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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涓喜心头一跳,佯装不去理她,且看她耍什么花招。
果然,池玉茗见林涓喜神色冷淡,就将瓜子放桌边,拍了拍手,说:“他也给你魑离扳指了吧?”
“也”,什么“也”?林涓喜依旧不闻不问,果然,池玉茗又凑近了些,身上甜香袭人口鼻。
林涓喜不得不略侧过头,面对这张脸,此时极近的距离下,她发现,池玉茗的皮肤五官无一丝瑕疵,美得凌厉逼人,天晓得他当年是怎么迷恋这张天仙般的绝世容颜的?这么想着,林涓喜心里极其不舒服。
看林涓喜注意到自己,池玉茗抿嘴艳丽一笑:“你知道纪白露吗?”
林涓喜不禁又皱了皱眉,纪白露,她提她干什么?决计不安好心,便转过头不再搭理。
“忘了林小姐和纪白露小姐沾亲带故,怎么会不知道呢?纪二小姐可是个绝代佳人,你回去可以看看她年轻时候的照片——”池玉茗凝看了林涓喜几秒,轻轻笑了声,“真是可怜,被假象迷惑,付出灵魂犹不自知。”
林涓喜目光如刀,斜斜看过来,触到这样的目光,池玉茗笑容一滞,林涓喜冷冷地说:“想说什么直说吧,拐弯抹角,小家罕气。”
池玉茗柳眉微竖,但还是忍住了,用耳语般的声音说:“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不想看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重蹈覆辙,李邺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从来不让女人,而且不惜强迫女人,可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他最擅长的事,就是演戏,连眼神都可以装出来。”
池玉茗轻嘘一口气,放缓了语速,说:“你知道吗?二十年前,我大侄儿满月,李邺也带了个女孩儿——”
池玉茗嘴角抿了抿:“那阵子有个传言,说李邺找了个凡人小女孩儿,对她好得不得了,连魑离扳指都给了人家,我还不信,大侄儿满月那天亲眼看见才信了,那才真叫体贴入微,情深意重呢,没想到二十年后又叫我看到了同样的情景。”
林涓喜“哼”了声:“你知道男人最讨厌女人哪点吗?”
“哪点?”
林涓喜一字一顿地说:“乱嚼舌根。”
池玉茗竟然不恼,嗤得笑了声:“为了行善积德,让男人讨厌也罢——你恐怕不知道,李邺这个人从来不近女色,要想让他对女人好,简直比猴子捞月还难,可是,只有一种情况,他可以做出来无与伦比的温柔深情摸样,就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林涓喜冷冷地说:“我们的事儿,不劳您这个外人费心了。”
池玉茗冷笑:“我认识他一千三百二十四年,好了三十六年,你认识他多久?再说你才多大,你懂男人吗?”
林涓喜厌烦地长吁一口气:“记得真清楚——有人说,女人的嫉妒会蒙蔽她的判断,展夫人阅历深,睿智聪明,我年岁小,什么都不懂,能不能劳您给我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池玉茗一怔,柳眉倒竖,凤目闪过恶毒的凶光:“虽然这是敖淩女儿的满月酒宴,我碧眼赤练想杀你就杀了,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林涓喜哂笑,不再睬她。
回家的路上,林涓喜一直默默不语,快到小区院子时,李邺将车停在了路边。
“有心事。”李邺说。
林涓喜有一下没一下摆弄着汽车空调的出风口:“李邺,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会做假的人?”
“如果有人这样说我,只能说明我不是个会做假的人。想问什么直接问,我问无不答。”
林涓喜点了点头,蓦然抬起眼睛,目光犀利地说:“能告诉我,你当年有多喜欢池玉茗吗?”
李邺目光沉静地和林涓喜对视,窗外万家灯火映在他眼中,好似黑水潭上的星光,他说:“池玉茗虽然鲁莽暴躁,却很能打,而且,她是池玉琛的妹妹,有身份,我当年那样做,一是为了拉拢池玉琛,二是为了池玉茗的能力。”
林涓喜听着,想着,远山眉慢慢皱起来:“你总是骗人,有意思吗?”
