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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房的墙角里,卷缩着一个人,那是一名男子,只见他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还占有毛绒,不难看出,他就是偷窃村子所有家禽的凶手。
男子一遇到火光就往墙角里深缩,还把整个脸埋进了胸部,显然是极其害怕见到火光!
男子裸露在外的手腕以下的部位肤色,异常通透白希,仿佛像是一块纯冰做成的。
仪檬往里走了一点,以便更清楚地打量着男子,男子的脸部完全被血红色的刘海盖住了,他的头发很独特,前额头的发丝呈血红色,而其他地方的头发,异常乌亮。
男子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源源不断散发出来,这种香味是至纯的,与外头那些花香不大一致,可能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就变得异常独特了。
一个村民这时抄刀进来了,朝着男子就砍过去。
仪檬见状,阻止了村民。“请住手!”
村民住了手,对仪檬说:“姑娘,让我们早点解决了这个怪物,省得他威胁我们村子!”
仪檬看了男子一眼,对村民说:“此人的情况特殊,先不要为难于他,可好?”
李叔走近看了看卷缩在墙角的男子,忽然惊道:“这、他不是小寒吗?真的是他?”
“小寒?”仪檬皱眉看着李叔,眼里有着不解与好奇。“李叔,你认得此人?”
李叔解释道:“进村时,宁姑娘你问过我这篱笆林的情况,他就是我今日提起的那个爱种篱笆和花草的小男孩。”
仪檬震惊,视线转向男子,“李叔你是怎么认得出来的?”男子的脸可是被头发遮住着的。
李叔指了指男子左手的无名指。
男子左手的无名指上,刻有一朵花纹图案,而这种花纹图案,正是外头院子里那种开得甚是娇艳欲滴,又夹带着萎靡颓伤之意的花朵。
“以前小寒常到我家玩,我注意过他左手的一根手指上刻有花纹图案,没错,那种花纹,就是我当初见到的那种。奇怪了,他家不是早搬走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仪檬转头对村民们说:“这个人的情况很特殊,毕竟是人命一条,请大家先不要为难他好吗?”
当李叔确定墙角里卷缩着的那个男子就是当年这户人家的那个小男孩时,村民们都没有了为难男子的念头。要知道,当年那个小男孩,天生神力,下村抢劫的山贼都被他赶走了好几拨,如果没有他,村子也不会从当年平安至今,再无山贼来过。比起男子当年的帮助,那些失去的家禽又算什么。
见大家都沉默低下头,仪檬感激道:“谢谢大家的理解,那请大家先出去一下好吗?”
村民们听了仪檬的话,相继离开了偏房,包括李叔在内。
仪檬转向身旁的宁峰,“爹,您也先出去吧。”
宁峰怎么放心得下留女儿一个人与这不人不鬼的怪物在一起,“苓儿,他……”
“爹,我没事的,相信女儿。”
见仪檬的眼神如此自信、坚定,宁峰虽然心里很担心,但还是出去了。
看到宁峰的身影消失在偏房门口后,仪檬转过身,走过去几步,蹲在了男子的身边,轻轻地说:“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希望你也不要伤害我,好吗?”
男子似乎听得懂仪檬的话,缓缓抬起了头,被血红色的头发遮住的脸上,隐约有一双赤红色的眸子在注视着仪檬。
仪檬说:“你是不是常年服用了许多增强体力的药草,才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她是国家特工,她除了枪术了得,医术也了得。只要看一眼,闻一闻,她就完全清楚男子的情况了。
男子赤眸里掠过惊讶之色,却又黯然下来。
仪檬又说:“食血是控制血管膨胀的办法之一,所以,你才偷了村子里那么多的家禽。让我意外的事,你没有喝人血,没有伤害村民,看来你是个很善良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何服用那么多增强体力的药草,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完全清除掉你血液里的毒素,只要你相信我。”
说到这,仪檬站起来,向男子伸过去手,“跟我离开这里,回到人类的世界,重新生活,好吗?”
