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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轩只觉得一股灼热自腹中升起,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表哥,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徐娇从后面气喘吁吁的的追了上来。
徐娇身上的脂粉香让周玉轩越发的难受,他偏过头,艰难的道,“夜深了,表妹,你早点去休息吧。”
“表哥,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徐娇惊叫道,手抚上周玉轩的额头,周玉轩敏锐的往后一仰,徐娇摸了个空,尴尬的笑了笑。
“表妹,你回去吧。”周玉轩冷声道。
徐娇咬着唇,“表哥都这样不舒服了,你怎么当差的,快去叫人来帮忙。”
小厮慌忙点头,转身往花园外跑去。
徐娇吃力的扶着周玉轩往他的院子里走去。
周玉轩只觉得浑身无力,连抬手都是咬牙在坚持。
很快,周玉轩的院子到了,徐娇把周玉轩扶到屋里,之后‘咔哒’一声落了锁。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有些昏暗。
周玉轩推开徐娇,徐娇闭着眼睛,衣服一件一件的落到地上,露出玲珑有致的果体,只看一眼就能令人血脉喷张。
“表哥。”
周玉轩心里完全明白了过来。
周玉轩背靠着门,偏过头去,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徐娇忍着羞臊之意,一步一步走向周玉轩,香风阵阵,周玉轩只觉得身体里的那团炽热躁动更加浓烈,游走全身,几乎要无法抑制喷薄而出。
徐娇走近后,抱住周玉轩,“表哥,姑母定要如此,我也是迫不得已,但我也是甘心为你做一切,要了我吧……”
她不敢相信,也有些悲哀,即使中了迷药,她的衣服也脱光了,可表哥依旧偏着头不肯看她一眼。
强烈的不甘还有愤怒涌上她的心头,她搂着周玉轩的脖子,踮起脚尖,准备吻上唇,她感觉到表哥抬起手,心头一喜,果然,表哥一把抽掉了她头上的发簪,顿时满头青丝倾泻而下……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表哥拔下发簪刺向的是自己的手臂,血花四溅,点点的鲜血溅到了她的身上,温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徐娇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看着自残的周玉轩。
周玉轩因为疼痛而回复了点点神智,他反身拉了两下门,见不开,才知门被锁上了,他勃然大怒,抬脚踹向门,一下,两下,在他力气快要耗尽之时,门‘轰’的一声倒了下去。
周玉轩的小厮落风被徐娇赶去叫人,他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去了护国长公主的院子。
正巧碰上了顾念从里面出来,听说周玉轩不舒服,顾念也是一惊,想到他的手,以为是那个引发的,连忙跟在落风的身后去找周玉轩。
顾念到了周玉轩院子的时候,听到一声震天响,然后周玉轩破门而出,他双目赤红,手臂上的鲜血直流,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
“表哥……”顾念吓的赶紧上前要去扶他。
“别过来。”周玉轩踉跄着往前走,走两步就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顾念紧张的下意识又往前走了几步。
“别碰我。”周玉轩声音暗哑,却严厉万分。
顾念停住脚步,站在远处看着周玉轩又抓起玉簪刺向自己,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跟着一阵疼痛。
同时她也隐约的明白过来,周玉轩大概是中了媚药之类的东西。
她眼泪流了出来,叫道,“表哥……”
周玉轩被那一刺,脑子有瞬间的清明,他看到顾念站在那里,焦急的看着自己,红唇开合,理智轰然倒塌,腹下那团火被点的越发旺盛。
他想就此不顾一切的靠近念念,这样祖母再也没有理由反对了。可他想要念念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他后退了几步,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
