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乌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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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前的logo展示全部结束,巴洛克音乐殿堂级作曲家维瓦尔第的《四季》中春的广板比画面更早出现,黑暗中,音符的舒缓让期待的紧张也慢慢松弛,五秒后,华丽的高跟鞋出现在荧幕上,镜头拉远,少女在宫廷的回廊疾步。

    金色在四周黑暗的环境中会变得更加耀眼,这是娜塔莎喜欢的视觉刺激,她习惯性用小细节切入,由小变大的视野让画面构图更加开阔,再加上摄影机位于正后方的拍摄,回廊被等分,侍女在中央,对等镜头让画面和谐优美。

    更何况这里还是一个重要的伏笔。

    在开始的充满诱惑的暗示之后,目不暇接的流光在所有人视线中闪转腾挪,伊丽莎白皇后与男性贵族间的暧-昧,和自己侍女间的情愫,游刃有余的感情却都是点到为止,她的光彩笼罩在宫廷之上,像朵异色的花,更像一个传奇,她与亚历山大一世的感情竟然也还是很好,彼此又拥有各自的“消遣”,而即便这样,她也不会因为风流影响端庄高贵的气质,弗洛拉把每个人物侧面都演的丝丝入扣,特别是当她的女儿死去时,绝望的悲伤感染了所有观众,有人忍不住抽泣,甚至有人低低的哭出细小克制的声音,莫扎特的《安魂曲》摇着死去孩子的的黑色棺材,那是小公主最后的摇篮,长镜头中,伊丽莎白摇摇晃晃追出去,在窗口看见棺材装进马车,车夫抖动长鞭,黑马嘶鸣犹如哀泣,马车顺着宫殿前花园的路带着小小的生命一去不回。

    她的生命里熄灭了一盏爱火,尽管一年的时间里,她努力平复,但还是无济于事,甚至在前往疗养的路上,忠诚热烈的安德烈侍卫长给了她极大的安慰,也仍然不能让这个光彩照人的皇后像从前那样,露出骄傲迷人的笑容。

    直到卡洛琳娜出现。

    她出现在海边,出现在伊丽莎白面前,出现在荧幕上,出现在观众的视野里,白色的裙子,灰色丝带,棕色长发,一切都在被海风浮动,她不是一个静止的画面,是一个正在徐徐展开的画面,她回头的瞬间,那么多美好的词汇好像都变得匮乏,但伊丽莎白迷恋的目光却成为了最好的形容词,这个眼神告诉所有人,这个女孩是有多么的美好。

    第二天夜里的演奏会,主打的演奏曲目是维瓦尔第的《四季》。

    当《春》的快板正在演奏,卡洛琳娜因为堂姐拖延的打扮而迟到,她走到预定的包厢,在后面的通道,遇到了昨天在海边遇见的那个神秘女人,她穿着颜色朴素,可近看原本素色的裙幅上却满是暗织的花纹,没有什么首饰,但唯一在头上的发梳却是带帽上镶嵌了晶莹剔透的琥珀。

    镜头在两人相遇时,顺着卡洛琳娜,给了发梳一个特写。

    再次相遇,伊丽莎白眼中闪过惊喜,而卡洛琳娜更多是犹疑,她要怎么称呼这位女士?

    “头发。”忽然,伊丽莎白开口了。

    “什么?”卡洛琳娜一愣。

    “你的头发。”

    伸手一摸,卡洛琳娜立刻花容失色,因为急着陪堂姐出来,侍女梳头的时候太过粗糙,走着走着散下一片头发,出席社交场合这样的形象,可以称之为失礼和狼狈!她尴尬的样子可爱又无助,这时,伊丽莎白把自己的发梳递了过来,“还好颜色相配。”她说。

    卡洛琳娜穿着鹅黄色的裙子,的确很衬玳瑁花而不妖的色泽,她急忙挽起头发插好,伊丽莎白的头发没了装饰,可淡金色的头发毫无点缀也依旧有着干净的美。

    堂姐的催促让卡洛琳娜在礼貌的见面礼后急促离开,走出两步,她好像意识到什么,回眸一笑,留下一句“谢谢。”

    除去剧组,其他观众都沉浸在浪漫戏剧性的剧情里,而《皇后的情人》剧组里的演员和制作人员们,都露出了甚至可以称之为阴险的笑。

    现在有多甜蜜,后面的刀捅的就有多深,慢慢这些观众就会了解到,娜塔莎从来不是那种为了美好而温情脉脉的导演。

    “刚才和你说话的是谁?”堂姐看见伊丽莎白还傻站在原地,忍不住问。

    “不认识,但是个好人。”卡洛琳娜也回头看,伊丽莎白看见她回头,微微一笑。

    “是谁家的家庭教师吗?”堂姐的眼神不是很好,只能看到伊丽莎白在无数贵妇衬托下暗淡的裙子颜色还有朴素的装扮,“居然把家庭教师也带来看演出。”

