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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信你是真来陪我散心的。”四年过去了,陆小凤那两撇小胡子仍旧修剪的很整齐,在经过幽灵山庄一案后,“四条眉毛”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更加赫赫了。
此时他正对一位正迅速且优雅吃着当地小吃的青衣公子翻白眼,“我看你单纯就是想出来品尝各地的美味佳肴的,不对啊,咱们这都出来有五六天了,你这么任性不当差,陛下知道吗?”
顾青终于舍得放下筷子了,他轻描淡写的说:“我特意为了你请假了。”
陆小凤正要说“我可不信”,突然想到什么,乐不可支的笑起来,他一边笑还一边拍着大腿,“伯父又要过来了,对吧?顾兄啊顾兄,原来你还有今天。”
顾青不想说话。
陆小凤终于笑够了,又装成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我看伯父对你关怀的无微不至不说,还为你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每年也是来来回回的跑来看你,说实在的像我这样无家可归的浪子都开始羡慕你了。”
顾青面无表情的说:“既然如此,那我倒给你一千两,把他卖给你了。”
陆小凤也不装缺爱的孩子了,对玉罗刹那样的爹他真是无福消受,但他嘴上肯定不能承认:“只听说过卖儿卖女,可没听说有卖爹的。”
顾青附和的说:“是啊,都可以评选为感动天地的第二十五孝了。”
陆小凤顿时黑线不已,不过回想起自从顾青“喜当子”后发生的事——从“九九八十一张选美图”到“秋试前偷考题”;从“得探花后欲进宫找皇帝谈谈人生”到“成堆的美女送来做侍妾”再到后来的“成堆的俊男送来做娈-童”,期间还几次害的顾青被弹劾差点丢了官——他就不好说什么了。
再者,陆小凤严重怀疑玉罗刹是故意的,毕竟这当爹的从一开始就强烈不赞成顾青去参加科举来着。
陆小凤有时候是会羡慕,但更多的却是恍然明白了,为什么西门吹雪会成为那么一个大冰块,而且见玉罗刹基本上一言不合就开打。还有如今像顾青这样的都招架不住了,由此可见玉罗刹的强大。
对顾青来说呢,当时玉罗刹难以压制心中波涛汹涌的父爱,一点都不迂回的让他喜当子,让西门吹雪喜当兄,这样的发展在当时来看非常的有趣,也是当时的他乐意看到的。然而当玉罗刹那磅礴的父爱扑面而来时,顾青觉得他真的要败给这么个人了。
玉罗刹是个子控不假,但他还是个蛇精病啊,蛇精起来让顾青都预测不到的那种。偏偏顾青又没有西门吹雪那么高的武力值,简单粗暴的对待玉罗刹,想起来都有种淡淡的忧伤。
所以今年顾青很干脆的离京了,和陆小凤一起。
大概他们俩在一起一起游玩时,总有麻烦事撞上来。
等他们解决了一桩儿媳妇再也忍受不了恶婆婆的虐待,一包老鼠药下去把婆婆给药死的案件后,顾青仿佛被醍醐灌顶了,他对陆小凤说:“你说,如果那恶婆婆对上我那极品爹,谁会赢?”
陆小凤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伯父吧。”光从武力值上来说,玉罗刹完胜。但论起其他的,光是#婆婆#这个词就胜利了。
顾青又问:“那孙秀青呢?”
陆小凤多聪明一人,瞬间就明白了顾青的意思,他摸了下小胡子说:“有西门在。”西门吹雪可不是那夹在老婆和……爹中间的“凡夫俗子”,再说孙秀青如今在峨眉派养着儿子,跟玉罗刹平常又不会有什么接触。
顾青自然是明白了陆小凤的言外之意,他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了一声:“可惜了。”
陆小凤都想跟着叹气了。
又过了几天,他们终于到了这次的目的地湖州。
他们来湖州的目的呢,正是因为端午节要到了,端午节的时候要是不吃粽子,岂不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而湖州卧云楼做出来的湖州粽子风味绝佳,当地官府每年都要用八百里加急的驿马送到京城去,可见一斑了,更妙的是,卧云楼的主人齐云飞是陆小凤的老朋友,而每年端午前后,陆小凤几乎都会去住上几天。
对陆小凤的到来,齐云飞很高兴,连带着对陆小凤带来的顾青也是爱屋及乌,不但备上了家厨做出来的湖州粽子,还特地挑选了上好的竹叶青。
等到了晚上,陆小凤拎着酒从窗户里跳到顾青的房间,看到他桌子上还摆着一碟粽子,而顾青正在吃粽子,失笑道:“我看你离京,躲伯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冲着卧云楼的粽子来的吧。”
顾青目不斜视的说:“你还少说了一方面,那就是陪你啊我的朋友。不过,我也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陆小凤好奇道:“怎么了?”
