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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井综合病院的某间病房。
八|九点钟的太阳带着微泛冷气的金光照进屋里,高千穗玉江的眼睛顺着窗帘吹拂的方向定了定,黑色的眼睛里好像映出了金色的阳光。
她就那样一手撑在背后,曲着腿,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半仰着静静的发着呆。
耳边有细碎的水声。
幸村的脸正贴在她的颈窝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吸允着她肩颈处的那块皮肤,反正那个范围,肯定比黄濑留的那个小印记占得地方大多了,现在她耳垂上还有个牙印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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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千穗玉江被幸村那个贴上来的动作惊了一下,一时间倒也没多想,算算重力加惯性之类的她还考虑要不要符合一下逻辑直接倒下去。
然而幸村的重量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所以在没来得及做出正常的少女被压倒的动作的下一秒她干脆放弃了,反正幸村精市看样子对她颈侧的那块皮肤更感兴趣,应该不会在意什么【就这样把我接住了力气好大呢玉江桑】这样的事情。
这关注点歪的……
幸村的嘴唇贴上那块痕迹的时候还有点点不安,结果被他环住的人不止没有少女的娇羞,没有被异性亲吻到时那一瞬间的震动,甚至还富有余裕的用一只手托了托他的腰侧。
这是怕我摔倒吗……
如果玉江下一句话问他“怎么样”或是笑出了声,幸村精市觉得他根本就亲不下去了,不过这个帮他扶着肩膀的动作……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
莫名其妙有种牙痒痒的感觉,他直接张嘴在那块薄薄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因为本来就带着些惩罚意味,幸村那一口用的力道不小,也不提他心里有没有想听到那种言情剧里出现的“带着黏腻尾音的小声痛呼”,毕竟高千穗玉江的声音怎么算都不是甜美那一挂的。
想想如果是压着嗓子喘、或是压抑的极了低低的哼一下,那应该会很好听,无奈那种声音白天应该是听不见的。
确切的说,本垒之前……应该都是听不见的。
总觉得有点遗憾啊……
幸村的手带着向上的力道在她的后腰揽着,埋首在半垂的黑发间,悉悉索索的碰触着,高千穗玉江的表情就慢慢变成了一开始那个悠哉悠哉发着呆的样子。
风吹进来迷了眼睛便伸手揉揉,被幸村精市的短发蹭的痒痒了便抬手给他理一理,哪怕这个动作上电视都需要分级了,高千穗玉江依旧淡定的像是等着吃饭的样子,幸村手臂的力道再大她也没什么感觉,听到耳边的喘息越来越重,还抽空在他胸口数了一下心跳,末了发现越跳越快,又抬手在他后脑勺安抚性的拍了拍。
亲吻的动作很快停了下来,幸村越抱越紧,最终在她耳边低低的笑了出来。
高千穗玉江还在拍他的后背,感觉到那种湿热的感觉消失了也没停,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幸村深深的吸了口气,要不是姿势太亲密,挨着身体的部分太柔软,就这么拍一会儿,幸村觉得自己能让她拍睡着了。
嘴唇又在眼前的锁骨上轻轻碰了碰,他缓缓松开了双手,仔细的看着她,说:“玉江前辈你,完全没有脸红呢。”
“这有什么好脸红的。”陈述句。
高千穗玉江也伸手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颊,有些吃惊的发现幸村虽然只有眼角和嘴唇红的厉害,但依旧苍白的脸颊却也热得灼人,挨在脖颈间不明显,用冰凉的手背试一试,只觉得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再怎么像个食肉男,也不能改变幸村精市和黄濑凉太一样,也是个dt的这个现实呢。
“玉江前辈啊。”
幸村的动作间多了些不明不白的随意,也并未像往常一样有礼的先做询问,哪怕现在他又突然在称呼中加上了前辈这个词,但那个伸手解她扣子的动作,却自然的透着一股的理所当然的味道。
玉江在医院穿的是居家服,只有胸部以上有三颗扣子,刚才已经蹭开了最上面的一颗,现在幸村就这样半环在她身上,把剩下的两个一颗一颗的全部解开,还尚感不足的轻轻撩了撩领口。
衣领间的部分不是重点,毕竟抱了好半天,触感或是柔软度他都知道,刚才也不是没有稍微过界体味一下,重点是顺着那道弧度向下,依旧是白皙的泛着些血色的皮肤,没有任何或青或红的痕迹,指印什么的更是一个没有。
【干干净净】的呢。
其实折腾了这半天,她身上的痕迹和干干净净差得远了,奈何在幸村精市看来,他咬的七七八八的痕迹都毫无问题,那两个剩下了指甲盖大小的粉红色小印子却是“脏的”。