    从始至终,剧情的节奏都在跟随维瓦尔第的音乐,优美缠绵里,清晰的节奏勾勒出深意。

    再次见到伊丽莎白的舞会上,卡洛琳娜才得知她的身份,她为自己的唐突和失礼道歉,却又被这位风度卓然的皇后吸引,她有丰富的见识和知识,别开生面的言谈和高贵的举止,她们聊文学聊音乐,谈论建筑风景以及历史和英雄,这样一个完美的朋友,让卡洛琳娜觉得世界都变得更加斑斓,她们从早到晚的呆在一起,用餐和散步,午后和傍晚,最后在夜晚降临时告别,偶尔还会用时髦的信件问候。

    这些快乐和天性的单纯善良让卡洛琳娜没有注意到,来自伊丽莎白侍女以及侍卫队长那偶尔的敌视和针对。

    直到分别前,忧郁才漫上心头,卡洛琳娜要返回奥地利,伊丽莎白也渐渐在相处中觉得自己越陷越深,或许是时候及时止损。

    “亲爱的路易莎,感谢你允许我称呼你未嫁时的闺名,这封信是在告别前夜写下的,如果你读到了伤感,请不要介意我的真情流露,你是我迄今为止最好的朋友,这段友谊可能因为半个欧洲的阻隔就此被山川、草原、河流所淡忘,但我还是感谢你无微不至的陪伴……如果可以,我会留下那个发梳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再一次的谢谢与再见。爱你的卡洛琳娜。”

    你是我迄今为止最好的……朋友。

    伊丽莎白慢慢合上信,她在窗前读信时,阳光虽然温暖,但她的表情却悲伤沉重,镜头给到信件特写,娟秀规矩的花体字因为信纸被风吹动而轻轻颤抖,绝美的构图中,伊丽莎白站在窗前,位于屏幕的左侧,这里是黄金分割的视觉点位,她无意识的看向窗外,镜头推进,仔细的人将会发现,窗外那片金灿灿的海滩,正是她和卡洛琳娜初遇的地方!

    可她是什么时候把房间搬到行宫的这里,还是她一直住在这里一切只是巧合?

    真诚的人愿意相信前者,浪漫的让愿意相信后者,但无论选择哪个,都落入了娜塔莎精心布置的圈套。她完美的诠释了在《名利场》访问中说过的话,是的,所有那些精巧的细节,都是她的精心布置,通过循循善诱的引导,让观看电影的让欣喜若狂的发现,情绪则被牵引着,走入她下一个节奏。

    娜塔莎略微注意了一下通往洗手间的通道,电影开始以来,那里没人走过。

    前面都不会觉得无聊,那后面更加不会。

    详略得当是故事片必须面对的抉择,在分别的时间段,卡洛琳娜的失败婚姻和伊丽莎白的刻意放纵都被快速剪辑拼凑出的完整剧情带过,镜头语言精确的运用不但让观众没有觉得仓促,反而让他们更加期待重逢。

    重逢怎么能不激动人心?

    观众不会知道,为了演好这一幕,弗洛拉和兰希甚至拿自己当做试验品,两位可能是目前世界上最出色的女演员,用娜塔莎的方法把自己逼到极限,压榨出了灵魂深处最可怕的天赋。

    所以,当重逢那一幕上演,卡洛琳娜站了起来,伊丽莎白走入大厅,目光交汇,无数观众交出了自己的眼泪。

    他们都是资深的电影人,熟悉无数导演的小把戏和技巧,可娜塔莎这一段丝毫没有使用任何技巧,她用的是真情。

    她当然可以故技重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被情绪套牢,可何必呢?

    兰希和弗洛拉的演技比任何技巧都更有说服力,这时候娜塔莎选择技巧和真情的交替,不让聪明让疲劳,不让普通让发觉,你如果机智,我用感性打动你,你如果情绪化,那就等着走进我的陷阱吧!

