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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目远眺,只觉脚下山坳林深树野,两侧峭壁如刀劈斧凿。犹如青蟒腾地,首尾蔓延逶迤,难觅源头。心中暗自权衡,若待下那些挑山的脚夫,真要从此地翻岭穿谷而过,该从哪处下脚?
这个时候,肩膀突然一沉。
掉头一看,倒让我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
本以为是黄叔那老土匪耐不住寂寞,过来扯天了。不想,来人居然是庾明杰。这家伙向来看我不顺眼,平常挨屁股坐着,都懒得搭理我。
此时,主动前来,想做什么?
我怔了怔,促狭道:“哟,庾大警官,是您呐!这可稀罕了,找我有什么指教?”
庾明杰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
说完,他顿了顿,然后,又掉头向黄叔那老土匪身上瞥了眼,欲言又止的道:“颜知,那个人.......真是文队的长辈?”
我察言观色之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庾明杰这家伙,虽说对我不待见,但为人这方面却没话说,正直中带着些古板,典型的模范警察。黄叔那一身匪气的臭毛病,自然让这家伙信不过。
再加上,庾明杰对文芳有种近乎扭曲的......该怎么说,对了,个人崇拜。文芳若说东,就算那里是刀山火海,他也绝不往西。
这种崇拜,又绝非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痴迷。明于面而隐于神,就跟个狂热的信徒看自己的信仰一般,由内到外的发自内心。
信徒嘛,当然认为自己的信仰应该就是完美无暇,没有丝毫污点的。
现在,突然冒出来黄叔这么个老土匪来,还是文芳的长辈,怎能不教他心里别扭?
我有心捉弄他,故意压低声音说:“庾大警官,您这话问的,倒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人是不是文芳的长辈,你不该问我呀!你那文大队长自己都承认了,应该差不了!只是,我看他一身匪气,却是有点和你那文队不搭嘎呐......”
庾明杰阴沉着脸,表情晦涩不明的看了眼黄叔那边,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谢谢后,转身径直给离开了。
我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这次的玩笑开大了。
瞧这家伙刚才那一眼,分明是对黄叔起了戒心,暗道:糟糕,眼下行程在即,山险水恶,最要紧的是众人团结一心。弄巧成拙之下,居然引起了这家伙对黄叔的猜忌,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我急忙去拦他。
不料,文芳她们三人此刻脸色郁郁的回来了,张口又雪上加霜的报了个噩耗——村里挑山的脚夫,昨天下午,被一伙人雇走了。
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更要命的是,文芳她们稍加打听之下,发现在那伙人中,有个人的外貌特征,和崇平府那个张长老极度吻合。
顿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极其阴沉,各有所思的站在原地,好长时间没人开口,气氛压抑的可怕。
过了会儿,黄叔‘呵呵’的冷笑起来,吓了我一跳。
我紧张的看向他,心里直突突:坏了,这老土匪莫不是气急败坏,要找人撒气了?那天晚上,可是我拦着他硬拖了一天的,他不至于向我发难吧......
不想,黄叔一笑还就刹不住车了,声越来越大。
听得我心里头直发毛,忍不住问他:“黄,黄叔,你,你笑什么?那伙人才走了一晚上,咱们,咱们应该还能跟上的!”
黄叔笑声一止,说道:“好饭不怕晚,好话不嫌缓,我笑的是......”
“那些人,若是早上四五日进山,我或许还会担忧,古云遗址被他们抢先一步,捷足先登。倘若比咱们晚上半步,也得提心吊胆,时刻警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他们阴招暗算!”
“眼下,他们只比咱们入山早半日功夫。正好替咱们开山伐路,排险除忧!”
我听他说完,暗道:这老土匪的想法,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不过,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于是,我们剩下的人放开了心结。
文芳她们这次进村,倒也不是一无所得。虽说没找来脚夫,但从村民口中,却打听到了那条小路的位置。
大概在我们这个位置往东约一里处,陡峭的山壁上,有条‘藤桥’,垂直直下,直抵谷中。
说起这条‘小路’的来历,又不由让我们大开了眼界。
此路,据说是早年间村民为去谷中采集草药,苦于无路可下。最终,群策群力的想出了一个‘种路’的办法。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将生命力强劲的藤本植物根茎,与劈成块状的铁桦木木桩,同时洒在谷底。
滕根在木桩上发芽生长,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沿着山体往上爬。
长年累月,周而复始之下,树藤越爬越高,五花大绑的将木桩缠绕固定在藤蔓中,形成了一条倒挂山体的藤桥。
我光听文芳她们说,就觉得头皮发麻。
等众人商量一番,决定轻装从简,背上必要的装备,即刻动身。沿路找到了那条攀山而上的藤桥后,我站都站不稳了。
只见,从山下密密麻麻的爬上来,许多拇指粗细像蛇一样的墨绿色藤条,分成两股,宛如两条铁索。固定在路牙上两颗腰身粗细的老树树身之上。
‘铁索’中间的距离,大概有两米多宽。
顺着看下去,山体上爬满了又老又韧的藤条,窄小的藤叶在随着半空微不可查的细风,娑娑作响,摇摆不停。
这些叶子内,一根根褐色的树桩,若隐若现。两头又圆又粗,中间却下凹平整,像是有人经常踩踏,应该就是‘藤桥’上所谓的台阶了。
我看了几眼,就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出了身冷汗,急忙收回头来,大着舌头对其他人说:“要命啊!这玩意......能走人吗?”
黄叔艺高人胆大,身上也没带多少装备,除了右手拎着一口包铁的皮箱,就只有腰上挂着一根浸过墨漆的软鞭。
箱子里装着秦文给他的那几只变异雪蛛。
此时,他把箱子往软鞭上一绑,张嘴往两只手掌上吐了口唾沫,互相搓了搓,说:“我先下去看看,到了谷底确定安全,你们再下来!”
说话间,他手抓藤条的已经踩着木桩,缓缓向下移动。
我们几个人,全都提心吊胆的凑过脑袋,大气不敢喘的盯着他看。
目送他深入谷底,整个人即将变成了一颗黑点时,他才抓着老藤向外一荡,身体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地踩在了地上。
这时,我们松了口气。
接下来,黄叔在林中探索了大约半个小时,给美玲打来了电话,简单的说了下山坳内的情况,让我们两个人一组,鳞次下去。
文芳快速将六人分组,我和她一组打头,美玲和秦如玉一组,剩下的孟甘棠与庾明杰殿后。
我全身发抖的攀着老藤,双脚踩在木桩上,每一步都觉得是如履薄冰,险象环生,根本不敢低头往下看。
最后,事出无奈,只能想了个猥琐的法子。目不转睛的仰着下巴,死盯着头顶上文芳浑圆的臀部,管它好的坏的想法,任由大脑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
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一招,果然有用,想到某些阴暗的画面时,几乎让我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藤桥的末尾,双脚踩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我对此,却一无所觉。
直等文芳屁股坐在我面门时,我才陡然发现这一点。赶忙低头一看,见脚下是块两米多高的大石头,放开手脚往下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