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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贵妃一夜之间天也塌了,她在得到消息后,白着脸跪去了皇帝寝宫外。
皇帝后宫三千粉黛,让他爱的真不少,最疼爱的便是淑贵妃了,淑贵妃不仅长的美,且媚,身段妖娆,十分娇艳。哪怕至今,仍旧是后宫最特别的那个女人。
皇帝恼恨愤怒张宰辅为恶,背着他做了不知多少事儿,对张府既抄家又拿人,但依旧舍不得将淑贵妃赐白绫毒酒让她死,他给自己找理由,想着贵妃嫁入了皇家,就是他的女人,跟张府没关系。
于是,皇帝挣扎了好一会儿,吩咐张公公,“派人将贵妃送回去,传朕旨意,收了她协助皇后掌理六宫之权,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出霓裳宫。”
淑贵妃擅长霓裳舞,据说当年一舞动天下,很是惊艳了年轻的帝王,自此虽不说是专宠,但也是风头一时无两。将她所住的宫殿赐名为霓裳宫。
张公公应是,吩咐人将淑贵妃请回了霓裳宫,命人关了霓裳宫的大门,相当于软禁了起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凤栖宫自然不可能得不到消息,皇后听闻三百杀手闯入安家老宅杀安华锦,差点儿吓晕过去,还是楚砚抽空及时派人给她往回传了个话,说表妹无事儿,一点儿也没伤着,有事儿的人是张宰辅,不让她着急,她才踏实下心。
心踏实下来后,她便不可避免地从张宰辅的身上想到了淑贵妃和二皇子。
当今陛下是个多情种,后宫佳丽三千,他没说都睡了,但也睡了一大半,最喜欢新鲜劲儿,每月初一十五来凤栖宫外,其余时候每日都有不同妃嫔侍寝,最受宠的淑贵妃,也就每月与皇后一般得两三日,皇后是例行,她是被陛下惦记翻两天的牌子。
许承总归是三皇子府的,三皇子自然会受了牵连,如今张宰辅倒了,这么大的案子,二皇子也得不了好。一下子两位皇子,也就都没希望了。
皇后虽心疼侄女接连被迫害,但也不得不承认,因为她,也算是一下扳倒了两位对大位有竞争力的皇子,也算铲除了挡了楚砚路的二人。
这二人一倒,楚砚总会轻松些。
贺嬷嬷派了得力的小太监出去打探消息,很快小太监就打探回来了,说了陛下对淑贵妃的发落。
皇后听后嘲弄地掀起嘴角,冷笑,“嬷嬷,你听听,陛下到了如今,还舍不得美人呢。只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而已。看来,陛下是不打算将她怎么着了。”
贺嬷嬷叹了口气,小声说,“娘娘,淑贵妃多年来受宠,有自身原因,但大部分也是靠的娘家与二皇子,如今张宰辅犯了大案,刚抄家入狱,还没定罪,这刚第一步,淑贵妃没了支持,陛下留不留人,也没那么打紧了。”
“也是!她再难翻出大天来了。”皇后长舒一口气,“本宫坐在这个位置上,从进宫第一日忍到如今,无非就是一为安家,让陛下对安家放心,二为我儿子,多年都忍了,就不信本宫忍不到砚儿荣登大宝那一日。”
贺嬷嬷点头,“娘娘想开就好,后宫的花儿千万朵,唯您才是永开不败。”
“不愧是父亲亲自教导的小安儿,本宫看来真不必担心她了。”
“小郡主厉害的很。”
一夜的兵荒马乱,没有几个人意识安华锦的厉害,更多的人只是又惊又震张宰辅一夜之间倒了。
这一日,早就选好的殡葬诚太妃的日子生生地因为张宰辅大案搁置了,皇帝一脸怒气地上了早朝,张公公手里捧了毒茶案和昨夜谋杀案的罪证,公诸于朝堂。
虽然百官都在夜里得到了消息,但还是一下子哗然了。
张党人人脸色惨白,手里跟着张宰辅背着皇帝干了不少不干净大事儿的人都吓的几乎晕过去,张宰辅完了,他们也要跟着完。
皇帝采纳了顾轻衍的建议,发了安民告示,同时,在朝堂上推出检举认罪制。