他打起精神,用尽力气,踉踉跄跄的越过顾念朝外走去,花园旁边有一片小湖泊。
顾念吩咐跟在身后的黄芪,“你会医术,现在表哥要怎么办才行?你提着灯笼,我们快跟上表哥,看他如何了。”
她听到里面传来抽泣声,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定然是徐娇,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的豁的出去,不折手段。
她顾不上去管徐娇,追着周玉轩而去,就见他出了院子拐了个弯,跳到了湖里。
周玉轩的血落了一路,顾念既怕他失血过多出意外,又怕泡在湖里的他溺水,她一面吩咐人去弄热水,等周玉轩上来后可以泡。她真的怕这样冷的天,周玉轩冻出个好歹来。
她还吩咐人去请大夫,同时也通知了护国长公主还有安乐侯过来。
护国长公主坐着轿子慌张的过来,后面安乐侯没隔一会就到了。。
周玉轩破门的那声响,在寂静的安远侯府传的格外远,徐氏在徐娇走后就在祈祷她能够成事,只要成了,她就能让徐娇做她的儿媳妇。
她听到那声响后,心口突突乱跳,本来想第二日清晨再派人去撞个‘正着’的,但她按捺不住,想要去看个究竟,可门口守门的婆子得了安远侯的死命令,不许她出院门半步。
她颤声的指着那婆子,“贱婢,看我以后如何收拾你……”这些人都以为她会在这里永远不出去吗?竟然敢如此对她。
她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只觉得呼吸都要不能呼吸了。
她站在原地,徐娇就是这个时候哭哭啼啼的从院外跑了进来,衣衫不整。
徐氏见到徐娇这个样子,连忙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臂,急切的问,“如何了?如何了?不是说明日早上再……”
徐娇一听,扑到她怀里,一边哭,一边埋怨,
“姑母,你的那药怎么一点用都没有,我……我都那样了,表哥情愿自残,也不愿意看我一眼。
都怪你,我以后可如何见人啊……”
徐娇再大胆,她也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方才的事情她还是觉得有些羞耻,而周玉轩看也不看的态度让她更加的觉得羞辱。
她推开徐氏,跑进屋内,扑到床上,扯过锦被,痛哭了起来。
徐氏站在外面,怎么也不肯相信周玉轩竟然能忍的下去,她心乱如麻的想或许是那药是假药。
屋内徐娇哭的撕心裂肺,屋外徐氏心乱如麻,再怎么样,徐氏还是打起精神,进屋内去安慰徐娇。
*
那边护国长公主下了轿子,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又看周玉轩泡在湖水里迟迟不上来,无不令她肝胆俱颤。
安远侯在岸边不断转悠着,吩咐下人,“赶紧下去把轩儿弄上来,大夫,大夫请来没有?轩儿,快点上来,你要泡坏身子可怎么办?”
此刻的安远侯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如同妇人一样,忧心着周玉轩的身体。
有两个男仆下水将周玉轩扶出水面,顾念转过身去,不管怎么样,她与周玉轩还未成亲。
护国长公主知道她的尴尬,赶她,“这里有我和你舅舅,你回去休息吧。”
顾念点头,道,“外祖母,我身边的黄芪会点医术,这么晚了,大夫也不知什么时候到,我把她留下,先给表哥把把脉。”
然后朝长公主,安远侯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周玉轩被抬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过去,偏生大夫又没来,护国长公主只能让黄芪把脉,一面又吩咐厨房烧多多的热水给周玉轩泡热水澡。
那边黄芪给周玉轩把脉后,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熬汤。
护国长公主坐在床边握着周玉轩的手,她疲惫的道,
“你虽然是我的嗣子,但轩儿是我膝下养大的,他就是我的亲孙儿,当初你看上徐氏,我不同意,可你执意要娶进来,最后,我没拦着,如今,是不是我当初说的话都应验了?
都说一个好媳妇旺三代,这是她亲生的孩子啊,她竟然能伙着外人来害自己的孩子,她还是个人吗?”
安远侯看着昏迷中的周玉轩,唇抿的紧紧的,他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嗑了一个头,“是我对不住您,也对不住念念,更对不住轩儿。”
站在护国长公主的苏嬷嬷是看着安远侯长大的,不管如何,安远侯还是有点良心的。
长公主搓着周玉轩的手,“你说,该如何是好?”
