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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渐青不知道陆辞秋将阿诺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了,从火灾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阿诺。
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提出要跟陆辞秋一起去勘探三南山,毕竟每次当陆辞秋自己跟赵文彬一起出去的时候,她在城主府里总是提心吊胆的,与其这样子,那还不如直接跟在他身边,倒是安心一些。
刚开始,陆辞秋还不允许,后面耐不住叶渐青的纠缠,想着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事情有商有量的确实也好一点,加上单独放叶渐青在城主府他也是不大放心,于是便同意了让叶渐青跟着一起。
眼看着城内也在逐渐恢复正常,清理完城内的淤泥之后,大家也开始重新修建自己的房子,驿站也一起修建了起来,陆辞秋打算等过段时间驿站修建好了,他就要搬到驿站去住了。在城主府住着说话办事什么的都不方便。
勘探小队有了叶渐青的加入,赵文彬也不敢再使什么小动作,在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不露痕迹的处理掉陆辞秋之前,他打算先不动,静观其变,等到时候寻找到适合的时机再说,如果能够顺便把叶渐青一起除掉自然也是很好的。
毕竟当初那些山匪的下场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他很清楚的知道以自己这点武功完全没有办法跟叶渐青比,但是他对自己的智力也抱有一定的信心,虽然这段时间不动手,但不代表他就彻底放弃这个想法了,只是另有打算罢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边在谋算着如何杀害陆辞秋跟叶渐青,而叶渐青他们则是在一直在等着他主动出手,好将他一举拿下,同时也给太子一个沉重的打击,为在京城的陆之行提供一些帮助。
这段时间,陆辞秋经常会在某个不经意间露出一两个小破绽给他,可惜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导致他错过了很多个可以杀他的机会。
但现在有叶渐青的加入,陆辞秋开始转变想法了,他已经不打算再给他这个机会了,他不想为了这个人反而让叶渐青继续受伤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让他露出马脚能够除掉这个顾虑,但是那样子也会耽误三南山的勘探活动。而且当太子知道赵文彬这颗棋子没有用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再派哪一个人过来,所以还不如直接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让他老老实实的配合勘探活动,争取尽快能够将数据提取出来,能够早日解决南城的事情回去。
就这样,三南山的勘探在陆辞秋跟赵文彬两个人的有意加快进度之下终于提前结束了。
陆辞秋将此次勘探的结果写成折子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京城
很快,皇上便收到了陆辞秋写的折子,但随同折子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
“老二,这是做什么?”皇上挑挑眉,他昨天刚收到陆辞秋的奏折,今天陆之行就带着一个有着白色头发,白色皮肤的怪人前来觐见。
身为皇上,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浑身都是白色的人,不仅是皮肤跟头发,就连眼睫毛、汗毛都是白色的,仿佛女娲在创造他的时候就忘了给他增添点色彩一般。
“启禀父皇,这位名叫阿诺。是八弟在南城救的一个人。”陆之行站在侧边,微弯着腰说道。
“老八救的人,为何在你这里?又为何要带进宫来?”皇上一连发问。陆之行则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满满都是手指印的状纸出来,双手呈上,“父皇,这是南城的百姓的状纸,请您过目。”
苏子行接过陆之行手上的状纸轻柔的放到皇上的案头上。
状纸上的内容触目惊心,让人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愤怒,皇上一气之下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将底下跪着的阿诺吓了一大跳,但阿诺紧紧牢记着进宫前陆之行之前跟他说的话,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愤怒的问道。
“父皇,这是南城百姓请师爷写的状纸,上面盖的都是各个百姓的手指印。南城有一方财主,名为南成益,南成益此人真是恶贯满盈,不仅残忍杀害了朝廷安排过去的几名县令,还强抢民女,欺凌弱小,搞得南城是民怨四起。
更有甚者,他还恶意在三南山杀害无辜百姓,假装山上有野兽,从此封了山,让人只能走他经营的水路。”说着,陆之行指了指地上的阿诺,接着说:“阿诺的师父便是南成益的杀手,为南成益杀了不少人,阿诺从小被师父收养,但却没有在他师父那得到一份怜爱,从小便被鞭打。
直到他师父死后,他原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了,谁知道这南成益竟然威胁他,让他为自己杀人,让他去谋害八弟。但他无心伤害八弟,故意被八弟抓了来,但这南成益也不放过他,竟然让人去县衙地牢放火打算杀人灭口,幸好八弟提前将他转移,让他跟随驿使一同前来京城找儿臣,让儿臣为他、为南城的百姓抱冤啊。”
陆之行言辞诚恳,说得情深义重,将南成益的罪一桩桩一件件统统都说了出来。皇上听得愈发愤怒。
他自以为在他的治理之下,大安本应该国泰民安,百姓本应该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但如今,却有人明目张胆的利用自己的权势在这里欺压百姓,甚至还要谋害堂堂大安的八皇子,这是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不将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真是,岂有此理!!!
