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异种初现

月半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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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的清晨,天还笼着一层暗光,城市似醒未醒的时候。

    星洲城里一个破落小巷的地上,岳顺年悄无声息的睁开双眼。

    他一别家中形象,穿着似乎是碎布拼接成的乞丐装扮,头发散乱,眼中有着血丝。看起来很憔悴。活脱脱一个落魄的讨饭乞丐。

    岳顺年打了个哈欠,懒散的爬起身,走出小巷口,拐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街上经过的行人纷纷绕道,表情厌恶。这样一个散发着恶臭和落魄气息的乞丐没有资格和他们为伍。

    岳顺年的表情却毫不在意,他晃晃悠悠的走到这个街道口,在墙根下寻到了一个蜷缩着的柔弱女孩。

    女孩十四五岁大,同样穿的破破烂烂,小脸蜡黄。没有力气的蜷缩在墙根看着他。

    “孙伯伯,你又来看我了……”

    弱猫一样无力的声音,女孩却只努力的在怀里摸索,然后捧出一个鼓鼓的布袋子。

    “拿去吧,孙伯伯……”

    岳顺年一直平静的脸上多出了怜爱,那是看岳瑾时也没有的温暖。他蹲下身,抚抚女孩的头顶:“芷兰,你会好起来的。再坚持几天。”

    虽然这样说,岳顺年却没有犹豫的收下了布袋,揣进了怀里。

    “芷兰你乖乖的,我这就去分发给其他兄弟,中午回来给你带饼吃。”

    他转身就离开了,脚步匆忙。

    墙根下的芷兰凝视着他离去的身影,想喊他,却又忍住了,脸上悲戚,滚落下两行清泪来。

    星洲城偏城郊的猫洞桥下,是一群乞丐的‘家’。每天早晨他们都会在桥前翘首期盼。

    一个叫‘孙大’的乞丐是他们的老大。他每天都会带来一口袋的平安种子,据说是仿古的物品。种出来的平安花会非常漂亮。

    乞丐们每天都要上街去兜卖种子。卖的那一会儿也都会换上不舍得穿的干净衣服,得来的钱各分。好在平安种子在城中的普通民众里卖的十分火热,真是老天保佑。

    但他们仍在做乞丐。仍没有家,仍没有店铺。因为这群乞丐都知道。孙大的种子都是从一个叫芷兰的小姑娘那儿拿来的。他们卖种子能保持温饱。但大头全要攒起来,是准备给芷兰治病的。

    他们都知道,小芷兰有很重的病。她却不哭不闹,白天总是缩在墙角,甜甜笑着看他们,很招人怜爱。

    今天早晨差不多又到了时辰,街道上准时出现一个邋遢的身影。乞丐们眼睛一亮。

    “孙大!你来了,兄弟们都等着呢!”乞丐们熟络的拥上来,围住了岳顺年。

    岳顺年脸上笑着,将怀中的布袋递出来:“拿去卖吧。”

    “记得了吗,看到有别的人也卖平安种子,抢我们的行当。就把那些种子全抢回来!”他照常嘱咐。

    乞丐们纷纷应是,兴高采烈的接过分发的种子,开始了他们一天的任务。

    岳顺年脸上仍挂着笑,转身离开后却悄悄捂住了心脏。

    “砰砰。”

    “砰砰砰。”

    心脏又在响的像打鼓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天。

    岳顺年皱眉,又悄无声息的放下了捂着的手,走了。

    正午城中灾难突然爆发后,夸父区五大领袖纷纷下令。

    “第一暗队……执行s级命令!”

    这时候岳顺年已换了一身常服装扮和面孔,正在若无其事的和人交谈。表情正常,心中却默念了声:“是。”

    他站起身,脸上扬起抱歉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事情。下次再聊吧。”

    “砰砰砰砰。”

    心脏跳的特别响,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听到,但是没有时间管它了。

    岳顺年冲出咖啡馆,只顿了一下就选了个方向飞快跑去。成为暗队的这十几年里,他脑中已经对星洲城的街道地形分布十分清楚。

    飞快的在街道上跑着,他看到沿途的行人尖叫奔跑,天上的飞车不受控制的撞击发生车祸,有些人莫名其妙的被袭击致死,看不清凶手。一片混乱。

    s级命令。

    暗队暗自寻找青种感染者,一旦找到就送走治疗。也被感染的暗队将负责寻找感染源。将感染源头扼杀。大规模灾难爆发后,未感染暗队全力协助民众。感染暗队直接面向感染源战斗。

