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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凤在司制司非常忙碌,每日里时间的安排紧凑有序,学习裁剪、诵读诗书、练习书法。彩凤沉下心来,学习本领,偶尔在夜深人静之际,姑娘开始想念家人,进宫近半年了,不知父母怎样?自进宫后,与他们匆匆离别,何时再能相见呢?沈云白近一年没见,他可还好?他和杨小姐该成亲了。想到沈云白,她的心里一阵难受失望。
这一日,天空彤云密布,飘起了雪花,彩凤望着窗外,忽然记起裕王殿下,他看梅花了么?踏雪寻梅确实很好,自己每日都这么忙,是该放松快些,观赏梅花,顺便带上“凌云霄”,可以在雪地弹琴。
彩凤将“凌云霄”带上,转过琼苑西门,看到墙角一簇一簇的梅花,在寒风中正热烈绽放,白雪映衬,红的格外娇艳,那种清雅幽香,浸人心脾,彩凤尽情欣赏着,这冷冽、孤独、高雅的美,让彩凤沉醉其中。
她将“凌云霄”放到假山洞里,然后转到梅花前,想起这两日看的一句诗,信口念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忽听得有人在后道:“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彩凤心中一荡,转过身去,看见裕王穿着朱红色的锦袍,身上披着银色狐毛缀边的披风,头戴折角巾,整个人显得富贵华丽,气质超群。他正笑意盈盈的望着彩凤,见了没有蒙面的她,先是一愣,然后上下打量着。
彩凤心中奇怪,也就一月未见面,为何这样望着自己呢?裕王向前走到她面前,墨宝石似的眼睛又仔细的看着她,笑道:“你脸上的疹子好了?”彩凤恍然大悟,两人初相识时,自己一直蒙着脸,怪不得裕王看的这么仔细!
彩凤嫣然一笑,作揖道:“谢殿下关心,脸上疹子已经好了。”裕王开心笑道:“最近怎么不见你?梅花早已开放,我每日都过来,只是不见你,你瞧,今日的梅花分外美。”彩凤笑道:“那是因为下雪的缘故,梅花在白雪映衬下,格外美丽。”
裕王眸子闪亮,凝视着彩凤,摇头笑道:“那是因为你来了,我心情愉悦,看在眼里的梅花自然更美。不过踏雪寻梅的意境就在此,一片雪白的世界,红梅绽放,高雅洁白,孤寂傲然,真乃花中君子。”彩凤脸微红,低首笑道:“裕王殿下,梅花高洁,不过百花甚多,各有特色,你为何独独喜欢梅花?”
裕王收起笑容,满脸沉重的说道:“是啊,本王喜欢梅花,源于母妃。母妃生前住的怡安宫里,人口稀少,父皇很少来,母妃闲暇无事,便种了各种花,其它花到秋日便败落,唯有梅花在这严寒季节,还能盛开,每到这个季节,母妃就带着我,领我看花赏雪,渐渐已成习惯。可惜,十六岁那年,我搬出了皇宫,再未与母妃见面,每当我赏梅,就会想起母妃,感觉她就在身边。”
彩凤见裕王黯然神伤,心有所感,便安慰裕王:“殿下,娘娘若泉下有知,你健康平安,定是欣慰不已,娘娘始终陪伴着你,保佑着你的一切。”
裕王听了,脸上舒展,心里的阴霾逐渐散去,一丝温情涌上心头,他深情地望着彩凤,微笑道:“是啊,母妃若泉下有知,今日里,有个像梅花一样的女子陪着我,在雪天赏梅,该是多好!”彩凤望着裕王,发现他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正在痴痴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喜爱。
彩凤脸红,笑道:“裕王殿下,今日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裕王柔声道:“小凤。你现在不在宫后苑,在哪儿呢?”彩凤道:“我在尚功局的司制司里。”裕王道:“你还跳舞么?雪天跳舞可真美。”彩凤笑道:“我近日忙,没有时间跳舞,殿下可能失望了。”裕王笑道:“今日无事,就跳一曲吧,这种雪天最适宜跳舞。小凤跳舞,本王最是喜欢。”裕王热情鼓励,彩凤不好拂了他的意思,便心中默念舞步,轻盈跳了起来
彩凤身穿紫色团领上衣,窄窄袖子上遍刺折枝小葵花,以金线绣制,以珠络缝金红裙,小绣鞋上刺着金花,在白雪皑皑中,鲜艳夺目,明媚动人。一片晶莹雪白世界,梅花素净的盛开,彩凤的飘逸舞姿,俨然构成一副绝美画面。
裕王看着,沉醉其中,美人,美花,美的景象,这不是在梦里吧?定睛细看,彩凤无瑕的皮肤,在飞雪中更加洁白,一双葡萄似的眼睛,乌黑发亮的头发,樱桃红唇,婀娜身姿,处处透着娇媚可爱和纯真少女气息,令人缱绻旖旎,再难自拔。
彩凤舞了一阵,停了脚步,有点娇喘,裕王望着彩凤,突然走上前一把搂住她,热情说道:“小凤,你跳的真好!”彩凤惶恐不安,她轻轻推开裕王,道:“裕王殿下,我该回去了。”裕王脸上一沉,蹙眉问道:“小凤,你怎么了?为何拒绝我?”彩凤低头道:“裕王殿下,天色已晚,我该回屋子去。”裕王一把抓住彩凤道:“你别走,待在这儿,陪我聊聊天,看看雪景如何?”
