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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蔓从朱记酒肆打包了些酒菜回来,众人吃过之后,玉蔓又伺候了小奚儿沐浴更衣。
躺到床上,小奚儿忽然悄悄地说:“排草果然有问题。”
“她又怎么了?”
“你和卫公子出去喝酒的时候,她对我告密,说你们两个有问题。”
玉蔓心头一颤,轻笑:“光天化日,能有什么问题?”
“你如今已是我的妻子,咱们可是立了契的,只要咱们自己不动摇,任他旁人怎么挑拨离间也没用。”
玉蔓将他冰冷的玉手握在手里,真挚地望着他幽蓝的双眸:“谢谢你香郎。”
“谢什么?”
“没什么。”她低头一笑,自己的甜蜜自己知道。
“对了,姐姐,你把钱盒藏在哪儿了?”
“你问钱盒做什么?”
“给我二百贯。”
玉蔓惊了一下:“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处。”
“我才不给你呢,花钱大手大脚,永远不知道挣钱有多辛苦。”
“算我借你的。”
“我辛辛苦苦挣的钱凭什么借给你?”再说,他借钱有还的时候吗?
按照小奚儿平日一贯的表现,玉蔓很难想到他会把钱花到正处,说不定听了别人三两句奉承,两百贯钱还不够他打赏的呢!
因此,拒绝不留情面。
小奚儿愣了半晌,一颗心缓缓地沉落,就如春花凋零没有声音。
长这么大他从没开口跟人借过钱,第一次借钱的对象是他此刻最亲的人,而且遭受无情的拒绝。
他对尊严的概念从来就不明了,他只会让别人没有尊严,他在杭州过的就是“飞扬跋扈为谁雄”的日子,谁也管不住他,有意无意地将他人的尊严践踏在他脚下,而他并不自知。
可是现在他就忽然明白,被人伤了尊严的感觉这么难受,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有一种叫做尊严的东西的存在。
因为伤口的疼痛,才学会了爱惜体肤。
或许,伤的不仅仅是他的尊严,还有他的心。
“很晚了,我要睡了!”他默默地背过身去,怔怔地看着床内糊着墙纸的墙壁,眼前的墙壁渐渐地模糊变成一种惨淡的色彩。
“喂,你怎么了?”玉蔓看出他的异常,轻轻地推了推他。
“你别碰我。”
“好了,你告诉我,你要二百贯做什么,我就把钱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了。”
玉蔓一怔:“果真不要?”
“不要。”
“不要算了,你别后悔。”玉蔓帮他掖了掖被角,起身吹灭油灯,又回到自己的被褥中,她和他依旧分被而睡。
次日玉蔓早早起来,悄悄掀起门帘,看见外间的排草已经出去烧洗脸水,这才放心地钻入床底。
排草经常进来收拾他们的卧房,她做梦也想不到玉蔓会把钱盒藏在床底的墙内,墙壁的青砖被她挖松两块,里面是空心的,把钱盒藏在里面,再将青砖重新嵌合上去,床底光线暗淡,绝对看不出什么痕迹,就连专业的小偷也未必找得出来。
这还是和《鹿鼎记》的韦爵爷学来的超级藏宝方式。
不过想想也真悲哀,家里出了内贼,逼的她不得已要这么没节操。
取出钱盒,又拿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锁,拿出一沓银票数了二百贯出来,又将钱盒锁了放入床底墙内。
出来,玉蔓长长吐了口气,累死宝宝了!
看着床上的小奚儿依旧沉睡,面如皎月,睫毛修长,她也不忍打扰他,将二百贯钱藏在他挂在椸枷上的朱锦怯绵里之中,等他起床穿衣的时候自然就会发现。
接着,玉蔓又去厨房帮忙烧水,外加准备早饭。
吴老爹也起得很早,自从玉蔓一行住进来后,他倒省了很多事情,不仅衣裳都让他们代劳去洗,就连一日三餐也都不用自己准备,他倒有些不好意思,扛着斧头要去劈柴。
玉蔓笑着说道:“老爹,你歇着吧,劈柴的事交给羝奴,他有的是力气。”
“你总该让我做些什么,老胳膊老腿不活动总觉得浑身难受。”
“老年人活动活动倒是好的,不过劈柴的运动量太大了,要不我教你跳广场舞吧?”
吴老爹一愣:“广场舞?”
玉蔓兴趣大起,拉着吴老爹到了院里空旷之处,于是开心地扭动起来:“……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吴老爹冷汗直冒。
玉蔓一见吴老爹的神色,自己也觉得无比的尴尬,老头该不会误会她给他唱情歌吧?
还是换一种比较古典而且这个时代能够接受的晨练方式:“老爹,我教你太极拳吧?”
“太极拳?”吴老爹依旧不明觉厉。
“跟着我的动作,一个大西瓜,一刀切两半,一半分给你,一半分给他……”玉蔓曾在21世纪和一群大爷大妈混得不错,精通公园派和广场派的锻炼方式。
教会吴老爹太极拳之后,玉蔓又去房里去叫小奚儿起床,但见床上空空如也,枕头底下压着她的两百贯。
玉蔓把银票收了起来,跑了出去,看到六顺,问道:“香郎呢?”
“和羝奴出去了。”
“我怎么没看见?”
“你刚才和吴老爹忙着‘切西瓜’,香哥儿就和羝奴从角门出去了。”
“他还没吃早饭呢,他们两个身上都没钱。”说到钱,玉蔓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酸,她似乎做错了一些什么,他一个公子哥儿就算花钱大手大脚,但作为一个男人,终究不能让他身上没有钱的。
六顺笑道:“少奶奶不必担心,他们饿了自然就会回来,特别是羝奴,他是不经饿的。”
“说的也是。”
玉蔓默默地回到房间,叠了被褥,又在床沿坐了一会儿,心下失落落的。
昨晚还跟她要钱,现在把钱放在衣服里他都不要了,他是对她怄气还是示威?
香郎,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可知道吗?
她在心里患得患失地胡思乱想,就听排草端了热水进来:“少奶奶,洗脸吧!咦,香哥儿呢?”
“不必管他了!”玉蔓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
排草看着玉蔓恹恹的神色,心下窃喜,看来昨天她的挑拨离间起了作用,二人昨夜一定闹了别扭。
小奚儿浑浑噩噩不足为虑,元二公子可虑的是玉蔓,排草到了湖州之后才知元二公子所言非虚,单是玉蔓创造的睫毛膏,就已让她赚得钵满盆满,长此以往必当后患无穷。
为今之计只有离间他们夫妻,只要夫妻二人不和,玉蔓也就不会对小奚儿如此尽心尽力了。
只是排草觉得奇怪,昨晚睡在外间她也没听见二人有过什么争吵,莫非只是冷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