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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该掀喜帕了。( )”王嬷嬷将秤杆递给他,满脸堆笑,“愿殿下跟小姐日后,事事称心如意,早生贵子,替皇家开枝散叶。”
郑棕英面无表情,只拿着手里的东西,有些复杂地看着陶月安的红盖头。
陶月安双手合十,交握在膝前,红盖头地下,嘴唇轻轻翕合抖动,很是紧张。他慢慢伸出秤杆,屏住呼吸,勾住红盖头的一角轻轻挑起,露出半张娇媚的容颜。
接着一使劲,帕子掀飞,落在一旁伺候的宫女手上。
陶月安恬静地低着头。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揪着裙子上的花纹,无所适从。
“请太子跟太子妃喝交杯酒。”宫女端着两只盛了美酒的酒杯上来,王嬷嬷笑盈盈地看着太子盯着陶月安愕然发愣的表情,将酒杯分别递给陶月安跟郑棕英。她家小姐就算但是粉黛,也能惑阳城,迷下蔡,更别说是精心打扮过的。
郑棕英坐在她的身旁,陶月安拿着手里的酒杯,和他的手臂缓缓缠在一起。从手指到手腕,再到手臂,全抖得得厉害,难免对上他的眼神时,更是心虚得无以复加。
抖着抖着,好不容易对着郑棕英的唇边,双方互相饮了合卺酒。
王嬷嬷带着宫女将一大把红枣、桂圆、花生、栗子、莲子还有核桃撒在婚床上,每撒一样,就说一句它象征的吉祥含义。
陶月安坐在郑棕英身旁,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戾气。让她有些害怕,但又不知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只觉得今晚的他跟以往不大一样。
往日郑棕英总是温温和和,不怒不喜,也很少回生气,莫非是爹爹最近给她吃得好,自己又长胖了惹他嫌弃?
陶月安下意识摸了摸脸颊上软乎乎的肉,在胶着的气氛中看王嬷嬷一脸喜悦,像撒种子春种的农民,在婚床上撒了厚厚几层果子。
暗自腹诽,这么多东西,又是不能吃的,一会还怎么睡觉?
“这礼已经成了,让老奴伺候太子跟太子妃就寝吧。”王嬷嬷堆着满脸笑,连一条条深深的褶子里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翠兰,翠竹,你们来替殿下更衣。”王嬷嬷扶着陶月安起身,随手指了另外两个丫鬟,“你们两个,利润点跟我过去,帮娘娘换衣裳。”
“是。”陶月安走到屏风后头,局促不安地看王嬷嬷解开她胸前的扣子,让丫鬟捧着换下的衣裳。身上越来越凉薄,陶月安伸手抓住王嬷嬷的手,“嬷嬷,嬷嬷您等会……先歇一歇,我怕。”
“有什么可怕的?这种事儿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得砍下去。”王嬷嬷不以为然,手上的速度还更快了。没多久就将她上半身厚重的霞帔给褪了,手臂被火红的嫁衣衬得似雪洁白。在微凉的空气里轻轻颤抖。
丫鬟在身后,利索地将她头上沉甸甸的凤冠、步摇挨个取下,再将水红色睡裙替她披上,“王嬷嬷,都弄好了。”
“嬷嬷,这衣裳……这衣裳我瞧着不大不好,您还是换一件吧。”陶月安看着自己这身打扮,虽是密密实实该遮的都遮着,却总带着点欲语还休的味儿在里面,令人觉得好不习惯。
“傻丫头,这衣裳就得这么穿,衬得身段多好。”王嬷嬷不以为然地冲她笑笑,“嬷嬷跟你保证,你穿着这身出去,太子殿下一定是看得眼睛都直了,要多喜欢,有多喜欢。”
陶月安依旧不大愿意,王嬷嬷兀自从怀里掏出一颗小药丸给她,“快吃了。”
“这是什么?”陶月安捏着小药丸在手里看了看,问道。
王嬷嬷小声道,“这药是相爷特地让人调的,就是怕你痛得受不了。你先吃着,过会就就能好一些,不会那么疼。”
陶月安自小被养得娇娇嫩嫩,一丁点儿疼都熬不住。听教导她的花魁说,会像活活被撕开一样,她就怕得厉害。她迟疑地看着药丸,心有余悸,“嬷嬷,要是受不了了,可以让太子殿下这次算了,改回再说吗?”