彩凤看着裕王渴求的目光,她不忍拒绝,眼睛向假山方向瞅去,想起了琴,便道:“对了,殿下,我带了琴来,你有兴致弹一曲么?”裕王笑道:“小凤,为何不早说,我弹琴,你跳舞,那情景多美!”彩凤将琴取来交给裕王,裕王道:“今日雪下的很大,要不到小亭里坐着,我来弹琴。”
说完径直走到小亭坐下,将琴放到石桌上,弹起了《梅花三弄》。清脆悠扬的琴声划破宁静,仿佛雪花的飘洒是为给琴声伴舞,梅花的绽放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冷艳绝美。琴声忽而如大海激昂流荡,忽而婉转如小溪潺潺流淌,彩凤看着绝美风景,沉浸在这悠扬琴声里,只觉得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此景不似在凡间,飘渺如神仙般陶醉在这天地间。
弹完一曲,裕王兴致勃勃道:“今日白雪、红梅、美人在我眼前,本王弹琴应景,十分高兴,母妃离世后,一直以来我都是心情抑郁,只有现在我才真正放松快乐,小凤,那是你带给了我。”彩凤轻声问道:“裕王殿下,你有家室,还有很多人陪着你,你有什么不快乐?”裕王怅然道:“你不了解,身在王府,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每个人都对我期望很高,我很累,有时候想想,如果自己是百姓,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出生在帝王之家,真是身不由己。”
彩凤凝视裕王,只见他满脸忧郁,眼神也没了刚才的神采,忽觉得裕王活的很可怜痛苦,父亲不爱,母亲离世,还要担负很多事,应该让他放松快乐。于是,她对裕王笑道:“殿下,我们在雪地写字如何?”裕王眼睛一亮,笑道:“这个主意好,咱们在雪地写字作画。”
彩凤捡起地上的枯枝,递给裕王道:“殿下给你,小凤看着你写字。”裕王略一思索,随机在地上写了一首诗:群芳落尽始红妆,玉枝半掩洒银霜;绝世娇容迷人眼,千年傲骨为谁放?彩凤看了,道:“殿下,这是你作的诗?忒短时间你就能写出来,真是厉害!”
裕王听了,笑道:“胡思乱想,瞎诌的。”再看字体,苍劲有力,挥洒自如,彩凤惊喜的说:“殿下,你的字写得甚好!我正在练习书法,可是一时半会写不好。”裕王笑道:“不要紧,你慢慢练习,书法一定是循序渐进,苦下功夫,才能有所收获。”
彩凤拿起树枝,在地上比划着,把她这几日练习的字重新写起来,突然,感觉颈项有冰凉的东西,她一惊,站起来抖了抖,冰凉随之而下,她惊叫了一声,转身看到裕王,手里正拿着雪块,冲她嬉笑着,彩凤立时明白,裕王把一块雪塞进她的脖子里。
彩凤笑道:“殿下,你可真顽皮。小心我的雪块。”说着两手捧起一把雪,捏成块向裕王扔去,裕王的脸上满是雪花,他开心的哈哈大笑,像个孩子,抓住彩凤往她脸上抹了一把雪,两人都大笑。彩凤转身向前跑去,一不小心,彩凤滑倒小坡上,裕王没抓住,脚下跟着滑倒了。
两人在雪地里滚到一起,裕王抓着彩凤,定定的看着,这张漂亮的脸上粘着雪花,裕王轻轻将她脸上的雪花擦拭掉,露出洁白的面颊,双手捧着她的脸,情不自禁,猛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彩凤挣扎着,裕王一把抱起了她,柔情蜜意道:“小凤,你是我的,我喜欢你!”
彩凤涨红着脸,挣脱裕王道:“殿下,小凤回去了。”说着羞涩的回头跑了。裕王喊道:“小凤,小凤!”可是彩凤头也没回,留下裕王怔怔的站在雪地里,任雪花落满全身。半晌,他转身要走,看到小亭石桌上的琴,拿起来放到披风里离去。
彩凤回到住处,满脸发烧,刚才在外面天寒地冻,更多的是刚才情形。裕王对自己的心意,她心里感到甜蜜,又感到恐慌。她惦念的沈云白,一直没有消息,裕王和她之间悬殊太大,她不敢靠近,也怕拖累裕王。虽然裕王对她这样迫切直白的表达爱意,虽然自己对裕王产生好感,她也决心要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