安远侯的声音放的低低的,“家也不要呆了,以后,让她就呆在庙里,什么时候真的知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你去,把徐氏带过来。”长公主吩咐苏嬷嬷。
苏嬷嬷应声退了下去,护国长公主让安远侯起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安远侯徐氏心中忐忑,也不敢入睡,外面安静的可怕,她想要做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徐娇的哭声一直没断过,她心里乱成一团。
见到苏嬷嬷带人进来,徐氏跳了起来,“嬷嬷,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苏嬷嬷朝徐氏行了一礼,道,“公主请您过去。”说完也不等徐氏说话,站到一边,示意后面两个健壮的婆子上来架着徐氏到周玉轩的院子去。
徐氏知道大概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不然这些下贱坯子怎么敢如此对她,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的,徐氏被带到了周玉轩的床边,见到脸色苍白,昏迷中的周玉轩,徐氏一下就扑了过去,颤抖着声音道,
“轩儿怎么了?为什么轩儿会这样?”
护国长公主在边上看她扑到周玉轩的身上,一手拂了过去,把徐氏给推得远远的。
“娘……”徐氏委屈的叫道。
只听护国长公主重重的打了她一个耳光,厉声道,
“你说,你的药从哪里来的?你为了把你的侄女嫁进来,竟然敢如此的歹毒,这次还好是媚药,如果不小心被人利用塞了毒药进来呢?
你这个蠢妇,你想害死你儿子不成?徐娇是你的侄女,轩儿就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亲儿子?
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恶毒啊?”
徐氏连连磕头,“娘,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想岔了,娘,你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周玉轩会如此的烈性,宁愿自残也不要别的女人。
她要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打死她也不会给轩儿下药啊。
护国长公主不计较的时候还好,一旦计较起来,说的话是又狠又毒,
“天底下形形色色的人我见多了,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轩儿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你竟敢对他下这样的手,你的心是黑的吗?心都歪到哪里去了。”
徐氏目瞪口呆的看着护国长公主,只觉得脸被人打了一巴掌,又如同衣裳被人剥,光了一样,到处都疼,火辣辣的疼。
她不断的磕头,以额触地,哭道,“求娘饶了我这次,我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
护国长公主冷冷道,
“你是我孙儿的母亲,我也不好对你如何,免得轩儿醒来还要给你求情,
你以为今日他们表兄妹成事了,徐娇就能做世子夫人了?你做梦!
我会什么要用轩儿一辈子的人生来给你贴补娘家?
我当初想要把念念嫁给轩儿是指望你对她好的,如今我能指望吗?
下次你一言不合,就把药下到念念身上怎办?”
长公主到如今,是心灰意冷,她摇头道,
“就算今天他们成事了,徐娇也只能做妾,聘为妻,奔则妾,她这比奔还要不要脸。
你兄弟让你接孩子过来,不是为了让她当妾的,你对得起他们吗?”
“你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药?”护国长公主冷声质问。
刚刚念念的丫头说轩儿中的媚药中原一带根本就没有,只在南方偏远的边陲小地流传,徐氏是如何得到的?
这药根本就不是徐氏能够接触到的。
周玉轩能硬扛过来,真的是让护国长公主很惊讶,此刻,她的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痛,越发的让她踌躇不定。
徐氏不敢看长公主,低哑的道,“我给了小院里一个打杂的婆子一根金钗,让她去买的。”
护国长公主问清楚是哪个婆子后,让苏嬷嬷去抓了人来,没想到苏嬷嬷却扑了个空,那个婆子竟然逃了!
再一查,那婆子孤身一人卖身进府,因为不会打点府里的管事,平时只能被分派到打杂,可偏偏就是这样不起眼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坏心。
徐氏听了面无血色,呆呆的跪在哪里,头上钗环散乱,她真的不知道那是带着坏心的贱皮子。
她只是让那婆子去买点春。药,没想要害轩儿啊。
护国长公主让府里的管家再去查,那婆子是什么时候进府,又是从哪个人牙子手里买进来的等等。
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下来的护国长公主冷冷道,
“从你进府第一天,侯爷是不是和你说过将来你的长子是要娶静宁的女儿的?你口上答应的好,心里却不当一回事,以为只是说说的,否则三年前你不会怪我武断的定下他们两人的婚约。
人不能好事都想占尽了,这个也想如意,那个也想如意,没有这样的。”
一直跪在地上的安远侯道,
“娘,是我对不住您,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妻子,让您跟着费心。
从前我知道她不喜欢念念,可是我怕我说多了,让她更反感,我以为是说多错多,没想到这也是一种纵容,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能尽力弥补。”
徐氏在边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也不再辩解,只是看着昏迷中的周玉轩发呆。
“徐娇是万万不能在府里呆着了,永远不能让她登门一步,她要死,要活,和我们家无关,还有你。”护国长公主指着徐氏,
“这次,我不会惩罚你,但是以后你还敢做这样的事情,那你就自己三尺白绫了断了吧。告诉你,你想让你娘家女儿嫁入安远侯府?死了这个心吧。
就算轩儿不娶念念,也轮不到你做主。”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安远侯,道,“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而不自知,如果这次送进来的是毒药呢?轩儿可就没命了。”
徐氏缩在那里,越发的不敢说话,如果轩儿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后半辈子指望谁去?
