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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随即回头对平凡道:“云凡,这几天医馆的秩序就交给你了。”
平凡还想说什么,她摇了摇头道:“一切我都交代妥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平凡欲言又止,花蕊拉住她小声道:“平凡姐,这次很可能是有人陷害小姐,小姐让我们查到这次幕后的人,才好帮她洗脱冤屈。”
平凡这才止住动作,询问的看向锦言,锦言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她随即重重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
锦言再次点了点头,随即却突然眸光一冷,看向四周道:“我只是配合官府调查这次的案子,你们不必慌乱,这次的事件起因在于有人熬错了药给病人,我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但是你们听着,若是我知道有人蓄意陷害于我,我必让他十倍偿之,一辈子都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她冷声说完,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众人被她的眸光吓到,纷纷有些缩了缩身体,锦言这才看向那名官差,淡淡道:“走吧。”
那官差难得的愣了下,随即二话不说,朝手下招了招手,一行人便快步离开了医馆。
县衙并不远,一行人不过走了十来分钟便到了,那官差却半点审讯的意思都没,直接便将锦言送入大牢,并且毫不客气的道:“在案件提审之前,你好生在牢房里呆着,记住,不要给我惹事儿,否则受点皮肉之苦,你可别怪我。”
随即只听得“哐当”一声,牢房上锁,锦言安然立于牢房之内,扫了一眼八/九平米的牢房。
在她之前,这件牢房中有两个人,都是男子。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她此刻的身份是男子,所以关进男子牢房,理所应当的事。
锦言选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蹲坐下来,那两名男子也不知道在地牢里关了多久,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结成块儿,混合着牢房之内一股潮湿之气。其中一人,从锦言进来到现在,眼皮都没掀,始终闭着眼睛,在角落里坐着,倒像是睡着了,可是方才分明那么大的动静,应该不可能睡着,该是牢房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早已司空见惯,所以懒得理会罢了。
而反观另一个男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倒是颇为好奇进来的人,一直盯着锦言看。
锦言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旁,抱着自己,也闭上眼睛,想着她接下来该怎么出去?
那男子盯着她看了好久,见她压根就不搭理自己,随即自讨没趣,一边儿睡觉去了。锦言听着四周都安静了下来,这才睁开眼睛来。
四周都是牢房,而且全都关满了人,大的牢房有四五个,也有关一个的,大多数都是关两三个。锦言唯一庆幸的事,这里并没有恶势力相争,她进来之后,没有受到任何欺凌,安然无恙。
牢房里的伙食自然是差到极点。不过好在现下是冬天,也就是冷馒头冷粥而已,并没有馊过的迹象,这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熬了四天,身上的味道已经臭到发酸。锦言也不知道黑夜和白天了,只能根据每天的三餐来判断什么时候天亮了,什么时候天黑了而已。
锦言住进牢房的第五天,忽然有人打开了牢房门,她一抬头,便看到花蕊提了个篮子进来,一看到她的样子,顿时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公子,我给你带了吃的……”她抹了一把眼泪,将菜篮子放到地上,从里面取出了饭菜,都是平日锦言最爱吃的东西。
许是被香味刺激道,四周顿时围满了人,就连那个从来只知道睡觉的男子也倏尔睁开了眼,不过,虽然是睁开了眼睛,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懒洋洋的看着那些食物,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花蕊吓了一大跳,又想到锦言整日要生活在这样的男人堆里,便忍不住担忧。锦言将饭菜一边放了一些,又端了两碗到同牢房的两人面前道:“你们吃吧。”
没等她开口,众人已经开抢了,花蕊满是心疼道:“公子!他们吃了,你吃什么?”
锦言握住她的手道:“我没事,你怎么进来的?”
花蕊吸了吸鼻子,把锦言鬓间的头发,别了一点到耳后才道:“平凡,冷月,绵绵都在外面的,我们是四个人一起来的,可是花了些钱买通了衙役,不过,他们只允许一人进来,最后点了我,所以,我才进来了。”
锦言心下一叹,没有说什么,继续问道:“那那件事,怎么样了?有没有查清楚?”
花蕊道:“绵绵用了你教的方法给那人洗过胃,虽然性命是控制住了,但那人始终处于昏迷之中,家属被冷月用银子暂时安抚住了,但他们说了,只要他们儿子(丈夫)一日不醒,他们都会告到低,至于那件事,我们仔细查过,现在是确定有人可以投毒,我们查过接手这帖药的人,都是干净的,并且,冷月那里也有抓药记载,并没有错,所以,唯一的环节应该是我们医馆滚进了人,并且极其熟悉医馆的运作,并且也应该是知道医理的,所以,应该是我们相熟的人。”
锦言当即眯了眯眼睛,竟然有人这么想害他们,只是就是不知,这人究竟是跟医馆有仇,还是跟她有仇。
“县衙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我们问过几次,也花了钱打听,都说疑点甚多,非得等当事人醒来才提审。”
锦言点了点头,这样做无可厚非。她随即细细思索一番道:“在提审之前,这几天你们都不要来看我了,记住,好好守着那个病人,十二个时辰,一刻也不能离了人,既然是有人有心为之,想必,他一定会再有所行动。”
锦言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们来时叮嘱过湘奴守着,而且,单公子这两天里一直在医馆帮忙,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在帮忙看着医馆,应该不会有问题。”
锦言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先按兵不动,比一比,谁更有耐力。”
花蕊重重点了点头,看向已经被众人吃空了的碗,有些难过道:“公子,还有一件事,我们商量好了,若是这一次,你真的出不去,我们就……”
花蕊没往下说,锦言却已经从她眸中读出她的意思,当即道:“别,听我的,先按兵不动,在案件还未断之前,我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倘若真有到了非做不可的那一步,到时再说也不迟。”
花蕊点了点头:“都听公子的安排。”
原本是要走的,花蕊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返回牢房对着锦言道:“公子,还有一件事,那位凌彦凌公子,就在公子出事的当日,不见了,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
凌彦?不见了?
