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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扈三娘与公孙胜两个收拾包裹便即下山,刘唐也要跟去时,却被三娘阻住,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刘唐兄弟且在山寨中帮扶我师兄,就算没有这趟事,过些时日我与先生也有要事南下的。”
刘唐道:“官人便不要与天王哥哥置气,若是还不气顺时,只管来与我较武,刘唐受得住。”
三娘莞尔一笑说道:“我知道刘唐兄弟的好处,不会忘了你。天王此人万般都好,只是太瞧不起女人来,而且我与他一山不容二虎,往后你便会知晓。现下你不需多问,只顾先留下来,帮扶我师兄林教头,待我办完事后,自会来寻你。你在山寨时要小心,寨中有小人,也要教保正哥哥小心。有你与林师兄在此地,我方才能放心离去。”刘唐方才应了,便留在山寨中。
三娘与公孙胜要走时,刘唐与一众头目都来相送,方到关前,见三阮、吴用又引着杜迁、宋万等大小头目赶来。都是一番劝解,但三娘执意下山,众人苦留不住,只得一同送到金沙滩前,三娘与公孙胜自登船而去。
却说刘唐气闷闷的转回寨中,三阮邀他去吃酒解闷时,刘唐也不去。独自一个兜兜转转来到聚义堂后,却见晁盖也是独自一个站在那里,刘唐见了扭头便想走,却被晁盖叫住道:“刘唐兄弟留步,有话说。”
刘唐站住脚,晁盖上前道:“我还道你会与扈官人一同下山去。”刘唐道:“本是想同去的,只是官人说寨中有小人,教我与林教头留下看顾山寨,帮扶天王你,因此方才留下。”
晁盖心头一热,又念起三娘诸般好处来,口中道:“官人真是这般说的?想不到官人要走,还顾念如此。”刘唐点头道:“正是,保正,官人有何不是之处,要与他置气?”晁盖叹口气道:“你不懂,既然留下来,也是我晁某的好兄弟。”刘唐垂头丧气道:“只可惜了,当时九人聚义劫生辰纲,如今去了两个,白胜兄弟也还生死未卜。”
晁盖听了刘唐言语,心下也揪然不乐,又想起白胜之事,当下道:“刘唐兄弟,请军师并众头领来,大伙商议个法子,如何把白胜兄弟救得出来。”刘唐闻言,方才振作几分,当下快步去了。
少时,一众头领在聚义厅内聚齐,晁盖将打算说了,吴用道:“救白胜兄弟不难,只等那件案子慢了下来时,多使些钱,上下打点后,自能勾得他出来。”
晁盖却道:“军师此言不妥,早时听扈官人从何涛那厮口中套知,白胜兄弟也并非有意出卖我等,只是做公的眼明手快,从晁某这里看出端倪,官府奸诈,又使言语诈他,因此方才供出我来。听何涛言语里,白胜兄弟在牢中几次吃打,都不曾招认,端的也是条硬汉。只是那件案子上下杀伤一十四条人命,只怕官府拿不到我等,便会将白胜兄弟严办,可等不得。”
刘唐也道:“正是,我等在此逍遥,白胜兄弟却在受牢狱之灾,也不成话。”吴用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便需差遣精细人,先入济州府探听消息,相机营救方可。”晁盖颔首道:“军师计较的是,既然如此,我与刘唐、杜迁、宋万三位兄弟,带二十个精干之人,扮作客商,亲往济州府打探消息,军师与阮氏兄弟镇守山寨,等候消息便了。”
吴用闻言大惊道:“哥哥乃一寨之首,岂可轻动?”刘唐也道:“是啊,天王哥哥自在山寨,俺引杜迁、宋万走一遭便了。”晁盖却道:“我生平最重义气,当时九人聚义劫生辰纲,如今去了两个,白胜兄弟也还生死未卜,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救出白胜兄弟来,诸位不必再劝!”
众头领苦劝不住,晁盖点起刘唐、杜迁、宋万,并二十个精干喽啰,扮作寻常客商,各自藏了兵刃,取些寨中自产的果子,装了十余辆小车,当天饱食一顿,便取路望济州府而去。
却说三娘与公孙胜两个离了梁山,路上三娘忽道:“先生,还有一件事要先办了方能南下。”公孙胜道:“可是营救白胜兄弟之事?”三娘颔首道:“正是,白胜兄弟也是条硬汉,此趟事上到并非他有意出卖,只是做公的眼明手快,从晁盖那里看出端倪,官府奸诈,又使言语诈他,因此方才供出我等来。听何涛言语里,白胜兄弟在牢中几次吃打,都不曾招认,我们这件泼天大案,官府用刑必定歹毒,他这般都能坚忍下来,端的也是条硬汉。若是不救他,江湖上知道了也耻笑我等。”
公孙胜奇道:“这趟事上,乃是晁盖该了的首尾,白胜兄弟是他拉的入伙,也是因他被人看出方才陷入牢狱,如今我两个已经离了梁山,为何还要去做这等事?”