她只是想要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儿媳妇,怎么就错了?
安远侯此刻没管徐氏怎么样,而是道,“咱们家没和人结仇结怨的,对待下人,不说多么的宽容,可也绝对没有苛待,怎么就有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进府呢?”
护国长公主当年远走金陵,是真的把一切都放下了,甚至可以说是心灰意冷,丈夫死了,唯一的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好有个顾念,否则,护国长公主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这些年,她没有管过安远侯的事情,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已经盯上了安远侯府,她绝不相信那个婆子是畏罪潜逃。
如今,人海茫茫,要找到那个婆子何其的难?
府里上下忙碌了一夜,周玉轩终于在清晨拂晓时分醒了过来,这一夜,他也不好过,冷热交替,醒来时,眼窝凹陷,嘴唇干裂起皮。
一睁开眼,他就看到了顾念那又惊又喜得脸,他眨了眨眼,直勾勾的看着顾念。
“表哥。”见到周玉轩终于醒来,顾念满脸欢喜,见他看过来,回以明媚笑容。府里折腾了一夜,后来连太医都请来了,就怕周玉轩有个什么意外。
护国长公主毕竟已经有些年纪了,顾念把她赶去休息,自己守在周玉轩的床前。
而徐氏却怎么也不肯走,她靠在周玉轩房里的榻上,眼睛失神的看着远处,听到顾念叫表哥,连忙起身扑到床前,哆哆嗦嗦的摸着他的脸,
“轩儿,轩儿,你终于醒了。”徐氏喜极而泣,“你这个傻孩子,你担心死娘了,你要有事,让娘怎么活啊?”
周玉轩没有看徐氏,眼睛一直在顾念的脸上没有移开过,听了徐氏的话,呼吸一滞,
“娘,你要真的担心我,怎么会和徐娇合谋你的亲儿子?”
周玉轩忽然激动了起来,脸色苍白,声音虽然无力,却带着落寞,伤心,失望……
徐氏呆呆的立在那里,她的儿子怪她,她都是为了谁啊?
周玉轩刚醒来,顾念见他动气,连忙上前,“舅母,表哥已经醒过来,是好事,先让表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都等表哥好了再说吧。”
徐氏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当下愤怒的不能自持,抬起手就要挥下去,却被顾念身后的黄芪一把给抓住了。
她此刻恨不能撕烂顾念,用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言语去诅咒,可最后,只能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瞪着顾念。
周玉轩满脸痛苦,他要怎么办?
