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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唐郡以后,洛念棠果真睡了一次好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依旧到X大上课下课,日子重归到最初的平静。林颖仍然每天笑哈哈的,敖小莜也每天抱着电脑度日。
一个星期之后,关于宁家的案子正式落下了帷幕。宁子默的父亲宁世桦私下贩卖/国家土地被证实只是子无虚有的事情,不过宁世桦身为X市市长,传出了这种事情对外影响不好,恐被外界舆/论,宁世桦被迫提前退休,X市市长一职又副市长夏漠安继任。
事情也算是结束了,但只有旁观者才知道,这X市原市长“提前退休”实在憋屈得很。
洛念棠是从林颖口中得知这件事的,当晚回到唐郡以后,她就向顾宸提出了置疑熨。
“这事就这样?”
她本来是以为,她与顾宸之间有了共识,在宁子默的事情上收手放宁家一马,可是,现在看来整件事情却是以不和谐的方式落下的帷幕。
对于她的疑问,男人挑了挑眉,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姐。
“不然你还想怎样?不要把宁世桦扯下台来?”
洛念棠摇了摇头,她并不是在找借口跟他吵架,她好不容易才跟他和好,再来一次冷暴力她可受不了。
“我只是觉得,这事应该是不太严重的。”
她所指的是宁世桦被迫提前退休的事,他自然也是了解的。但是,他的认知却明显与她不一样。
“私下贩卖/国家土地不是什么小事,即使只是单纯的怀疑也是如此。检察院怀疑他,虽然后被证实那只是流言而非事实,但毕竟有过怀疑。谣言可畏,并非所有人都相信宁世桦没有做过,有些人会觉得是官官相护。倘若宁世桦继续就任市长,民心动摇是肯定的,为了顾全大局,宁世桦必须卸任,以背黑锅的方式离开。就算他是无辜的,但在某些人的眼里,个人的清白不重要,顾全大局才是最重要。卸任与提前退休,后者已经是对宁世桦最大的仁慈了。”
仁慈吗?但是在她看来,无论是卸任还是提前退休,两者都不见得有多好。
见她不说话,男人若有所思地勾起了唇角。
“你知道私下贩卖/国家土地需要判几年吗?如果你知道,就会明白这个结果是最好不过了。宁世桦应该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牢里的日子不好过,他患有心脏病,若是进去了恐怕没等到刑满出来他就已经猝在牢里头了。”
对于他的话,洛念棠是不敢再质疑了,因为她知道,这是顾宸能做到的限度了,毕竟孩子的失去让他十分生气,没有往死里整就已经很好了。
她知道,宁世桦的事情顾宸肯定是插了一脚进去,但是,也摆脱不了宁世桦自个儿也有问题的可能。不然的话,顾宸不会有这个机会。
一个月之后,学期结束。
由于这个假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敖小莜和林颖都不想留宿,便拿着行李回了家里住。两人的家都在X市,选择住宿在X大只是为了方便,偶尔还是会一两个星期出校一次,就像是之前洛念棠一样。
洛念棠每天都闷在家里,不是跟王妈聊天就是看电视看书,这样过了几天,她就有点受不了了,幸好两个好友都在X市,在家里太闷了还能邀约出来玩。
林颖一如既往地喜爱吃冰,其实这大热天吃冰还满正常的,但是洛念棠不敢舍命陪君子,只敢点了一杯冷饮,然后便坐在那看着对面的林颖欢快地吃着冰。
对于她的胆怯,林颖是极度鄙视的。当她舀了一口感觉了沙冰的凉快以后,她才用一种不齿的眼神看着她。
“洛念棠,别人都是妻管严,你却是夫管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吃冰而已,可是你偏偏一副要逼你吃蟑螂的样子,我真的是看不清你!”
