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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市中山医院
独立病房,一个约摸20岁的男孩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面戴氧气面罩,身体通过管子连接各种医疗器械。
白源昊,今年23岁,半年前因车祸变成植物人,养父母都在车祸中去世,目前持续为他提供医疗费用的是他的叔叔和婶婶。可是高额的费用对还算不上富裕人家的叔叔婶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他再不醒过来,我们就停止缴费吧。"婶婶说。
"那怎么行,怎么说也是我弟弟的儿子,我不能把他丢下不管!"叔叔有些生气地说,"我弟弟和弟媳妇都在车祸中丧生,留下这孩子孤零零一个人太可怜了,我要是不管他,那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是他的事情,反正是植物人,他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婶婶皱着眉头看了男孩一眼,目光中透出深深的厌恶,"反正也只是养子而已,我们没有义务帮他承担这笔费用,要知道小宇今年就要结婚了,买房,办酒,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而他父母留下的那点遗产早就花完了,我们帮他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叔叔叹着气,有些犹豫地望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
"就这么说定了,下个礼拜他再不醒过来,我是不会再给医院一分钱的!"婶婶说得斩钉截铁,"走吧,探视的时间差不多了。"
两个人缓缓地退出病房。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的男孩忽然间剧烈地喘息起来,毫无血色的脸上淌出一连串的汗珠。他的眉头缓缓地紧缩,面部表情开始扭曲,像是正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
中心监护站的护士和医生观察到了这里的异常,立刻赶了过来。
白源昊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喘着粗气,瞳孔中透着惊慌和恐惧。那场车祸的场景在他脑海里不断地重复出现,像是不断重播的电视场景,尖锐的刹车声,男人和女人惊慌的叫喊声,还有剧烈的撞击,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碎片般深深地扎进他的神经,刺得他头痛欲裂!
"爸爸,妈妈!"白源昊茫然地呼喊,他摘掉了氧气面罩,用瘦骨嶙峋的手臂撑着身子坐起来。由于在床上躺了太久,他的肌肉都已经开始出现萎缩的症状,全身都使不上力,下床的瞬间他失去了重心扑倒在地。
医生和护士推开门的瞬间看到了这个男孩扶着墙壁站起来,伛偻的身形摇摇欲坠。
"您还不能行动!请躺回床上!"医生紧张地说。
"爸爸,妈妈..."白源昊只是喃喃地念叨着这两个词,完全没有理会医生的话。
"请您躺回床上!"两个健壮的年轻医生伸手去扶白源昊,企图将他扶回床上。
"别管我!"这个男孩突然咆哮起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两个健壮的医生推倒在地。他抬起头来,许久未剪的长发垂在他的脸颊两侧,被刘海挡住的瞳孔中竟透着无法言喻的凶狠,这样的瞳孔落在这张惨白的脸上简直像是冤死的亡魂,吓得门口的护士们纷纷后退。
白源昊喘着气,摇摇晃晃地从门口跑开了,身后的医生和护士都不敢再去阻拦他,不知为何,在他说出"别管我"这句话后,他们的脑海中像是被下达了强制的指令,不允许身体再靠近这个男孩。
******
白源昊瘫坐在医院门口,中山医院的门口是古风的围廊,漆黑的夜空和红砖雕栏下的灯光辉映,他一个人坐在这里,茫然地扫视进进出出的人群,像是要从中找出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他找不到,周围的人只是诧异地打量着这个穿着病号服的颓然少年,以为他是精神出了问题。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坐在地上,家里大人不管的吗?"
"他好像看起来不太正常啊,不会是精神病吧!"
"看他样子好像不太舒服啊,要不要把他扶回去?"
...
嘈杂的声音在白源昊耳朵中汇聚,混乱的一切都让他觉得痛苦,他捂上了耳朵,挣扎着逃离这个喧嚣的地方。
偌大的世界,他一个在人群中穿梭,跌跌撞撞地,像是没有归宿的孤魂野鬼。
白源昊沿着马路一直走,他要回到那个家,他还记得家里的位置,这时候原本该坐地铁,可是他没有带地铁卡,也没有零钱,所以只能步行,虽然离得很远,但是这座城市他很熟悉,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只要一直走下去,就一定能回到家里。
...
