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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衍等了一小会儿才打开电脑登录到邮箱,上面提示收到一封新邮件。他快速地点开邮件,将附件下载到电脑上,打开文件夹仔细浏览里面的资料,越往后看他脸上的神色越凝重,到后来几乎是咬牙切齿,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在办公桌上,震得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晃动了几下。
“冯远!果然是你!”根据对方传来的资料所示,湖心会所背后的老板就是冯远,而这家会所又和齐家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赌场固然是赚钱,然而更大的作用似乎是洗钱。
贺衍现在已经肯定陈秘书被他们买通所以做出那种事来,他心中万分悔恨,他爸爸当初担忧牵扯过大惹怒齐家不让他去查冯远的事情,结果倒给了对方先下手为强的机会,如若当时自己要是不听父亲的劝告执意将去暗中收集证据,虽不能说一定能成功将冯远和齐家搬扳倒,但至少可以令对方投鼠忌器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他们贺家下手,他爸遭遇的不幸或许就可以避免,然而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资料里调查的很详细,陈秘书在湖心会所玩乐染上赌瘾,不仅输光了这些年的积蓄,还欠下不少赌债,对方提出让他替他们办成一件事,不光赌债一笔勾销还能另外得到一大笔钱,输红眼的陈秘书又岂能不动心?
贺衍想通了前因后果,给他舅舅打了通电话:“舅舅,我爸的事恐怕和冯远以及齐家脱不了关系……”
他舅舅没想到外甥的动作会这快,效率这么高,不由怔忪了一下,过了会儿问道:“你查到什么?”
“冯远买通了集团董事会的秘书……”贺衍说道。
“他……他们胆子也太大了!”贺衍的舅舅惊了一下,想到两死两伤的局面,只觉得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没把人命当回事,一下又想到外甥的安危,担忧地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对你动手?”
贺衍沉默了一会,冷哼一声:“我手上目前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是他么下的手,若是他们敢对我下手倒好,我还能有机会抓住他们的把柄。”
“贺衍,你疯了!不能这么冒险!你想想,现在你们贺家就剩下你和你妈两个人了。你爸走了,你妈受不了打击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万一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妈怎么办?”他舅舅被他的想法震撼到,急忙劝说。
“舅舅,我爸当初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怕遭到报复不敢主动招惹他们,可是你看……你不去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贺家。我爸都不在了,我如果再畏首畏尾下去,贺家迟早要被他们鲸吞。”贺衍捂着脸说道。
话里透着的悔恨让他舅舅心惊肉跳,想到外甥还这么年轻就遭遇如此艰难地境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犹犹豫豫地问道:“真要选这种·鱼死网破的方式吗?”
“这是不到万不得已的办法……”贺衍苦笑一声,“我又哪里舍得去死……”
……
陈秘书得了李权的保证,满心欢喜的回到工作岗位上,脑子里开始不停地设想钱到手后去哪个国家的事情,已经不在乎公司里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反正他马上就要解脱了。
下班回家,新婚不久的妻子已经做好丰盛的晚餐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餐桌前等待他归来。听见门外的响动,立刻起身去迎接他,见他脸上不仅没有平日的疲惫还一带着笑意,不由惊奇地问道:“亲爱的,你这么高兴,难道新领导给你升职了?”
她知道贺氏的董事长刚刚去世,前不久还在他们婚礼的当过证婚人,现在提起来也是一阵惋惜。
“哪里有什么新领导!”陈秘书在妻子挺直的鼻头上捏了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是我不打算继续在贺氏工作了……”
“为什么?”妻子满心诧异地问道。两人谈了好些年恋爱,今年才刚结婚,她知道丈夫把事业看得很重,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放弃,“你在贺氏集团工作有好些年了,高层一直很重视你啊,怎么就不干了?”
“咳咳!”本来是当玩笑说的,没想到妻子认真了,还刨根问底,陈秘书尴尬地咳了两声,走到餐桌前望着满桌丰盛的菜肴说道,“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妻子见他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并不勉强他,走到桌前坐下。
陈秘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蟹肉,装作随意的说到:“今天晚上我还要出去。亲爱的,你知道吗?马上我们就要有钱了……很多很都的钱!”