三娘闻言半晌无语,片刻后方才道:“那件泼天大案,我下手杀了一十四人,官府必定不会放过白胜兄弟,此事上我也该有担当。我在何涛那里伏下了一枚暗棋,便是想着日后救白胜兄弟所用,如今何涛的解药、供状、誓书都在我这里,若是不救他时,也浪费了一番安排。”
公孙胜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两个便去济州府走一遭。”当下两个取道往济州府治巨野县而去,不一日到了巨野县,左右只见各处张贴了晁盖、扈三娘、公孙胜等人画影图形,做公的往来探问。三娘见了皱眉对公孙胜道:“先生,我两个画影显眼,若不乔装时,只怕也进不得城内,若是被眼明手快做公的看破,也要费些手脚。”
公孙胜颔首道:“贫道也正想说此事,不若官人换回女装来,贫道扮个管事,左右再请二三十个仆从杂役,雇辆大车请官人坐了,只做个江南富商家眷还乡如何?”
三娘笑道:“先生好算计,咱们索性大摇大摆的便进这济州府。”两个商议定后,便在偏僻处换了装束,扈三娘自做富家千金打扮,公孙胜扮作家中管家,使钱在一处市镇雇了两辆骡车,并请了二十余名仆役随行,浩浩荡荡的便往济州府而去。
途中公孙胜与三娘忽然说起一事,公孙胜道:“官人,贫道请官人换了女装来,还有另一层意思。”三娘微微一笑说道:“先生说的我也明了,先生是想要我今后都以真面目示人?”
公孙胜颔首道:“正是此意,梁山一事上便已经看出,吴用那厮便是用了官人身份之事陡然发难,官人太过俊美,身姿也日益掩不住,男装打扮初见时尚能蒙骗一时,若相处久了,精细人早晚看出端倪来。好汉相交,贵在交心,若身份这点上都存心瞒骗,倒显得咱们不仗义。”
三娘颔首道:“这几日我也在细细思量此事,若之前一早与晁保正说起自己身份,也不会生出许多事来。”顿了顿三娘又道:“可若是一早说了身份,只恐都不愿与我一介女流结交了。”
公孙胜呵呵笑道:“此节上官人大可放心,江湖上以强者为尊,结交好汉,只看义气,若官人手段高明,又仗义疏财时,他人是不会顾忌身份的,若官人不信时,这一路行去,都做女装打扮,若遇好汉时,便以女子身份与之结交,到时便见分晓。”三娘想起与扑天雕李应相交,也是以女子身份应对,那李应也未小觑她来,便笑着应了道:“只要不都是晁保正那般小觑女子便好。”
公孙胜捻着胡须笑道:“官人,你道天王真是小觑官人的女子身份么?”三娘奇道:“难道不是?左一个女流之辈,右一个终究是个女子,便是看不起人来。”
公孙胜道:“观天王此人,豪气干云,仗义疏财,待兄弟亲如手足,只是对官人上,天王存了另一份心思,是以早晚爱护有加。若真是小觑官人时,为何山寨事务上,件件都听官人吩咐,并无二话?”
三娘哑口无言起来,半晌后方问道:“是何心思?”公孙胜笑着说道:“官人自家领会去。”三娘记在心头,只是不得要领。
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一众做公的上前盘查看了,三娘是美貌富贵千金打扮,公孙胜作管家打扮,动问时,只做济州府富商家眷回乡对答,众做公的看穿的富贵,气派不凡,也不疑有他,更兼公孙胜使些散碎银子打发,便得勾入城来。
到了城内,先寻家气派客店住下,这家客店乃济州府第一大客店,名唤王家客店,上下内外三进三出的院落,前后左右总有百余间客房,只因济州府往来漕运热闹,客商云集,因此方有此等大客店。
入到店里,只见这店里高朋满座,客似云来,其内窗明几净,粉饰一新,三座院落内都种满了桂花树,已经是十月天气,那满园桂花开得争相,秋风一送,便满客店都是香气。三娘看了顿时拍手叫好:“端的便是个好下处。”
两个自要了两间头房居住,那二十多个仆役,自住了后院耳房内的通铺。住下后,两个商议了,三娘女装不便出面,公孙胜先去左近茶肆打探消息,再去寻那何涛前来说话。
公孙胜去后,三娘只得在屋内闲等,只等得气闷,到了午时末刻,公孙胜仍未回来,却听得楼下一番吵闹之声。三娘循声从小楼上下来,只在楼口那望见两个人入得店来,当先一人扯着嗓门道:“店家,我要两间头房,尚有二十个伴当住店,快快排铺下来!”
三娘一听那人口音,再一看那人,顿时认了出来,此人不是赤发鬼刘唐却是谁?再看他身后那人时,顿时大吃一惊,刘唐身后那人不是晁盖却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