白源昊站在一栋楼之下,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但是他终于回到了这里,这里是他的家,这栋楼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对他来说这座城市里没有比这里更温暖更舒适的地方,他露出兴奋的神色,扶着楼梯踉踉跄跄地上楼,在502的门前按下了门铃。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白源昊一愣,这声音他从没有听过,不是妈妈的声音,难道是自己走错了?他退后了一步细细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又非常地笃定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探出头来,诧异地望着白源昊,"你是谁啊?"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的家里?"白源昊也露出诧异的神情。
看着白源昊身上的病号服,中年女人突然反应了过来,"哦,你就是原先住在这家的孩子吧,你家的房子被你叔叔和婶婶卖给我了呀,这套房子现在是我的。"
白源昊有些呆滞地望着她,"你说谎,这里明明是我的家,我爸爸妈妈没说过要把这房子卖给别人的!"
他说着,忽然就走上前想要强行闯进房间。
"哎你干什么!都说了这里是我的家!"中年女人推了白源昊一把,可是他又再次走上来和中年女人相互推搡。
一个中年男人忽然从中年女人背后出现,他把女人护在身后,一把推在了白源昊肩头,将他推翻在地。
"我跟你说,这里现在是我们的家,跟你没有关系,你有问题就去找你叔叔问!"
说完,男人重重地把门一关。
"真是神经病!"
白源昊还能听见门内传来的埋怨声,那声音格外地清晰,就像是在他耳边说的一般,不仅如此,整栋楼内的住户的声音他都能听见,洗碗声,私语声,电视机里节目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在他脑海里交错。
白源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捂着耳朵从楼上跑下去,蹲在路边的树下,街道上车声和人声喧嚣又杂乱,天空中泛起了浓重的黑云。
怎么会这样?爸爸妈妈去哪里了?白源昊满脸都是惊慌和茫然,叔叔,对,叔叔肯定知道!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开始跑向叔叔的家。
******
晚上九点
叔叔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婶婶则在厨房里准备一些点心,而在叔叔身边的沙发上,年轻的男人和女孩依偎在一起,轻轻地说着悄悄话。
"雨欣啊,我看外面都下雨了,不如你晚上就住在这里吧,再说这么迟了女孩子回家很不安全的。"婶婶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是啊,这么晚了就住这里吧。"年轻男人抚摸着女孩的头发,语气里带着一丝挑逗的轻佻,他是白源昊的哥哥白源宇,身边的姑娘叫刘雨欣,是他的未婚妻。
"叮铃!"
门铃忽然响了。
"这么晚了,是谁啊!"婶婶有些不耐烦地从厨房中走出来开门,开门的刹那她愣住了。
"小昊!"
听到这两个字,白源宇和刘雨欣的脸色剧变,两个人想要快速地分开,可是来不及了,白源昊已经走进了客厅,看见了他们拥抱在一起的样子,像是合欢的布谷鸟。
"哥哥...雨欣...你们两个..."白源昊微翘着嘴角像是在笑,可是眼神中却透着十二分的震惊,这样的表情和眼神出现在一张脸上简直是扭曲和僵硬,他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刘雨欣是白源昊大学时期就开始交往的女朋友,在白源昊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人除了父母就是这个女朋友,可是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他觉得整个脑子突然间一片空白,像是被电流击穿。
"小宇,怎么回事?"婶婶看出了白源宇和刘雨欣脸上的不自然。
"雨欣她之前是...小昊的女朋友。"白源宇的脸色很难看。
"什么!"叔叔和婶婶同时吃惊。
"小昊..."白源宇想要对白源昊露出微笑,可是无论他怎么笑看起来都像是在苦笑。
"小昊我们..."刘雨欣也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没用。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白源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小宇,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叔叔有些气恼地望着白源宇。
"我..."白源宇低着头捏紧了拳头,这种事情能说出口么?他原本和刘雨欣在一起是因为白源昊变成了植物人,一个植物人当然不会再影响到他的生活,无论他做什么白源昊都不会再知道,可是现在这个该死的植物人醒了过来!你为什么要醒来?你只要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直到死去不就好了!你醒过来就是个错误!
白源宇的心里满是对白源昊的怨恨,可是他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对不起,我先回家了。"刘雨欣抓起了沙发上的包,低着头从白源昊身边走过。
"小昊你先坐下,先坐下!"叔叔拍着白源昊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婶婶轻轻蹙了下眉头,但是没说什么。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开始下,空气中弥漫着微凉的水意,客厅里只亮着一盏不算明亮的灯,白源昊两眼无神地坐在沙发上,他依旧穿着病号服,没有系上扣子,露出瘦得干瘪下去的胸口,活像一具干尸。
"小昊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叔叔牵动嘴角,露出难看的笑容。
"刚刚。"白源昊低着头说。
"怎么还穿着医院的衣服呢,快去给他拿件衣服,天气还凉!"叔叔用眼神示意婶婶。
"不用麻烦了,"白源昊忽然抬起头来,"叔叔,我爸妈呢?"
