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名字

流年忆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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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伤害我、杀我……好恨……想杀人、杀人……杀光他们!】

    我猛地睁开眼,异样的情感就像倒罐子一样往我脑海里渗透。

    绝望、痛恨。

    真想杀人啊。

    想杀了那些伤害“我”的人,杀光他们!

    “喀释喀释!”

    我身体被猛地摇晃起来,脸上一凉,像是覆盖了什么东西,不过托这玩意的福,我彻底惊醒了。

    “你……”我睁开眼,刚想说话,就看到脚下有一滩蓝色血液在潺潺流动……

    “喀释喀释!”一样冷冰冰的东西啪地一声拍到我脸上,我打了个寒颤,发现那血液消失了,而人鱼正担忧地捧着我的脸轻拍,鱼尾缠着我的腿轻蹭。

    天,发生了什么?我扶着自己的额头,闭上双眼回想一下,才意识到刚才那只是一个梦,真实又恐怖的梦。

    刺鼻的味道、绝望的悲鸣声和流动的蓝色血液,我之前见到的诡异景象都与梦中场景一一印证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以第一视角去做这样的梦,而且还变成了一条拥有浅绿色眼的人鱼。

    更令人奇怪的是,梦中我所“扮演”的人鱼形象非常模糊,“我”长多高,“我”具有哪些身体特征,“我”鱼尾是什么颜色,甚至那些士兵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只有“我”的心理状态,非常清晰,即便是现在已经走出梦魇,我还能用很流畅的文字描述“我”当时的心情——那是一种想要毁了全世界为“我”陪葬的绝望与痛恨。

    四肢刺骨地冰冷,寒意仿佛将我灵魂冻住了。

    这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那个碾碎“我”眼珠的人又是谁?还有,同样拥有浅绿色眼的“我”,与身边这个小家伙有什么关系?

    “伙计,你……”哦,我简直被吓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调皮的小家伙竟然拱进了我的怀里,双手抱着我的腰,拿耳鳍蹭着我的耳朵,他身上分泌出来的黏液弄得我衣服滑溜溜的,感觉糟糕透了。

    “谢谢,我没事。请别靠近我,我不习惯与人这么亲密地……嗯,接触。”虽然我有很多话想问这小家伙,但我认为我有必要先让他放手。我别扭地拉开那环着我的蹼爪,没想到他反而抱得更紧了。

    天,我快被勒得喘不过气了。

    “行了伙计,我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请放开我。”

    小家伙的神情显得很沮丧,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抱……哒,壹耐。”

    我花费了一点时间,才看懂他的意思,他说他抱了我一整夜。

    “……”我想我得好好反思自己了,他抱了我一个晚上,而一向高度警惕的我竟没有察觉,如果这晚上有敌人来袭,我一定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这样的失误发生。

    “释?”人鱼无辜地眨了眨眼,声音低低地带着一点鼻音,鱼尾在我腿边轻蹭,看起来是在讨好我。

    我不可否认地心软了。艾德也曾在拿了我的枪被我呵斥后,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博取我同情,我最后被他表情打动,原谅了他。

    “好吧,下次请别这样了。我不习惯与别人接触,尽管你是出于善意。”看见人鱼还是沮丧地低着头,我试着转移话题,“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萨尔斯,我朋友叫马奇,你呢?”

    “释、释?”人鱼抬起头来,冲我眨了眨眼。

    原谅我匮乏的知识,我还是不理解这串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音节是什么意思,既然他说出了这个音节,我就姑且默认这是他的名字好了。

    “释,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友好地向他伸出手。

    他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看着我的手掌歪了歪脑袋,又抬头看看我,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这是我们人类表达友好的方式,你只需要向我这样伸出手,握住我的手就好……嘶……”我倒抽一口气地抽回手,手上已经被捏出了很深的红印,这强烈的痛感,几乎让我以为手骨被捏碎了。

    释似乎也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耳鳍没有精神地耷拉下来,反手向上伸出蹼爪,低下头小声地道:“尼达哇。”

    我不明白。

    他抓起我的手,朝他蹼爪重重一拍,啪地一声脆响,我终于在疼痛中理解他的意思:他要我惩罚他。

    说实话,我很吃惊他竟然会作出这种不可思议的行为,但看着他强烈要求的眼神,我不得不先作出答复:“你不是故意的,我并不需要惩罚你,只要你下次注意就好。”

    他冲我傻傻地笑了——原谅我用个不太贴切的句子形容,那样子就像是个看到心爱的玩具而露出笑容的婴儿——总之,在我鼓励下,他小心地握住我的手,慢慢加重力道,直到我喊他停止施力为止。

    他的蹼爪很冷,刺骨的冰凉穿透肌肤,我感觉血液都被凝固住了,然而他似乎喜欢上了这种交流方式,拉着我的手不肯放。

    “释、释。”他兴奋地把脸贴在我手背上轻蹭,“伊哇咔。”

    我试着抽出手,但他力气大得惊人,我的挣扎根本没有作用。如果是之前,我一定会因为他不顾个人意愿的霸道行为而感到恼怒,但现在我只感到……庆幸?

    哦,是的,比起梦中那条人鱼的死亡,至少眼前的人鱼是活生生的、有心跳的,他还很热情地握着我的手,我应该为活着的人鱼感到庆幸,不是吗?

    我没有再甩开他,手掌上传来的触感很冰凉,但却让我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感谢你,我的朋友。对了,马奇呢?”

