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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太太的大儿媳看到婆婆这副狼狈的模样,扯着脖子叫嚷着要报官,薛素一听这话,赶忙冲着许呈使了个眼色,他是侯府的侍卫,若真让官府抓了去,恐怕会有些麻烦。
后者明白夫人的意思,内劲一提,飞快地从戏园子里奔了出来,那副来无影去无踪的架势,让薛素看直了眼,连连咋舌,小声嘀咕着,“这样俊的功夫,当个侍卫真是可惜了。”
女人的声音压得极低,除了楚清河以外,谁都没有听见。
“楚夫人为何如此刻薄?今日之事本是意外,那贼人粗鄙无耻,才将婆婆的衣裳扯烂,怎能怪在我们身上?”开口说话的是杨老太太的二儿媳,这妇人估摸着三十左右,浑身瘦的跟芦柴棍一般,面颊凹陷,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
薛素粉嫩光洁的面颊带着一丝笑意,她往前走了一步,刻意提高了语调,“论起刻薄,谁能比得过杨家?若本夫人没记错的话,当年杨老四的媳妇就是被你们活活逼死的,草菅人命,还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实在是令人作呕。”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杨家的那些阴私事,不少人都听到过风声,只不过那是别人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罢了。
最不能提的老底被外人揭开,杨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还想反驳,但她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委实不堪,两只鸡爪般的手死死捂在胸前,恨声骂道,“楚夫人生的花容月貌,内里却藏着如此阴狠毒辣的想法,刻意将老身往死路上逼,是不是老身气绝当场,你心里就痛快了?”
薛素对老虔婆的厌恶已经到达了极限,水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夫人自己想不开,何必将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正如您先前说过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您不知检点,方才那男子怎的不撕别人,偏撕你的衣裳?”
杨老太太活了五十多年,只有她磋磨别人的份,从来没受过这种闲气,此刻被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省的落得颜面尽失的下场。
薛素本就不是心胸宽广之人,杨家婆媳四人既无礼又无耻,明明是周振上门来闹,她们偏嫌事情不够乱,大摇大摆闯入明涟院,就是为了膈应莲生。想起小姑娘眼眶通红的模样,女人不由冷笑,质问道,“你们怎么不吭声了?难道是被本夫人说中了,心虚不成?”
这戏园子在京城颇有名气,每日来的客人都不少,今个儿这些人都不听戏了,全都等着看热闹。
杨老太太实在没有办法,咬了咬牙,直直的往地上栽去。
大儿媳赶忙接住她,尖声叫道,“婆婆,您这是怎么了?辅国侯夫人如此恶毒,竟是要将咱们一家子赶尽杀绝啊!”
对上她怨毒的目光,楚清河皱了皱眉,快步走到那老虔婆面前,沉声道,“既然没昏,杨老太太何必作戏?难道只是为了诬赖我夫人?”
听到这话,杨家的三个媳妇俱是一惊,她们对婆婆的性子十分了解,知道老太太自私自利,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装昏的可能性极大。
饶是如此,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谎言若是被戳破的话,杨家的脸面哪还能保得住?
大儿媳眼珠子一转,豆大的泪珠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抬起老太太的胳膊搭在肩膀上,就要往外冲,周围的人都怕惹上事,纷纷避开,让出了一条路。
楚清河眯了眯眼,手里捏着一块碎银子,稍一使力,直接打在了老太太腿窝处,后者哀嚎一声,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老猫,那副模样甭提有多精神了,哪像是昏迷的人?