男子把头抬高了许多,赤眸里的色彩黯淡忧伤。回到人群?可能吗?如今他这个样子……
仪檬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真挚。“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会让你重见天日的。”
男子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把手放在了仪檬的手心上,这一刻,他赤红色的眸子慢慢变成了黑白分明的瞳仁,恢复到正常人的模样了。一股温暖,从仪檬的手心流转,直到贯穿他的全身每个角落,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温暖。
因为在彻底放松无戒备的情况下,他的眼眸的色彩才回恢复到正常人的模样!
握住男子的手的刹那,仪檬感觉握住了万年寒冰,那种冰冷侵蚀着她的手骨,想要把她的手骨完全融化点,但这种冰冷,她努力忍住了。
一会看到男子紧紧牵着女儿的手出来,宁峰心里很不安,生怕这男子对女儿怎样,但他怕女儿生气,就没阻止。
*
男子随仪檬等人回了李叔家,他坐在厅子里的饭桌边,一直垂着头,纹丝不动地坐着。
小甜一直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男子,“奶娘,他的头发怎么是红色的呢,好奇怪喲!”
这时,宁峰父女俩和李叔从厅外走了进来。
仪檬对奶娘她们三个说:“奶娘,小香小甜,李叔已经给你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就在隔壁,早点过去歇着吧。”
“小姐,奴婢还不困……咦,奶娘你干什么呢,奶娘……”
奶娘没等小甜说完,就硬拽着小甜离开了李叔家,就怕小甜留下来打扰到自家小姐。
仪檬转向身旁的父亲,“爹,您也早点休息。”
宁峰哪放心得离开,“苓儿,爹不走,爹怕你……”
仪檬失笑一记,“爹,您想哪去了,女儿身怀武艺,难道不会保护自己吗?再说了,爹就住在李叔家里,若女儿有什么不测,难道不会喊您吗?您上个月受那么重的伤才康复没多久,应该早点休息的,别让女儿担心好吗?”
女儿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最后,宁峰心里不想离开,但还是随李叔去了后院的房子。
厅子里,只剩下仪檬和男子。
男子见没有了其他陌生人,就抬起头,环顾起了四周。这里还是那么的眼熟,没有变多少,只是……家具久了,李叔……也老了,而他……也变了!
李叔这时端了一盆水进来,放到桌子上后对男子说:“小寒,你先洗把脸吧。”
男子缓缓把脸凑近了盆子,想要通过盆子的水镜看看自己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把遮盖了脸部的头发慢慢移开,一张异常通透白希的脸蛋,映在了水镜中,比他手上的肤色还要通透无血。
仪檬坐在男子的左边,她痴痴地盯着男子看,不是她痴迷上了男子的脸蛋,而是她发现,这竟是一个异常清秀的少年,虽然他不是那么帅气俊美,但绝对的秀气,这种秀气,浑然天成,像一块完全没有被世间的尘埃污染过的玉。
而且,她也没想到,一个在暗无天日角落生存的人,竟然除衣物以外,没有一点脏兮兮的地方,脸上也没有一点斑痕。
她知道,这都是因为他食用的那些药草的缘故。
她问:“小寒是你的名字吗?”
李叔看了男子一眼后代为回答,“宁姑娘,他和你一样,也是宁姓,宁寒。当年他们家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一户外姓人家。”
仪檬觉得,宁寒这个名字只配男子身上的温度,与他的外表一点也联系不上。他给她的感觉,很暖和,很温馨。
“李叔,你先去歇着吧,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他说说。”仪檬看向李叔,道。
李叔点点头,“好的。”
李叔走后,仪檬转向男子,轻轻地问:“我可以知道你为何服用那么多增强体力的药物吗?”
要知道,那些药物在现代研制成液体后,被违法注入运动员、搏斗之人的身体里,顷刻间增强数倍体力,若常久注射,体力还会倍增,只不过副作用甚大。
男子黯然垂眸,声音细弱低哑且忧伤。“我爹是开镖局的,一直做梦想要一位天生神力的人帮他护镖,而我娘……她常年痴心于研究医术,缺少提供她炼药试药的人……”
“所以,你父母为了各自的利益和爱好,把你这个儿子折磨成了这样?”