    在释的指示下,我走出树洞,一眼望过去,并没有马奇的踪影。

    我回头看树洞,沿着树洞周围走了一圈,深深陷入沉思。

    梦中的这里,有一株小灌木,那里有一株茉莉,而这些都与现实诡异地重合了,这真的只是普通的梦么?为什么,总感觉在预示着什么。

    我皱紧了眉头。遗憾的是,我没有得出任何答案,这些谜团就像是一个被打乱的毛线,除非找到毛线头,否则将永远不能解开。

    马奇很快就回来了,他手心捧着一张合拢的大叶片笑道:“伙计,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水?”我有些激动地道,要知道,我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喝过一口水,现在嗓子干得像被火烧一样。然而,就在我小心接过叶片时,一个爪子横扫过来,把叶片打下地,水也不幸地入了土。

    “天啊,那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水!”马奇瞪大眼珠跳起来,“你究竟在干什么!”

    释眼里露出凶煞的光,他冲马奇咧开嘴角,一排排尖利的牙齿闪烁寒光,那简直像要把马奇生吞活剥了一样。

    “释。”我声音低沉了下来。我想我需要告诉他,这水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但仔细一想,这不是释第一次针对马奇,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或误会。要知道人鱼是高等智商的生物,他们并不会像狗一样盲目地忠诚,他们甚至能分辨好与坏、善与恶。

    他们的争吵还在继续。

    “煞,煞!”释冲马奇发出高亢的喊声,他爬到我面前,用鱼尾将地上的水甩到马奇身上。

    “嘿!”马奇敏捷地躲开了,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土屑,“你这家伙,是要打架吗?”

    “等等。”就在马奇挥动拳头的时候,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群蚂蚁。

    是的,它们勤劳地搬运食物,正好途经被水浇湿的土壤。可是经过土壤的时候,它们就像吸入了过量的乙.醚,完全偏离行进轨道地乱摇,接着一个个倒在地上,连挣扎的过程都没有,就不动了。但没经过那土壤的蚂蚁,却完全没有这种现象。

    马奇的表情僵住了,他不自然地扯动面部肌肉,看着我:“萨尔斯,你相信我的对吗?我并不知道这水有问题……天啊,”他一拍额头,“我知道这家伙为什么针对我了,他一定是误以为我要伤害你,天知道,我根本没打算害你,这只是个意外。”

    “我知道。”我感激地摸了摸释的头,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可能已经出事了,“马奇,你也喝了那水,对吗?”

    马奇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我想我们需要回到你打水的地方。”

    虽然马奇的身体暂时没有出现不良反应,但保证生命的安全,我们有必要弄清楚水的问题。

    在马奇呕吐出部分水后,我们出发了。按照马奇的说法,到那里只要十五分钟,可不幸的是,我们迷路了。

    我们竟然来到了海边,当然,这里不是我们登陆时的海滩,而是另一边海滩。

    这里遍布人类开发的痕迹,悬崖顶上的灯塔,眼前的小型基地,多么清晰地告诉我们这里有人,而且,还是那个ls组织的人。

    ls组织仿佛在炫耀它庞大的所有权一样,连一块伫立在海滩边上的石头,都要用最鲜艳的红色刻上“ls”字样。

    尽管我对这个组织充满了好奇,但我有种预感,与他们接触会让我相当后悔。我与马奇默契地对视一眼,决定小心离开。

    然而某个不安分的小家伙总跟我们“作对”。

    释又出现了古怪的行为,就如他莫名地对马奇充满攻击性一样,他对着海滩边上的铁桥,不,准确地说是对着在桥上忙碌的几人,发出了近似怒吼的声音。他脸部肌肉呈现出扭曲的线条,连目光都是如此狠毒,简直像浸透了腐蚀液的散弹,随时会发射出去,在那些人身上留下蜂窝似的弹孔。

    “煞,煞!”他声音放得很低,但握着我的手却越来越紧,看起来他是在克制自己冲出去。

    我想我是不是该好好正视这家伙了,他总是作出一些我完全不明白的举动,对着一些陌生人产生敌意,感觉他身上充满了秘密。

    我不得不将目光投到铁桥上。

    靠近海滩的桥口,停着一辆漆有“ls”标志的重型卡车,一位中年男子指挥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从车上卸下一箱箱的塑料箱,然后把它们运到铁桥尽头,将箱里的东西倒入海水。

    恶心的腐烂味。

    箱子开盖不久,这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就顺着海风传到我鼻腔里,我感觉我快窒息了,我敢发誓,十年没清理的粪池都比这味道好闻。

    他们在倒什么东西?

    “刹拉瓦。”释快忍不住了,鱼尾已经躁动地甩起来,如果不是我紧紧拉住他,我相信他一定冲上去了。

    “我不知道你与他们有什么恩怨,但请你别冲动。”我指向两名扛枪守在重型卡车旁的人,“如果我没看错,他们手上的是激光步.枪。”

    释很听话地没动了,他低下头,把脸靠在我手背上轻蹭,似乎想借这种行为,克制自己。

    那些人倒完了东西,收拾塑料箱放回卡车上,领头的中年男子则往副驾驶座走去。

    如果他们开车离开,可能会发现我们,我们必须趁这时候原路返回。

    然而,也许因为站久不动的缘故,马奇身体摇晃了一下,撞到了身旁的灌木,发出哗哗的声音。

    几乎是下一秒,一道金色闪电迅速朝我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