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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所说的反击,还并不能算是夏侯舒最担心的反扑。
不过,其危险性虽然算不得太大,可夏侯舒也不敢大意。
抛开南曌同她的关系不讲,在她为病人治疗时,她就是一个医者。
无论她平日里是一个怎样的人,在这一刻,她都应该为病人的生命负责,全身心投入对病人的治疗中去。
夏侯舒就这么一只手撑着南曌,一边仔仔细细观察他的情况。
他的面部表情是否有出现一丁点变化?
他的皮肤颜色有没有改变?
甚至他的呼吸,他的体温?有没有继续保持下去?
这些对夏侯舒而言,都很重要。
终于,一直保持平静的南曌,终于眉头一皱。
他缓和了一些的皮肤,也同时一冷。
不仅如此,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一分!
感受到这一切,夏侯舒眼睛一眯,手中银针再度备好!等南曌的指尖出现一丝不明显的抽搐时,她的眼神豁然如刀芒般,落在了南曌的心口处……
同时,拿着银针的手快速动作。
眨眼之间,五根银针,就分别先后出现在了南曌的胸口、肩膀、腰椎、腹部、大腿……五个位置。
……
夏侯舒给南曌的治疗,可不是一个迅速的过程。
甚至,用‘缓慢’二字来形容它,才更为恰当。
南曌的毒堆积已久不说,他这一次的寒毒发作,距离上一次寒毒发作的时间并不长。
接连两次寒毒发作,已经让他的身子已经处于一个极度虚弱的状态,除此之外,还因为夏侯舒本身内劲还未臻化境的缘故……这些,都形成了夏侯舒治疗速度无法提升的原因之一。
若是南曌体内的寒毒并没有因夏侯舒的针灸而爆发,那么单是她预计会使用的针灸步骤,就至少有六个回合。
如果运气不好,引得南曌体内的寒毒爆发了的话,这六个回合,甚至可能会直接翻一倍,增到十二个回合也说不一定。
……
船舱外的湛蓝天空,渐渐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
这黑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最后犹如一块黑幕一般,将其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广阔无垠的天际,了无星辰,看上去很是压抑。
在漆黑的天空之下,一条宽大的运河之中,一艘大船正在其上缓缓飘着。
大船的船头位置,挂着一个简单的灯笼。
灯笼中的烛火并不怎么明亮,微黄的灯光洒下,将整个船头照得犹如被一层淡淡的暗金晨辉所笼罩似的。
而站在那淡淡晨辉中的男人,五官冷冽,器宇轩昂,迎风站立。
充斥着十足的王者之姿。
豪涉一直看着自家陛下的背影良久,这才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行了一礼之后,低低道:“陛下,夏侯小王爷还没有出来,难不成,南曌圣王已经被她从鬼门关内拉了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豪涉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着君临烨的侧脸。
他跟在君临烨身旁多年,深知他的性格为人——他狠起来的时候,可以六亲不认。
这样一个狠时能屠尽天下之人,突然对夏侯舒几次三番手下留情、外加特外关照、特别关注?这其中该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难不成自家万岁单了这么多年,终于想通了?寻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
君临烨冷冷扫了豪涉一眼。
被这目光扫到,豪涉顿时身子一抖,萎缩了一下身子道:“陛下,属下知错……”
天,他刚才究竟都做了什么?竟然直视自家陛下?而且还妄想从他面上瞧出端倪?
要知道,自家陛下最讨厌别人探究他。
君临烨挪开了眼,轻轻道:“豪涉,你也跟了本皇这么多年,本皇想,你应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下不为例。”
“是……陛下。”豪涉赶紧尊敬地把头低了下去,再不敢如刚才那般大胆直接窥探龙颜。
豪涉继续道:“陛下,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该不该问。”
“说。”君临烨虽然表情仍旧很冷,却是没有拒绝。实际上,他虽然冷则冷矣,可这么多年,对终于他的属下却是没有丝毫怠慢的。
如若不然,他在皓月的地位也不可能如此之高。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无论是放在哪一个帝国,都是管用的。
豪涉沉声:“属下不明白,陛下为何并不阻止夏侯小王爷救圣王南曌。要知道,这位圣王南曌可实实在在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我们在南圣安插的眼线不知道有多少,可这么多年来,打探出有关于他的消息,除了有龙阳之好、任性弑杀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优点。”
“可是如今……”
可是如今……这之后的话豪涉并没有说得过于详细。
但他要表达的意思,君临烨却是很清楚的。
——可是如今,南曌圣王的真实面目已公开,他不仅并不好龙阳,而且还有一身好本事,甚至一夜之间,便已经成了南圣帝国真正的主人,顶着‘王位身份’的真正帝皇!
这样的人,和之前他们所收到的情报中描述的,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能够这么多年一直让他们的人调查出假情报,游刃有余地在这天下任性的,恐怕除了他,就再无第二人了吧!
如此人物,还能叫做‘没什么优点’?
这简直就是心机叵测、心思深沉。
这种人,如果不能作为朋友,一旦站在对立面,那么一定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
因此,豪涉对于君临烨不杀南曌的做法感到很是不解。
聪明如自家陛下,又怎么会给自己留这么一个恐怖的敌人?
“……”君临烨沉默。
对于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南曌的威胁性他又怎会不知。
可是,他总不能告诉豪涉,因为看到夏侯舒那一双充斥着痛苦的眸子时,他的心,竟然会不自觉地颤抖?他竟然不想要看到她流露出那样的表情吧?
毕竟,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跳会被夏侯舒所影响。
明明看着她,他半点感觉都没有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