这种行为我们一般称之为双标。
然而高千穗玉江还是屁的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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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认知都是需要培养的,邪教徒大多是洗脑洗出来的,传销组织就是依靠打破人类的自我认知和传统价值观念还忽悠群众的,在高千穗玉江的个人认知转变里,徇麒是一个类似于传销组织大头目的存在。
君王是受命于天肩负着国运的存在,所以君王可以居住在凌云山上,享受着悠久的生命,华丽的宫殿和这个国家一切最好的东西。
只要符合仁德,爱民如子,做出对国家有好处的正确决议,那么范围内的奢侈都是可以理解的。
舜国是个到了她这第七代为止,还未有一代王失道的国家。安定的年份以千年为记,没有落魄到需要拆了王宫去赈济灾民的程度,所以高千穗玉江享受的,就是那种政教合了一的封建制度下的,君王能享受到的一切。
其实一开始她是觉得不太对的,毕竟往前翻上个十来章的,我们还可以看到她担忧自己被阶级制度腐蚀掉的部分心理活动,当匠户的时候不说了,她做了司空以后基本算是回归了正常二十一世纪人类的生活方式,被人服侍时只觉得解脱了,不用自己洗衣服,不用自己烧洗澡水,不用自己铺床叠被什么的。
但等她登了基,作为徇王入主浮春宫,一切都变了。
不服她的人多了,但敢无礼的几乎没有,哪怕朝堂上再挤兑她,在生活待遇上也不敢有一丝的克扣,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想要用奢侈的生活方式把她养成个傀儡,变成一个只负责保证国家没有天灾存在的吉祥物呢?
总之虽然有不少小动作,但她生活的一直挺舒适。
具体表现可以参考前面写过的她洗澡的过程,那个过程也是需要她习惯的。
从【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裸|露身体】这样,被劝诫说她们就是做这个工作的,十二国的君王都这样,陛下的经历都留着处理国事,这些小事不用动手。
然后高千穗玉江就慢慢从【这哪里是小事】变成了【擦洗的力道大一点啊】这样。
后来她的认知就是在这一次次的劝诫中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习惯了有人跪在脚下捶腿,习惯了站着不动让人为她宽衣解带,习惯了不着寸缕的任由宫娥给她涂香膏按摩。
这些劝诫大都来自徇麒,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也一般就在旁边,玉江洗完了澡披件衣服让人给她梳发,徇麒也就披件衣服从池子里爬出来,往她怀里一仰,长长的金发带着水气,薄薄的衣衫分分钟就湿成透视的了,谅晓往那一窝,脑袋便一直在她肩膀上蹭着,有时直接枕在膝盖上,一下一下的拉着她系的松松垮垮的衣带。
至于咬人这一点……
玉江曾经微服私访的溜达过各种花楼,也曾经在关弓闻名十二国的花楼里扔一块玉种召花魁跟她喝酒,各个花楼的花魁有男有女,但大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高千穗玉江本来是好奇,但后来发现还蛮有意思的,加上十二国的士子也有在花楼开诗会的习惯,她捞人才的时候不只关注抒发胸臆的年轻人,偶尔也关注在台子上转圈或是弹琴的年轻人,有一次被西风楼的花魁灌了酒【嘴对嘴的那种】,被乘坐使令来找她的谅晓看见了,肩膀上直接被他咬出血了,话说那时候他倒是不一见血就晕到了……
所以高千穗玉江特别适应这个怀里揽个人的姿态,幸村往前一趴她就发现他特别不熟练,膝盖的位置太靠后了,向前时不太好保持平衡,徇麒一般整个人埋在她怀里了也不会给她感觉到任何负重,还不耽误后面给她梳头的人的动作。
“您可以在任何任何时候碰触我身上的任何地方,不需有所顾虑。”
这是谅晓几乎一天就要说一遍的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谅晓在主动碰触她,但不可否认,高千穗玉江被影响出了一种【浮春宫内的一切都是我的东西,不论人或物想碰就碰】这样的认识。
就像人在家里可能会裸|睡一样,高千穗玉江的羞耻观被这十五年影响的非常淡薄,谅晓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她在一起,确切的说是零距离呆在一起的,这种亲吻的姿态她也曾经脸红过,然而徇麒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了,再把这种事当做日常任务刷了十五年以后,高千穗玉江完全没法把这当成任何有暗示性的亲昵举动,她对黄濑的那些动作在大家看来是想那什么,但那已经是她难得的在用记忆深处的【常规认识】,强行克制【现有习惯】保持出的距离了。
其实幸村这个举动这个距离她还比较习惯。
话说幸村会有现在这种举动跟你前面这两个月里带出来的【现有习惯】也有很大关系吧?
