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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月例从来都是统一到各房,再由各房自己分发,张氏……毫不犹豫的截留了一半,虽然之前也做这样的事情,一般截留三分之一,只是那时候三分之一却远超现在的一半,可想而知,分发下去的后,四房的人到手东西我必然少得可怜。
葛氏自然不会克扣自己的孩子,身边伺候的人也不会——降了等级,那叫克扣吗?不过是按规矩行事——姨娘跟庶出子女以及伺他们的人,可就要遭殃了。
本来葛氏以往这么做,他们心里都是有数的,不过因为韩氏大方,所以他们到手的东西,只要不大手大脚,也不会拮据,因此,对葛氏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今天,东西拿到手之后,一个个脸都绿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是让他们以后都扣扣索索的过日子吗?
这要是还能忍,一个个干脆全部拿绳子上吊算了,都甭活了。
至于到底要怎么闹,这也是要讲技巧的,葛氏再怎么说都是四房的主母,直接闹到她面前,有理也变成没理了,毕竟葛氏之于四房的姨娘、庶出子女,都是绝对的权威,不是他们能明目张胆挑衅的,不过要算计葛氏,也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别看平常上蹿下跳的蹦跶的欢,实际上也就表面闹腾,没什么心机城府,智商也不怎么在线,真要算计她,那是一算计一个准儿,以前不敢出手,那是因为她也代表着主母的尊严,若是任由一帮小妾庶子女拿捏,老夫人不会允许,她的几个妯娌也不会允许,现在情况显然不一样……
这当妾室的,自然是找男人哭诉,反正,葛氏在四房也就能仗着正妻的身份跋扈,除此之外,跟丈夫之间还真没留下多少情分,而这一次还是她错在先,闻人季历找她麻烦都显得光明正大,说不得面子里子都能被扒光了。
这庶子女嘛,自然也有得闻人季历宠爱的,除此之外,他们也有自己的方法,更何况,四房的长子是庶出,兄弟中行三,其妻正大着肚子呢……
在这大宅后院,活得像葛氏那样的,其实并不多,即便是不知道之前韩氏拿私房补贴所有人的,这会儿差不多也该明白韩氏为什么收回补贴,不管他们自己是不是也是其中的因素之一,必然都不会承认,而是将一切过错都算到葛氏头上,谁让她就是那明面上拉仇恨的,至于“罪魁祸首”的韩氏与事情根源的小草,呵呵,不想过得更凄惨的话,乖乖的将所有的想法都收起来才是。
——闻人湘那是又悔又恨,不该在闻人萱归家的第一天就说错了话,这是被嫡母骂了之后被迫承认的,她自己可没觉得做错了什么,同样的也深恨作为大伯母的韩氏如此的小肚鸡肠,什么贤惠大度,都是装出来的,手里把着那么多钱财,给自家人用点,那不是应该的,这一次还特意的说出来,什么意思,还想让人感激她不成?事实上,她对邬雅如这个外人都比对自己人好太多,他们这些亲侄子侄女,她有当一回事吗?真想让人感激她,就该所有人一视同仁才对,大房几个有的,她们也要有。
各房的人大致会有什么反应,韩氏也都料到了,只是她会在意吗?当然不会,心里再不痛快,也得给她老老实实的憋着,谁有胆量到她面前叽歪一句试试?
