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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纬霖以为她要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感情的深浅,“流筝,这不是时间的问题,有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也无法爱上,有的人,只需一眼就足以终生。悦”
阮流筝苦笑,“是啊,有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也无法爱上。”
薛纬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平日里总蓄满笑意的眼睛此刻全是黯然神伤,那里面,有故事。
他心口一疼,“流筝……你的意思是告诉我,你一辈子也不可能爱上我?”
她想起她决定嫁给某个人的时候,她的前婆婆对她说,婚姻这条路很长,也很辛苦,怕她负担不起。
那时候,她不以为然,觉得一辈子不长,刚刚好就是她爱他的时间搀。
只是后来,谁还敢轻言一辈子?
她的沉默不语便是答案,给不了人希望,就让他绝望吧,总比他再走一遍自己的路好。
他深深呼吸,“流筝,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结婚后会忠于丈夫吗?”
这是什么问题?难道她看起来像水性杨花的女人?她脸上的不悦立即表露出来。
“会不会?”他追问。
“当然不会!”她果断地回答。
“第二,会不会因为贫穷疾病抛弃丈夫?”
“薛纬霖,你不觉得你问这些话奇怪吗?”她没有回答,薛纬霖并没有立场来问她这些问题。
“第三,你会对公婆孝顺吗?”他却还在继续问。
阮流筝干脆不说话了。
“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会不离不弃,知道你会是个孝顺的媳妇,这些就够了,足够给我勇气和你走下去。”他替她全回答了。
她皱眉看着他,“说好的朋友的呢?”
他没正面给答复,“我喜欢你,只是想照顾你,你现在心里没我也没关系,我可以努力,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努力。”
如果她才十八岁,她一定会为这番说辞而感动,但是她不是,此刻的她只有一种过来人的苍凉,“薛先生,你喜欢了我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我喜欢了一个人十三年啊,我那么爱他,也没有办法将这份爱继续下去,所以,不要再说这个词了。”
“说说你的十三年。”路过风口,他挡在了她身侧。
虽然并没有挡去多少风,可是阮流筝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的十三年?她从来没对人说起过。
回忆瞬间拉近,秋天,实验室,窗口飘落的梧桐叶,还有那双比阳光更明媚的眼睛,像一本音乐相册,翻开第一页,响起熟悉的老歌。
温柔刹那间涌进她眼里,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她浅浅地微笑,从实验室说起。
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才把这个故事勉强说完。
“所以,他是你心里的神,现在仍然是,就算分开了,你也不允许别人说他的坏话。”薛纬霖听完,总结道。
“是。”她从不否认。
“流筝,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女人去宠爱一个男人是很辛苦的事,但是,男人宠爱女人会是一件很满足的事。我喜欢看着女人在我的宠爱里变得幸福。”
此时,已经再一次走到阮流筝家门口,他抱起饭饭,塞到她怀里,“回家吧,我要开始追你,尤其在了解了你的十三年后。”
阮流筝震惊,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抱着西施走了。
她不知道薛纬霖会怎么追她,可是却有一种无力感。不多的接触,却也看出薛纬霖这个人是有几分任性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他就出现在她家门口。
“我送你?”他从车里出来。
“不用,我自己……”她发现她自己的车并不在,阮朗这家伙彻夜未归!不过,她包里好像还有宁至谦家那辆车的钥匙,打算今天去还给他的,“我自己开车。”
他却也不缠着她,从车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来,交给她,“我昨晚查过了,你们神外医生的左手容易受伤害,这个是手部按摩仪,你每天抽个时间按按。”
阮流筝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玩意儿,有用?
薛纬霖却把东西塞到她手里,“那我走了,你去上班。”
说完上车,很酷地开车走了。
她不否认,他放下东西就走的瞬间,的确有点帅,可是,会不会帅得有点幼稚?她这辈子还遇到过这样的人,硬塞给她按摩仪和感情?
她拿着按摩仪,如同捧着他给的感情,为难。
急着去上班,按摩仪放在车里,直奔医院而去。
一进科室,正好看见他,便把车钥匙给他,“我开来了,你要么自己想办法开回去,要么让司机来医院开吧。”
他接着钥匙,看着她的背影掠过自己身旁而去。
“阮医生。”他叫她,“有件值得高兴的事。”
“什么?”她雄赳赳气昂昂从他身边走过的,还是被吸引得返身。
“病人家属找到了。”
“是吗?”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来医院了吗?怎么说?”病人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还是有些担忧。
宁至谦摇头,“子女全在国外,要赶回来也得明天才能到了。”
“所以,病人是一个人住在国内?没有老伴吗?”阮流筝想到了自己的爸爸,想到自己在外那几年,庆幸自己回来了,爸爸身体也不好,这种情形决不能发生在爸爸身上。
“没有。”他说。
阮流筝黯然。
别人家的生活,她没有权力说三道四,但是,一个人孤独到老,会是一件凄凉的事。
她在空闲的时候刻意多去了趟重症监护室,病人还没醒,在今天以前,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住哪里,如果那天不是抢救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是他单独一人在家里时昏迷,也许,离开了都没人知道。
生命何其脆弱,生死有时候像是上帝任性的手笔,数秒之间,便是阴阳。
“在想什么?”身后传来声音。
不用回头,她便知道是他。
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我们医生还是太渺小,只能医病,不能医命,每个人都会有最后一天。”
她的最后一天,她会希望谁在身旁?或独自凄凉?或有人握着她的手不放?
手忽而一暖。
她低头一看,是他握住了她的手。
突然之间全身都绷紧了,她迅速抽出手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科室里人太多了,来这边看看。”
“人多?什么人?”难道又是来闹的?
他扬眉,“不知道。”
“是吗?我去看看。”她快步离去,回头,他还站在那,并没有跟来。
她更诧异了,加快脚步跑回办公室。
人可真是多啊……
还是来采访的!
程舟宇正被缠着呢,找他要宁医生。
程舟宇一脸无奈的样子,“宁医生在做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你们不用等了。”
她找护士一打听,原来这位无名病人的子女还没回来,可媒体却先知道了,宁医生二十九个小时抢救一名垂危病人,现在来采访了。
难怪他躲出去了……
有人看清程舟宇戴的胸牌,马上道,“这不是程医生吗?听说参与抢救的医生里也有程医生,程医生您能说说当天的情况吗?连续工作二十九个小时,你们太辛苦了!”
“是啊,听说你们累得手术一做完就倒下了,是什么力量支撑你们完成这么伟大的工作?”
程舟宇叹息,“各位,这没什么,真的。十几个小时手术对我们来说是很常见的工作,已经习以为常了,就跟你们写篇稿子一样寻常,仅仅是一份工作而已,谈不上伟大。”
“可是,你们是跟死神正面交锋的人啊!程医生,说说你们这生死时速二十九小时吧。”
“各位,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每天过着寻常重复的生活……”
阮流筝悄悄溜出了办公室,程医生无可奈何的回答还在继续,那个被记者们追问着想要找到的人,躲到哪里去了?
---题外话---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