“胡说八道。”王嬷嬷像听着这天方夜谭,低声叱道,“你说你好的不想,怎么尽说些混话。你要是惹得殿下不痛快,先不说你往后在宫里的日子过得舒心,还连累陶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成,别再瞎想乱想,快点儿吃了,待会少受些罪。”
“是。”陶月安不情不愿地塞进嘴里,王嬷嬷像赶鸭子上架,推搡着她朝外走,“别磨磨蹭蹭,再磨蹭,天都该是亮的了。”
陶月安磨磨唧唧,半步一停地走到外头,双颊烫得和刚蒸好的红馒头一般,热乎热乎,红得快滴血。
水红色睡裙贴在身上,将玲珑有致的身段勾画出来,腰如尺素,随着步伐轻轻扭着。
郑棕英坐在床上,婚房里耀目的红色将他的眼睛也跟着染红了。
陶月安的两腿不停颤栗,要不是王嬷嬷在后面不停推她,她根本没法子在那充满掠夺的目光中朝前走,跟上刑场似的。
王嬷嬷像官差,押送她到刑场坐下,就看见身着喜服的郑棕英,委实吃了一惊,随即瞪向一旁的翠竹、翠兰,“怎的没替太子殿下更衣?”
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妥当,忙讨好道,“殿下,莫不是两个婢子笨手笨脚没做好差事?老奴这就让人带她们下去,殿下看怎么罚好?”
陶月安坐在郑棕英身边,紧张地拉了拉睡裙领口。
气氛实在尴尬,两条暴露在空气中的长腿儿,纤白如玉,靠在一起轻轻搓着,试图驱赶空气中的丝丝凉意。
“不用罚了。”郑棕英从她身上淡淡一瞥,陶月安披着黑发,像白玉雕的,不停用墨发去遮挡春光,水红色的睡裙,黑色,白色跟红色交杂在一道儿,更是生生多出几丝妩媚。他沙哑道,“都退下,这里让太子妃伺候就行了。”
陶月安的动作硬邦邦停住,王嬷嬷听罢一喜,忙道,“是,奴婢们这就退下,不叨扰二位贵人就寝。”说着,转过身让一屋子的婢子太监出去,只是在经过香炉时,让翠竹遮着,朝燃着的熏香里扔了点儿东西。
一屋子人鱼贯而出,脚步声渐渐息止,当大门从外头缓缓落上时,陶月安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却只能对着跳动的红烛坐着。花魁跟王嬷嬷教她的事儿全抛到不知那里去了。
尴尬僵持了许久,郑棕英忽然挪了挪身子,陶月安登时陷入戒备状态,却发现他只是换了个坐姿,才继续坐着,不时用余光瞅一瞅他有没有其它动作。
敌不动,她不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红蜡烛都燃了许多,陶月安迷迷糊糊的意识不清,腰间忽然环上一只手,像条毒蛇缠在身上。
陶月安的瞌睡虫全被吓得四散逃跑,却不敢把手指头一个个掰开,只能咬着牙,如坐针毡。
那手环着她,环了一会儿,开始没什么动作,接着开始不安分,隔着裙子磨蹭她的腰。裙子是纱的质地,擦在身上,像一堆堆蚂蚁成群结队地缓缓爬过。
陶月安轻咬着贝齿,忍耐着那条冰凉而粗糙的毒蛇在自己腰上四处扭动,渐渐越箍越紧,终于一把扯着她挨着坐到他身边,肩膀上沉甸甸地压着毒蛇的头颅,那殷红的信子就喷在她雪白娇嫩的脖颈上。
“殿下,殿下……”陶月安害怕地拉住乱窜的蛇尾巴,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殿……殿下下,您还没沐浴,臣妾伺候您……好不好?”
“好。”陶月安浑身都在抖,连带挨着她的手也跟着在抖,她轻轻一拉,就滑了出来,“殿下……殿下,净室里有水。”那是王嬷嬷一早备下,让她完了伺候太子殿下沐浴用的。现下为了拖时间,倒先派上用场了。
陶月安站起身,想引他去净室。结果刚走两步,就被人从后头一把抱住,“别动,不许动。”
他要制住陶月安这样娇娇弱弱的女子,几乎毫不费力。陶月安挣扎几下就没了动作,双手按在腰间的大掌上,闭着眼,惊恐地感觉蛇濡湿的信子从脸颊旁侧一路朝下,在耳垂处格外留恋,又啃又咬。
“殿……殿下,您还没沐浴。”身后的人根本不想睬她,陶月安无可奈何地低下头,目光触及那双手时,忽然被吓得魂飞魄散。
太子殿下同她一块儿长大,自小就被贵妃姑姑和皇上娇生惯养,手上哪会生出这么多茧子?还有那赫然一道伤疤,生生割裂了手背的皮肤,这分明不是太子郑棕英会有的!
“你不是太子,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儿!?”陶月安一把推开他,那人似也没料到会被看穿,手一松,就由着她像一条灵活的尾鱼一样滑出去,逃到桌案另一边。
陶月安不敢在这危险的地方呆着,飞快地朝门那边跑,边跑边叫,“嬷嬷,嬷嬷,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