洛念棠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她并非什么夫管严,只是不想凡事都与顾宸反着来。她的牙床向来敏感,只要是吃了一些稍微刺激性的食物,她都会牙痛得要命,看了很多回都没有办法。她怕痛,但又爱吃,每次都管不了自己的嘴,而顾宸惟有一次又一次威胁恐吓,这才让她牙痛的频率日渐变少。
她知道,顾宸那是为了她好,所以她才会安分地听从他的安排去做。他不让她吃她便不吃,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
林颖边吃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你听说了吗?宁子默最近好像跟一些在街上混的无业游民走得很近,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小莜前两天路过一家时钟酒店,还见到他拥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走进去开/房,宁子默以前不是这样的吧?我记得他以前虽然花花肠子,但感觉上现在似乎改变了很多。我还听说,他跟以前一些比较好的朋友通通交恶了……”
洛念棠静静地听着,神情有些凝重。
她想不到,宁家垮了对宁子默打击竟然这么大,她以为经历了那些事以后,宁子默会重新振作起来才对,但是现在看来,是她估计错误了。
她的脸上有着担忧,毕竟宁子默会变成现在这样有她一半的责任,她没办法不去怨怪自己。
所以,当她说出想去宁家看一看的时候,林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
“棠棠你疯了吗?宁家发生了那样的事后,有谁不是趁机落井下石的?你现在这个时候去找他,他肯定也会认为你是去看他笑话的。反正你跟他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彻底过去吧!你也别去管了,愧疚这种东西,回家盖着被子蒙头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没有了。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她咬着唇,眉头一直都是紧蹙着未曾松开。
“如果不去的话才是为难自己。我去看一眼就好,我想知道他现在生活得好不好,看完以后我就回家,再也不去插手他的事情。林颖,我没办法放下这愧疚,或许……是因为曾经爱过吧?所以我没办法置之不理。”
她没有告诉她关于顾宸做的那些事情,但是,关于她流产的事林颖还是知道的。也是因为如此,她极为反对她去看望宁子默。“你就是太过心软了。棠棠,做人要自私一点,不要总是去替别人着想,你要多替自己想想,你对别人好,不见得别人也会对你好,知道么?”
她笑着点了点头,林颖说她心软,其实林颖自个儿也是心软的主。最后终究还是拗不过她,答应陪她一块去宁家看望宁子默。
洛念棠已经很久没见过宁子默了,就连宁家人也是许久未见,最后的一次,是宁子默的妹妹宁晓娅到X大去找她帮忙却又遭到拒绝。这次去宁家,她知道肯定是她用热脸去碰宁家的冷屁股,但她还是想要过去一趟。
或许,就是因为没有看见,所以她始终不放心吧?
一路上,洛念棠告诉自己,她这么做只是因为愧疚的份上,还有就是看在她和宁子默曾经相爱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宁家就位于城西的一处高级住宅区里,计程车只能在住宅区外停下。两人下了计程车,便举步走进了住宅区。
以前她曾经来过几次,隐约还能记得是在哪个位置。几分钟后,两人站在了一栋三层楼高的洋房门口。
洛念棠犹豫了一下,便按下了门铃。
她没想到,来开门的竟然是宁子默的妹妹宁晓娅。
见到她们两人,宁晓娅的神色是复杂的,想起之前自己去求她时的情景,她自然不会给洛念棠什么好脸色看。
“你们来做什么?”
旁边,林颖抢在前头说话。
“我们是来看看宁子默的,毕竟是一场朋友,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想知道我哥过得好不好?”
闻言,宁晓娅勾唇冷笑。
“恐怕,你们也是过来看笑话的吧?”
“笑话”这两个字深深地烙印在洛念棠的心里,她的眼底浮现了一丝惊讶。看来,在她们之前,还有些人以“朋友”“关心”为名义来过落井下石吧?
林颖想要开口反驳,宁晓娅却先声夺人。
“麻烦你们离开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她又别有所指地瞥了眼洛念棠,“不要再用什么‘关心’为名义来我们家了,你们这些假惺惺的人跟那些看我们笑话的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藏得深,一个表露在外面罢了!”
说着,她便想要关上/门。
洛念棠急了,连忙冲了上去制止住她的动作。
“你不想我们进去没关系,那你告诉我,他……过得还好吗?”
或许是洛念棠的话拨动了宁晓娅的某根心弦,她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她嗤笑般地瞅着她。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哥他不好,非常不好,可是你有放在心上吗?我那样求你,只求你来看他一眼,但是你不肯。既然你当日不肯来,那你现在来这里算是什么?可怜我哥吗?他不需要你的可怜!你既然想要跟他分清关系,那你就别在我家门口摆这一副关心人的样子,我只会觉得恶心!”
洛念棠噤了声。
她知道,宁晓娅说的都是事实。之前她来求她,是她不肯过来。如今她却又自己找上/门,也难怪宁晓娅会这么生气的。
但是,她真的只是想要知道宁子默现在好不好。
听见这样的话,洛念棠不说话,但并不代表她旁边的林颖就甘愿把这憋屈咽回肚子里。
“喂!你是怎么说话的?如果不是还当他是朋友,我们才不屑过来看他呢!你自己算一算,现在还有多少人会上/门来探望他?哪个不是急着跟他交恶?这个世界有多市侩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你爸还是市长的时候,大家争前恐后地讨好你们;你爸出了事提前退休后,那些讨好你们的人还不是尽给你们脸色看?像我们这些在你们落难后依然将宁子默当作朋友的人才是真的朋友!”