虽然此时此刻的皇上很生气,但到底还是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的额人,脑子里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现在只是一封血书跟一个人,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人犯下的罪,那么他便无法彻底捉拿这个人。
“除了这封血书,跟人证,是否还有其他的证据。”
“有的。”陆之行赶紧掏出陆辞秋交给他的所有证据,包括刘师爷交出来的账本,南成益谋杀石文杰的证据,还有他跟阿诺的师父的来往信件,他给阿诺的钱财通通都交了上去。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眼前,这下就是谁来都无法替南成益辩驳。
皇上虽面上不显,但内心已经怒不可遏了,但他还是想听听阿诺自己的说法,于是他对阿诺说道:“阿诺,你跟朕说说时间是不是如同秦王说的一样。”
阿诺抬头看着皇上,那双眼睛是清澈的,一眼望过去你便会觉得内心无比平静,因为他的眼睛是没有杂质的,没有算计只有真诚。这样子的人,当皇上看到他的第一感觉觉得他应该是诚实的,老实的,并不会欺骗人,所以他愿意听他说一说。
“启禀圣上,草民从小因身体原因便被其他人视为异类,一次偶然,被师父带到南城来,自那之后便一直同师父一起住在三南山上,南成益是师父的朋友,他经常来山上找师父,让师父帮他杀人。师父很擅长摆阵,所以他在山上弄了很多迷魂阵,让人迷失在阵里,然后再让我进去杀了那些人。
后来,南成益来找师父说要做一桩生意,让他去杀城里最有钱的富翁,师父照做了。但从那以后三南山就没有人来了,他也没有来找过师父了。师父死了之后,他就跟我联系了,说让我去杀八皇子。”阿诺按照陆之行的吩咐,将自己过往的事情稍微整理一下后说给皇上听。
皇上皱着眉头听他讲完,现在他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
“你也杀了人了是吗?”皇上问。
阿诺不会撒谎,他诚实的点了头,“是,我也杀了人。”
“你杀了多少人?”
阿诺摇头,“我不会数数,我不知道。”
阿诺面对圣上的威亚,心里完全没有感到害怕,左右不过一死。当初陆辞秋跟他说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能够继续活下去,叶渐青跟他说过,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所以他知道犯了错误就要弥补,要道歉。但显然道歉是没有用的,所以他只能选择弥补,这也就是当初他为什么会答应陆辞秋来京城直接到皇上面前揭发南成益的原因。
只是他真的好想再见一见叶渐青,他只可惜那个上午没有跟叶渐青告别。
“你倒是诚实。”皇上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好笑的看着他。
阿诺平静的说:“妹妹跟我说过,犯了错误就要弥补,她说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所以我听八皇子的来弥补自己的错误。”
“妹妹是谁?”
“妹妹就是妹妹。她是我原本打算要保护的人,可是我弄丢了她。”
皇上蹙眉,堂下之人所说的话他好像听不是很懂,这个人好像有点问题。但这并不妨碍他即将要接受公正的司法惩罚。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很明显了。
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南成益做的所有事情,也有证人可以证明南成益滥杀无辜,现在就差将南成益抓起来了。
但在这之前,皇上得先把堂下之人抓起来,既然杀了人,无论你懂不懂,知不知情都必须受到惩罚。
皇上冲门外喊道:“来人。”
瞬间在门外守着的几个亲兵整整齐齐的走了进来,皇上指着阿诺说:“将此人压入大牢。”
“是!”亲兵领命将阿诺带走。
陆之行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从阿诺来到他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他的下场了,这是陆辞秋送给他的一份礼物,也是陆辞秋给的阿诺一个重生的机会。
只有当他明白了生命的可贵,当他彻底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之后,他才能明白一切,才能懂如何生活,如何对待他人。
只有尊重生命,才能尊重他人,尊重自己。
阿诺被压下去之后,皇上望向陆之行,开口问道:“老二,这件事你觉得应该要如何处理?”
“父皇。”陆之行走到堂中,弯腰抱拳恭敬的说:“这件事事关南城的百姓,更关于大安皇室的脸面,南成益连八皇子都敢谋害,那么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对他而言岂不是如蝼蚁一般,想如何对待就如何对待。儿臣认为,此人绝不能姑息。”
皇上揉着眉尾,现在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全无刚刚那么愤怒,:“你觉得这人说得几分真几分假。”
陆之行思索了一下,“九分真。”
听到这话皇上倒是惊讶了一下,自己这个儿子他可了解了,居然会认为刚刚那个阿诺说的话又九分真,“何故?”
“阿诺是昨天才到儿臣这的,但儿臣见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个对人世间什么都不懂的人,他心里全无任何阴谋诡计,也无任何打算,有的只是一片赤诚,但是他的这片赤诚被人利用了。”
“那你觉得这人应如何处理?”皇上又问。
“他来的时候带着八弟的信件一起来的,八弟在信中为他求情,希望圣上能够饶他一命,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悔过自新,而且此人能力不凡,如若好生教导将来会是一名能够守卫疆土的好帮手。”
皇上挑眉,“老八对他的评价倒是高。”
“是,儿臣相信八弟看人的眼光,所以也想请父皇饶他一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朕考虑考虑。”皇上叹了口气,挥挥手让陆之行退下,他需要时间自己来琢磨一下南成益这件事要如何处理,更要时间考虑下阿诺如何处理。
如今,南成益此人是必须要抓,但是要如何抓,派谁去抓,抓了之后,南城要如何治理,南成益的那些产业要如何处理也是一个问题。
而且,还有陆辞秋的折子说要火药凿山的事情也要处理,要派谁去,是否要让陆辞秋去跟南林的国王交涉也是一个问题。
唉......
身为帝王,身上的担子总是那么重。
皇上看着手中的那份状纸,多么难以置信,居然会有人在他的管理之下做出这种事情来,这让他不得怀疑起自己的管理了。
“看来,是有必要整治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