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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开春根本不是分地的时候,一般正常的分地都是要秋收以后,开始种冬小麦的时候才是动耕地的时间。但是这一年春节过后,青离家直接就分得了一亩麦地,还带着绿油油的小麦苗。
地是从村长家的地里拨出来的,听村上传着说是因为村长可怜青离母女艰难,甘愿把自己的地先拨给他们种着,到收了秋之后,再分好的地给她们,至于地里的麦子青离只把小麦种子钱给他们就行了。
这不寻常的分地惹的村里沸沸扬扬,但是青离自从有了地以后就每天勤勤肯肯地往地里上粪,拨草。就是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也会领着刘欣儿在地头看来看去,那一地的小麦已经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农历三月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暖,我们这些蜗居一冬的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着玩。
我爸妈也是一天到晚的去地里忙活,而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带着快两岁的高峰,做哥哥的同时也做着保姆的工作。
刘欣儿已经很少跟我们一起玩了,大多时候都是跟着青离去地里,有时候也会一个人在家,陪着的她总是白娘子和另外几只猫。
这天,难得青离把刘欣带到我们家,对我妈说她去城里有些事要办,让刘欣儿跟着我们一起玩。
我自然是高兴,看得出刘欣儿也是非常开心的。
青离走了以后,我爸妈又要去地里,我就领着刘欣儿跟高峰一起在我们家门前池塘的对面玩。这里有一棵很大的柳树,低垂的柳条是这个时节我们最喜欢的玩具。
我把柳条折下来,然后找一段没有芽的地方折断,再先用手轻轻的拧,直到柳条的外皮和内里的木头心分离,就把木心抽出来,然后把空了的枊皮的一头捏扁就可以当哨子吹。
在我折枊条的时候,刘欣儿一直跟在我身边,还一手拉着高峰。每当我折下一枝,她就松开高峰的手,去接过来放在另一只手里拿好后,再回手去拉高峰的手,但是高峰显然是不配合,他也想去拿柳条玩,于是使劲地想挣脱刘欣儿的控制。
他越是想挣脱,刘欣儿就越拉的紧,于是两个人就开始扯了起来,最后高峰一个使劲倒是挣开了刘欣儿的手但脚却没刹住,直接就往一侧的池塘里滚去。
我们两个完全吓傻了,看着高峰溜溜的马上要到池塘了,甚至都没想起叫一声。
幸好池塘上岸的坡并不是很徒,再加上池塘边上常有人洗衣服,放着一些石头,所以他慢慢滚到池塘边又被石头拦了一下,也就没再继续下来。
高峰躺在石头边上似乎也没缓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哇哇”大哭起来。
我本来已经很怪刘欣儿了,但是正要去说她,却看到她的眼泪正扑蔌蔌地往下掉,边哭还边对我说:“哥哥,对不起,快去拉峰峰吧。”
一时就不知道气怎么就散了,慌慌张张地跑到池塘边把高峰拉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脸部有些擦伤,有点血和水透过伤口往外渗。
刘欣儿也哭着过来,伸出小手想去摸一直哭着的高峰的伤口,又很害怕的缩了回去,自个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我看着这两个人什么玩的兴致也没有了,准备带队回家,也就是这个时候看到明山家的儿子小虎也领着一群小孩子过来折枊条玩,他们一看到刘欣儿就指着她又笑又叫:“黑人黑人。”
我看看刘欣儿的脸色,因为刚才哭的关系有点发红,趁着本来白晰的皮肤,真是好看,他们怎么就叫她黑人呢?
于是过去问小虎:“为啥叫她黑人?”
小虎一脸鄙视地说:“他们家都是黑人,木有地,在咱们这儿就是黑人。”
为了给刘欣儿争个赢,我便对小虎说:“谁说人家木有地,过年的时候不是才分的吗,您家都不着吗?”
小虎歪着头说:“什么叫分的呀,那是她妈跟村长睡觉得来的,这个谁不着呀,是不是?”说着还回头问身后的那几个孩子。
那几个孩子本来也是看热闹,听到问就一齐:“是啊是啊。”
我当时还不明白小虎话里的意思,也就没再追着此事问,只是说:“不管咋来滴,反正人家有地就不是黑人,你就不能说。”
小虎也在那儿一硬脖子说:“俺就说俺就说,就是黑人。”
我上去就把小虎按趴下,他挣扎着想翻起来,但是试了几下没能成功,便爬在地上用手抓我,我也是急了,低头就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这下小虎可炸了窝,哭的跟杀猪似的,边哭边嚷:“让我爸打死你们,让我爸打死你们。”
小虎是比我大两岁,一年多前他打我跟摔小鸡似的,可以随意摔打,可是现在我已经五岁多了,而他虽也有七岁,但是他的个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长,看着跟我不相上下,加上这一年多我天天当保姆抱着高峰到处跑着玩,还要经常帮着家里做事,自己都很意外这次交手竟然一下就把他制服了,心里难免得意,听到他这么嚷,照着身上又是一顿胖揍:“叫你狗仗人势,叫你狗仗人势。”
也是从这一次,我在打架这方面达到了开挂模式,同龄人鲜少有对手出现,就是稍大一点的,也能打到平手。不过这次的得意只维持到中午,我爸妈刚从地里回来,明山就带着小虎来了,明山二话没说一脚就把正蹲着吃饭的我踢倒在地,手里的饭碗跟着我摔了出去,碗里清汤寡水的面条也稀稀拉拉的泼出去好远。
我爸妈本来也一人端着只碗蹲着在吃,看到他进我们家门就已经站起来赶着问怎么回事,但是明山一直没说,直到踢我一脚后,才狠狠地看着我说:“咋回事?问问您孩儿?”