不过在高千穗玉江的脑子里,到底是稍微有了一点【这个人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这样的认知。
勉强算是个好消息吧。
整个下午幸村精市的心情都很好,高千穗玉江对他的感情或多或少有些体味,毕竟她只是不习惯,又不是完全忘了,带入现代社会的大前提,大概什么意思猜都知道,又不是傻。
高千穗玉江默默的思考着拒绝他的方法,然而幸村根本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也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口头表白,言谈动作都自然的不行,本来她判断这种感情意向就已经很困难了,还不给个【喜欢】或是【接吻】之类的关键词或是关键动作,搞得她又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到了十点半左右,是医生查房的时间,幸村回了自己的病房,高千穗玉江不可无不可的和已经怀了孕的佐藤医生聊了一会儿,突然接到了助理原凛花的电话。
“千岁老师……”背景里满是咣当咣当的声音,还有吵吵闹闹的打断和劝解的男声,高千穗玉江五官远超常人,明明确确的听到了“她怎么敢”“找那个家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怒吼。
还有另外一个毫无诚意、说是劝解不如说是煽风点火的声音在优哉游哉的给原凛提议:“还是叫千岁过来一趟吧,我们总得要个解释啊。”
高千穗玉江预料到原凛花大概没什么辙,吩咐她说:“把桌子上红壳的文件拿出去,然后把门锁上,留他俩在办公室里随便折腾吧,其他的你不用管了,我一会儿过去。”
电话一挂,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起身换衣服,打电话叫车,又给藤原发了消息,让他这段时间不要带着黄濑往公司来了,有危险。
依旧是朝日的大厦,依旧是顶层通透的办公室,高千穗玉江站在门口,里面台风过境一样的乱七八糟,椅子倒是还好好的,朝日旗下声优事务所的头牌x2正拿着她桌子上的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扔着玩。
朝日奈梓和朝日奈椿。
朝日奈和朝日的汉字差了一个字,但完全没有关系。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朝日奈家那位女士,原先也算是朝日出版的股东之一,所以朝日奈梓和朝日奈椿这两个人,也就很自然的在想要做声优的时候进了朝日旗下的事务所,最后不负众望的红了起来。
不止红,还红的很自在。
即前文原村小姐提到过的那两个小祖宗。
仔细说来,这是高千穗玉江特别讨厌的两个人。
“哦呀,”朝日奈梓果然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不悦的她,拉住了椿想直接上前的意思,笑着说:“千岁桑来了啊。”
他推眼镜的动作格外的自然,语气中的冷硬隔着这样一段距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需要跟我们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这个。”朝日奈梓将手中那支笔一扔,正落在不远处散落在地上的黄濑的杂志照片上。
“我们需要感谢一下吗?”比起梓的克制,朝日奈椿的不满表现得极为直白:“感谢你还记得让那个女人通知我们一声,而不是在明天媒体发了通稿以后,看了报纸才知道自己的事务所已经改成了偶像公司,还莫名其妙的签了个什么新人?”
“原村好歹为你们工作了三年,”高千穗玉江皱眉:“开口闭口的那女人,谁会想要为你们工作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口不开,”朝日奈梓终于从哪个半折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语气,声优的功底不言而喻:“这样的boss,让我们怎么安心的为你工作啊。”
“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办?”
高千穗玉江眼见这两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深刻成杀父仇人的水平了,倒也没想解释什么:“发展演艺公司是很早就定下的计划,我倒是提过让你俩去演戏来着,不是你们一言不合的就拒绝了吗?还专门扔了我的本子,那算什么?警告吗?”
“当声优不想当演员,好啊,我尊重你们的选择,”高千穗玉江把朝日奈梓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拿开,语气非常不客气:“不想做就不做咯。”
“重点是你们不愿意赚钱,还非要干扰我选别人,去年朝仓风斗刚红的时候我要挖他,你们跑来说不行,不行就算了还在我的办公室里折腾了一圈,折腾就折腾吧,还打电话告状,你知道董事会那帮老家伙给我惹出了多少事情吗?”
“那你现在是不怕麻烦了?”
“朝日奈女士本来也没把朝日出版当主业,股权让渡早就已经完成了,你以为董事会里还剩下了几个人?”
“我说你们俩啊。”她皱眉的样子朝日奈梓和朝日奈椿都经常看,事实上他们俩大多数见她的时候她都会皱着眉头,但这还是第一次,表情如此的直白和刻意。
她双手抱臂,动作和四年前他们到朝日来玩遇见她时,他们一左一右摆出的动作一模一样。
那样的神态,多少也带了些如出一辙的趣味和恶意。
“你们到了现在,也该稍微有点……自己不是少爷是员工的自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