所以这一晚,有人依旧好眠,有人却辗转难眠,前者不用说,后者嘛,出现在闻人家,出现在孟家,甚至是出现在小草长姐所嫁的鲁家。
三月初四,殿试排名即将揭晓,宫中将举行隆重的传胪大殿,在那之前,臣子们将可位列前十的考卷统一呈递给宣仁帝,由他钦点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二甲传胪,余者位列二甲第二到第第七名,期间,宣仁帝或会提前传召某些学子。
大致是这么个流程,小草听韩氏说的,自然是无缘得见,不过,这关系到无数人命运的事情,跟小草没什么关系,她需要到定北郡王府去瞧瞧老太妃。
头两日定北郡王府的人并未来找她,显然老太妃的情况应该是比较稳定的。
到底是心性坚毅的奇女子,也就是初闻噩耗之初情绪太过激动承受不住,只要熬过了最危险的那会儿,后面应该没什么事儿,毕竟老太妃有让自己必须好好活着的理由,所以,事情倒是也在小草的预料之中。
韩氏没陪着小草一起去,倒是闻人滢,关心老太妃的情况,跟着走了一趟,她想要看着老太妃平安无事,要想见证日后定北王能完好如初,那么对于四姐姐能治好今上的事情就更有信心。
小草她们前脚才走没多久,长姐闻人潓就怒气冲冲的回了闻人家,旁人见状,都在猜测,这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在鲁家出了什么事儿?当然,也有人幸灾乐祸,闻人潓嫁去鲁家这么多年,都没剩下一男半女,暗地里被不少人嘲笑不下蛋的母鸡,丈夫爱重,也不过是因为闻人家,而羡慕嫉妒韩氏的人,找不到攻讦韩氏的地方,也那这个说事儿,要说韩氏心里没疙瘩那是不可能的。
韩氏见到她回来,也是吃惊得不行。
“这是怎么啦?”
闻人潓将包括亲信在内的所有下人都撵了出去,都滚得远远的,甚至不能待在院子里,任何人进来,都必须提前通报。
这阵仗,让韩氏的心脏都跟着提了起来。
等人都走了,闻人潓再也压制不住,就跟你彻底被激怒的母兽一样,没有了往日的端庄,暴躁甚至充满了攻击性,“苗氏那个贱人,贱人……”
韩氏蹙眉,苗氏是那个唯一给女婿生了孩子的妾室,她一直都知道那女人跟女儿不对付,不过这种事她也没办法插手,不过这几年了,女儿就算怄气,但也不至于被气成这样,那女人到底做了什么?韩氏眼中也不由得露出厉色,如果鲁家为着那个女人欺负自己女儿,她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还不等韩氏仔细询问,闻人潓就倒豆子似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娘,那个贱人居然偷人,跟夫君的那堂弟搅和在一起,生下的两个贱种都是二房的,昨儿夫君布局,我们带着孩子出门踏青,然后杀一个回马枪,将他二人直接捉奸在床,这大白天的就滚到一处,想想那场面,真是恶心透了。”
宛如晴天霹雳,韩氏震惊得不行!
“还有二房,五六年前就给夫君下了绝嗣药,早早的算计好了这一出,就等着那孽种日后继承鲁家的一切。大房对他们多好啊,他们居然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鲁德源是独子,这二房乃是他叔父那一房,鲁家子嗣不丰,鲁德源父亲也就他叔父一个弟弟,虽然是庶出,但因为就这么一个兄弟,待他就跟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一般,早年鲁德源的叔父病逝,鲁德源的父母不忍二房的孤儿寡母的在外吃苦遭罪,就留在了府中,二房的庶子成婚后甚至都搬了出去,这嫡子寡母却是一直都在。
帮着张罗婚事,就算是个读书不成的,也动用关系,帮着找差事,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结果养的却是财狼虎豹,吐着信子的毒蛇,等着要将大房给生吞活剥了。
