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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军事理论课,雨城还有一点奢望,就是每周六可以从领回的光信机中,收到雪芙的留言,这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里面不仅有甜言蜜语、嬉笑怒骂,还有些或雷人或暖心的最新消息:赵梦琼留校了,竟当上雪芙班的辅导员,常给圆圆小鞋穿;“白雪公主”生了三只宝宝,成长中的小“汪汪”们萌得一塌糊涂……中和更关心顾端教授的情况,老家属区搬迁后,他和教授失去了联系。雪芙在光信中说,顾端领取拆迁补偿费,就离开了大学,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不等中和多加思忖,三个月一度的残酷拉练,确切说是集中营开始了。入伍之初的暴雨淋头,放到这里简直就是小儿科;艰苦卓绝的军事训练,与之相比根本就是幸福生活。七天时间里,中和跟雨城从来没吃饱过,也从来不知道熟睡的滋味,却被绝望一次次地扼住咽喉。
他们白天有时要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任蚊虫肆意叮咬,晚上时常睡在泥水里,早上起来整个人都是浮肿的。每天唯一的进餐,不是军刀割取的一只鲜活生蚝,就是不定量供应的一小团玉米,有时甚至就是几只不知名的虫子,还要在散发着恶臭的排污沟旁狼吞虎咽地吃下。然而,身体透支的他们,必须完成徒手攀岩、水下射击、高空跳伞、负重越野、武装泅渡等一系列军事训练科目。听教官说,冬天拉练,还要在严寒中光着上身伏冰卧雪。
第六天头上,雨城脸色苍白、全身瘫软。他小心翼翼地查看着自己被沙袋磨压得血肉模糊的肩头,突然涌上一种无名的悲愤:“如果还能见面,我就跟俺爹拼了,他是要置我于死地,好称心如意。”
“他有什么好处?”中和浑身烂泥,气喘吁吁地分辩着。
“可以断子绝孙!”雨城用尽最后一点气力。
熬到第七天,非议比军功还多的安以烈军长,竟亲临拉练驻地,并当场奉送新兵们一份见面大礼。他一身戎装格外英姿飒爽,一枚枚勋章在胸前闪闪发光,声音像天空上打下的霹雷:“各位兄弟辛苦了,不过我听说,你们当中有人还有力气发牢骚,这在天玑军史上是头一遭,看来训练强度不够,全体加训三天!”
已经想哭的雨城,眼泪当时就没有了。
但安军长毕竟没有白来,当晚便给大伙儿开了一顿大餐——肉包子!
据有关科学家指出,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但最好加上一个前提:“在危难里”。当你饿得双腿打颤,困得头晕目眩,被轰鸣麻木耳鼓,被雨水模糊视线,仍能在五秒内命中五靶十环,这时只有一种东西在支撑着你,那就是信念!有了它,当你不困不饿、精神矍铄地走上战场,将憋闷许久的怒火发泄到敌人头上,“首发命中”便会如此简单。
拉练十天后,新兵营全体通过验收,雨城终于回到曾经深恶痛绝,如今梦寐以求的天香岭军营。比他更梦寐的是中和,因为终于可以获得上战机的资格。
曦明健步走下“轩辕”舰悬梯,闻讯赶到的首都军区副司令兼天玑集团军长安以烈,“啪”地打了一个军礼:“感谢林主席莅临天玑新兵营!”他身后的几十名军官也齐刷刷地敬礼致意。
曦明伸出一只手,让以烈抢步握住。以烈天生一副虎狼模样,从额前到面颊的一道伤疤更显得狰狞可怕,令人望之生畏、不寒而栗。曾有不少人劝他开刀整容,安军长却不以为然,反以为荣,骄傲地告诉他们,这是咱冲锋陷阵的见证!
“以烈,我来得突然,没打扰正常训练吧。”
不知为什么,以烈这些平素趾高气扬、骂骂咧咧惯了的职业军人,在曦明面前却好像低人一等,神态不由自主地谦和起来:“哪会呢,主席是贵客,咱盼都盼不到,您的到来是对全军将士的鞭策和鼓励!”说着,以烈带领军官们热烈鼓掌。
曦明微笑示意:“好好,随便走走。”
视察过程中,安军长发现一手提拔他的林主席,对各处都饶有兴趣,又似乎心不在焉。以烈是聪明人,林曦明这位军国“一号人物”,半年内对这座微不足道的新兵营,一次路过停留,一次直接到访,可谓用心良苦。他从军用光信机里,调出新兵驾机操作次序,又询问了训练进行情况,凑近曦明说:“a组新兵正在第一次上机,主席要不要看看?”
战机训练的中央指挥平台,位于天香岭第二高峰莲花峰顶,面前是高能磁场围成的军用飞行隔离区,可由此鸟瞰新兵们的驾机训练。雨城在大家的注视下,中规中矩地完成了起飞、爬升、翻转、俯冲、降落等规定动作,曦明始终不动声色。
另一架战机的起飞,似乎更引起曦明的兴趣,他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儿,对左右说:“可能有麻烦。”果然,战机在爬升到五百五十米高度后,并未按规定翻转360°,而是痛苦地上下翻滚并左右打转,看得指挥平台上的一班人都笑了。
“他叫什么名字?”曦明挥开军事虚拟观望镜。
“报告首长,周中和。”一名值勤军官紧张地回答。
林曦明含笑点头,忽然认真地说:“此人是个天才,你们给我好好训练他。”然后大踏步走出中心大门,径直登上等候在外的轩辕舰。
看到主席离去,指挥中心的军官们长舒一口气,互相交换着意见。一名生有少白头的年轻军官,学着曦明的样子道:“此人是个天才——天生的蠢材!”引得其他几位跟着发笑。
以烈送行回来,用一个眼神制止了简短的喧闹。他凭窗望着从战机走下来懊恼不已的中和,脸上的伤疤更加阴森恐怖:“你们什么时候听主席这么评价过谁,此人难道真有什么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