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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焦正奇等人惊讶的目光中,王弘毅提出了联营的思路,简单说其实就是租赁问江罐头厂的豆粉生产车间的设备和工人,由王弘毅打造自主品牌,同时借用其现有的销售渠道进行铺货。
“也就是说,我付给罐头厂一定的联营费用,然后工人的工资、日常经营管理都由我负责,不管亏了赚了,该付给罐头厂的钱一分不少。”
焦正奇沉思片刻,说:“革碧你想自己做豆奶粉?我给你说,豆奶粉这行业,竞争激烈,还有很多小作坊也生产,我们自己生产的问江牌豆奶粉,销售最红火的时候一个月销售额也不到20万元,现在每个月出货量不到5吨,销售额不到2.5万元!真要做,怕是很难。”
王弘毅笑道:“谢谢焦大哥的提醒。不过我思考过,民以食为天,吃的东西,需求量非常巨大,只要运作得好,肯定有发展空间。不瞒焦大哥,我在深城跟人合伙搞了个快餐店,国庆节就开业了,现在手头还有些钱,我想试试!”
焦正奇惊讶道:“你在深城开店,那怎么回来了呢?”
王弘毅道:“家里面的原因吧,具体以后我再跟谢大哥详聊。反正你们的豆奶粉车间基本上空置,我来经营,不仅可以给罐头厂上交联营费,而且还解决了工人工作和待遇问题,是双赢的事情啊。”
焦正奇爽快道:“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没任何问题!”
虽然是和其他三个人一起承包问江罐头厂的,但是焦正奇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再说将豆奶粉车间拿出去联营,确实可以解决厂里的一大难题,所以焦正奇都不用提前跟其他几位厂领导商量,当场便答应下来。
第二天上午,王弘毅来到问江罐头厂,正式跟焦正奇以及另外几个厂领导洽谈联营的事情。
由焦正奇牵头,事情谈得非常顺利,双方约定,王弘毅每月向罐头厂上缴联营费2万元,豆奶粉车间28名工人的工资则按照罐头厂现在人均月费用支出130元计算,由王弘毅将资金直接打到罐头厂账户,由罐头厂按月发放。
王弘毅获得的权益是可以使用厂里年产2000吨的豆奶粉生产线,可以借助罐头厂的销售渠道销售豆奶粉、可以以成本价租用送货车辆等。
豆奶粉车间从联营之日起,由王弘毅自负盈亏,包括设备维护、水电气开支、员工的日常福利等。
此外还有一批原料,则由王弘毅按照罐头厂之前的采购成本价收购。
随后王弘毅和焦正奇在联营合作草案上面签字,看到他写的名字,焦正奇满脸疑惑。
王弘毅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说这是自己的大名,不过自己习惯了叫小名。
焦正奇哈哈一笑,也没有在意。
接下来,王弘毅则是要尽快搞定公司的事情,然后以公司的名义正式跟问江罐头厂签署联营协议。
按照双方约定,要在国庆节之前签订正式协议。
对于问江罐头厂来说,把豆奶粉车间租给王弘毅去经营,一下子摔掉了一个包袱,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们也不想拖太久,免得发生变故。
王弘毅仔细计算过,那条生产线初始投资近200万,现在净值至少150万,每月2万元的租赁费算是很便宜了。
更何况有熟练的工人、成熟的工艺,还能共享罐头厂现有的销售渠道。
这比从零开始成立一个新公司要轻松多,而且以他现在的资金,最多就能搞一搞小型的作坊式加工厂,发展太缓慢。
只要把设备和工人有效地用起来,按照市面上豆奶粉的价格计算,年产值可达1000万元,除去各种成本开支,净利润至少超过100万。
下午,王弘毅在学校附近的工行,开了一个本地的账户,然后将从深城汇来的90万元存入进去,另外20万元则汇给母亲宋慧珍。
回到寝室,只有孙辉躺在床上在看武侠小说,另外几个同学出去打篮球了。
“老王,你老实说,你之前借身份证到底做什么?”孙辉一脸好奇地问,“你不知道,8月初,又有两个人跑到村里,说要买身份证,开价2到5块钱一张呢!”
王弘毅道:“嗯,我早就想跟你说这个事情了,我借了身份证,去深城卖给别人,赚了点钱,过几天我们再去一趟你们村,给每人补5块钱吧。”
孙辉眼睛发亮道:“果然是真的,我那天在报纸上看到,深城发售股票认购证,说全国各地的人疯了一样冲过去,有人专门炒卖身份证,你小子挺精明啊,哪来的消息?早知道应该多弄点身份证去的。”
王弘毅摇头说:“我的消息也不准确,所以不敢多弄。”
孙辉感叹:“股市真的那么神奇吗?到处都是钱,冲进去就能捞一把?”