    这样一个阴险的导演,好莱坞无人能敌。

    纸巾拆包的窸窣声在小提琴和大提琴华丽的重奏中隐隐约约,没有什么再能比一个导演在黑暗中听到这样的声音更加开心。

    娜塔莎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兰希,她本想和对方默契的分享这一成功时刻,但兰希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情况,她专注的看着屏幕,似乎也被自己和弗洛拉这段表演动容,但娜塔莎觉得,更可能的是拍摄这段的回忆让她出现这样飘忽的神情。

    电影的剧情还在继续,故事的脉络已经完全显现,一部分的伏笔即将揭开。

    卡洛琳娜无法压抑内心已经被唤醒的爱,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徘徊,在教堂中祷告,在任何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地方找到安宁,但她都失败了,只要伊丽莎白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微笑或是凝视,卡洛琳娜就会轻飘飘的变成一朵云,在她们的目光间飘来荡去。她在一次舞会上猝不及防遇到了求婚,追求者的热烈让卡洛琳娜恐慌着拒绝,她离开舞会,从走到跑,镜头一直跟随,这是又一个精湛的长镜头,奔跑着走过月下的庭院,卡洛琳娜忽然停住。

    她看见了伊丽莎白。

    镜头停滞在两个人的侧面,这本该没有人,但她此刻最想见到的人就站在面前。奔跑时快节奏的旋律慢了下来,比月光洒向花园还要轻柔,她们的侧影颀长,时间凝固,一只迷路的萤火虫飞过镜头前,动静对比,画面更是无与伦比的静寂。

    “发生了什么?”伊丽莎白觉得卡洛琳娜的样子不对劲。

    “我拒绝了一个求婚。”她说,颤抖的声线像是萤火虫脆弱的翅膀。

    伊丽莎白愣住,“是吗?”

    “是的。”

    “为什么?”

    “我不能接受他,我……不能接受我不喜欢的人。”

    “你有喜欢的人?”

    “是的,我等了她很久。”

    “相信我,她也在等你。”

    音乐忽然引吭而高,卡洛琳娜几步扑入伊丽莎白的怀中。

    爱情都是通俗的桥段,怎么拍的有自己的特点才重要,娜塔莎减少台词的同时加快台词频率,节奏立刻变快,而在这之后,节奏又再次放缓,爱情从开始的犹疑到彼此坚定,甜蜜总是主旋律,足足十几分钟的剧情,都在展示这对恋人的幸福时光。

    最甜蜜的时候,伊丽莎白在思念的折磨下假扮成侍女,偷偷穿过奥地利宫廷的巴洛克回廊,摸索到卡洛琳娜的房间,和她幽会。和开篇的镜头语言一模一样,如同复刻,但这次主角成了伊丽莎白,原本应该平静的坐在房间里,享受别人爱慕和追逐的皇后为了爱人,变成一个从前自己情人那样情窦初开的纯真少女,这样可怕的魔力,只有爱情能够做到。而这样前后呼应的暗示与对称的叙事美感,娜塔莎的魔力简直堪比电影中的爱情。

    就在观众们的心都跟随着故事变得柔软,娜塔莎把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狠狠插了上去。

    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提醒伊丽莎白:“这里不是莫斯科,也不是圣彼得堡。”一句不多说半个字的话,让她明白自己和卡洛琳娜的关系已经有人发觉,而卡洛琳娜是奥地利的贵族,她们的爱情可能会因为会议的结束戛然而止,失去的恐惧就像慢性□□,侵蚀她的理智,弗洛拉的演技让人怜惜又畏惧伊丽莎白,午夜她的噩梦,听到关于回程安排风吹草动后的惴惴不安,当她发现祖莫夫斯基伯爵的儿子阿列克谢迷恋上卡洛琳娜,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利用这个机会永远不和她分离!

    卡洛琳娜也被分离的愁绪困扰,但她性格柔和的就像森林中的小鹿,只能靠黯然神伤来积压忧虑,当伊丽莎白告诉她计划后,不知所措的她当然愿意接受,但接受阿列克谢的求婚并接触后,她觉得少年是个善良阳光的人,而自己的自私真的有资格伤害无辜的人吗?