“呵呵。”宁寒突然悲极一笑,“我本是一个孤儿,他们只不过是我的养父养母而已。”
仪檬同情宁寒的遭遇,岚毅和他比,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及。“明日我到城里给你开一副药,你以后按着方子抓药,服用个把月,你血液里的毒素就完全清除了,以后你也不用再喝动物的血。等你病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宁寒摇摇头,看向厅外的月色,赤眸黯然颓废。“我不知道。我养父养母在一场大火中去世后,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回到这个村子,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快乐都在这里吧。我身体里的毒最近发作得厉害,一发作就去村子找血……我也想早点了结自己的,以免日后害了乡亲们,可是,就这样死了,又觉得很不值得。”
“你别这样想。”仪檬说。“好在你遇到了我,我会把你医好的,你也别动不动就有轻生的念头!”
宁寒突然站起来紧紧地看着仪檬,眼神里满是期待和紧张之色,“我……我能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跟着我?”仪檬惊讶,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儿。
宁寒肯定的语气道:“对,跟着你。是你让我重见天日,我想报答你,我如今有一身的力气,为你做牛做马,我义不容辞绝无半句怨言!”
“你言重了。”仪檬站起来,看着宁寒的眼睛,语重心长道:“宁寒,我不反对你跟着我,但是,我也不希望你把我当恩成人,我希望你把我当朋友或亲人。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需要如此卑微,懂吗?之前你说要跟着我的时候,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我最近要开镖局,而你又拥有一身的力气,不如,你加入我们的镖局,成为我们团队中的一员吧?我们一起努力!我有肉吃,你也会有肉吃,我若是没有肉吃,绝对不会让你没水喝的!”
宁寒激动地笑了,“谢谢你愿意收留我,你放心,没水喝也行!”
“呵呵,”仪檬无奈地笑了笑。“中原地大物博,海纳百川,不会饿死咱们的!”
*
次日一早,拜别了李村的村民后,仪檬一行六人坐着一个村民的货车回城里了。
到了城里,吃喝住,把一行六人中的五个人给难住了。
小甜站在街道一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街道两旁吆喝卖馄饨和面包馒头的摊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回城的路上,仪檬已经把宁府的一切变化告诉奶娘她们知道了,她们除了满心的愤怒,但又做不了什么。
奶娘想对仪檬说,不如去明王府吧,至少到了明王府,小姐就不用挨饿了,可最后她又说不出口。
她怕仪檬想起冯玉如是明王未婚妻的事会难过。
仪檬看了宁寒一眼,最急的,莫过于给他抓药,不然他体内的毒随时会发作。
“苓儿,不如爹去求求爹以前的老友……”
宁峰说这话时很难为情,仪檬怎么愿意看到他低声下气去求别人。“爹,您别急,让女儿再想想办法,咱们一定会挺过去的。”
宁峰知道女儿在替自己顾全面子,但如今自己已不是那位声名远扬的宁大当家了,这都吃不上了,面子还有什么重要的。“爹没关系的,爹的那些朋友,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爹这样……”
“爹别说了,咱们还没有走到那种地步!”仪檬带着强制性之意让宁峰住了口。
以前受训的时候,教官常说的一番话就是强大自己,不要去求人,生活中每经历一次磨难,都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挺过去了,做什么事就容易了,挺不过去也不要轻易求人,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
如今他们有手有脚有头脑,为何要去求人?为何要别人施舍自己?这不是丢脸伤自尊的问题,而是没有真正去努力克服过困难,还有脸拿自尊去求人?
宁峰想说也不敢再说了,但他心里很痛苦,女儿不希望他卑微求人,可他不愿意看到女儿为了他们几个人的生计这么辛苦!