“哪来的钱啊?”妻子只觉得今天的丈夫格外怪异。
“我只是卖了一点消息给别人,然后就得到了巨额的回报……”陈秘书伸手搂住妻子,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亲爱的,这些年我一直忙工作疏忽了你,你不但不抱怨还一直默默陪着我在我身后支持我。现在我们有钱了,不如换个新环境如何。华国的环境污染严重,为了我们将来出世的宝宝,我们去移民国外好吗?你喜欢枫叶国还是喜欢袋鼠国?”
“……”
陪妻子用完晚餐,又温纯了一会儿,陈秘书掐着时间开车前往湖心会所。
和中隐于市的市区会所不同,湖心会所在市郊的一块岛上,四周围绕着大片的湖泊,只有一座长长的栈桥连接着上岛的路,道路不宽,只有两个车道,左右没有护栏,只有两排垂柳依依。会所环岛而建,建筑采取的是典型的欧式古堡风格,面前一个巨大的广场花园,有草坪、喷泉、漂亮的鲜花搭建的长廊。古堡一共六层,一楼是接待大厅和中西自助餐厅,二楼是休闲娱乐场所,赌场设在三楼,四楼以上就是特殊嘉宾才能上去的,提供一对一服务。岛上还有码头,可以开汽艇,以及玩水上飞机等项目,还有停机坪,可以自驾直升机,总之这是个有钱人的销金窟。
陈秘书从一个基层员工奋斗到高管级别,多年的积蓄,前后不到一个月全都在这里贡献进去,还倒欠了一笔钱,对这里真是又爱又恨。
走进大厅,前台站在一个精瘦的男人,正是李权。见他从旋转门中走进来,立即笑眯眯的凑上前:“小陈,你来了。我们老板可是等候多时了。”
“权哥,说好的钱呢……”陈秘书知道这人是个笑面虎,变脸速度比跑车瞬间启动的速度还快,因此并不想和他多打交道,一心只愿拿了钱快点走人,对于至于见不见什么老板的完全不在意。
果然这话一出,李权刚才还笑脸相迎,这会儿脸立刻耷拉下来,轻蔑地哼了一声:“我们老板肯见你是给你面子,还能差你那点钱?”
陈秘书顿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又担心煮熟的鸭子会飞掉,连忙讨饶道:“权哥,我错了行不行?赶紧带我去见你们老板吧!”
李权这才又重新笑了起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算你识相。走吧走吧!”
两人一同进到电梯内,李权按了六楼。见陈秘书一直盯着数字发呆,推了他一把:“你小子真走运,能上六楼的,那都是钻石级贵宾的待遇!”
“呵呵……”陈秘书发出两声干笑。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六楼,门自动打开。走出电梯,他被带到两扇雕花的复古大门前。门前守着两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高大男子。
李权凑过去,对两人说道:“老板要的人带来了。”
其中一名黑西服拿起对讲机汇报,过了一下,门开了,李权带着他走了进去。
房间面积差不多有五六十个平方,装修奢华。复古真皮沙发上坐着个男人,陈秘书只觉得对方的脸很眼熟。等走近一看,脸色不由一变,惊呼:“你是冯远!”
董事会秘书好歹属于集团高管的级别,能混到这个层次的人自然要对贺氏集团发展史熟到不能再熟悉,对于当初叛出贺氏还主动找麻烦的人他显然是有所耳闻,虽未直接打过交道,但对方的照片、各种花边新闻在财经娱乐报道上一点都没少见,可谓是神交已久,这会儿见到真人,陈秘书心中暗自后悔。
冯远的人品之低,手段之下作在整个省城商界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秘密。
早知道是和这种人合作,他当初就不会选择出卖董事长了……陈秘书心里一片凄凉,只盼着能快点把钱拿到手。
“看来你认识我!”冯远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指着他侧面的沙发命令道:“坐下!”