徐娇被送走了,送走前她一定要见徐氏一面,姑侄俩一相见就是抱头痛苦,徐娇也是哭了一夜,眼睛红肿,她道,
“姑母,我只后悔不该自甘下贱算计表哥,就算是你们不赶我,我也是呆不下去了,都是我不好,让姑母被责骂,被表哥怪罪。”
徐氏见她把责任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心里一痛,都是她没用,女儿女儿不喜欢自己,儿子如今也和自己离了心,丈夫更是要送她去庙里斋戒,其他的,不说也罢了。
她握着徐娇的手道,“你安心回去,不过是暂时的送你回去,等事情平息了,公主息怒后,姑母再接你回来。”
徐娇摇摇头,擦了擦眼泪,
“姑母,你千万不要,表哥很孝顺,对姑母也很尊敬,只要姑母好好的和表哥说,他肯定会一直尊敬你的,还有,公主人也很好。
你们只是没有长时间呆在一起,所以有隔阂,时日长了,你们总会缓和的,不要为了我,再去拂公主的逆鳞。”
徐氏听了心里更是舍不得,她一把抱住徐娇,“娇娇,只有你,只有你会这般的为姑母着想,那个女人要有你一半好,我也不会这样了。”
“娘,你不要再诋毁念念了。”周玉轩在落风的扶持下,虚弱的站在房门口。
徐氏猛地回头,慌乱的道,“轩儿,娘……娘不是那个意思。”
周玉轩靠在落风的身上,咳嗽了一声,唇角泛起一个淡淡的苦笑,他是真的不甘心,他那么的努力,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一个念念啊。
*
过了冬至,家家户户都进入了过年的程序,洒扫,采买等等。
安远侯府气氛沉闷,周玉轩虽然是个书生,但从小身体就很好,但冬日里泡在冰冷的湖水,到底还是伤了根底。
到了年前,病就一直没有好,断断续续的伴随着发烧,顾念问黄芪周玉轩到底怎么了。
黄芪闭口不提,太医也时常到府里给周玉轩把脉,都只是说寒气会退尽。
徐氏也被送到了郊外的庙里斋戒,一个丫鬟也没带,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动手。
而安远侯府的下人也做了一次大清洗,那些偷奸耍滑的发卖的发卖,逐出府的逐出府,有些干脆整家都放了出去。
护国长公主如今是不敢轻易定下顾念与周玉轩的事情了,结亲不是结仇,徐氏如此的不喜欢顾念,长公主也就不会把自己的心头肉送去给她作践。
她不可能关徐氏一辈子,就不说别的,周玉轩将来也不可能让亲娘一直在庙里呆着,这样就算两人在一起了心头也有个疙瘩。
但不管顾念嫁不嫁进安远侯府,内院却是需要清理一番了,等到彻底清理好后,春节也到了。
顾家派了人过来要接顾念回去过年,被护国长公主给拒了,开什么玩笑,让顾念回去受顾家的冷待吗?
这个年,谁也没有提要把徐氏接回来团聚的话,一家人坐在一起,平平淡淡的吃了一顿饭,周玉轩没有大好,看向顾念的目光充满了纠结和痛苦。
大年初一,天还未亮,顾念就被催了起来,永平帝下了旨意,让护国长公主带着顾念进宫朝贺。
原本顾念是没有资格进宫的,她早就想好大年初一要睡个大懒觉的。
百官在前朝恭贺,命妇们则是在后宫,顾念跟在护国长公主的身边进了命妇们聚集的大殿。
大殿内已经三三两两站了不少人,见到护国长公主和顾念进来,都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停留在顾念身上,仔细打量着顾念。
顾念扶着护国长公主,仿佛没留神,也没注意到那打量的眼神,只微笑着,落落大方的跟着长公主往殿内走去。
大殿偏殿里,太后一身明黄一群,正坐在榻上,皇后坐在一边服侍,之后是贵妃,妃,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
太后的年纪和护国长公主差不多,护国长公主引着顾念,就要跪下磕头,张太后连忙抬了抬手,边上的宫女女官连忙上前扶住护国长公主。
只听张太后笑着道,
“我们都老了,让你边上的孩子行这个礼就行了。这孩子是静宁的?都这样大了。”
护国长公主爱怜的看着顾念上前行礼,笑着道,“太后说的是,不服老不行啊。”
说起来也憋屈,护国长公主是元后嫡女,而如今的太后却是后进宫的小嫔妃,只一夜恩宠,就生下了如今的皇上。
三公主站在太后的身侧,顾念一进来她就想起了那次在大公主府的屈辱,这次过年,她是求了好久,才被放出来的。
顾念在下面行礼,三公主眼珠转了转,道,“皇祖母,下面那位姑娘我看着很喜欢……”
太后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她是你姑母的孙女,你若喜欢她,可以时常招她入宫陪你说话,说起来,她还要叫你姨母呢。”
三公主先是拍了拍手,道,“谢谢皇祖母。”谢完之后,又好像想起来什么,嘟着嘴,撒娇,“孙女才不要做姨母呢,把我都叫老了。”
太后哈哈大笑起来,贵妃却是在边上叫三公主过去,让她不要歪缠着太后。
护国长公主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要讲事情定了下来,她笑着道,“我这外孙女规矩不常在京中呆,宫里的规矩也不懂,进宫来万一冲撞了贵人可不好。”
英国公老夫人笑着道,“上次在大公主府有幸见过一面,她不是规矩礼仪都很好吗?”
