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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胤礽身受重伤未愈, 先由僖郡王经希向上述职,后由四阿哥胤禛和多罗安郡王玛尔珲回禀赈灾等事。
朝中上下皆关心太子的伤势,然太子自回京后, 只初回来那一日, 接受了皇子们的探望,往后便在毓庆宫中闭门不出,连康熙都没见过。
待到年节时,太子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依旧是太子朝服,可身形瘦弱, 脸色苍白, 加上身批一件宽大厚实的斗篷, 整个人消瘦许多,看起来羸弱不堪。
皇子们和朝臣们都没想到太子会变成这般模样,一时间都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阵风吹进来, 没吹动太子的斗篷,而太子抬手握拳,抵在唇前, 轻轻咳了两声。
不明真相的其他人:太子的伤竟然这么严重吗?
知道真相的康熙:“……”
太子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不枉他为了身形瘦弱努力减重, 为了面色苍白几个月未出屋子。
而康熙虽不明白太子这是哪一出,也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询问, 便关心了两句后, 继续进行新年朝贺。
但众人的视线,不时地投向太子,太子始终面色平淡, 似乎游刃有余, 可再观其身形, 难免教人心里怀疑他是在强撑。
礼毕,康熙还要宴请群臣,太子坐在康熙左手边,大阿哥胤褆紧随其后而坐,依次为其余皇子。
皇长孙跪坐在阿玛身边,从摆筷开始,到布菜倒茶,全都亲自侍奉,十分孝顺。
“弘昭,不必事事躬亲。”太子露出个浅淡的微笑,轻轻拍拍皇长孙的手,示意他回到座位上坐好。
皇长孙却是坚持道:“阿玛身体不适,儿子理应侍奉。”
“你这孩子……”太子无奈地摇头。
大阿哥余光瞧见这父子二人父慈子爱的一幕,回头看向坐在他身后的儿子。
弘昱正低着头抠杯子,察觉到强烈的视线,抬起头便见阿玛看着他,顿时茫然不已,“阿玛?”
大阿哥不相信他会生出这么傻的儿子,便气道:“都是随了你额娘!”
弘昱眨眨眼,不懂阿玛为何突然提他额娘。
大阿哥却已转回身,仿若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正襟危坐,面色威严。
太子没听到父子二人谈话的内容,但只看两人的神色,便会心一笑,侧头对大阿哥道:“多时未见,大哥与弘昱父子越发情深了。”
这话听在大阿哥耳朵里,如同讽刺,当即便变了脸色,反嘲道:“太子如今弱柳扶风似的,还是管好自己为好。”
“大哥……”太子眼睛中涌现出受伤之色,随即苦笑着撇开脸,摇头道,“罢了,我如今这模样,属实没用。”
大阿哥嘴角抽动,满心的怪异,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是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太子会变成一个病秧子。
而两人的对话虽低,还是有些人听到的,再一观太子神色,众人心思各异。
宴罢,许多人离开前要向太子拜别,期间都要关心几句太子的身体。
太子嘴上说无妨,举手投足间却全都在表明他身体有碍。
康熙还有旁的事,暂时抽不出功夫询问太子,还要劝着“虚弱”的太子早些回去休息,只是目送他离开时眉头始终紧皱。
太子回到毓庆宫,身边只有容歆和太子妃、东珠时,便再无病怏怏的神态。
容歆问道:“殿下精心营造的形象,出场后效果可好?”
“超出预期。”太子手掌上也套了串佛珠,边转边笑道,“约莫明日,满京城便都是我身体未愈的消息了。”
太子妃则是拿起帕子,在太子脸上胡乱擦了一番,淡淡道:“臣妾不知道殿下想要做什么,也不在意,只望您日后平平安安的。”
“这是自然。”太子握住太子妃的手,歉道,“颂宜,我离京前允诺你回门,如今却还未兑现……”
“回门与否,我是无所谓的。”
太子却是坚持道:“寻常女子皆可回娘家,我希望旁人有的,我都能给你。”
太子妃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回握太子,五根手指插进太子的指缝中,情意绵绵道:“殿下……”
两人又旁若无人,容歆看向现场另一个碍眼的人,便见东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太子和太子妃,一脸认真状。
容歆:“……”
别的孩子,大人恐怕要担心学坏,可是东珠……不能以常理判断。
但总归是要非礼勿视的,于是容歆默默抬起手,遮住东珠的眼睛,感受着她的睫毛刷在掌心,轻轻咳了一声,提醒这一对父母。
太子和太子妃听到后,十分自然地转向两人,手依旧没分开。
太子妃甚至还能自然地转移话题,“明年大嫂家的宝娴就要出嫁,弘昭的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皇阿玛会不会趁着大选给弘昭指婚。”
太子拨弄着太子妃的手指,声音轻却肯定道:“会。”
“也不知弘昭会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太子妃另一只手覆在太子手上,摇了摇,“皇阿玛会问您吗?”