仪檬看看四周,这里人多地广,偏偏没有一种活动——杂技。
“小甜,忍痛割爱半天,小姐会还给你的。”仪檬拔掉了小甜头上唯一值钱的朱钗,然后往对面的那个当铺去了。
小甜苦着脸对宁峰说:“老爷,奴婢不是心痛那个钗子,只是奴婢身上就这么一个值钱的钗子了,用完了典押钗子的钱后,小姐还会饿呢,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宁峰深深一叹,“唉,老爷我知道,还是先看看你家小姐干什么再说吧。”
一会仪檬拿着几两银子回来了,她把这几两银子分别给小甜和小香拿着,然后吩咐道:“小甜你去买一份杂耍用的工具回来,就是那个锣,还有锣锤。小香你去买些吃的。”
小甜很是怪异的看着仪檬,“小姐,咱们要锣干嘛用?”
仪檬催道:“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去把东西给小姐我买回来。”
“好吧。”小甜努努嘴然后拿着五六两两银子走开了,一路小声嘀咕。“小姐真是的,这些银子都够吃几顿了,为何要用来买那些用不着的东西,嗷,快饿扁了,午饭怎么解决啊!”
等了好一会,小香回来了,买了十多个热乎乎的馒头,一人分了一个。“小甜还没回来吗?”
“那呢。”奶娘眼尖,前方不远处有抹小身影,她看一眼就认出那个就是小甜。
小甜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这么迅速,无非就是怕耽误了小姐用东西。她把买到的东西递给仪檬,“小姐、买,买回来了。”
“辛苦了小甜。”仪檬摸摸小甜的头,然后从小香那里把余下的馒头都拿了过来塞到小甜怀中。“呐,这都是你的,吃吧,吃饱了我们要干活了!”
小甜已经饿扁了,看到馒头就拿起往嘴里塞,一边吐字不清问:“小姐,干什么活?”
仪檬白了她一眼,“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对胃不好,先吃饱了小姐我再告诉你。”
这下小甜卖力吃馒头,好几次差点噎住了,好在奶娘帮她拍拍后背,不然真就被馒头给噎死了。
等小甜吃完后,仪檬郑重地对大家说:“按照我的吩咐,一会大家分工细作!”
小甜抚抚吃撑的肚子,其他人各吃了一个馒头,她包了七八个。“小姐,咱们要干什么呀?”
仪檬笑问:“小甜,你看过别人在街上杂耍吆喝吗?”
小甜点点头,“见过呢,就上次去广安县,我们就看到了一群人在展露“胸口碎大石”的功夫,围了很多人,挺壮观的,而且围观的人还给了很多赏钱呢。”
“那你会吆喝吗?”
“当然!”小甜回答很爽快,不殊不知已经掉入了自家小姐的陷阱里。
仪檬把锣和锣锤塞入小甜手中,“我们都不会吆喝,既然你会,一会吆喝别人来围观的事,就交由你负责了。”
“不是吧?”搞了半天,小姐原来是要抛头露面干这种讨好别人的事情啊,小甜为此感到挫败。“小姐,这、这能行吗?小姐您和老爷的身份那么尊贵,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仪檬向前方那片空街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都流落街头了,身份尊贵又有个屁用,赶紧过来吆喝吧。”
为了小姐和老爷们有吃的住的,小甜最后豁了出去,她站在空街中央,朝路过的百姓吆喝了起来,“大家请来看我们的……”
早知道小甜的吆喝会如此没劲,就不该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的!
仪檬一把夺过小甜手中的锣和锣锤,然后举高朝着百姓们狠狠地敲响了几下后大声地说,“各位走过的,路过的,南来的,北往的乡亲们,请停下你们的脚步,今天我们兄弟姐妹六人在此为大家表演一段乡亲们从未见过的真功夫!所谓光说不练嘴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又练又说,那才是真把式。首先,让我们给大家先表演一段十八少年“力举千斤”的真功夫,下面,有哪位乡亲认为自己重的,请站出来,不管你有多重,我们这位少年,”
说到这,仪檬手中的锣锤指向了身旁的少年宁寒,“我们的这位少年,他能一手举起千斤重物,大家不信,可以试试!”
