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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箬为了赶车没有吃早晨,所以到基地门口的时候已经又饿又渴,便先买了一瓶牛奶垫肚子,相熟的保安见她走进门,便冲她吼:“杜组长,刚才有两个女人来找你…!”
“谁啊?客户?”
“看样子不像!”
杜箬便点了点头,吸着牛奶的习惯含糊吐了几个字:“好,我知道了,谢谢哈!”
杜箬一路吸着牛奶往楼里走,刚进走道,碰到同部门的同事从茶水间出来,很友善地提醒:“杜箬,总算来上班了啊,办公室有两个女人等了你一早上了。”
杜箬有些木愣愣地点了点头,想着到底是谁这样大张旗鼓地来公司找她?可是一进办公室,看到坐在她位置上的两个人,像是一盆冷水临头浇下来,热燥了一路的情绪急速降温。
她已经隐约猜到戚美珍和谭梦的此行目的了,只是不大确定,况且这戚美珍还是莫佑庭的母亲,所以杜箬一开始是陪着笑脸礼貌相迎的,将嘴里咬着的吸管拿下来,走过去很有教养地开口:“您好,伯母,怎么突然来了?有事吗?”
戚美珍不是第一次见到杜箬,谭梦更不是第一次见到杜箬,只是她笑脸相迎,眼前这两个女人未必愿意笑脸回敬。
最终是戚美珍先开口,从转椅上站起来,走到杜箬面前,眼神有些嫌弃地瞄了一眼杜箬尚且平坦的肚子,然后才端着架子开口:“当然找你有事,不然我们会跑这么多山路来这里找你?”
“那有事的话,我们去会议室谈吧,这里是办公室,别影响其他同事工作!”
“干嘛要去会议室谈?”谭梦直接从戚美珍的背后窜出来,声音有些尖锐的问:“是怕见不得人吗?既然知道见不得人,为什么还要做?”
谭梦的音量拉得有些大,办公室里好多同事都把头侧过来看好戏。
杜箬忍住随时可能爆炸的脾气,依旧好耐心地说:“我不知道今天你们两位专程来找我到底什么事,但是这里是公司,私事的话我觉得还是去会议室谈比较合适。”
“不去,就在这里谈,你既然有脸做,还怕被人知道?”谭梦直接就挡到戚美珍面前,口气强硬,对着面前的杜箬直嚷嚷。
戚美珍好歹也是50多岁的人,经历过风雨,还端着莫太太的架势,所以很“温婉”地将谭梦拉到自己身边,气势沉然地开口:“杜小姐,去会议室就不必了,有些事你既然能做,就应该有承受后果的勇气。我今天来也只为一件事,估计你也已经猜到了…”
戚美珍讲到这里,刻意停下来留意杜箬的表情,可惜杜傻子一脸懵懂,完全云里雾里,戚美珍便冷笑一声,心想:“果然是狠角色,都找上门了居然她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可是心里这么想,脸上依旧持着几分气度,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我知道庭庭现在还放不下你,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你打架被伤到躺在医院,但是他毕竟年纪轻,不会识人,一时鬼迷了心窍也不足为奇,不过你千万别以为他会真的娶你,我们莫家的媳妇,不可能是像你这种女人!”
戚美珍的温婉妆容到此时依旧端持得很正,话中带刺,伤人到脾骨,却不带脏字。
杜箬这下总算是有些听明白了,哭笑不得,只能摇着头回复:“莫太太,我想你是搞错人了,我承认我很感激莫佑庭为我打架,但是仅是感激而已,我跟他没有任何朋友以外的关系!”
戚美珍听到她的回复,脸色当即一冷,笑得更是鄙夷:“杜小姐,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儿子只是朋友?”
“当然,只是朋友!”杜箬再次重复,但戚美珍却突然就有些大笑起来,笑完眼神阴阴地瞥了一眼杜箬的小腹:“朋友?你当我和他爸都是傻子?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能让莫家接受你?以为母凭子贵就能妄想嫁入豪门?”戚美珍阴着脸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最后口气一收,淡淡地继续:“杜小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趁着现在孩子还不大,赶紧去把孩子做掉,这样对你的伤害也小。”
一语激起千层浪,正办公室都是一片细微的唏嘘声,杜箬却只想笑,真是…眼前这两个女人莫名其妙啊。
“不是,停停停…”她又恢复一贯的讲话口气:“莫太太,我想你真的搞错了,我跟莫佑庭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还有孩子,孩子是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天……你是不是韩剧看多了?”
