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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的外部很朴素,里面却装饰的十分奢华。因为丁子湛身体比以往还要差,丁老太太将家里一应最好的都拿了出来。
车板上垫着厚厚的皮褥子,无论趴在哪儿都柔软的不像话。案几上放着的一套茶水瓷器是丁子湛用惯了的,光是丁子湛的衣物,书磨就扛了好几个大包裹,塞在马车底下的夹层里,连带着也有丁夫人给的金银首饰,就怕儿子路上缺吃少穿。
书磨照顾丁子湛,比以前更加的小心,时不时问几声,经常掀起车帘子嘱咐马车夫和外面的人走慢一点。
丁子湛本想吩咐不必这样,可耐不了多久就睡了过去,木小牧直接顶替了他,盘腿在榻上坐好,默念经法。
这样下来就耽搁了行程,没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进到城里找客栈,最终在蔡店落了脚。
蔡店村离县城有五六里路,路边有个小店可供来往行商住宿,是蔡老翁父子开设的。只是等丁子湛他们投宿时,店里已经住满了人。
他们这一行人有二十个,即便店里没人住宿,也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可是天色已晚,如果不在这里留宿,赶夜路是很危险的。
没有办法,和店主商量了,最终蔡老翁道:“倒是有一个地方,只是,我怕客人们住不得。”
“你这老头费什么话,有地方就快说,什么住得住不得。”
赶了一天的路,这一行兵士早已疲惫不堪,有性子急的听蔡老翁支支吾吾不痛快,立刻叫嚷起来。
“姚老二,休得无礼,你退下。”
说话的是这一队士兵的领头,名叫秦晋,是皇帝钦点的高手,贴身保护皇上的侍卫之一,也是从丁将军手底下出去的武将人才。
秦晋喝退了手下的无礼,对吓坏了的蔡老翁道:“手下人粗野惯了,还请老丈不要怪罪。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要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有地方住就可以了,不敢随意挑拣。”
蔡老翁这才道:“家里儿媳刚死,儿子出门买棺材尚未回来,尸体就停放在左间的小屋里。客人便是不嫌弃,也遮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啊。”
蔡老翁说的颇为为难。
秦晋去左间的小屋看了看,房间正中停放着纸被子盖子的尸体,案桌上有盏昏暗的油灯。小里间留出的空间也只能容纳四五个人休息,根本不够他们住下。
若是分开来住,也不方便,不如大家在外面安营扎寨。
秦晋想了想,道:“既如此,我们在外间院子里暂歇一晚,老丈拿些柴火与我们暖身,再备一些酒菜肉食,银钱费用不需操心。”
幸好秦晋有外出露营的经验,出门前已经命令手下的人带够了野外住宿需要用的东西,就怕万一错过了宿头要受冷挨饿。
蔡老翁当即应了下来,幸好家里储备的粮食多,足够这些兵大爷们吃一顿了,明天的明天再去想办法。
秦晋去回了丁子湛,丁子湛已经醒了过来,听了秦晋的决定,没有异议。
没有房间,他还有马车可以住,跟着保护他的这些人却要受罪了。
因此,丁子湛嘱咐书磨,将出门时随身带来的好酒送给护卫们解解馋,如今天冷,喝点酒也能暖暖身子。
丁子湛这一举动得了护卫们的好感,原本有人因为被派来保护这么个病弱公子心里还不乐意,现在承了他的情,也不是那么不情愿了。
蔡老翁这个小店自开张以来,还没接待过这么大的阵仗,好在他年纪大,见识的也多。从外面看马车里的装扮,就知道这一群人来头不小,心里有了敬畏,做事就更谨慎小心了。
院子里生了火堆,蔡老翁又拿了家里的大锅给他们煮汤,沸腾的大锅里放了蘑菇猪肉,有嘴馋的还从蔡老翁那买了几只鸡,扒光了毛放在火上烤,做个烤鸡吃。
不一会院子里飘满了肉香,大锅里冒着热气。
书磨怕外面做的大锅肉不干净,还是丁子湛催了他,这才磨磨蹭蹭的替他要了一碗肉汤,仔细挑了精细容易消化的肉块。
大家知道丁子湛的身体弱,又念着丁将军是个为国建功有才干的将军,所以没有怎么挑剔书磨的举动。
秦晋道:“我让店家熬了米粥,等会拿给你家公子喝。”
书磨连忙应了下来,增加了对秦晋的好感。
丁子湛胃口比昨天好些了,在书磨把东西端给他后,说道:“你也去跟他们吃一些,大家一块出来了,多说说话路上也是个伴,早些熟悉起来。”
书磨不是特别情愿,那些护卫刚被派过来的时候还看不起他家公子体弱,只是公子的吩咐,书磨不能不听,只好磨蹭着下了马车。
“我也想吃。”
木小牧鼓着腮帮,眼巴巴地望着马车外面大锅里翻腾的肉片,看着火架上烤的滋滋冒油的烤鸡,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要不你睡一会儿,我好吃东西。”
木小牧的视线从外面转到了里面,和丁子湛打商量。
丁子湛瞥了一眼空气,道:“就算你用我的身体,也不能吃这些。”
想到丁子湛身体的缘故,好多东西需要忌口,木小牧只好失望地看着外面,道:“可是我很久没有吃过肉了,本来趁你睡着的可以吃一些,谁知道又出了这么多事。我忙了这么久,连块肉都吃不上,我好可怜啊!”
木小牧自怜自哀。
丁子湛看她说的如此凄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正要说什么,忽然听木小牧又道:“你把书磨叫进来。”
“叫他做什么?”
木小牧哎呀一声,道:“你叫他进来再说,我有个事要问他。”
丁子湛只好放下勺子,掀开帘子将书磨叫了进来。
书磨正端着碗吃得香,听旁边哥们聊卫队里某人的英雄事迹,就听得公子召唤。
“公子,你要什么?”
书磨进来,才问了一句,脑后就被重重一击,昏了过去。
“你干什么?”
丁子湛一愣,既而低呵,他没想到木小牧会偷袭。
木小牧才不管他说什么,在书磨混过去后立刻钻进了他的身体,还好她又得了一颗功德,法术上进步了些。
利用书磨的身体,木小牧捂着脑袋坐起来,仰头看着丁子湛道:“我暂时不陪你,先去吃点东西,你自己在车上玩吧。”
说着就要跃下马车,丁子湛在后面拉住他:“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好跟大男人一起。”
木小牧道:“这有什么,我又没做丢脸的事。放心吧,吃完我就回来。”
丁子湛拉不住她,只好在马车上蹙眉吃味。
木小牧才一下车,刚才和书磨说话的大头兵就向她招手了:“小兄弟,你家公子叫你做什么?”
木小牧摆摆手,道:“没事,公子有些不舒服,我帮他把放在包袱里的药拿出来。你们接着说。”
说着,木小牧将书磨用过的碗洗了,给自己重新盛了一碗肉汤,还厚着脸皮跟秦晋要了半只鸡吃,直吃的肚子鼓起来才满足的摸着撑起来的胃叹息。
他们的晚宴还没结束,又有过往的小商人来投宿,蔡老翁将情况说给他们听。
外面的院子已经被丁子湛他们占用了,四个商人行走在外也不嫌弃有尸体的房间,何况现在天气冷,他们更愿意住在房子里面。
所以,蔡老翁带着他们进了左间的停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