“假的吧!”
“还是和以往其他人表演的一样,没什么好看的,走吧走吧!”
虽然大部分人离开了,但还是有少部分人留了下来,留下的这些人,完全是冲着美貌的吆喝女仪檬来的。
“我不信他真能把我举起。”有个高大健壮、看着足有三四百斤的男子走了进来,然后还面向众人展现了一下自己的肌肉有多结实、大块。
仪檬给了宁寒一个眼神,宁寒会意,然后走到那个肌肉男身边,还没有给肌肉男机会把肌肉秀完,就蹲下去,双手抱起肌肉男,再把肌肉男单手举过头顶。
这些为仪檬的美貌留下来的百姓,看到了肌肉男被单手举起这一幕,无不都“哇”的唏嘘了一声,紧接着给他们热烈的掌声。
掌声与欢呼声,把已经走远的观众,都给吸引回来了,而且更多的观众都围了上来。
“噹”
仪檬用力敲了一下锣后,对围观的百姓说:“这只是小意思,场上有哪位乡亲会武功的,可直接跳到那位兄台上面站着,只要能在上面站得稳,你们上去多少个都无所谓!”
“真的假的?我还没见过这样也可以!”有人不信。
这时,陆续有会武功的人飞身出来,再跃上肌肉男上方。一下子宁寒又多举了三个人。
如今举着四个人,对别人来说,那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可是宁寒还是单手举着,眉头也不皱一下,汗也不流一滴,仿佛这四人的重量还不够他用出三成的力气。
“我来了。”这时,又有人飞身跃上高处,双脚垫着最高那个人的肩膀,稳住自己。
已经五个人,明显在晃动了,再看向那个单手举人的少年,脸上还是没有一点吃力的神色。
宁峰突然一个纵身,飞到了第六人的头上,这下,七个人,还是没有跌倒,围观的群众都激烈地鼓掌,“好!”
仪檬把锣翻过来,当成托盘从边上一路走,很多铜板陆续被人扔到托盘里。
宁峰突然在高处施展“金鸡独立”的姿势,引得看客们频频称奇鼓掌,甚至有的还扔下了几两银子。
仪檬走了一圈回到原处,把锣交到小甜手中,然后打了个响指。
宁寒听到响指的声音,他的单手突然往上一扬,因用力过猛,上面的几个人都被抛上去好几米。
大伙儿看得目瞪口呆但又担心得不行,心想,这几人这下一定摔得很惨。
可就在这时,宁寒帅气地转了一圈,再举起原来的手接住了肌肉男的脚,然后又用肌肉男的肩膀去接会武功的一个看客,直到最后也把宁峰给接住了,又恢复了原来那个姿势的托举!
看到这里,围观的百姓已经不能用掌声来表达他们此刻满心的震撼了,纷纷掏银子丢到了地面。
宁寒看到眼前的地面越来越多的银子,心里很开心,可脸上突然有一丝痛苦之色闪过,好在他及时掩饰了。
仪檬捕捉到了宁寒方才的那一丝痛苦神色,她想,他还没有吃药,在毒素的侵蚀下,他发力最大,血管就越膨胀,他也就感到越痛苦。看来,不能再让他表演了。
宁寒把人放下来后,仪檬走到他身边小声对他说:“小寒你退后歇歇。”
“我还行……”想到仪檬要开镖局需要很多钱财,宁寒不想休息,他想为仪檬赚更多的钱。
仪檬生气一喝,“退后。”
宁寒虽然不想休息,可是又不敢忤逆仪檬,最后还是退到后面了。
仪檬转向围观的百姓们时,换上了一副笑脸。“乡亲们,接下来,由小女子为大家表演一段口技,小女子能模仿很多动物的声音,而且,还会模仿别人的声音,大家想不想听听?”
百姓们齐齐起哄,“想!”