杜箬的话里带着讽刺,戚美珍的面子有点失,正要冷着声驳斥,却一把被身后的谭梦拉过。
“伯母,你跟这种女人讲什么道理,她根本就是不要脸了,撒谎欺骗的手段一流。”青春美少女嘀咕了一通,自己站到杜箬面前,咄咄逼人的问:“好,我们先不谈这孩子是谁的,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一个尖锐的问题砸过来,杜箬被她问得顿时愣在那里。
谭梦见她脸色当即变白,得意地继续:“不敢回答了吧?明明未婚先孕,我都找人查清楚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要满三个月,你说这孩子不是莫哥哥的会是谁的?连沈伯伯都说莫哥哥前阵子老是去公馆的后厨缠着他教他熬什么保胎汤,哼…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莫哥哥是一时被你迷晕了才会喜欢你,我告诉你,他不可能真的娶你,你也休想要借着这个孩子让他娶你!”毕竟还是个孩子,谭梦说到最后自己先乱了阵脚。
杜箬真是对眼前两个女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谭小姐,我看你是想象力太好,是,我承认,我怀孕了,但是孩子不是莫佑庭的,你放心,我没有心思,更没有胆量跟你这种不讲理的千金大小姐争男人!”杜箬的刻薄本事在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功力,媚眼轻挑,直接就把眼前的谭芭比逼得恨不能吞了自己。
“喂,你说谁不讲理?杜箬我告诉你,你的底细我摸得清清楚楚,25岁,离过婚,之前就是因为成天陪男人喝酒应酬不干不净才被前夫抛弃,现在以为捞到一个莫哥哥就想借着翻身,我劝你还是别痴人做梦,别说伯父和伯母不会接受你,我想莫哥哥也只是图一时新鲜玩玩你而已,你自己也不想想,你跟莫哥哥配吗?二婚,比他大一岁,家里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弟弟!”
谭梦一改平时乖巧的模样,小小年纪,说起话来也是尖酸得很。
杜箬完全是被她气晕了头,莫须有的人格侮辱,以她暴躁的脾气怎么能忍得下去,只是现在怀着孩子,周围又那么多围观的同事,她也知道要是彻底闹开,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所以她一只手使劲捏着牛奶的玻璃瓶,另一只手抬起,指着门外,咬牙切齿地只讲了三个字:“出去!滚!”
谭梦那大小姐脾气,最受不了的就是受杜箬这种冷处理,所以杜箬一个“滚”字,直接就将她骨子里的叛逆心理全部激发了出来,索性也不顾及大家闺秀的形象,直接冲到杜箬面前吼:“干嘛,被人揭了老底就急了?就要赶我们走了?不能吧…好歹也是敢未婚先孕,借着孩子妄想翻身的人,怎么这点场面都熬不住?”
谭梦说到最后直接用眼睛戳着杜箬的小腹,恶狠狠地还要补几句:“这基地的人估计都还没看清你的嘴脸,不过市区的公司里,似乎好多人都知道你没离婚之前就很不要脸,表面装着清高,其实骨子里根本就很淫。贱,就你这种破鞋,莫哥哥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你?”
杜箬手里的牛奶瓶几乎快要被她捏碎,但是她依旧忍着情绪问:“你去过胜安大厦?”
“是啊,不过很可惜那里你的老同事好多都不喜欢你,什么业绩第一,他们说都是靠跟男人睡出来的单子!”
谭梦的话是越说越没了分寸,其实她平时就是这种讲话方式,只是在莫家面前装得很有规矩,现在被逼到这种份上,骨子里的轻浮样就露了出来,连戚美珍都有些听不下去,在身后拉了拉谭梦的衣角,皱着眉开口:“好了,小梦,有些话点到即止,再讲下去反倒让我们失了分寸。”遂又将谭梦拉到自己身后,对着杜箬慢慢开口:“杜小姐,小梦的有些话虽然讲得有些难听,但理却是那个理,你这种身份和经历,我们莫家肯定不会接受你,就算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也不会接受你,至于庭庭,你也应该知道,那孩子玩心中,还没有定性,外面女人一堆,估计你也只是其中一个,所以有些事适可而止吧!”
一副很慈祥的样子,语气深重地讲完,再从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递到杜箬面前:“收下吧,去找个医院把孩子做掉,当是我替我儿子陪不是。你家里人还不知道你怀孩子的事吧?听说还有个弟弟躺在医院里,也挺不容易的,所以支票的金额我先生给的也不小,当是莫家花钱买个教训,你也当是赚了一笔额外开销…对谁都好不是?”
