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费拉曼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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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的晚上,朗月照着稀星,织女盼着牛郎。

    彤梓青哼着飞机场的十点半在抵达大厅等人,想着一会儿就要见到唐致远,蜜糖一样心情就从心窝儿里湿哒哒地淌了出来。

    歌儿被他曲里拐弯地不知道唱到第几遍的时候,彤梓青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和一个人并肩从闸口走了出来。

    “致远!!!”彤梓青用力挥手。

    唐致远看到他,立刻推着行李快步跑到了彤梓青的面前,二话没说直接抱着人来了个爱的魔力转圈圈。偶像剧般的体验让彤梓青眼饧骨软,他拼尽毕生的功力才勉强控制住了几乎要向后翘起来的小腿。

    直到另一个人走到跟前儿,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这是我老板,沈总。”唐致远介绍道。

    彤梓青没想到沈歌本人比媒体镜头下还要显得儒雅年轻,不像个成功的商人倒像是个大学教授,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

    “有人接机啊?”沈歌抬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笑道:“真幸福。”

    “沈总好,”彤梓青跟他打招呼,“您出差辛苦了。”

    “没有致远辛苦,”沈歌摆了摆手,“刚从南半球飞回来没多久就又陪我去纽约转了一圈儿,也就是仗着年轻,才敢不把时差当回事儿。”

    正说着,有人从一旁匆忙赶来,“沈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沈歌轻轻一笑,跟唐致远说,“你看,花钱雇来的司机哪儿有身边儿的人上心?这世上最难得的东西永远都是免费的。”

    三人寒暄道别后,彤梓青带着唐致远往停车场走去。

    “冷不冷?”唐致远问道。

    “当然冷,”彤梓青开始卖惨,“站得我手脚发凉,怎么从落地到出关要这么久?”

    “年前回国的人多,”唐致远说着抓起彤梓青的手,十指交叉后放进了自己深蓝色羊绒大衣的口袋里,“还冷吗?”

    浑身的血比嘴里的话早了一步,一股脑地全部涌在了脸上。

    “不......不冷了......”彤梓青此刻只想在线求助广大网友为什么牵手比接吻感觉还**。

    俩人走到车旁,唐致远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时扫了一眼车牌号,然后刚走到车身左侧就被人拦了下来。

    “我开吧,”彤梓青抢着打开驾驶位的门,“你飞了十几个小时,我怕你开着开着睡着了。”

    “果然懂事儿了,”唐致远把人揽在怀里,笑着说:“不像上学那会儿,我陪你去电影院看魔戒三部曲加长版联播,一夜没睡。出了影院你还不准打车,非得让我再骑车给你带回学校。”

    被人提及当年的恶形恶状,罪魁祸首终于把藏在心里快发霉的话说出了口:“那不是为了跟你多待一会儿吗?打车有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坐在车后座的时候有多幸福吗?”

    “那你知道你抱着我的手和坚硬凸起的车座把我弄得多敏感吗?”唐致远反将彤梓青一军。

    这话题不能再往下聊了,否则家都回不去了。

    上了车,彤梓青径直开出停车场,驶上机场高速,一路向南。

    “对了,阿姨身体好一些了吗?”彤梓青问。

    上次在车里,唐致远不光告诉了彤梓青自己当年离开的理由,也跟他说了这次回国的原因。

    当年唐母戚瑛洁离婚手续还没办完,就和那个帮他打官司的律师走在了一起。自认为有了感情第二春的戚瑛洁终于不再把儿子当成唯一的寄托,唐致远才得以从其铺天盖地的层层密网中飞去了澳洲。

    这些年,虽然唐致远一厢情愿只想躲得远远的,可自己和戚瑛洁的联系却不是想断就能断的。他知道母亲和那个律师的感情只维持了两年左右,随着离婚分得的钱被人半偏半哄拿去投资屡屡失败后,俩人也最终也没逃过分手的下场。

    随后戚瑛洁又交了新男朋友,但总是情路坎坷遇人不淑,三翻四次后她最后终于想起了大洋彼岸的亲生儿子,重新拾起了骨血比爱情可靠的信念。戚瑛洁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劲头来,逼唐致远尽快回国,负责起自己的后半生。

    招儿虽然老套,但胜在好用。唐致远终归做不到对着通讯视频里亲妈鲜血淋漓的手腕子视若无睹。

    而上次唐致远在俞寒家楼下突然离开也是因为戚瑛洁给他打电话,说和男朋友动起了手,对方把她打得进了医院。唐致远去了以后才发现,中老年男女组合泼起狗血来的劲头丝毫不输年轻人,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安抚好母亲,教训完“男友”,只觉得自己和五年前那个遇事只会逃开的人比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长进。他飞过到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可半个身子依旧陷在泥潭里。脖子上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那是戚瑛洁用血缘二字下的蛊。

    唐致远恍惚间离开了医院,任由被窒息感折磨得濒临崩溃的自己把车又开回到了俞寒家的楼下。他心急如焚,可也只能守株待兔。幸好,他终于等来了当年仰着头红着脸说喜欢自己的那个人。

    当唐致远把人不管不顾地抱在怀里的时候,那条嵌在他皮肉里的绳索终于暂时松了下来。冷冽甘甜的氧气顺着呼吸道灌入肺部,久违了的畅快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青儿,别怪我,”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救救我。”

    这句低到尘埃里的话是如此具有分量,一说出口,彤梓青最后一点儿顾虑也随之土崩瓦解,叫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