“他才刚做完手术,没两天,身体应该还很虚弱……”
“不错,原本他是在病房之内的,由湘奴照应,但是当时发生了那样的大事,湘奴便离开了一会儿,可是再回去,就发觉,*位已经空了,他已经不知去向,我们去了他住的客栈,也得知他在当日便已经退房,公子,你说,这次的事,会不会与他有关?”
锦言心下默默,摇了摇头道:“不会,他不论言行举止,还是衣着谈吐,都不是这样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动机,而且,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在那个时候离开,并且,他当时病重,根本没办法害人,所以,绝对不是他。”
花蕊点了点头:“我们也觉得没可能,可是,这凌公子也太忘恩负义了些,公子才出事,他便不见踪影,哼,伪君子!缩头乌龟!看下回我不见他一次打一次!”
“好了,眼下无关紧要的人,就随他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那个病人,不让他出事,才是关键。”
花蕊点了点头,再次说了让锦言保重,这才离去。
她走之后,牢房内的人,还在窃窃私语,意犹未尽刚刚那一顿饭,同牢房的那个年轻男子,甚至凑上前来,好奇道:“小哥,你是做什么的?看你那随从,挺有钱的样子嘛。”
这几日的相处,虽然锦言不同他们多说话,不过到底是同住一间牢房的人,也算有几分熟悉了,随即锦言便并不避讳的道:“我是大夫,开医馆看病的。”
“大夫啊!”那年轻男子拖长了尾音,几日相处,锦言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却知道他姓项,而大家则都称呼他为小项。小项闻言,满眼崇拜,随即急忙捂着肚子道:“那大夫,你给我看看,我肚子常年痛得不行,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锦言看他一眼,随即让他伸出手来,把完脉后,锦言才道:“你放心,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牢房的伙食不好,再加上大冬天的,冷东西吃多了,伤着了肠胃,所以才会导致肚子痛。”
“原来是这样。”小项摸着脑袋往回走,若有所思的样子,等他回到里侧,他忽而一拍脑袋,拉着里侧那人的手道:“向大哥,你不是就生病了吗?这位小哥是大夫,你让他帮你看看呗。”
那男子睁开眼睛,看了锦言一眼,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坐进里侧喃喃道:“一个小娃娃能医什么病?”
锦言微微一笑,走到那男子面前蹲下道:“这位大哥,看一看也没什么,我虽然医术并不高明,但整日困在这牢房里,浑浑度日,给你把把脉,有点事做,时间也过得快。”
那男子这才睁开眼来道:“行,那你且给我看看。”
他伸出手来,递向锦言,眸光锐利的盯着她。锦言把过脉之后,忽而许久不说话,那男子眸中原本的一丝期待便散去,嘲弄道:“我就说你看不出什么吧?就算你看得出,这牢房里又没药,有什么用?”
锦言深深的看向那男子,也正是这细细观察,才发觉,那男子也就三四十多岁,眉目之间一片硬朗,眸底却锐利肃杀,看人的眼神,叫人惧怕。
而也就是这时候,锦言才发觉,他的脚上居然拴着铁链,只不过都被稻草盖着不起眼。并且,她来这么多日他从不走动,平常的饭菜,都是小项拿给他,这会儿看到他此刻的模样,在联想到他体内的药物,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份。
锦言索性便在那男子身侧坐了下来,闲聊一般道:“不知,这位大哥从前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那男子眼睛一眯,看向锦言,嘲讽道,“说出来,就怕吓死你。”
锦言微微一笑:“不论是如何骇人的身份,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你我对立而坐,是相同的囚犯身份,又有什么惧怕?”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对她这几句话,无动于衷,倒是看进她的眼睛里,一字一句的压低声音开口道:“从前,我、是、杀、手,专职于杀人。”
见锦言无动于衷,他眸中掠过一抹异色,随即道:“你果真不怕?”
锦言轻笑着勾了勾唇:“我说了,你我现在对立而坐,是相同的囚犯身份,又有什么惧怕?”