听听,多充满爱意的话!
明明已经将别人的人格侮辱得一文不值,却还要端着“我是为你好”的幌子,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已经触犯到杜箬的底线,所以她眼角阴鸷,直接举起手里的牛奶就朝着戚美珍的脸浇过去……
乔安明正在开会,手里拿着投影笔对着幻灯片讲解数据,却听到有这层楼的保安从会议室门口匆匆跑过去,手里握着对讲机,字句有些模糊:“南门保安,南门保安,去二号楼3楼…有员工打架!…”
乔安明呼吸一紧,直接将脸转向台下的下属,冷森地问:“事业部是不是在二号楼3楼?”
台下开会的人莫名其妙,安静了几秒,才有反应快的答了一句:“是的乔总,三楼一整层全是事业部的办公室!”
那天乔安明从4号楼的顶层会议室直接跑到一楼,穿过科研中心,再穿过食堂旁边的草坪,一路奔跑着爬至2号楼的三楼,路上有些员工都见证了那日如此焦急慌张的乔安明,穿着衬衣,领带因为迎面吹过的风而飘到一旁,他又想起几个月前在武穆山上,杜箬的手受伤,他也是这样焦急地穿过人群去见她,可是那时候他是确定受伤的就是她,可是这次他不确定。
如果他没有记错,在编制之内的事业部员工有六十多名,而整层楼有超过十间办公室,保安口中打架的未必是她,但是他就那样抛开正在开会的下属,这样没有一句交代莫名其妙地跑出来,别说是理智了,他现在连思维都没有,满心就是杜箬的安慰,还有孩子。
乔安明从楼道跑到事业部时,门口已经挤满了好多人,办公室里有人声传出,似乎是同事声讨的声音。
“喂,这位太太这位小姐,见好就收吧,不就被牛奶泼了一下吗?又不是硫酸!”
“是啊…她脚上都受伤了,还怀着孩子,真想搞出人命啊!”
“不松手,是她先动的手!”最后一声是谭梦的声音,乔安明一听到“孩子”两个字,立刻就挤过人群走进办公室。
围观的人群见到乔安明出现,全部噤声,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而谭梦就揪住杜箬的衣领站在那里,戚美珍站在身后不断抽着纸巾擦脸上的牛奶污渍,地上是一大滩白色的奶渍,碎玻璃渣子就扑在那滩奶渍里,而奶渍中间有一个被踩滑的脚印,应该是有谁刚才不小心踩在上面滑倒…
乔安明站在杜箬身后,心口一沉,眼光顺着她光裸的小腿往下看,脚裸上果然有被玻璃割破的痕迹,有血沿着伤口淌下来,让他看得心里一阵阵疼。
只是所幸她人还好好站在那里,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事,乔安明暗松一口气,一直憋住的呼吸都恢复了几分,再看周围全是围观的人,于是沉着声喊:“都出去做事,别聚在这里!”
杜箬听到背后如此熟悉却森冷的声音,脑里“轰隆”一声,急躁地就要甩开谭梦揪住自己的手。
“松开,松手啊!”
“不松,跟伯母道歉!”
乔安明看两人争执,怕一时不慎伤到杜箬,赶紧走过去调和。
“这位小姐,先松手,这里是公司,你这样已经严重影响到员工工作!”
正在擦奶渍的戚美珍听到这有几分熟悉的男音,立刻抬头,却见乔安明站在眼前,这个男人有几分熟悉,对了,想起来了,前几日半夜去医院看庭庭,一直搂着杜箬在医院陪了她一夜的男人就是他,真不要脸,看来这女人在外面不止一个男人,居然还有脸怀着庭庭的孩子企图威胁?
戚美珍扔掉纸巾,冷哼一声走到乔安明面前:“这位先生,你之前在医院说我讲话大声已经影响到病人休息,行,我认了,毕竟病房有病房的规定,但现在又说我影响到员工工作?我倒要问问,我哪里影响这里的人工作了?再说,你的是圣旨,你说我就得做?”明显的强词夺理,乔安明毕竟度量大,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只是冷着声对谭梦讲:“你若再不松手,我只能叫保安了!”