“能先学一下狗叫吗?”有个一脸猥琐的男子要求道。
仪檬笑了笑,没有理会那猥琐男子言语里的侮辱之意。“有何不可。”说罢,她朝着那个猥琐的男子就“汪汪”的叫了几下。
一股温热猛然冲上眼眶,宁峰差点就哭了。
而奶娘,真的捂住嘴流下了眼泪。她想不到,自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有朝一日会抛头露面放下尊卑,放下面子,学狗叫。
那猥琐的男子听得很过瘾,又要求:“能再叫几下吗?”说着,还很表现得很大方丢了一个铜板到仪檬身上。
仪檬温婉一笑,可眼底的冷意没有人看得出来。“好,随您的要求。”
她要学狗叫的时候,宁峰突然上前阻止她,“苓儿……”
“爹,没事的。”仪檬给了宁峰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向那个猥琐男,“汪汪汪”的又叫了几声,这次的叫声,洪亮了很多,附近没有围观的百姓都听到了。
在不远处的转角里,有一个身穿黑衣,拿着一把剑,戴着一个黑色斗篷的男子。
男子握剑的手在听到狗叫声时,攥得很紧。
猥琐男还想继续要求仪檬的时候,被旁边一个妇人给一把愤怒地推开了,“你够了没有?要听狗叫声,去狗窝。”然后转向仪檬,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意,“姑娘,别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你说你什么人的声音都能模仿,对吗?”
仪檬微笑道:“是的大娘,不过我要先听过那个人说话我才能办到。”
大娘有些难为情地问:“那、那姑娘能否根据妇人我的声音,模仿出我年轻时候的声音?”
“可以!”仪檬毫不犹豫就回答了妇人。
“谢谢!”感激了仪檬一句,妇女便把站在她身后那个瘦弱的中年男人拉上前两步。“这是我老伴,以前因为一场事故再也说不了话,他的寿辰快到了,我想让他听听我过去的声音,好勾起他过往的回忆,让他记起自己曾经的声音有多么的好听。”
妇人这番话,还有妇人的行为,以及妇人与她男人的这段感情,感动了不少人。
有人已偷偷抹泪了。
仪檬看向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就一如当初他看到他妻子的第一眼时,妻子也是这么笑的,那么明媚动人。
仪檬轻轻地开口,“咱们能相遇,相识,相知,相爱到一起不容易,虽然你不能说话了,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但从今以后,我愿意当你的声音,在余生里,向你描绘尽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还有我们见过的美丽风景……”
妇人少女时的声音,稚嫩清脆,温婉羞涩,仪檬把这道声音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让这道声音变得更加完美的地方,就是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感情,又是属于妇人对她老伴的那种感情,没有仪檬的个人情感参杂进去。
“呜呜。”小甜放声哭了出来。
“谢谢!”妇人哽咽的感激了仪檬一句,放下一锭碎银到地面上,就扶着老伴离开了。
仪檬看着那对夫妇元素的背影,想到了南明远,想到了冯玉如,眼眶莫名地发热。
她暗暗自嘲一笑。
她要的就是像那对夫妇那样的真挚感情,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参杂任何东西!
不知几时,一顶轿子路过仪檬等人表演杂技的地方。
原来宁府的杨管家,如今刘氏的丈夫老杨,此时就坐在轿子里,他听到外头的声响那么大,于是撩开了一丝帘子看出去,只见被围了七八成百姓的最里面,有几道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唇角勾起了阴险狠毒的弧度。
原来这几个人,为了生计在这里抛头露脸赚钱呢。
在不远处一个转角,老杨让抬轿的人停下来,把另一边的窗帘拉开,他的管家老张走了过来恭敬地问:“老爷,有何事吩咐?”
老杨让管家把耳朵凑上来一点,然后低头到管家的耳边交代了几句,“……知道怎么做了吗?”