太子微微出神,不似方才那般自信道:“会吧……”
这时,容歆笃定的声音响起,“皇上会。”
太子一怔,握紧太子妃的手,垂头片刻,再抬起头时,笑容满面道:“弘昭的婚事,皇阿玛必定要再三斟酌,颂宜,我能得你这样的妻,弘昭的福晋也不会差。”
“殿下说的是。”太子妃故作惆怅地叹息道,“只是想到,弘昭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再为我们生一二孙子孙女,殿下和我也老了。”
太子认真道:“你容颜依旧。”
“早晚会有鬓发如霜、满脸褶皱的一日……”
“你在我心中不会老。”
太子说得极认真,太子妃的眼角因为动情而隐隐泛起红色,两人对视的眼神,越发缠绵。
容歆瞧了眼外头,已经点起了灯笼,此情此景,她们两个碍眼的,该适时消失才对。
因而,容歆扒拉了一下专注盯着阿玛额娘的东珠,拉着她的手,悄悄退出此间。
太子在外装羸弱,在毓庆宫内,他这三十出头龙精虎猛的年纪,精力旺盛无处可发,便又和太子妃迎来了浓情蜜意的不知道第几春。
宫外,因为太子的刻意表现和暗地里吹风点火,再加上始终只有刘太医一人为太子医治,他又总是对太子的病情讳莫如深,传言便从“太子伤重未愈”变成了“寿数有碍”。
可就在人心浮动时,太子妃再次有孕。
容歆:“……”以太子表现的那般虚弱,他怎么能有精力使妻子怀孕?!
这不是自打自脸吗?
容歆甚至有几分歪题,怪不得那些被圈进的人失意成那个样子,还能生了一个又一个,实在日日空闲,真的很容易怀。
太子妃呢?赶在这个当口怀上小的,真是连屋子都不想出了。
儿子到了成亲的年纪,当娘的怀孕倒也无妨,偏偏此时太子是“体弱”的形象,传出去,难保没有人说她不顾及太子身体,再难听些,估计还要说她勾着太子行那事……
容歆直气得捏着太子的耳朵教训:“您说您这都干得什么事儿?啊?”
但其实太子早就打算不再教太子妃生育,所以这些年两人一直在用着偏方避孕,没想到一时的放纵,便又教太子妃怀上了。
太子自知理亏,一言不发任她教训。
“无论您那些安排目的为何,此时都得放一放,以太子妃的名声为重。”
“这是自然。”太子保证完,又叹道,“果然还不够自制。”
容歆没好气道:“如今可不是看出来,您就做不得圣人。”
而自己给自己制造障碍的太子,还得为他的过失收拾残局,先哄好太子妃,然后又借了太子妃的胭脂,在出门前由容歆帮他点一点点在眼尾,以着重表现他对太子妃怀孕的喜悦之情。
太子妃并非真生太子的气,见太子这般出门,有些担忧地问容歆:“姑姑,殿下是不是有些过于投入了?”
“殿下在装病上,是好胜心过于强了。”容歆哭笑不得,“可咱们也不能扫他的兴啊。”
太子妃点头,手下意识地覆在平坦的肚子上,作保护状,“宫权,我会向皇阿玛请辞,我这个年纪,还是要以我和腹中孩子为重。”
“是这个道理。”容歆赞同道,“什么事情,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
这之后,太子不得不暂且命人重新引导风向,说他显然是身体已经大好,这个孩子的出现便是证明,也是个好兆头,只为太子妃的名声不受损。
至于他原本的打算,另行安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