“没意思!”李邺黑漆漆眼眸中有两团尖利的火,“可是我别无选择,獐死于麝,鹿死于角,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已经不是想一身干净两袖清风就可以的。就连敖淩和池玉琛,如果我没有能力,只是一介凡人,他们也不会和我做兄弟。”
林涓喜错愕,她从来没有见过李邺这副样子,呆了几秒,眼帘忽闪了下,说:“可是……你们看起来很好啊!”
李邺神色恢复了沉稳平和,他轻轻吁出一口气,说:“能这样子已经很好了。他们是我的兄弟,但是,我不希望他们过分强大,强大到让我显得不堪一击。神魔的圈子不大,任何我不信任的魔君,或多或少都会对我构成威胁,如果这种威胁到了让人不安的程度,就值得警惕了,作为我,面对这种情况,要么马上采取防卫措施,要么除掉他。我不会置之不理,放任坐大。”
林涓喜望着李邺,说不出话来。
李邺淡淡一笑:“我的心思晦暗不堪吗?”
林涓喜摇了摇头,握住李邺的手,她小小的掌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眼中爱怜横溢:“我不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对人性失望到这种地步,但我知道,那些经历一定很惨痛吧?”
李邺眸光一滞,旋即微微笑道:“我送你回去吧?”
重新开动汽车,驶进了小区,李邺送林涓喜到楼下。
楼门口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灯又坏了,李邺指尖燃起火苗,替林涓喜照路。
安顿好她后,他便回去了。
当天晚上,林涓喜睡得不甚踏实。
朦胧中,林涓喜感到,床边好像站了个人,迷迷糊糊,瞧不真切,但那人的目光一直定定在自己身上。
她倏然惊醒,警觉地坐起。
床边站着位乌发白衣的男子,却是李邺,他轻逸的袖袍微微颤动,漆黑的眸中有两团柔和微光,凝看着她。
她惊呼一声,坐了起来,低声说:“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李邺一条腿膝盖跪在床沿上,一条腿点地,俯身上前,紧紧搂住了林涓喜,脸埋进她的头发里,他不断轻轻唤她:“涓喜……涓喜……涓喜……”
他的声音听起来,包含着痛苦的深情,林涓喜不安了,拍了拍李邺的手:“怎么了?”
李邺低声说:“涓喜,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理解我,明白吗?”
“当然了。”林涓喜说,“你做什么我都理解你。”
他依旧沉默着,埋在她发间的脸,呼吸出的温热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里。
他突然松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凑过脸来。
林涓喜惊呼一声,却在还未出口时被他堵住了嘴——唔,他的唇贴上她的唇,将那一声轻呼消散在了彼此的唇齿之间。
她睁圆眼睛,他却闭着眼睛,带着迷醉和一丝难辨的情绪,双手撑着床板,将她围在当中,长发披散在她脸上,呼吸灼热,双唇如炭,触感令人心颤,暴烈而温柔地吮、吸,舔、舐,啃、噬,灵活有力的舌毫无征兆地闯入,勾起她的舌,疯狂地纠缠,她闭上眼睛回应他。
狂风暴雨过后,他抱紧了她,额头抵着她的肩头,静默着,她搂着他,心疯狂地跳着,滚烫飞扬的心境深处,恍恍惚惚有一丝忧虑。
李邺开口:“明天,你得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明天我再告诉你,你在家等着就行了。”
“嗯。”林涓喜轻轻地应道。
李邺抬起头,乌发有些凌乱,几缕披散到脸上,也不用手去拂,看着她,目光宛若深潭,情愫难辨。
“我走了。”他说完倏然消失。
他身上味道,残留在她的发间,衣上,被上,淡淡萦绕于鼻端。
她抱着被子躺下,睁着眼睛,看着窗帘上映出的梧桐树影。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