韩氏拉着她,让她坐下来,“潓儿你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人潓深吸一口气,“娘,这事儿还得从前几天四妹妹给夫君诊脉开始说起,四妹妹发现夫君身体不对劲儿,当时四妹妹瞒着,夫君也不肯跟我说,我是一头雾水,心里担心得不行,不过后来夫君跟没事儿人似的,我也就没再多问,昨儿照常出门,中途就回去了,瞧着夫君脸色很不好,后来才知道,他事先跟婆母通了气儿,专门给苗氏留了机会,就想看看这奸夫到底是谁,本来还怀着一点点希冀,然而苗氏还真是半点不放过,原想着或许是苗氏生性放……耐不住寂寞,跟某个胆大妄为的下人私通,结果却抓到了二房的人。
头两日婆母瞧我的眼神很不对劲儿,我后来琢磨着,在没抓到人之前,夫君跟婆母都怀疑是下人,这男仆混进了后院,可不就是我的严重失职。
事实上呢,苗氏生育有功,待遇也就比我差那么点,因为有独立的院子,跟二房的那边就隔了一堵墙,如果走门去二房,还要绕好远的路,结果那墙角下一狗洞呢,苗氏跟二房的的在私底下,还不知道何等的张狂呢。
苗氏能成为夫君的妾室,都是二房筹划好的,更早的时候就给夫君下了药。
婆母本来恨毒了苗氏,因为跟二房扯上关系,二房那边见事情败露,开始还抵赖,找各种其他借口想求饶,结果提到两个孽种,破罐子破摔,什么都招了,婆母险些厥了过去,还有公爹,身体本来就不算好,更是雪上加霜,险些没撑住。
苗氏仗着生了孩子,气焰嚣张,爬到我头上来,婆母对她更是比对我还好,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些,她也而不觉得亏心。昨儿当场就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连夜送去了庄子上,二房那奸夫也被打了半死不活,暂时还在家里,不过也就这两日,必然将他们‘送回’祖地去。”
事到如今,只是将人送走了,才叫奇怪呢,不仅是鲁德源,包括他父母,都绝对不会允许二房的人好过,其他人且不说,作为罪魁祸首的母子二人,铁定不会让他们活着。
如果只是关系平平,还不至于那么恨,婆母视二婶如同亲姐妹,夫君视堂弟如亲兄弟,对他的孩子也很好,而那母子二人,一个慈和,闻人潓都愿意亲近她,一个忠厚老实,对大房的二老,看起来简直比鲁德源这个亲儿子还孝顺,结果却是黑心烂肚的东西,面上跟大房各种好,背地里,说不定怎么嘲讽大房的人愚蠢呢。
就因为如此,便是闻人潓都恨不得生啖了他们,更遑论是鲁德源跟他父母。
韩氏花了些时间来消化这一骇人的事实,然后才问,“那两孩子呢?要怎么处理?”
“为着名声着想,自然只能暂时留着,日后再送走。两个孽种,能留他们一条小命都不错了,索性是年纪还小,不然哪会那么轻易放过,不过,他们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娘,你是没看见婆母那眼神,真的是恨不得掐死他们,必然是不会再管他们。”
这孩子,本来就容易夭折,长辈们都厌弃了,还指望下人精心照顾?遇到那势利的,不往死里作践就不错了,一个不经心,一点头痛脑热的就能要了命。
韩氏轻叹一声,“那两孩子,差不多就是你婆母养着的,心肝肉眼珠子一样的疼着,以前对他们有多好,现在自然就有多恨。”
如此这般,就算鲁家本宗没有其他孩子过继,也绝对不会留着他们。
“那是不是要准备过继孩子了?女婿现在还年轻,即便是过段时间对外宣称孩子没了,这要过继,只怕也会引人疑窦。不过从今往后,你婆母倒是没有再指责你的理由了。”
“娘,你想多了,四妹妹跟夫君说过,夫君的身体还能治愈,只是耗费的时间久些,日后我们还能有自己的孩子。”也就说到这个,闻人潓的表情方才带着几分喜悦。一通发泄,这气儿也终于顺了不少。
“真的?那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韩氏也喜不自胜。
“晚点夫君也会过来,让四妹妹开始给他治疗。”
“你们错开走是对的,外人也只会以为你们闹了矛盾,不会往这方面想。”
“是这个理儿。四妹妹这会儿在她院子里吧,我得好好谢谢她,要知道就因为还能治好,让公爹婆母看到希望,他们才没出大问题,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婆母都能带着厚礼上门亲自感谢四妹妹了。”闻人潓眉目完全柔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