男子眸中掠过一抹赞赏,随即道:“你倒是第一个对我没有丝毫惧怕的人。”
他看向入目之下的铁栏杆,回忆着往昔,喃喃道:“二十年了,若不是遭人背叛陷害,我又怎会被困于此?想我一身武艺,驰骋江湖那么多年,竟有朝一日,被困于这铁笼子里,连走路都要人伺候,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倒不如死了干脆。”
他眸中的恨意隐藏不住,锦言细细看着他的表情,半响,什么都没说,安然坐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她想,她是帮不了那个人的,即便能医他的身体,也医治不了他的人。
她探过那男子的脉搏,他全身手脚筋骨被挑断,等于半个残废,并且还戴有那样一副重铁镣,即便是被关了这么多年,依旧改不了满身戾气,可见他恨意深浓。如果她果真医好了他,只怕会造更多杀戮,所以,她不会选择去医,至少,现在不会。
那男子只当她医术不行,嗤笑一声,又继续睡去,那小项也以为是医不了,满眼失望之色,随即也悻悻然睡觉了。
原本以为,提审的日子会有很久,可是,第二天早上,狱卒刚送过牢饭,前脚刚走,后脚便已经有衙役进来,直接打开牢门,二话不说,便让锦言跟他们去。
锦言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由得询问道:“官员,这是要提审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那人瞪她一眼道,“昨日夜里,你那个医馆的病人死了,老爷线索全断,自然得提审你,而今死无对证,任凭你巧舌如簧,也过不了这一关,你趁早做好心理准备。”
锦言心下一突,她千万般叮嘱,还是在这个关头出了事,功亏一篑,看来幕后之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公堂之上,威武之声,震耳欲聋,极尽震慑之意,锦言一回头,便看到了公堂之外围观的人,四女赫然在列,还多了一人,单飞宇。
看到她出来,单飞宇焦虑的想往前挤,却被人拦住,只能气得一跺脚,焦急的和四女一起伸长了脖子。
锦言随即被按跪在了地上。
“犯人姓甚名谁,速速招来!”惊堂木在台上“啪”的一声,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声立刻止住。
锦言抬起头来,看向那官员,只见县令约莫五十来岁,生得白白胖胖,颇有几分小人的长相,两撇八字胡随着说话的动作一翘一翘,甚是好像,十足的糊涂官模样。
锦言毫不畏惧的开口道:“大人,虽然人命发生在草民的医馆之内,但是医馆下人众多,还有病人无数,那病人既然是在前堂出事,那每一个经手药物的人和医馆之内的每一个人都该成为嫌疑人,我并不是唯一,何来招认一说?”
“你……你……你……”那县令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却忽然不知道如何往下接,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师爷,师爷立刻提示道,“大人,他乃医馆之主。”
“对,医馆之主。”那县令一副自己理由充足的样子,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道:“本官问你,医馆是不是你所开?”
“是。”锦言如实回答。
那县令接着道:“那病人是不是在你医馆里出事?”
“是。”锦言再答。
县令当即再拍惊堂木道:“这就对了,既然人是在你医馆里出事,你又是医馆的馆主,你就是凶手!”
锦言拧了拧眉,道:“敢问县令大人,您是不是邺城的主人?”
那县令胡须一翘,昂起头道:“这还用说,本官自然是这邺城的主人。”
锦言随即又问道:“那城东属不属于县令大人的管辖地?”
“这是自然,东西南北皆在本官管辖区内。”
锦言勾起一个极淡的笑意:“那就对了,既然人命发生在城东,城东属于邺城,大人又是城东的主人,那大人就是凶手了。”
“你……你胡说!”那县令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看向师爷道:“师爷,你听听,你听听这个人大言不惭的说了什么?她居然说本官是凶手,笑话,本官怎么可能是凶手?”
师爷为难的将头别到一边,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他们家老爷断案还是抓不住重点,也不知道,当初这官职是怎么下来的。
他随即站起身来,看向下头的锦言道:“你既然这般不肯承认,那本师爷便传原告与你当场对质。来人,穿死者家属。”
那县令似乎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一拍惊堂木,胡须一翘道:“对,带家属!”
很快,那病人家属便被人带了上来。
“青天大老爷啊……你可得为我们做主……我们家虎头今年才三十四岁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叫我们老两口怎么活啊!”
那老头子也在一旁默默的抹眼泪,等老妇人哭完,当即一指锦言,怒道:“是他,都是他,若不是吃了他们的药,我儿子就不会死,我儿子才刚娶妻生子啊,这可要他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他们身后,跪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包着头巾,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此刻,正啊啊呀呀的哭。妇人一边哄着,一边默默的掉眼泪。
锦言当即对着那老人道:“这位老大爷,指认凶手,你们可得有证据,你亲眼看见我杀人了吗?亲眼看见我将药投入药罐给你儿子吗?口说无凭,指正凶手得有真凭实据,否则,我一样可以告你污蔑好人。”
“你!”那老汉一听,当即气得半死,老伴儿立刻又大哭起来,直嚷道:“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老妇做主啊!我儿子死得冤枉啊……”
锦言看着这一家人,半响不说话,实在不是她没有同情之心,而是这个罪名太重,她背负不起,所以,必须据理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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