宁晓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正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在屋里头突然传出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晓娅,是谁来了?”
洛念棠听出了这是宁子默的声音,站在门口往里头眺望。不多时,那抹身影便向门口这边走来。
看见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宁子默的身子稍微一僵,在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清楚地看见了他。
宁子默比之前瘦了很多,眼睛下方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容颜也极为憔悴。他杵在那,看着她们的眼神极为冷淡,就像是在看待陌生人一样。
宁晓娅呐呐地看着他,低声地叫了一声“哥”。
宁子默并没有理会她,只直直地望着站在门口的洛念棠,下巴的曲线紧绷。
“你是来看我的吗?”
洛念棠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迈开步伐,走到宁晓娅的旁边,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进去吧!我跟她们说一会儿话。”
宁晓娅咬了咬唇,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哥哥。
“那我先进去了……哥,今晚就别出去了好吗?妈希望跟你好好吃顿饭,明天再一起去医院接爸出院。”
宁子默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一句“进去吧”就沉默了下来。宁晓娅不甘地看了一眼,这才转身返入屋内。
等到宁晓娅进去后,他这才面对着她们两人。
“你们回去吧!”
仅仅一句,他就没再说话。林颖明显不敢相信他出现以后竟然直接就给她们撂下了逐客令,瞪大了眼看着他。
“宁子默,我们来看你你不感谢也就算了,还想要赶我们离开?”
岂料,他慢慢地扯了扯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你们不是来看我的吗?现在看完了,也该走了。”
林颖气不过,抬起手想要指着他的头破口大骂,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便也垂下了手。
“宁子默你真的是变了!以前你再怎么冷漠,也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把我们当作朋友你就直说,用不着在这给我们脸色看!”
他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再将目光停驻在一直没有开口的洛念棠身上。“我早就不是当初的宁子默了,那个时候的宁子默,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洛念棠的身子猛地一颤。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也明白了他此刻的心情。
身旁,林颖还想说些什么,她却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林颖,我们回去吧!”她的唇角噙着一记苦笑。“今天我们不该来的,都怪我,硬要你陪我过来。”
见到她的表情,林颖窒了窒,知道碰到这对待她心里肯定是不太愉快。洛念棠担心着他,宁子默却丝毫不领情,倒不如现在就离开,好过继续在这受委屈。
两人转过了身,才迈开几步,背后,宁子默的声音传进了她们的耳朵里。
“我爸的事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
洛念棠停下了步伐,慢慢地扭过头,看着站在门前的男人。
想过千言万语,但到了此刻,似乎只剩下唯一的一句。
“对不起。”
宁子默的身子轻微地痘了一下,随即,他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那事……是我错了。但是,你们不应该把我爸扯下水,罪不祸及亲人……”
说完这句话,他就率先转身返入屋内,“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洛念棠收回了目光,与林颖离开了住宅区。
直到上了计程车,她才将方才的疑惑问了出口。
“棠棠,你们最后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我都听不懂?宁子默他爸爸不是因为个人问题而提前退休的吗?什么‘那事’?什么扯下水?”
洛念棠知道瞒不过她,便凑到她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话。
听毕,林颖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难怪你流产以后你老公始终对你避而不见,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啊!不过,你老公还真是满狠的,该不会商人都是这样的吧?唉,实在也不能怪你老公生气。那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在还没知道的情况就已经失去了,这换着谁都会不择手段去报复的。”
她轻微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其实,在她听说了这隐晦的事情后,她也是极为惊讶的,她想不到顾宸会这么狠。或许,他对那个无缘的孩子有多爱,便对宁家有多恨吧?
只是……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平坦的小腹,想起那个孩子,她的心如今仍是会有几分说不出的疼痛。
林颖发现了,柔声地安慰着她。她将头搁在了林颖的肩上,缓缓地阖上了眼。
探望宁子默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洛念棠先让司机送林颖回家,然后自己才坐着计程车返回唐郡。
回到唐郡没多久,顾宸便也回来了。她顺势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发现今天顾宸回来得特别早。
男人到二楼主卧换了衣服,这才走进厨房来。洛念棠正与王妈呆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这男人一进来就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上。
“今天出去了?”
“恩,跟林颖出去逛街。”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将去探望宁子默的事情说出来。
每次提到宁子默,这个男人都会发脾气,林颖说,他这个表现叫作……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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