    她不知道,没有答案,只想和伊丽莎白在一起,于是逆来顺受,把一切迟疑和违背内心的意愿都深埋心底。

    她的确不知道,伊丽莎白正被阿列克谢的父亲祖莫夫斯基伯爵威胁,她虽然聪敏睿智,但从来不是心狠手辣的女人,不过这次,为了她和卡洛琳娜的未来,她愿意把灵魂推进堕落的深渊,侍卫队长安德烈被自己深爱的女人蛊惑,一晌贪欢后,伊丽莎白让他以为伯爵知道的是他们的私情,于是安德烈杀害伯爵,带着鲜血染红的手帕找到伊丽莎白,等待他的确是一杯见血封喉的毒酒。似乎麻烦已经结束了,伊丽莎白坐在窗前,心底都是将来回到俄罗斯后,她与卡洛琳娜即将度过的安稳生活,没人会对她们指指点点,再没有人能够让她们分开,出现在伊丽莎白眼神中的,是温情和炽热的疯狂,她正看着别人把安德烈的尸体抬出行宫,嘴角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艾伦饰演的阿列克谢,在爱情和亲情间接受刻骨痛苦的拷问,他找到卡洛琳娜,一言不发抱住她,将遗书塞在她手中,然后他拿出枪,最后看着卡洛琳娜,这个让他此生无解的美丽女人,饮弹自尽。鲜血染红白色裙摆,死亡的阿列克谢带着余温靠在卡洛琳娜怀里,她哭着读完了遗书,难以置信的浑身战栗。她冲入行宫,冲入爱人的房间,“为什么要这么做?路易莎,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为了我们,为了你,你难道不想和我回到莫斯科,回到圣彼得堡吗?”与其说卡洛琳娜的质问让伊丽莎白震惊,更让她愤怒的是这件事的起因竟然是阿列克谢的死,嫉妒蒙蔽理智,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锐利,这让卡洛琳娜害怕,但也让她勇敢,她觉得必须站出来让自己的爱人清醒过来,“路易莎,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如果是因为我,那我宁愿离开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一个善良的人,等到将来你回想起这样的时刻,就会在悔恨中度过痛苦的人生,我怎么忍心让你继续在错的路上走下去?阿列克谢是无辜的,他和我们本不相关,他应该和我们一样拥有一份配得上他善良与宽容高贵品质的爱情,但他现在就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他已经死了,你不能为了我们的幸福就葬送别人的生命,你不能以爱为借口去做摧毁爱的事情!”

    这是很长的一段台词,没一句话的情绪、语调、语气都完全不同,但这难不倒兰希,她流着泪清晰的说出每一个单词,几次情绪变化,痛苦和愤怒反复轮换,纤细无助的语调后又是掷地有声的否决。

    台词功底是一个演员演技的关键,否则演技再出色,也不是个优秀演员,兰希的台词功底在《嘉莉妹妹》中就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这一次,她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弗洛拉也不遑多让,她怒极反笑,利刃般锋利的目光好像能割开卡洛琳娜的皮肤,“你喜欢他?是吗?所以你因为他的死而痛苦伤心,你爱上他了,爱上他那些优秀的品质,而我从来就没有这些,我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卡洛琳娜小姐,如果你除了指责没有别的事情,那么我将要休息,谢谢你的探访,明天我还要早起启程返回莫斯科,再见。”

    卡洛琳娜闭上眼睛,泪水流过脸颊,握着染血遗书的手在特写中轻轻颤抖着,她转身,镜头对准正面,跟着她用踉跄的步子走出房门,而镜头深处的远景里,伊丽莎白站在原地,也闭上了双眼……

    如果知道这一幕是永别,或许选择真的会不一样吗?结局也会随之改变吗?

    没人知道关于如果的一切答案。

    返回宫廷后,错乱的剪辑展现了伊丽莎白在爱情泯灭后绝望的堕-落,知道亚历山大一世去世,她坐在尸体前送走和自己毫无感情的丈夫,就像当年送走自己的女儿。她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卡洛琳娜,也拒绝得知她的一切消息,但这个时候,她握住尸体的手,回忆起了死亡曾经带给她的痛苦,痛苦慢慢发酵,变成了思念。随后,她被诊断出严重的心脏疾病,恐怕不久人世,这些年毫无节制的生活和放纵的享乐摧垮了原本就失去信念生活下去的伊丽莎白,在死去之前唯有一个心愿,再见到卡洛琳娜,抚摸她的脸颊,告诉她,这些年自己的爱从未改变。

    伊丽莎白派人前往奥地利,然而苦苦等待的几个月后,她得到的确实悲伤的消息。

    “陛下,我很抱歉,卡洛琳娜女士早在三年前的西班牙流感中去世了,自从五年前您返回俄罗斯后,她就已经在奥地利的一家修道院追求信仰的虔诚,院长告诉我,她时常流泪忏悔,为另一个人的错误祈祷,直到死前的那一秒,院长说那个人或许是女士的姐妹,名叫路易莎,这是她留给路易莎的遗物。”

    前去寻找卡洛琳娜的军官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把用手帕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发梳放在伊丽莎白的手上,完成任务后规矩的敬礼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伊丽莎白一个人。

    她双手捧着发梳,发不出声音,掉不落眼泪,指尖摩挲玳瑁光滑的梳齿,好像摸过爱人光洁的雪肤。

    镜头没有给到伊丽莎白的脸,从始至终,都在这双手上,她小心翼翼的在颤抖中握紧又松开,像是怕捏疼卡洛琳娜的手,又像是想拥抱她,紧紧的不再分开。

    一颗泪滴掉在手背上,四散开来。

    画面消失,影院被黑暗包围,最后,荧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幕:一个月后,伊丽莎白在雅尔塔行宫中因病痛的折磨去世。

    灯光亮起,演职人员表随着维瓦尔第《四季》最后冬之乐章的哀婉旋律一一显现,娜塔莎在掌声中从第一排站立,转过头接受整个电影院所有人带着泪水的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