叔叔和婶婶都愣了一下,相互对视后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一丝犹豫和慌张,像是在躲闪着什么。
"你爸妈都死了。"白源宇有些不耐烦地说,"在那场车祸中他们都死了。"
白源昊的身体突然抽动了起来,像是有彻骨的寒冷突然刺激他的心脏。
"小昊!你不要激动,你先冷静!"叔叔有些着急地轻拍着他的后背。
"哥你乱说话!他们不会死的,他们怎么会死?"白源昊的呼吸变得急促,双眼中的意识像是即将熄灭的残烛。
"小昊!"叔叔努力地想让他冷静下来。
白源昊忽然抓住叔叔的肩膀,"叔叔你告诉我事情不是这样的啊,他们没有死啊!他们肯定还活着的啊!"
"够了!"婶婶一声厉喝打断了白源昊的话,"白源昊,你要接受现实,他们已经去世了,不会再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白源昊的眼中淌出泪来,本就惨白的脸显得更加病态。
"那我的家呢,为什么我的家也没了?"白源昊用茫然呆滞的目光看着叔叔,声音里带着哭腔。
"对不起小昊,为了维持你在医院的费用,你的家我们替你卖掉了。"叔叔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因为卖房子的钱有一半都被他们拿走了,为了给白源宇购置一套像样的婚房。
白源昊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就这样呆滞而茫然地盯着叔叔,眼睛像是随时要从眼眶里弹射出来一样吓人。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那是唯一有爸爸和妈妈气味的地方啊,那是我的家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白源昊缓缓都凑近了叔叔,令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出现一丝莫名的恐惧。
"白源昊!"白源宇忽然间站了起来,"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是你来哭闹的地方吗?我告诉你,要不是卖掉了房子换了那笔钱你现在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还有,雨欣她喜欢的不是你,以后你也不要去找她了,她再过不久就会嫁给我了。"
"没错,白源昊,我们家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今后你不要来找我们了,你只不过是个养子,在血缘上和我们家也没有任何关系!"婶婶冷冷地说。
母子两人都用逼人的目光盯着这个少年,完全没有注意到叔叔的状态,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恐惧和混乱,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们..."白源昊低着头,长发遮盖着他的双眼,挡住了瞳孔中逐渐攀爬上来的白色。
"滚出去吧白源昊!"白源宇压着眉头注视他。
"你们怎敢毁去我的一切!"白源昊忽然抬起头来,抬头的刹那婶婶和白源宇都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的瞳孔完全被白色充斥,脸上映照着奇怪的光纹,像是某种远古部落的烙印,他咧着嘴,鼻头紧缩,整张脸上满是凶厉和暴怒。
"你!你快给我滚出去!"白源宇惊慌地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子朝白源昊投掷,但是杯子在半空中被一道白色的电光击穿,砰地一声化作细碎的粉末洒向整个房间。
"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婶婶吓得靠在叔叔身上,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叔叔只是用恐惧的目光盯着白源昊,但是身体已经像是雕塑般僵硬。
他已经死了!
"啊!"
白源昊忽然间仰头咆哮,他的手背上显露出银色的烙印,烙印中喷吐出闪灭的光芒。白色的电流忽然之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婶婶和白源宇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电流从身体中透过,瞬间失去了意识。可是白源昊的咆哮声没有停止,他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去扩散在整个小区里,仿佛巨兽的怒号,无形的领域悄然笼罩了周围的空间,所有的光都在瞬间熄灭,手机,电脑,整个街区内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在瞬间损坏。
窗外的雨忽然间变大,像是一层层的帘幕般笼罩世界,天空的黑云之中,响雷滚滚,仿佛神明震怒!
