?那我就忍不住好奇,你会如何去游说那些合伙人,会给他们许诺什么样的条件。”她直直盯住他眼睛:“又或者说,为了海伦,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愿意为了她而承诺别人多少!”
他眯眼凝视她,唇角微微一勾:“你吃醋。”
“不仅是吃醋那么简单!”她明亮而迅速地说:“凡是游说和许诺,必定都存在‘桌子下的交易’。我虽然进这行的资历浅,可是并非全然不懂,那些桌面下的交易许多都是见不得人的,有些甚至是涉嫌违法的!”
她吸一口气:“我想知道的是,为了海伦,为了履行你对他的许诺,你真的肯付出这样的代价,甚至做违法的事?”
他眼底的雾霭更浓,渐渐遮蔽了他眼中原本的清泉。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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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这样回答她?
哈,这是撇清他们两个的关系,是在划下楚河汉界是么?
又是一个旋转,她趁着他处于离心力的状态,猛然从他掌心抽回手来,转身而去。
撇清是么?是他自己的事是么?那好,难道她不会么?
幸好这是个自由的聚会,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交谈、美食美酒里,没有人太过留意旁人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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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都成了欢乐的海洋,安澄无处可躲,又不方便上27楼去。她看只有几个独立办公室外的阳台还空着。
安澄犹豫了一下。以她实习生的身份,随便进出高层职员的独立办公室自然是不礼貌,可是这会儿……她也管不了许多了。
安澄最终选择了梅里太太的办公室。闪身进去,迅速穿过阳台门走进阳台去。
实则如果客观来说,梅里太太的职位不应该拥有独立的办公室,更别说这样朝向好,外面还带着大阳台的办公室。可是也许是因为梅里太太年纪大,“鲨鱼”难得收起连同类都要相残的尖牙,发挥敬老的品德,所以特别照顾梅里太太的吧。
安澄以为梅里太太的办公室里没有人,可是却没想到走到阳台时却听见阳台里传来低低的哽咽声。
安澄一怔,可是已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想退回去都来不及了。
“谁?”阳台有人问,夜色里幽弱的灯光一闪,照亮那张漂亮甜美依旧,只是染了年纪的脸。
哭泣的竟然是梅里太太!
安澄有些尴尬,只好扯了个谎:“……是因为半天没看见您,所以我来看看。梅里太太,您,还好吧?”
今晚本来以为老太太都玩儿疯了,老人家扮成蛇女美杜莎,风头硬生生都盖过莎莉,甚至盖过律所里好多年轻的女职员去,老太太本来很高兴的才是,怎么会忽然独自一个人跑回办公室阳台来哭泣呢?
梅里太太今晚画浓妆,口红和眼影都是黑色的,这一落泪都冲花了,看上去一道一道黑颜色沿着白白的脸流下来,在这样的夜色和幽弱灯影里只觉如鬼魅一般的恐怖,全不复老太太素日里的慈祥和甜美。
老太太也尴尬不已,赶紧用手抹了一把脸。
本来就一片狼藉,这一抹就更没办法看了。
安澄叹了口气,赶紧取了纸巾来帮老太太擦拭。
梅里太太捉住安澄的手,难过地哽咽:“孩子,别说出去好么?给我这个老太婆留几分颜面。”
“您放心,我一个人都不会告诉。”普通纸巾没有卸妆功效,擦得有些勉强,安澄边擦边安慰:“我包里有卸妆乳,待会儿我去取来。没事的,妆容重新补一补,出去的话别人看不出来的。”
“孩子,你真好人。”
有了陪伴,梅里太太的情绪平稳了许多,坐下来只剩哽咽,已经不再流泪。
安澄蹲下来看着老人的脸:“如果您什么都不想说,我就只在这儿陪您一会儿。如果您需要找个人说说话的话,我也在这儿。”
梅里太太黯然笑笑,嘴唇动了动,却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只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想先回去了。年纪大了,跳不动了。回头如果Yancy他们问起,你帮我说一声。”
“也好。”安澄伸手抱了抱老太太:“今晚辛苦了。”
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老太太今晚打扮得那么夸张,玩儿的那么疯,给她的感觉不是高兴,反倒像是一根两头燃烧的蜡烛,恨不能将所有的光芒和火焰都在今晚燃烧尽了似的。
可是,为了什么?
做出这一切,又是为了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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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送梅里太太的由头,安澄也草草披上外衣先离开了律所。进了地铁才给卓星华发了个短信,算作告知。
所幸今晚的衣装简单,只需摘下黑天鹅的头冠即可。
一路地铁穿行在地下的黑暗里,她也轻轻闭上了眼。没想到能走得这么轻易,原本还以为说不定会遭遇汤燕犀的阻拦。可是事实上她从梅里太太的办公室出来,就根本没再看见他的身影。
原来她离开,他追都不追,径自只去办自己的事去了。
是啊,他要为了海伦,或许还为了他自己的野心,要抓紧时间跟合伙人们谈条件,做交易,哪儿顾得上她呢。
回到住处,疲惫地开门,却没听到警长每天迎接到门口的叫唤。
她推开门迟疑了下,然后努力压抑心上忽然的颤抖,轻轻闭上了眼睛。
门内幽幽的床头灯影里,那个白天鹅王子已经褪去了一袭华衫,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膝头抱着黑猫,抬眼向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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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你可真没出息。”她心底骂了自己一声,发现这一路回来努力酝酿的怨气和怒意,竟然就在这一眼之间,融化在了他宁静的微笑里。
“这又算什么?”
她懊恼地连鞋都不换了,就抱着手肘立在门边瞪着他:“不请自来,也请有个限度!汤律师你有你自己的工作,你有自己看着办的事,那这房间也是我租的,我也有权不让你进来,你如果一再这样不请自来,我也有权报警抓你的!”
她都吼出来,快要流眼泪了。
他放下警长,无声起身,三步就迈过来。
“嘘……我知道我惹你不高兴了。”他伸臂过来拥住她:“这里不是律所,也没有海伦、合伙人。这里是我们的小屋,只有你我两个人,我们就不说那些事了好么?”
“你别碰我!”
她却还无法简单平静下来,她奋力推开他的手臂:“而且我要纠正汤律师,这里不是‘我们的小屋’,仅仅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小屋!”
她攥了攥拳:“请你不要因为昨晚发生的事,就想当然地将我的都划归成了你的。即便发生了昨晚的事,依旧你是你,我是我!”
他的手臂在半空悬停,继而他才黯然将手臂收了回去,两手叉进裤袋。
“安澄,我希望你明白,工作是工作,我们是我们。”
“是么?”他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唤她安澄,是很平等的感觉,可是同时却又让她感觉好疏离啊,“可是汤律师难道忘了中国还有这样几句话话: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
“所以,”他目光幽深地垂笼而来:“你是在撵我?”
“汤律师真聪明,答对了。”她侧身让开门道:“请你离开,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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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即便时隔四年,即便两人都已经长大;即便,已经发生了昨晚的事……
可其实,她还是她,他也还是原来的他。两个人还是两个世界的人,各种观念永远彼此冲突,所以任何事都要碰撞和争吵。
客观上不是不能理解人与人的差异,只是——主观上,总觉灰心。
他也气着了,心口起伏,居高临下冷冷地盯着她看。
她再说一遍:“请你离开,现在!”
他居高临下又瞪了她有足足两分钟,终于启动,却不是走向门外,而反倒是转身走回了床垫。
坐下,抱起警长,清眸斜挑。
“我不。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