周围的客人都回过味儿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忍不住嘀咕出声,“我当杨家人多正气,没想到如此会扯谎,根本不是那等人品方正的好人,当初官府将贞节牌坊发下来,也不擦亮招子仔细瞧瞧,竟被这等人家给糊弄了。”
“可不是?若老四媳妇真是她们逼死的,那手段未免忒狠了些,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换了牌坊回来,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不会亏心吗?”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薛素堵在心里的那股邪火总算消散了,这老虔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如今撕破了杨家的脸皮,也算是扯平了,只要她们日后不再作死,她也懒得再跟这起子人牵扯不清。
夫妻二人从戏园子里走出去,薛素微微踮起脚尖,深吸了一口气,水润杏眼中满是笑意,这副模样比起沾着晨露的花瓣还要娇嫩,楚清河看的眸色越深,大掌握着纤细的皓腕,不动声色的宣示主权。
回到家门,她冲着秋菊吩咐几句,后者快步走到了明涟院,将方才戏园子里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小姑娘被杨家人气的吃不下睡不着,听到婶娘帮自己讨回了公道,她满脸欣喜,小嘴里溢出咯咯的笑声,笼罩在眉眼处的郁色也一扫而空。
看到小姐这副模样,秋菊放下了心,回到正院给主子说了一声,后者甭提有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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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被戳破后,杨家人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灰溜溜的跑出了戏园子,脚步匆匆,很快便赶回了杨家。
临进门时,老太太还不甘心地回头瞪了一眼,恨不得将薛氏那个贱人剥皮拆骨,以解心头之恨。
大儿媳见婆婆脸色不好,赶忙去端了杯热茶,老太太刚喝了一口,便将茶汤给喷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作死!这是要烫死我吗?不孝的东西,整日里就想着谋害长辈,要是不听话,便滚出杨家。”
杨府虽然没有男丁,也不能袭爵,到底比寻常人家多了几分富贵,要是离开了此处,回到娘家也没有好日子过,还会带累了未出嫁的侄女,大哥大嫂怕是会生撕了她!
越想便越是心惊,大儿媳骇的脸色惨白,砰砰地给老太太磕头,半点也没吝惜力气,没过一会儿,青石板上便沾满了殷红的血迹,空气里也弥散着一股腥味儿。
看着屋里人战战兢兢的德行,杨老太太更是不耐,“别磕了,若是让别人看见了,怕会以为老婆子苛责儿媳,我杨家的妇人最是厚道,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心狠手辣的事情?”
鲜血如同蜿蜒的小蛇,从妇人肥厚的面颊上划过,这副看着既瘆人又诡异,偏偏老太太是个大胆的,不止不怕,老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好了,快下去包扎一下,伤口好全之前不准出门。”
听到这话,大儿媳呐呐点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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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人昨日来府,将谭元清与顾玉琳之间的谋划原原本本的都给说了出来,楚清河对谭元清的心思无比了解,知道此女性情高傲,心思狠毒,做出来这档子事也不奇怪。
想到此,他心里说不出的膈应,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骑马直接去了谭家,熟门熟路地进了书房。
看到义兄过来,谭必行面上满是喜色,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嫂子没跟你一块?”
楚清河摇了摇头,冲着谭正抱拳行礼,嗓音仿佛被砂纸磨过,十分粗哑又带着阵阵冷冽,“义父,谭元清三番四次算计我楚家,此事您管是不管?”
谭正虽然对薛素有些不满,但却十分看重楚清河,他皱着眉问道,“元清她怎么了?”
“先前我侄女误信他人,犯了点小错,但谭元清却找到了周振,让他登门毁去莲生的名声,小姑娘跟她无怨无仇,何必下这等狠手?”说到最后,男人已经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火气,近乎咆哮的开口。
“不可能,元清不是这种人,她心思是比普通女子多些,却不会有害人之心,莲生跟她都没有什么接触,何必做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身为兄长,谭必行对唯一的妹妹万分疼爱,忍不住出言反驳。
谭正眉头仍未舒展,接话道,“我同必行的想法一样,不认为元清会如此糊涂,清河莫不是受人挑唆,生出误会了吧?”
“挑唆?”薄唇微勾,男人鹰眸中露出一丝冷意,“义父,我知晓您对素娘十分不喜,但她却是我的结发妻子,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即使身为商户,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但谭元清却不同,她做下的恶事您不会不清楚,但因着血脉相连,义父总会下意识的包庇她,就算她不知悔改一错再错,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谭正没想到楚清河会如此无礼,他手指轻轻颤抖,强压火气道,“我看你是被薛氏迷昏头了!元清是你妹妹,竟然疑心于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高大俊朗的男人不为所动,淡漠开口,“义父不如将谭元清叫过来,与我对峙,我手上有不少证据,倒想看看她会如何为自己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