我妈已经放上正喂饭的高峰,过来把我扶起来问:“鹏鹏,咋回事呀?”
我气哼哼的也看着明山,一句话没说。
我爸这时候也是气急,顺手从墙边抄起一块板子就往我身上抡,这一板子下去,本来刚从地上爬起的我又给他拍了下去,整个人呈前爬样式,嘴啃到地上。
双手发麻,好半天没有站起来。
高峰已经吓哭了,指着我叫:“哥哥流血了,哥哥流血了。”
我妈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她过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一边给我擦从嘴里和了血的泥土,一边又问:“鹏鹏,你跟妈说,到底咋了?”
我仍然没说话,不过此时已经不敢再有那么高气焰了,我没有去看明山,也没有看我爸,眼泪朦胧了眼里的一切。
明山犹不解恨,手指着我说:“再打俺,我弄死你。”说完拉着小虎走了。
我看着他走出我们家院子才放声大哭,我妈也抱着我哭,边哭边说:“你谁不好惹,偏偏去惹他家,不哭了孩儿,都是爹娘木本事,都是爹娘木本事。”说完又哭着数落我爸:“你也真能下手,要是旁边放把刀,你是不是也直接把他杀了呀?”
我爸还没从刚才的努力中清醒,听到我妈数落,又要扬起板子来打我,被我妈一把夺了下来,大声吵着:“打死他你才解恨是吧,别人木打死他,你要打死他。”
我爸也大声吵着:“再出去给我惹事,你看我饶他,打死他都是轻的。”
家里闹的一团糟了,我妈,高峰和我都在哭,我爸气的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把吃着的饭碗端起来,看看又是生气,一下子把饭碗摔出去,撞到一边的树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站起来回屋拿出一包烟丝开始卷着一根接一根地抽起来。
直到这个中午过去,我妈和他都又去了地里,我才被分配着把家里的锅碗洗了,外加看着弟弟,不能外出。
刘欣儿中午的时候已经被青离接了回去,所以她没有看到我挨打的一幕。我本来还想问问我妈小虎说的关于青离的事,但是因为打架的事情,我什么事都没再提,一下午都在忍受嘴疼和郁闷中度过。
有时候高峰会跑过来让我陪他一起玩,总是觉得心情不太爽,也不太爱玩,直到最后两人都开始把院子西边空地上的土挖出来和泥才觉得又来了乐趣,暂时忘了疼,乐呵呵的也消磨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我妈回来,跟我爸也已经不再为中午的事情生气,两人都谈起到麦收之前我们还能吃些什么。
这个时候离麦收还有两个月,也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新的还成熟,而旧的早已经吃光,家里的肯定是没有钱去买粮食,那么该去哪儿找吃的呢?我爸一听这个就皱起了眉头,生气地说:“一天到晚撅着屁股干活,还是木吃哩,几张嘴都养活不了,还活着弄啥哩。”
我妈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气,但是也不知说什么,她知道再一说必是又一场吵,便只管我和高峰吃了点饭睡觉,一晚上什么也没说。
不过,第二天我妈一早就带着高峰我们两个去了外婆家里,外婆家里因为地多,加上我外公也会做些小生意,生活上总是比我家宽裕一些,只是这么多年,我大舅家里孩子多,在我弟弟之后,他们家也又生了一个男孩儿,算起来已经四个孩子,而且我大舅和舅妈都不是特别大度的人,所以我妈尽量不去他们那里,可是眼下除了去他们家又真的无处可去。
果然,我们一进门,我舅妈的脸色就变了,大概也猜出了我们的来意,所以声音很高地在跟我大舅说话,一直说的内容就是家里孩子多没吃的没钱用,要把孩子拿来送人。
我妈没说话,带着我们两个进了外公外婆的屋。
我外公这时候已经走出了屋门,看我舅妈在吵吵,也是不耐烦,朝着她吼:“少了你的了木有,吵啥哩,去地干活去吧。”
舅妈还是怕外公的,那个时候他们家里外事务都是外公在打理,她没再敢多说,但脸上的表情也并不服地出门去。
这边我外婆已经先把家里的烙的饼拿出来给我高峰吃了,又悄悄把一些粗面细面的用袋子装好,看到我外公进来又对他说:“他爹,再给他们一点钱,回去买点啥,你看把闺女难为的。”
我外公已经从兜里往外掏了一卷零票,没数就全部给了我妈说:“别光顾着孩子跟良,自己也吃点,你看你瘦哩,这么高个人一风都吹倒了。”
我妈却笑着说:“吃呀,有啥都是一块吃哩,还能光顾他们。”
回来的时候我外公把大舅家的孩子都骗出了门,才由我外婆送我们出去。一路上我妈背着高峰,我跟在她旁边,边走边看着她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