王弘毅想起孙辉前世的经历,赶紧给他浇盆冷水道:“你看到的只是少数人,股市绝大部分人都是亏钱的,奥迪车进去,自行车出来,西装进去,光屁股出来的大有人在,每年都有股市亏钱跳楼的新闻,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孙辉笑着说:“这就要看谁更有本事了。”
王弘毅道:“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聊了一阵子,王弘毅去办理了新学年报道手续,并且给班主任老师请了几天的假,说要回去处理家里的事情。
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关心了几句,了解了大致情况,便同意了。
9月7日一早,王弘毅乘车返回荣州市。
十二点多,王弘毅在车站外随便吃了点午饭。
下午一点多,骄阳似火,王弘毅来到了天车糖果厂。
作为曾经的区属国有企业,天车糖果厂有过辉煌的过去,它位于荣州市自井区东郊,占地二十一亩,建有两栋厂房和一栋三层办公楼,围墙上面挂满了绿色爬山虎的藤蔓。
此刻可容纳大货车进出的大门关闭着,旁边开着一扇小铁门,进去就是门卫室。
门卫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子,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打盹,王弘毅没有惊动他,直接进门走向左边的厂房。
以前王弘毅经常到糖果厂来玩,对这里可谓轻车熟路。
糖果厂规模虽然并不大,但是经营范围却比较广,主要生产糖果、饼干、豆粉、汽水、调料。
最近几年,每到年末宋慧珍都要往家里搬几箱的糖果、饼干、汽水、调料,主要是因为糖果厂效益不好,货物积压,一到年底便拿东西抵一部分工资和奖金,家里也吃不了,都拿去送人了。
现在正是天气炎热的季节,糖果厂根据季节特性,主要生产汽水,生产线是好几年前从市汽水厂淘来的一套设备,那台老旧的打盖机不能正常落盖,需要一个人坐在一旁,拿着个小木槌挨个在汽水瓶上敲一下,如果漏敲了,就会导致慢慢漏气,汽水味道变得很怪。
“让让……”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子推着一小车玻璃瓶,晶莹的汗珠不停滑落。
小推车上玻璃瓶相互撞击发出哐当当的声响,这些瓶子经过清洗、灌装,一路的破损率可不小。
生产线老旧,状况不断,再加上管理不善,所以即使现在是汽水消费旺季,但并不能为糖果厂带来多少的利润,毛利低得可怜,除开各种费用开支,所剩无几。
尽管如此,这对于糖果厂工人来说,却也是一年中收入最高的几个月,工资比其他月份多一点。
锅炉间,地面散落着煤炭疙瘩,两个铁铲随意地丢在地上,三个光着上身的男子坐在窗边,围在一起聚精会神地打着麻将。
看到这场景,王弘毅很无语,糖果厂连年亏损是很正常的,人浮于事,管理松散,效率太低下了。
刚刚走到灌装机前,便听到轰轰几声响,随后安静下来,生产线也停顿下来。
“又出问题了,这破机器,赶快找师傅来修。”
“又要修机器啊。正好,我回家忙几天农活!”
“走了,等机器修好了叫我啊。”
很快车间就只剩下一哥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微胖的脸庞红通通的,戴着白色的手头,皱着眉头看着机器。
王弘毅注意到,刚才一共六个工人,只有她戴着手套。
“这机器什么时候能修好?”王弘毅走过去问道。
中年妇女看了他一眼,沮丧地说:“打了电话,维修师傅要从市里面赶过来,最早也要明天了!”
王弘毅道:“现在是生产旺季,不能催一下吗?”
中年妇女苦笑道:“催也没有用,人家又不归我们管,而且他还要请假。”
王弘毅很无语,仔细询问,修机器的是市汽水厂的一个老师傅,每次机器出故障,他都要来摸索折腾大半天才能修好。
当初糖果厂引进这条生产线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谈过售后维修的事情,每次都要求着对方派人。
从汽水车间出来,王弘毅去看了一下另外几个车间,无一例外发现车间的管理很松散,工人懒散,卫生条件堪忧,质量管控根本谈不上。
调料品生产车间,装着豆瓣的陶罐上面糊着豆瓣,苍蝇嗡嗡嗡飞舞着,要是让人们知道大家吃的豆瓣是这么生产出来的,肯定几天吃不下饭。
王弘毅摇了摇头,随即走上二楼。
刚走到母亲宋慧珍办公室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大声说话的声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起,那就用糖果厂的股份来抵!”
“糖果厂一团糟,我看股份价钱要打折。”
“有话好好说嘛,厂子在,又跑不掉!”
“是呀,总得给小宋几天时间想想办法啊。”
王弘毅不动声色,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出这是银行的人来催债了。
几个假惺惺劝解的人,也不怀好意。
这是趁火打劫。
“嘭、嘭……”王弘毅在门上重重地敲了几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笑着说:“光天化日,想打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