顾青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最后一口粽子,说:“太平王府委派中原镖局护送的价值三千五百万两的金珠珍宝,在太行山下的一个小镇上连着一百零三位镖师全都失踪了。这件事上达天听了,陛下召我回去。”
说完他还看了陆小凤一眼,“要一起吃吗?”顾青是没机会再吃了,陆小凤也不能幸免,毕竟这一次关系到中原十二家镖局的存亡荣辱,还有江湖很多知名人士,他们一定会来找陆小凤帮忙的。
陆小凤也想到了其中的关节,他很干脆的坐过来,开吃。
果不其然,就在顾青离开后的第三天,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鹰眼老七就找了过来,让陆小凤帮忙寻找隐形人一般的凶手。
那边顾青风尘仆仆的回到京城,进宫去面见了皇帝,皇帝一听说有陆小凤接手呢,就饶有兴味的说:“他倒是个颇有气运的人。”
顾青心想,就陆小凤那样一直在作死却总是别人死,能称作是颇有气运的话,那他还真是无从辩驳。正想着呢,皇帝冷不丁来了句:“令尊来找过朕了,埋怨朕怎么端午节的还不知体恤臣子,所以朕就把你召回来了。顾爱卿,你有一个很疼爱你的父亲啊。嗯,行了,你退下吧。”还赏了他一碟御粽。
顾青:“……”
等出了宫门,果然就见他的马夫换了人,很恭敬的过来请他这个“二少爷”回家和老爷团聚。
顾青刚回到顾府,就见玉罗刹一副“乳燕投林”的架势朝他飞过来,顾青想也不想的就避开了,玉罗刹失落的说:“阿青,你就不想爹爹吗?爹爹可是想你想的紧。”他又看到顾青手中的粽子,瞬间就笑靥如花起来,“我就知道阿青嘴硬心软,这是专程买给爹爹的吧?”
顾青面无表情的说:“陛下赏的。”
“赏的?”玉罗刹顿时就兴趣缺缺了,嘴里却还说着:“陛下可真是会体恤臣子。”
“那是当然了。”顾青的话让玉教主心塞极了,又听他说,“陛下很不一样吧?”
这话儿有头无脑的,玉罗刹却听懂了,不日前他进宫去“见”皇帝时,那位天子镇定极了,尽管他很清楚就算他的大内侍卫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玉罗刹,可他就是出奇的镇定,并且最后成功的和玉罗刹拉起了家常。
再然后,把顾青召了回来,却一点都没有像玉罗刹认为的那样让顾青卸职回家,或者打入天牢什么的,还赏了他一碟粽子。如此一来,这么开明的君主,岂不是让臣子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失策了呢,与此同时,玉罗刹倒是升起了几分对天子的欣赏了,如果真是按照他预想的来,他真不介意再去皇宫走一遭呢。
由此可见,玉教主是有多让人捉摸不透。
玉罗刹亲自剥了颗粽子放在顾青面前的碟子里,慈爱的说:“阿青想不败了吧?爹爹已经让人去请了,再过不久,咱们一家就能团聚了呢,爹爹真高兴。”
玉罗刹嘴里的“不败”指的自然是西门吹雪和孙秀青的儿子了,他原本有顾青起的小名“宝玉”,后来西门吹雪给他起了大名叫西门璟,玉之光彩,自然是有呼应玉姓的含义。
当然,玉罗刹这做祖父的为了表达对第一个孙子(大概也是最后一个)的喜爱,亲自取了名字。比如说玉不败,玉无缺,玉玲珑,玉不凡等等,只可惜被其他人集体无视。
顾青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阿璟日后更有可能入峨眉派,万梅山庄自然是由他继承,他想入朝堂也有我呢。”
玉罗刹凤眸一挑,“阿青你怎么不说爹爹的罗刹教,以及你的桃花醉呢。你是打算要继承了么?”如果说玉罗刹在最开始只是单纯认儿子的话,那么在知道桃花醉的存在后,就觉得他还真是没看错人呢。
这个迟来的儿子,光风霁月倒是真光风霁雨,但心智谋算远超凡人,并且道德底线非常的模糊,这从顾青如何在短时间内整合出桃花醉,并把桃花醉从关外扩张到京城就可见一斑了。
这太对玉罗刹的胃口了,只是让玉罗刹郁闷的是,就如同西门吹雪对继承西方魔教没什么兴趣,只对剑道投入了全部的热忱一样,顾青也对继承西方魔教没什么意愿,他现在可是在朝堂上正意气风发的很,短短几年已经连连越级升迁,如今已经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掌管审谳平反刑狱之政令,推情定法,刑必当罪。
——这还是在玉罗刹多番捣乱的情况下呢,也由此可见顾青和当今天子很是君臣相得。
顾青笑起来,眼中有波光流溢,“如果你不怕魔教在我手中毁于一旦的话。我可是一直都希望看到那样的场景,一定会很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