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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奕峥听了，没有说话。
他的脸渐渐冷了下来，在我还没来得及通过他的眼神判断他的情绪时，他就闭上了眼睛。
他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没有睁开眼睛，思考了片刻。
我往窗外看，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庭院的灯亮了起来，从落地窗透过来的光把整间书房微微照亮，使我得以在室内没开灯的情况下看清他的脸。
他好看的剑眉微皱。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我想起身去关灯。
他却叫住了我：“凌汐。”
恍惚间我竟然以为他看穿了我的本名。没错，我本名也是一样的读音，只是字不同，“灵溪”，所以他在大片的沉默之后突然叫出那两个字，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但我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想也知道，他一个小说男主角猜到我的本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到门边把灯打开。
房间骤然变得亮堂堂的，我的眼睛有些不适应，闭了起来缓和了一下，睁开时发现他也睁开了眼睛，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我。
“我以为你要走。”他说。
“我确实是要走的。”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指我要离开房间，但是我故意曲解着回答，“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是一定会跟你离婚的，这是迟早的事。”
穆奕峥重新站了起来，缓缓朝我走来，双腿修长的他步伐从容镇定，好看的脸上似乎有少许的怒意。
“看来我有必要把一切跟你说清楚。”他的神色如常，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我却觉得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有些不一样了，这让我有些莫名其妙，而又有些紧张。
我后退两步，把背靠在了门上。
本来是想着这样可以一旦发现他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就立刻寻找机会逃跑，没想到这动作看在他眼里似乎是彻底触怒了他，他大步上前，右手压着我的肩让我的背跟门贴的更近，左手则压在门上。这一瞬间就把我的退路和前路都封住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像是在隐忍愤怒的脸，突然觉得他真的太过陌生了，同我所认知的穆奕峥，有天差地别的感觉。
“叶凌汐，我已经在向你示好了，为你调查卢依宁、陈沫、叶家和陈家，为了你放弃卢依宁，为了你力排众议把你放到公司里让你混饭吃，把睡眠粉在A市的路子彻底斩断。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继续跟卢依宁交往，忍受她的表里不一和惺惺作态？都是为了你！”他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无比，冷清如常，但是字字句句却让我的心无比震撼。
我睁大了眼睛，细细观察他眸子里那有些陌生的光芒，却发现我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根本什么也不懂。”穆奕峥说，“不，不对。你什么都清楚。这段时间我看明白了，你根本比你以往表现出来的要聪明，你不可以猜不到我早就对你动心了，否则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玩弄我。”
我有些诧异，他现在这样外表冷静却说着些奇怪的话的样子，看上去竟然像是在试图挽留我？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差点就当机了，但我还是明白了过来他的意思。
所以今晚是因为他已经无法忍受我的冷漠和不在意，才会突然跟我说这些吗？我想问他，但是又不敢问，生怕他接着深情告白，影响我的情绪。
于是我将他稍稍推开，把脸别向一边不去看他：“首先谢谢你替我调查这么多，可是你也说了这些都是邓伯查出来的。如果我在屡屡受挫之后向邓伯求助，他也一样会帮我查到这些。至于陈家，我相信我也总有一天会查到他们头上的，你只是减少了我要走的路。但还是谢谢你。”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也听起来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至于你为了我怎么样跟卢依宁来往，我都不在乎。毕竟，”我扭头看他，微微眯着眼睛对上他有些异样情绪的双瞳，“毕竟你跟她的交往，不是乐在其中吗？”
他皱着的眉头突然就舒展开了，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事情一样。
而后他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脸也凑近了，我以为他要吻我，正想扭头，却听他在我耳边低声说：“看来你是完全不知道，卢依宁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啊。”
我有些失神，旋即问他：“不就是你的？难道是叶盛达的？还是何修远的？”
“都不是。”他说，“你不是说你靠自己也会查出来吗。那你就去查吧，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和你母亲的死，大有关联。”
“你何必卖关子，直说就是了。”其实我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把他所有知道的都套出来就直接狠狠地拒绝了他，毕竟我怎么想不到他居然还留着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告诉我。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喜欢何修远什么？你们认识不过短短两天，你凭什么就把自己对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放下了？”他送来了捏着我下巴的手，两只手都抬起来抵着门板，把我圈外里面。
他颀长的身形在我面前把光都遮住了大片，竟然让我感觉到了一些压迫感来。
霸道总裁就是霸道总裁，心思我是真的捉摸不透了，这个脾气倒是真的很反复无常。
我叹了口气，反而问他：“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卢依宁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呢？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如果可以，也请你告诉我，我对你而言又是什么？”
他好看的薄唇微微启开，像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又合上。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放下了手，后退了半步跟我拉开了距离。
“叶凌汐，你掌控起我的情绪来真是越来越容易了。”把手插进兜里，低头看我，“我想跟你说的，刚才都已经说完了，至于其他的，你就自己努力去查吧。”
“莫名其妙。”我忍不住吐槽道，“穆奕峥，你是不是还是觉得什么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依然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我们今晚的对话实在有些可笑，他给我的感觉实在太矛盾了，好像是想告诉我他很在意我，又好像是想极力否认这一点。
就好像是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是小孩子的小大人一样。
幼稚。
“穆奕峥，如果你已经把想说的话说完了，那我就去休息了。”我转身把手放在门把上，“另外，还是很谢谢你愿意帮我调查那些。至于感情上的事，恕我无法回应你的期待。”
就在我转动门把手准备开门的一瞬间，他突然从背后抓住了我的手，把我面朝门，按在了门板上。
“叶凌汐，你可真擅长不知好歹。”他的声音里的怒意显然已经压抑不住了，就在此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他方才所有的话其实都在叙述一个事情。
那就是，他已经无法放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