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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变得开始昏暗,挂起的春风逐而渐冷,打在脸上生疼。黑沉的天气开始起雾,四周嫩绿色的枝叶被天色染暗。倏然间,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
欧泽季焓眸色深沉的看着她,细微雨下的她美得有些不真实。嫩金色的长卷发镶上了一层稀疏的雨珠,像是天空零落的星点。卷翘的睫毛上结了轻薄的一层雾,睫羽下粉蓝色的瞳孔清幽高冷,望着他却显得迷离失色。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摸上了她的第一缕秀发,停顿了一下,紫褐瞳仁染上了凄凉。曾经,他经常喜欢玩弄她的头发,他记得他曾经讲过,淩琋的头发是他见过最美的,像是晨光。可是现在手里的触感,是清冷的,不再温暖,像是冬夜的月光。
不料,北宫淩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气场变得冷漠疏离,“我对过去已经不会在眷恋了,欧泽。单独找我谈话,你究竟要说什么,现在这里没有人,你可以说了,哪怕再难听,我也无所谓了!”语顿,她轻轻闭上了眼睛,把身体背了过去,不敢正面看他。此刻的场景,会让她再次想起那场订婚宴,他毫不犹豫弄断了他们的婚戒,她狼狈无助沦落到雨泊,像是被淋湿的猫,无家可归。
发丝从他手中脱落,掌心仅剩的感触也消失殆尽,他的心像是被掏空般。眼眸敛下,他淡若有无地扬起唇角,“怎么,从前一直粘着我的小丫头,现在不敢在面对我了吗?你真的,已经把我们从前的回忆,完全扼杀了?但是我认为你没有忘记,否则也不会逃避了,甚至要背对着我说话。”
这句话,像是冰冷的蛇顺着她的脊柱缓缓向上攀爬,诡异的阴凉,使她浑身发颤。“没错,记忆是不会忘的,除非失忆,但我就是不想提起从前的往事。你究竟要说什么,就赶快说,依照现在的天气来看,快要下雨了,我怀中的猫不能淋雨!”别怪她把借口推托到千沧夙夜身上,实在是因为雨水,已经在她的心中烙下了阴影。
欧泽季焓眉毛惊愕一挑,这才注意起北宫淩琋怀中抱着的猫,但是那冰蓝色带着微微仇视的杀气眼神,令他实在不舒服。“这个品种,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怎么会想起像一只猫来,而且总觉得野性太强,养不住家。”
“这是我在订婚宴逃离的时候,在雨中从一个人贩子手下救下的,他很可怜,无家可归,跟我的处境出奇的像,于是便拼命救下了。那个时候,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人,除了,这只猫......”她觉得自己有些无力,一个人蹲在雨泊中,最后陪伴自己的,只有一只猫,都说养猫的人,是寂寞的,现在,她看似还有许多的同伴,却不料自己依旧是一个人。
她究竟绝望到何种田地,才会只找到一只跟她同病相怜的野猫作伴?欧泽季焓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软了下来,原本想要出口的犀利锋刃,也逐渐被自己的心收了回去。可他还是不甘心,拳头一紧,语气见针带血,冰冷得吐出了一句:“呵呵,其实,你对那场订婚宴一直怀恨在心吧!所以,你在媒体记者面前才会那般楚楚可怜的,实则就是以退为进,从而让我措手不及,使我迷失了方向。我差点就被你骗了过去,后来我的父亲骂醒了我,你这样子,无非就是报复!道歉,我绝对不会,对于你这种心机婊,我认为我连向你解释的机会都不需要。你对着媒体外界这么一说,其实就是在拐着弯的骂我不懂珍惜吧!我就是喜欢沈欣妍,她比你成熟,更加明白事理,她比你高贵优雅,你在她的面前也顶多算个侍女!在我父亲面前,你还是处处维护我,别以为我会认为你很善良,你这就是在把我往刀口绝路上逼!现在你站在这里,还是一股淡漠的样子,你的演技真的很高啊!”
他终于把话说完了,开始喘气,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北宫淩琋清晰地听完他的话,一字一句的。她只觉得,自己心中仅剩的温暖,也逐渐流失。就算流泪,也觉得无力。她缓缓地转过身体,正视着他的瞳仁,声音愈发悲凉,带着绝望的颤抖:“欧泽季焓,到底是什么样的伪装,才可以轻易将一个人感动?这个世界的人,都没有心了吗?”
欧泽季焓大惊,她并没有回复自己一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还是说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句话:究竟是怎么样的伪装,才会打动人心中最隐蔽的那根心脉?这个世界的人,难道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感觉了吗?
北宫淩琋依旧是镇定地望着他恍惚的眼神,没想到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情感,也只是一瞬间。到了第二天,依旧是会被不知名的因素干扰。自己的真心,最终还是被践踏了,一文不值。
这个世界上,任何的因果,都会被干扰因素扭曲。现在的真相,又是什么?就像是一场谣言,最后依旧是被扭曲的不像最初的根本。
她寒凉的眼神继续注视着他,“欧泽季焓,你真的很会思考!我无法为自己辩解,既然我们仅存的最后一点关系,都被你给捏断。那么,随你怎么想!感谢你,把我不敢面对的事实,永远扼杀!”悲凉地甩下这句话后,她丝毫不回头地,背对着直径离开。
怀中抱着的猫,可能是她最后可以捕捉地温暖。她一步步走着,不快不慢,像是失了灵魂的布偶。她真的很害怕雨天,因为它总是一场噩梦的开始,不祥预感的暗示。直到最后,她才变得不盲目,清楚地意识到了,从前那个内心纯真,勇往直前的少年,早已不复存在。他学会了怀疑,学会了顾虑,学会了残忍,学会了忘怀,这样的他,已经不再是她以往一直倾慕,守护和深深爱着的季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