说完,她还说顺天府尹的夫人笑道,“你家小姑娘可崇拜顾姑娘了,说可为天下女子的榜样。”
英国公老夫人还在耿耿于怀顾念上次给了张莹一巴掌,又把张莹喜欢周玉轩的事情给抖了出来,如今张莹是连房门都不肯出,今日好说歹说,才让她跟着进宫朝贺。
护国长公主不愿意顾念进宫,她偏要让她进宫。
三公主不管大人们打什么机锋,她走下台阶,到了顾念跟前,拉着她的手道,“姑娘们都不在这里,我带你去找她们玩。”
说完,还朝护国长公主行了一礼,“姑母,我们玩去了。”然后风风火火的拉着顾念往殿外走去。
身后是贵妃小意的和护国长公主道歉的声音。
刚出了大殿,三公主就松开了手,全然没了刚才那娇嗔可爱的模样,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牵过顾念的那只手,擦完之后,随手一扔,就把帕子给扔了。
顾念抿唇,她第一次来宫里,什么都不熟悉,也不敢轻举妄动。
三公主把手帕扔了后,转头看着顾念笑着道,“我有洁癖,碰过脏东西之后就要擦手。帕子只能扔,烧了有臭味,妨碍别人。”
顾念手捏成拳,笑着道,“有洁癖啊,那是病,得治,药也不能停。”
三公主冷笑一声,宫中是她的地盘,看她今日如何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黄芪紧紧的跟在顾念的身后,眼睛不断的四处探看,上次惊马她没有保护好姑娘,罪过大了,这次要再发生什么事情,她真的活不了了。
“你怎么跟着你的外祖母进宫呢?顾家没人了吗?”三公主充满恶意的问道,说完,她‘哦’了一声,“顾家的人都不喜欢你。”
顾念打定主意今天不管三公主说什么,她都不会恼,该服软的时候还是要服软的。
她温声道,“谢谢三公主的关心。”
三公主一听,漂亮的眉尖微微拧了拧,语气中满是厌恶的道,“谁关心你了?”
本来是个籍籍无名的人,靠着在大姐家的宴会上踩着她出名,现在谁不知道是顾念把她给踩在泥地去的。
“三姐,你不是去陪着皇祖母了吗?怎么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姐妹过来,有了新姐妹连皇祖母都不要了吗?”一个穿着火红衣裙,披着白色大氅的少女走过来和三公主打招呼。
三公主没好气的回道,“四妹,新年第一天,你就穿的白兮兮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挂丧呢。”
三公主,四公主一向不太和,因为三公主是贵妃的女儿,而四公主则是皇后的嫡女,嫡庶天生就是对头,更不要说里面还牵扯了皇位继承人,正妻与妾室间的宠爱等等。
四公主被三公主说了也不恼,皱了皱鼻子,“我里面可是穿了大红呢,刚刚父皇都说我这样打扮很好看。”
三公主一听,脸色大变,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跑到父皇那里去卖乖了,却浑然忘记自己的宠爱也是她卖乖得来的。
“这位姑娘是谁?姐姐,你都不做个介绍吗?”四公主笑咪咪的问道。
三公主才懒得给两人介绍,顾念上前一步见礼,“齐国公府顾五见过公主。”
四公主恍然,原来是把三公主给打败了的顾五啊……
“三姐,今日可是大年初一,新年第一天,三姐今天要是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可没法善了……”四公主和三公主斗了十来年,最是明白三公主是个睚眦必报的,这个时候带着顾五过来还能有什么好事?
三公主咬住嘴唇,顾念给她的羞辱,她不找回来怎么行?而且,她还把张莹给打了!