此法一出,果然奏效,当堂就有人跪趴在地,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该认罪的都认罪了。
有软骨头的就好说,一人趴下,打开了头,陆陆续续有人揭发张宰辅罪证,有人认罪。一下子,朝堂文武百官,有一少半人都受了牵连。
皇帝虽然有心里准备,还是气的脸色铁青,只朝堂上就这么多人,真不敢相信外面各州郡县的官场上,那该有多少张宰辅的人。
皇帝手边没打人的东西,一把夺过了张公公的佛尘,扔了出去,打中了两个人,但仍没解气,当堂将犯的罪极重的几个人推出了午门外斩首,其余的人当朝罢了官,押入了刑部天牢。
获罪极重的人斩首后,又命人去抄家,但这还算是从轻发落的,因为依据他们犯的罪,合该诛九族。皇帝没牵连九族,这是仁慈了。
若是都牵连九族,那京城内外,怕是血流成河。
于是,这一日,楚宸带着人追捕张宰辅的家眷,早朝上,皇帝拿下了一小半人,从重罪到轻罪,当朝发落,重罪斩首、抄家、男丁发配、女眷没入掖庭,轻罪,罢官、免职、贬黜,最轻者,不累极家眷亲朋。
满满当当的朝堂,一日下去,空了一小半。
有人觉得天塌了哭死,有人觉得庆幸没与张宰辅同流合污,还有一部分人看到了机会,这空出的一小半位置,得赶紧的提拔自己人上来添补上。
朝堂最不缺的就是能挤上来的人。
贺澜带着人一夜之间将安家老宅里里外外清洗收拾了个干净,再看不到一丝血迹,也闻不到一丝血腥味。因那活口已招供,这些尸体都直接焚了,也没落下什么痕迹。
清早,安华锦睡醒后,打开房门,闻到外面的空气都是清新的,心情很好。
她倚着门框,看着院外一株株红枫,如今刚四月,距离秋天还远,枝叶一片葱绿。她想着不知等到秋天时,她是否已经回南阳了。
顾轻衍来时,便见安华锦倚着门框若有所思的模样,素缎衣裙,少女脸庞白皙,安静的很,如一幅画一般。
他脚步停住,站在门口瞧着她。
人人提起安小郡主,都是张扬嚣张厉害的性子,就是他所见,也是生动活泼好动没正行的模样,可是她也有娴静安静雅静的时候,比如现在。
清早刚冒头的阳光斜斜照下,打在她身上,浅淡安宁,他脑中一下子跳出“美好”这个词。
安华锦若有所觉,转头,便看到顾轻衍站在院门口,他一身天青锦缎,如玉竹而立,迎着朝霞,落下斑斑点点光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含笑,眉眼温柔。她扬了扬眉,没说话。
顾轻衍打住心思,缓步走近,来到屋檐下,笑问,“昨日回来睡的可还好?”
“嗯,好。”安华锦也觉得奇了怪了,自从入京,她还真就没再惊梦,惊梦之症似乎好了。
也许是陈太医的药方子管了用,也许她真是因为身边有了解铃人。
“一夜没睡?”安华锦瞧着他眉眼隐约透着几分疲惫。
“睡了片刻。”顾轻衍跟着安华锦进了画堂,简略地将昨夜她离开皇宫后,陛下召了几名老臣与他一起商议之事说了,又说他婉拒了陛下的旨意,出宫后私下去做了些事情,天刚亮时,稍微休息了片刻,便来陪她用早膳了。
“陛下让你与朝中重臣一起管张宰辅的案子,对你来说,是好事儿。为何推拒?”安华锦猜测,“你说出宫后私下去做了些事情,是与这个有关?难道是明面上婉拒了陛下的旨意,是想暗中动手,在不被人关注的情形下往空出的位置上推你的人?”
“嗯。”顾轻衍微笑,“我本身已够让人瞩目,太过锋芒毕露,不是好事儿。”
他的家世才华,以及兼挑翰林院与吏部双职,已足够行走都带个太阳,再过锋芒,的确容易烤焦自己。
安华锦盯着顾轻衍,目光犀利起来,“顾家素来秉承明哲保身,安稳立世,不结党营私,也不背后谋求什么。你如今与顾家行事作风截然相反,是想求什么?”
若不是以图谋反,那有什么是让顾七公子背后做这许多谋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