    这实在是岳顺年执行了十几年的一个最高任务。

    十几年前有预言称,现在将会出现一场大危机。非我族者将带着巨大的灾难而来,杀戮与死亡都将到来。

    暗队将暗地里寻找那些有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默默探查。

    然后很快的,事情出现了。有一个叫青种的异种种族拥有奇特的能力,能将自己族的孩童化成种子潜藏进人的身体,将人慢慢感染成青种,或者引导向死亡。

    刚开始还只是一两个,后来感染的人多起来后,被暗队所发现。研究院紧急采取了措施,暗地里治疗那些可怜人。

    但是这只是开端。

    暗队渐渐的在城市中发现了各种异种的身影。他们杀人,他们总会销声匿迹。暗队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异种的藏匿地。

    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阴谋在酝酿。

    岳顺年冲过了街道口,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墙角,熟悉的小女孩。

    “芷兰,我来带你走——”岳顺年跑了过去,急促的说。

    小芷兰无力的依扶坐在墙边,脸上露出开心却又难过的笑来:“孙伯伯……孙伯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

    岳顺年眼角扫到地上,小芷兰脚边开放着一朵闪着微光的小花,那是平安花。

    “快跟我走吧。你会好的,相信我。”岳顺年脸上勉强保持着笑。

    一声惨叫突兀响起,街道口的一个人突然痛苦的扯开了自己的肚腹,人面虫身的奇怪东西从中爬出。

    小芷兰的目光移到了那怪物身上,颤抖无力的声音勉强保持平稳:“他们已经来了啊。孙伯伯,我不能跟你走了。”

    岳顺年沉默了。身上笼罩起薄薄一层气劲,那是运起外打心法的时候,周身会出现的防御层。

    小芷兰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仍是笑道:“你是知道的吧,我是青种。”

    “你是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你的真心,我能感觉出来。”

    岳顺年仍不答。

    “你知道我让你发的平安种子,都是青种的孩子吗?那都是能感染的!到一定时候就会破肚而出,你为什么还不说话?”

    岳顺年答:“我当然知道。十几年前我们第一批人被感染后,就针对平安种子做出了药水,能抹除种子里的活性。可以开花,但不再是你们青种。我每天都会把种子浸泡一遍再交给他们。”

    小芷兰笑了,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被人族逼死了,因为他们不愿失去自由,被抓起来像观赏品一样!我自知没有力量改变,所以我只能隐藏起来。”

    “本来我只想默默这样度过一生的。我可以做居无定所的小乞丐,看尽这星洲城的漂亮星光,每天乞讨,吃着热气腾腾的炊饼就是最大的幸福。其实这样的生活真的挺好的,孙伯伯你还每天都来陪我说话,把我当女儿一样疼爱,你就像我的爸爸,多好啊……但是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抓捕我们?近年来变本加厉,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呢?!这是你们逼得我们执行了计划!”

    岳顺年默然无言。

    他只知道执行命令,剿灭那些危害人安全的异种。却对异种一直以来的困难处境熟视无睹。

    “芷兰……你要我动手还是……”

    他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是暗队,绝不该心软的。

    “砰砰砰砰砰……”心脏跳的飞快,岳顺年强压下去难受。

    芷兰这个名字……还是岳顺年给她起的。当年岳瑾才出生不久,就接到了任务。

    他感染后更是不再敢多回家,遇到被判定为可疑者的小芷兰时,她才两三岁。

    一个两三岁的小乞儿,在没有人照顾的情况下好好的活着,并且对每个遇到的人都十分抵触。

    那时岳顺年想到了家中也差不多大的儿子,就怀着复杂的心情给这个小姑娘起了个名字。

    “沅有芷兮澧有兰。从今往后你就叫芷兰。孙……孙芷兰。”

    岳顺年执行任务的时候化名孙大,小芷兰跟他姓。

    虽然说是监视了十几年,实则也是抚养她长大。一朝养育,再下杀手。岳顺年也不由得有些许犹豫。

    小芷兰笑的有些无所畏惧:“孙伯伯,所以说我确实要死了。这次你不能再反驳了吧。”

    她笑的有些俏皮,像是忘了周围的混乱环境一样。

    “砰砰砰砰砰!”岳顺年有些头晕目眩,他猜自己体内的青种也快要破肚而出了。

    他定定神,重新严肃的盯着小芷兰。

    他还不能死,要先把身为感染源的芷兰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