******
刘雨欣蜷缩在床上,桌前还摆放着那张和白源昊的合照。每次白源宇来的时候她都会把这张照片收起来,怕他看到不开心,可是他离开的时候她又会把它拿出来摆在桌上,这样她就可以看见那个清秀的男孩。照片里的白源昊搂着她的肩,笑容像是阳光一样温暖。
她其实是喜欢这个男孩的啊,他们是大学同学,白源昊是班上最好看的男孩子,打球又厉害,对她还温柔,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这样的男孩呢?可是他最让她不满意的地方是他没什么野心,他一点都没有生活在大城市里的自觉,没有足够的上进心,对未来也没什么规划,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为此他们闹过好几次矛盾。
他们闹最后一次是在毕业季,闹完那天晚上她又觉得不开心,想要去找白源昊,结果却在医院见到了这个昏迷不醒的男孩,他和父母在出门的路上出了车祸,原因是刹车老化失灵,高速行驶的车子撞上了路边的树。
消息是白源宇告诉她的,因为白源昊曾带着她见过他哥哥,两个人相互加过微信。后来得知白源昊成了植物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醒来了,白源宇才开始疯狂地追求她,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和白源宇好上了,朋友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这个男人很有野心,做事也够果断,符合她心目中另一半的形象。
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什么标准,理想中的另一半都是假的,如果不能是那个男孩,那是谁都无所谓了。而且,跟白源宇在一起她还能以亲戚的身份时常去看看这个男孩,父母也不会逼她跟其他人结婚,看起来是很理想的选择。
可是今天看见白源昊的刹那,她忽然间变得不知所措,他醒了,她本该高兴,可是她现在觉得自己没脸见他,她和白源宇的事情该怎么和他说清楚呢?他会相信吗?
刘雨欣望着窗外呼啸的狂风和暴雨,陷入深深的忧虑和纠结。
"天天都需要你爱,我的心思由你猜..."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的铃声是那首很多年前的《不得不爱》,是最开始和白源昊在一起时用的,一直没换过。
刘雨欣抓过手机,来电显示是白源宇。
"喂,"她有些冷淡地说。
"小欣。"手机里传来的不是白源宇令人讨厌的声音,而是那个温柔又阳光的声音。
"小...小昊!"她不禁失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哽咽。
"出来见一面吧,我们把事情说清楚,大家好聚好散。"白源昊平静地说。
"...好。"她努力地使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是哭声。
半个小时后,大雨依旧在下,天空中仍有雷光在闪动,这样长时间的雷雨出现在这种季节未免有些反常,城市中心的街道边站满了被这场雨困住的人。
刘雨欣撑着伞走到约定的书店的时候,白源昊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他撑着伞,穿着宽大的黑色外套,邋遢的长发从他惨白的脸颊两侧垂下,双眼无神又茫然,看上去再无往日的秀气和整洁,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小昊!"刘雨欣快步走上去。
"你来了。"白源昊还是露出微笑,只是他嘴边的胡须刮得乱糟糟的,笑起来的时候未免有些碍眼。
"你还记得这里吗,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带你来的就是这里。"白源昊回头看向玻璃内整洁干净的书店,坐在里面看书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外面站在雨中的男女。
"记得。"刘雨欣重重地点头。
"那时候的你还不化妆,看起来可清纯了,梳着直发,穿着白色的棉质裙子,进去的时候里面的男生都抬头看你呢。"白源昊忽然又开始打量着她,"可是你现在头发烫卷了,还喜欢化浓妆,穿裙子的时候喜欢穿丝袜,小欣,你变了啊,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被他这么盯着,刘雨欣觉得心忽然狠狠地跳了一下,像是有很多东西从心里被抖落了。
"哈哈哈哈!"白源昊丢掉了伞,站在雨中狂笑,雨水很快地打湿了他的衣服,把头发粘在他的脸上。
"你给我唱《时间煮雨》的时候说过我们永远不分离的,可是你还是变了啊!"白源昊一步一步地走进书店侧面的小巷。
"小昊!"刘雨欣快步追了上去,把伞撑在他的头上。
白源昊忽然间停下了脚步,刘雨欣穿着高跟鞋没有刹住脚步,撞在了他的后背,但是白源昊很快就转过身子抱住了她。
"再见了。"他低声说。
"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刘雨欣想要这样说,可是她说不出口了,一柄白色的枪从她的胸口透出,枪刃上镌刻着精致的花纹,透着古老而庄严的气息,整柄枪发着明亮的白光,上面电光交错。白源昊已经不是那个少年了,他全身都泛着银白色的光,鼓胀的肌肉外像是包裹了一层铠甲,他的身躯变大了足足一倍有余,那张清秀的脸变成了狰狞的兽脸,脑后留着银白的鬃毛。
刘雨欣松开了手中的伞,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提起双臂环抱这个怪物,白源昊也紧紧地抱住她,脸上淌下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暴雨洗刷着地上玫瑰般的鲜血,雨声似哭泣又似哀鸣,天空之上,狂雷如怒龙般咆哮!明亮的电光把两个人的脸都照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