“你叫啊,你叫啊!”谭梦是被杜箬惹急了,再加上杜箬怀着莫佑庭的孩子,这个女人居然敢怀莫哥哥的孩子,企图跟她谭梦争,所以心里自然咽不下这口气,逮到机会就要狠狠还击。
杜箬却不敢动,怕争执太重伤到孩子,任由谭梦揪着自己的前襟往前拖了几步。
办公室所有同事都假装在闷头对着电脑工作,只是耳朵全部朝着门口处,乔安明彻底被激怒,直接上去拉开谭梦,将杜箬揽到自己身侧,言辞泰然地说:“烦请两位出去吧,如果不走,我会叫保安请你们出去!”
戚美珍是最受不了被人看轻的待遇,又不知道乔安明的身份,所以自然有恃无恐,冷笑着就凑上去挖苦:“啧啧…讲得多威风啊,我一没违法二没动手,是她先泼我牛奶,无理在先,我倒要看看保安能把我怎样轰走!再说,你现在护着的这女人,你看清楚她的嘴脸了吗?前几日我看你和她在医院,关系匪浅啊,不过我好心提醒你,她可不简单,一面去勾搭你,一面怀了我儿子的种,借子上位吧,电视里这种不要脸的桥段我都见多了!”
戚美珍被杜箬那半瓶子牛奶泼出了怒气,什么良好修养,全部抛诸脑后。
杜箬见到乔安明出现已经是乱了阵脚,现在戚美珍还要煽风点火,她简直想冲上去煽她:“莫太太,我敬你是莫佑庭的母亲才对你客气点,但是做人也要有分寸,什么不要脸?什么怀了你儿子的种?我跟你儿子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别到处认孙子!”
“你……居然被人当面揭了底还要撒谎硬撑,行,你说孩子不是庭庭的最好,钱都替我省了!”戚美珍说完,又将眼神瞟了乔安明一眼,还要补几句:“我现在都有些怀疑你这肚子里的种到底是哪个男人的,勾搭太多,孩子的父亲都分不清了!”
“你分不清没有关系,我分得清就可以,莫太太,别乱猜了,杜箬跟你儿子没有一点关系,这孩子,是我的…”
乔安明不知为何当时自己要把那个事实说出来,只是似乎也没过多挣扎,就那样平铺直叙地将一个可能引起海啸的秘密脱口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也没觉得后悔,反而有点轻飘飘的释然和骄傲,像是堵着满胸腔的气被泄掉,甚至讲完都能很自然地将身旁的杜箬一把揽进怀里,再次重复:“听好了,我再说一遍,这个孩子,是我的!莫家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整间办公室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感觉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出,那些员工都闷着头,恨不能将自己的耳朵都割掉。
戚美珍和谭梦相互看了一眼,有些摸不清状况,最后是戚美珍先开口,字句都有些不自然的断裂:“神经病,最好弄清楚你怀里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她乱得很,别傻傻就给白当了孩子他爹…”随后很快拉着身后谭梦的手,垂头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谭梦和戚美珍一走,偌大的办公室显得更是消寂。
杜箬依旧半依在乔安明怀里,他的手掌将自己的肩膀裹得很紧,正午热切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从皮肤一直凉到心底,而意识一点点清晰,最后身体一甩,直接就绕开乔安明往外走。
穿过走廊,穿过楼道,穿过基地里所有低垂但明显在偷窥的目光…他一直跟在后面,她走得太急,情绪不稳定,他担心她出事,最后两人一起到达天台,刺烈的阳光直射下来,杜箬回头,眼睛都眯起。
“乔安明,你到底想怎样?是不是非要逼死我?”
“没有,我只是看不得你受委屈,况且,我是孩子的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
“去他妈的事实,去他妈的看不得我受委屈!”杜箬的情绪激动到极点,“你以为这么做是为我好?你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关系,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杜箬觉得自己简直快疯了,先是戚美珍和谭梦来公司闹,最后乔安明出场,本应该替她解围,却把她直接推向风口浪尖!
乔安明心疼不已,慢慢挪动脚步走到杜箬面前。
“然后的事都交给我,我来解决!”
“你来解决?你怎么解决?”杜箬继续往后退,指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呵斥:“乔安明,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以为可以只手遮天,可是你连最起码的安稳都给不了我!你说你看不得我受委屈,可是我为你受的委屈还少吗?你说孩子是你的,这是事实,但是你能够为这个事实承受多少责任!所以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但根本你连我心里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杜箬的目光决然,脸色潮红,嘴唇因为情绪激动而不断战栗。