陈秘书不敢动,低着头恳求:“冯总,您答应给我的钱……”
冯远眯起眼睛,手指在膝盖上敲了几下。熟知老板习惯的李权立刻察觉到老板不高兴了,他随即站到陈秘书身后,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冲他耳边不悦地嚷道:“老板让你坐你就坐,废话什么!”
陈秘书腿一软直接跪到了沙发上,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如坐针毡般难受。
冯远翘起腿,指着茶几上摆着的一瓶酒,仿佛恩赐般的说道:“你这次真是帮了我个大忙,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喝酒,这可是进口的洋酒,别浪费了。”
陈秘书连忙摆手拒绝:“冯总,我还要开车回去,不能喝酒。”
冯远斜着眼望着他,哼了一声:“怎么?不给面子?”
陈秘书唯有干笑:“我哪敢。"
李权跟个幽灵似得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你还想拿到钱就快点把酒喝了!”
陈秘书心知自己上了这条贼船想下去就难了,只得无奈地拿起酒瓶,将茶几上的玻璃杯倒满后举到嘴边,琥珀色的酒入口格外苦涩辛辣。
他不太习惯贺这种高度烈酒,勉强喝完一杯,他搓了搓手眼巴巴地望着冯远:“冯总,您看,这酒我也喝了,是不是该……”
不待他说完,冯远即刻出声打断了他,掏出一张银行卡夹在两根手指之间晃了晃:“钱都在这里,是用你的名字开的户。你把那瓶酒喝完,我就把卡给你,怎么样?“
陈秘书看了看酒瓶,这瓶里至少有一千毫升酒,这要是全喝下去,他哪里还能清醒地开车回家?
冯远见他犹豫不决,一巴掌将卡片拍在茶几上,语气坚定利落:“喝!”
陈秘书死死盯着那张银行卡,咬着牙,表示:“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一把抓起酒瓶咕大口大口的就往下焖。
酒瓶很快就见底,陈秘书也支持不下去,只觉得头晕眼花,肚子里涨得难受,浑身像是被放在火上烧烤,身子晃了几下,滑下沙发,直接趴倒在地毯上。
冯远站起来,踢了踢他一脚,眼神鄙夷,嘴里却称赞:“真是只听话的好狗!”
”冯总……钱!”哪怕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陈秘书依旧念念不忘他该得的钱。
“你放心,这钱我肯定会给你。不过之前已经用你的卡给赵金三打了笔钱。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赵金三是谁吧?他啊……就是那个开渣土车的司机。”
“……”陈秘书摇头晃脑地想从地上爬起来,不过醉得厉害使不上力气没有成功。
冯远低头看着他丑态毕露,语气森然得问道:“你说说看,你没事给他钱作甚么?”
陈秘书醉的再糊涂被他这一连番惊吓酒也醒了个大半,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道:“你……冯总,你不能这么害我啊……董事长出事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将他的行程告诉你们而已……”
冯远嘿嘿地笑了起来:“李权难道没和你说清楚吗?你告知我们贺云森的行程只是抵消你的赌债,至于这笔钱呢……就是你的卖命钱。”
天花板雕花的吊顶上悬挂着巨大精美的水晶灯将整个房间照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冯远的身体挡在陈秘书面前,黑色的影子如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间明亮的房间犹如地狱般阴森可怖。身体忍不住抖了起来,手指狠狠地掐进地毯长长的绒毛里,拼命嚷道:“你们……你们一开始就打算把一切推给我?让我当替死鬼对不对!”
这次冯远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身走回沙发,歪着身子靠到柔软的垫子上,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对贺云森早有不满,所以买通渣土车司制造车祸,然后伪装成工地事故。担心事迹败露,只好醉酒自杀……”
说完,他啪啪地给自己鼓掌,“我给你安排剧本不错吧!”
“我没有!我对董事长没意见,你胡说……胡说……”陈秘书几乎呕血的呼喊,可惜为时已晚,任凭他如何挣扎还是被李权拖了出去,走廊上还能听到他凄凉的呼喊求饶声:“别杀我,我不要钱了,求求你们,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