如果四公主没有这样说,也许她只是小小的捉弄一下,可是四公主竟然为顾念求情?她反而非要把顾念给怎么样了。
否则别人还真当她是一只病猫,是个人都能踩她一脚了,以后她公主的威仪摆在哪里?
“没看出来啊,别以为你是皇后嫡女,就满口的礼仪规矩,我是姐姐,用得着你教训我吗?”
她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四公主,唇角勾起一抹笑,“我只是带她去认识人而已,你就这样巴巴的上来挑拨离间,算怎么回事?莫不是你自己心里又鬼?就觉得别人都是坏人了,四妹,这样的心思要不得啊。”
说完,她上前揽住顾念的肩膀,道,“我们走。”
顾念看了看她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道,“公主,您不是说有洁癖吗……”
三公主那只手搁也不是,不搁也不是,悻悻然的收了回去。
气氛尴尬的时候,张莹带着人从另一边走了过来,见到三公主面色淡淡的,再看到顾念,张莹的脸色变了变,吃惊的看着三公主,
“公主,刚才不是还很开心吗?怎么,有人惹你生气了?是不是这位?”
她手指着顾念。
顾念淡淡的看着张莹,“张姑娘,我并未惹公主生气,而且公主也没有说她生气呢。”
三公主忽然冷笑一声,懒洋洋的道,“谁说我没生气?我生气了。”
这里都是她的人,除了一个惹人厌的四妹,她就是任性,怎么了?
张莹一脸的愤慨,“你还狡辩,三公主明明生气了,你这可是大不敬,来人啊,顾五惹三公主生气,掌嘴五十下。”
从张莹的身后出来两名粗壮的嬷嬷,一个抓着顾念的手,一个准备掌她的嘴。
黄芪上前一步拦在顾念的身前,四公主在边上道,
“张莹,你可别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是宫里,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你可要想好了,顾五可是大臣的女儿,你是什么身份?说掌嘴就掌嘴?
做人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张莹微微一挑眉,她对顾念还要留什么后路?早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顾念不过是公主的孙女,她可是长公主的女儿,比顾念的身份还要高呢。
她冷淡道,“说起来,我还是顾五的长辈呢,长辈教训晚辈天经地义,而且她还不尊敬公主,可不是为了我自己。”
顾念不慌不忙的笑道,“张姑娘这话怎么讲?我对公主素来敬重,就算有什么,那也是姑娘间的玩乐,张姑娘是贵女,可不要道听途说污了贵府的名声啊。”
张莹冷笑一声,“伶牙俐齿,还不打,等着做什么?”
五十巴掌打下去,顾念的满口牙都掉了,看她以后怎么出门?周玉轩还怎么喜欢一个丑陋的女人。
一想到周玉轩喜欢的是顾念,对别的姑娘看都不看一眼,张莹心里的火气就越来越旺。
那种想要教训顾念,看顾念出丑的心,就越来越强烈。
顾念垂着眸,轻轻后退了一步,看着张莹带来的两个粗壮的嬷嬷。
只要今日这两人敢动她一下,她就敢把天给捅破了,反正外祖母说了给她描补的。
四公主怒视着张莹,“你敢?”
这个张莹,因为太后的原因,经常进出皇宫,她以为她是宫里的主人?
三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四公主,
“四妹,劝你还是走开的好,万一两个嬷嬷不小心碰到了你,可别到父皇那里去告状说我们欺负你。
你想做个面面俱到八面玲珑的人物,可也要看有用没用,同样是皇后的嫡女,无论怎么比,你我都不如大姐得父皇的喜爱。”
四公主笑道,“我们都是父皇的女儿,难道一定要分个一二三四出来吗?父皇的宠爱都是一样的。而且,你现在打的是爽快了,丢的可是父皇对你的宠爱,顾五再如何,那也是臣子的女儿!”
三公主咬着唇,有点举棋不定。
张莹见三公主迟疑了,朝那两个嬷嬷使了个颜色。
那两个嬷嬷是太后宫里的,自然是知道张莹有多得太后的宠爱,她们自然是听张莹的指示。
两位嬷嬷绕过黄芪和四公主朝顾念走去,伸手钳住顾念的手臂,一个嬷嬷在手心吐了口吐沫,抡起手就朝顾念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