管家回了老杨一记阴险的笑容,“老爷,老奴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杨把帘子放下来,轿夫重新起步。
老张在仪檬他们表演杂技两边街道的店铺走了一圈,然后每个店铺里的老板都朝老张毕恭毕敬地点头,似乎在达成什么协议。
另一边,仪檬给围观的百姓表演各种动物的声音,把围观的百姓逗得乐呵呵的,现场的气氛非常火热。
只是大伙儿都听没听过瘾时,街道两旁每个店铺的老板齐齐拨开人群,怒气冲冲朝仪檬杀来了。
走到仪檬面前的第一个人,是一个脸上写满精明的中年男人,一身华服,富态明显,只是一开口就非常招人讨厌。他对仪檬等人指指点点教训道:“谁让你们在这里表演的?”
小甜没好气地上前理论,“这里是公家的路,为何我们不能在这里表演?平时也有其他人表演的不是吗?”
那中年男人道:“平时在这里表演的人都经过我们几个店铺老板同意的,你们经过我们的同意了吗?”
小甜问道:“那我现在征求你的意见,请问你同意我们在这里表演吗?”
“不行不行!”中年男人扬手冷漠地拒绝,“给你们半柱香的功夫,收拾完了赶紧走,要不然,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人怎么能这般嚣张!
小甜还要理论,被仪檬扬手阻止了,她一副审犯人的目光审视着中年男人,“我们在这里表演已经好一会了,若是你们不允许我们在这里表演,为何不早点来?”
中年男人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看着仪檬的眼睛。“我现在才想起来,现在说不行吗?”
通过中年男人的神色,仪檬心里断定有人故意让这些店铺老板赶走他们的,为的就是不让他们继续在这里表演。
到底是谁存心要跟他们过不去?
仪檬四下环顾了一会,人太多了,她没有没法找出那个故意存心刁难他们的人!
最后,仪檬等一行六人在百姓们不舍的目送下,离开了。
*
在一家普通客栈外面,仪檬把表演杂技得来的银子交给奶娘收着,她则只拿了最大的那一锭。
她对宁峰说:“爹,你和奶娘她们,还有小寒,先到客栈里歇着,小寒的病耽误不得,我要出去给他抓药。”
小寒急了,“你一个人吗?我陪你一起去。”
仪檬提醒道:“你现在是最不能见人的时候,要是跟着我一会在别人面前发作了,你如何控制自己?说不定会招来官府的人。我一个人去抓药,你们在客栈等着。”
没给大家再说话的机会,仪檬转身就快步走开了。
*
“姑娘,真对不起,这味药最近我们药铺没法找到货源,你去其他家看看吧。”
“没有,缺货了,姑娘去下家看看。”
“很抱歉姑娘,这味我们药铺没有。”
……
一连走了十几家药铺,唯独有一味缺货。
仪檬走出一药铺,看看暮色的天,轻叹了一声,然后接着去下一家,没想到这次遇到好消息了。
“听说城河那边有一家还有这味药,姑娘可以去碰碰运气。”
仪檬赶紧动身往城河去。
当她最后满心欢喜地把最后一味药从城河边那家药铺里拿出来时,药铺周围的气场突然寒冷了许多。
仪檬冷下脸,余角搜索着周围的环境,她强烈地感觉到有好几道杀气凝聚在自己身上,可她又找不到对方的所在。
太可怕,埋伏在周围的那几个人太可怕了,那功力简直逆天。连一向目光敏锐的自己都找不出来。
此刻不走,只能等着被杀。跑?呵,也跑不远!
难倒,就这样结束这一世了吗?
南明远……
玉佩之谜……
找岚毅……
那个护卫……奇怪,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想到他?
不,即便今天最终会死,她也要能跑就跑多远!
决定想法后,仪檬沿着城河,飞快地朝右边的道跑开了。
暗中,有几道缥缈的身影,嗖嗖嗖,眼看就追上了仪檬。
仪檬见前方有一道挺拔纤长的背影,那道背影她很眼熟,而且看到这道背影,她心里有着莫大的安心,似乎,只要见到这道背影,自己一定会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仪檬直接朝那道背影扑过去,直到她感觉到自己扑到了一俱实体上,心才彻底地安下来。
被她这么用力一撞,背影主人脸上的面具被用力地弹飞了,掉到了城河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